怎麽能這麽做？怎麽能夠利用這群無辜的人？

跟自己多待一秒鐘，都有可能讓他們隨時喪命。

他們同情自己，他們想幫助自己，他們願意收留自己。

自己怎麽可以用這麽無恥的方式讓這群善良的人身處險境？

在靈魂和良心的譴責下，陳思琪上了馬明國的馬車。

是的，這樣做是不對的，是無恥的，是毫無道德底線的。

但陳思琪還是這麽做了。

單憑一張地圖，想在兩天之內找到六個駐軍地點實在太難了。更何況還要潛入這些駐點，打探敵軍的消息。

馬明國提供了十分便利的條件，在他的幫助下，至少可以順利找到第一個駐點。

“妹子，你放心，粗活累活不用你幹，”馬明國一邊趕著馬車，一邊遞給了陳思琪一袋面包，“餓了吧，你先墊巴點，我這身邊缺個記賬的，這事就拜托你了，哥哥歲數大了，腦子不好使，進進出出的事，實在算不過來。”

“放心吧，交給我。”

香甜的面包加劇了陳思琪的負罪感，陳思琪覺得自己真的好無恥，還好意思叫人哥，還好意思說給人家記賬，只要有一名敵軍認出了自己，這些人都得跟著自己一起送命。

不會那麽巧，不會那麽寸，不會那麽倒黴。

就算暴露了，自己也一定要想辦法帶他們離開這裏。

可以把他們安置在城東，也可以安置在城西，也可以安置在峰哥的難民營裏，總之要讓他們活下去。

無恥啊，說的自己好像是救世主一樣，人家本來就活的好好的，非要把人家送到難民營，而且也不知道峰哥的難民營是否還存在。

在深深的自責中，車隊來到了第一個駐點。

地圖只標註出了大致位置，實際地點遠比想象中要隱蔽的多。幾個軍人拿著武器守在了巷子口，馬明國收緊了韁繩，回身對眾人道：“哥幾個，卸車！”

食物已經準備好了，從數量上來看，城南的軍隊還算是慷慨，但藥品只能留在巷子口，顯然，這群士兵不會允許他們走進軍營。

趁著他們卸貨的機會，陳思琪走到了馬明國身旁，低聲道：“哥，我肚子疼，想去廁所。”

“廁，廁所……”馬明國一怔，“怎麽了妹子？吃壞肚子了？”

“嗯……”

“這，這個，這可怎麽辦……”馬明國面露難色，對一個士兵道，“大哥，您看能不能行個方便，我妹子吃錯東西了，想去廁所。”

“你說什麽？”

看著士兵冰冷的表情，馬明國沒敢再多問，回身對陳思琪道：“妹子，要不你將就一下，找個旮旯吧，這附近沒什麽人，你看……”

“沒事哥，那什麽，你們等我一會。”

“就在附近啊，”馬明國道，“可千萬別走遠。”

“放心吧哥。”

“帶紙了吧？”

“帶著呢，哥。”

“看見生人趕緊跑，那什麽……千萬小心著點……”

聽著馬明國一聲聲叮囑，陳思琪覺得更加愧疚了。

可現在不是愧疚的時候，時間非常有限，必須盡快探明這個駐點的信息。

陳思琪找了個隱蔽的墻角，一轉身鉆進了墻裏。

這個駐點並不大，僅僅用了十幾分鐘，陳思琪探明了兵力、物資以及她想要的一切信息。

等回到巷子口，車已經卸完了，馬明國正在焦急的等待著。

“怎麽樣妹子，沒遇到什麽人吧？”

“沒事哥，進出多少，我記賬。”

趁著記賬的機會，陳思琪悄悄的把駐點信息寫了下來。裝好了食品，車隊再次啟程了，食品的數量要遠遠大於藥品，馬車的行進速度也緩慢了不少。過了兩個小時，車隊來到了下一個駐點，陳思琪故技重施，又拿到了她想要的信息。

藥品送完了，馬車也裝滿了，今晚的生意看來結束了，陳思琪也該告辭了。今晚是幸運的，不僅順利完成了任務，而且沒有連累到別人。

“哥，我那個……”

“困了吧，妹子，”馬明國道，“今晚就到這，咱們回去睡一覺，明天中午再跑趟南郊。”

還要去城郊？也就是說鎮子上的據點也可以……

這可怎麽辦呢？還要繼續連累他們麽？可看著馬明國憨厚的笑容，陳思琪實在想不到拒絕對方的理由。

最終陳思琪還是上了馬車，心下嘆道：反正都已經無恥了，就幹脆無恥到底吧，也許這也是人性的一部分。

……

他們的住處在城鄉結合部，寬敞的院子裏排列著三座別致的小樓。這或許是某個有錢人的別墅吧，等進了院子，陳思琪又見到了幾位老同事，寒暄了幾句，馬明國道：“別在外邊站著了，到裏邊去看看你那幾位好姐妹。”

陳思琪這才註意到，至今為止，還沒見過一位女同事。

在馬明國的指引下，陳思琪進了中間那座小樓。推開房門，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陳思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畫面轉變的實在太快。

確實有很多女同事在大廳裏，只是她們的狀況不太一樣，有的裸著身子，有的身上裹著幾片碎布，有的帶著手銬，有的被繩子捆著，有的奄奄一息，有的一臉麻木，還有的帶著滿臉的恐懼和無助。她們的身上帶著泥汙，散發著異味，甚至有的人身上還帶著黏糊糊的排洩物。雖然覺得震驚，可陳思琪明白發生了什麽，這令人作嘔的畫面已經解釋了一切，也解釋了馬明國對自己如此親切和熱情的原因。

“我說那個誰，來都來了，給自己挑個地方吧。”

說話間，老吳和老劉在背後關上了房門。

“嚇著了是吧？”馬明國笑道，“別怕，只要你肯聽話，保證你每天吃飽睡足，不比在外面強多了？”

“是啊，是比在外面強，”陳思琪點點頭道，“哥，你不是說讓我來記賬麽？”

“記賬？”老劉笑道，“你他麽可真能逗，會計小徐，庫管周慧都在這呢，哪個不比你會記賬，你以為這麽容易就能混一口飯吃？”

“行了，別他麽廢話了，”老吳上前抓住陳思琪道，“先把這身皮扒了。”

陳思琪折斷了老吳的手腕，輕松將他放倒，一腳踩在了他的臉上，劇痛之下，老吳發出了殺豬般的哀嚎。老劉在旁道：“天吶，她，她，她還真是那什麽……”

“別慌，怕什麽，”馬明國鎮定的笑了笑，沖著樓上喊道，“兩位大哥，來狠茬了。”

不多時，樓上走下來兩個男人，看到他們的身影，很多女人發出了驚悚的尖叫。

馬明國道：“那個誰，我知道你也是個什麽毛神，我還真想嘗嘗神的滋味，看見了麽？這兩位原來是宰夫郭大人的貼身保鏢，郭宰夫你應該聽過吧，勸你最好識相一點，別把這兩位大哥惹毛了。”

“郭宰夫，”陳思琪點點頭道，“又一個渣子，好啊，好啊，這回再也沒有愧疚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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