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青沖進了房間，他給自己設定的極限是五秒鐘，他相信自己能在天狼之火裏撐過五秒鐘，他也相信自己能用五秒鐘的時間把女帝救出來。

當然他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五秒之內找不到女帝該怎麽辦？如果女帝被困住了，救不出來她又該怎麽辦？如果這個房間潛伏著火族的殺手該怎麽辦？如果自己根本撐不到五秒又該怎麽辦……

他對天狼之火的了解僅限於傳聞，他沒有見過，更沒有經歷過。細細想來這一切真的很荒唐，自己是一個殺手，為了報答救命之恩來保護朱雀，可這一切又和女帝又和女帝有什麽關系呢？

也許別人說的對，自己真的不適合當殺手，幾千年了，難怪自己一直默默無聞。

僅僅五秒鐘的時間，沒想到自己會想到這麽多事情，可當他沖進房間裏那一刻，這麽多的想法貌似都是多餘的。

房間裏有煙，有很多很濃的煙，但是房間裏沒有火，至少沒看到傳說中的藍色火焰。

他看到女帝躲在墻角哭泣，也看到了三個女殺手躲在另外一個墻角哀嚎，從表情來看，她們應該有過一場非常可怕的經歷，可從現場的狀況來看，童青實在想不明白她們到底經歷了什麽？

“駱楓兄，”童青對門外喊道，“不介意的話可以進來看看，我目前還沒有找到天狼之火。”

……

經過一番撫慰後，四個女人加上一個小人漸漸平覆了下來。阿來立刻開始了血淚控訴，指著那三個女殺手道：“就是她們！她們想逃跑，還想燒死我們！”

三個女人立刻反駁，但是由於慌亂，她們有些語無倫次。

“火，火，火不是我們放的！”

“我，我，我們也沒想逃跑！”

“火，突然出現的，是，是天狼之火，我們不會用，天狼之火，我，我們遵照龍虎之約，我，我們什麽都沒做……”

最終威遠問了一個關鍵性問題：“你們是怎麽掙脫綁繩的？”

三個女人集體失聲了，謊言很容易識破，阿來的謊言裏有漏洞，這三個女人是職業殺手，就算再怎麽蠢，也不會放火把自己困住。

但是他的謊言裏有真實成份，她們三個的確想要逃跑，帶著真實成份的謊言就很難識破了。

她們不再辯解，低著頭，等候發落。

威遠道：“看到了吧，你們還得照顧女帝，還得看著這三個家夥，你們要做的事情很多，三個人一組是最明智的選擇。”

……

黃昏，陳思琪依舊在昏睡，沈宇峰離開了，童青和曲柔守在病房裏，蟬淩和駱楓守在病房外。威遠的擔心是有道理的，蟬淩的確很悶，好在駱楓話也不多，兩個人就這樣默默的坐到了午夜，最終還是駱楓先開口了。

“輸了那麽多血，撐得住麽？”

“沒什麽，”蟬淩低著頭道，“以前每天都要流很多血。”

“我很好奇，”駱楓道，“為什麽你的血液裏沒有任何抗原？”

“我……也不知道。”

“像你這樣的性格，為什麽會成為殺手？”

“也不算是殺手，”蟬淩道，“我只是個向導，就是這樣。”

蟬淩始終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膝蓋，無論表情還是語氣，似乎都充滿了終止談話的意願。

不過駱楓並沒有放棄，因為他並不只是想閑聊，而是真的想知道一些東西。

“你真的學過醫麽？”

“學過一些。”

“什麽時候學的？”

“大概幾十年前。”

“巧了，”駱楓笑道，“我也鉆研過一段時間醫學，我從來沒聽說過原初之神的血型會出現變異的案例。”

“無意冒犯，”蟬淩道，“也許你的學習資料不夠全面。”

“也許吧，”駱楓道，“可是原初之神重生的案例並不多，加在一起也就那麽十幾個，在這麽小的範圍內，應該不會出現資料上的遺漏。”

蟬淩看了看駱楓，問道：“你到底想表達什麽？”

“原初之神的血型都是一致的，他們是自然孕育的產物，血液中的抗原和抗體幾乎沒有任何差異。”

“你想說的是……”

“我想說的是，你並不是一個很會撒謊的人，”駱楓道，“你當年是怎麽騙過流炎的？”

蟬淩靜默半響道：“你這是在戳我的痛處麽？”

“無意冒犯，”蟬淩道，“只是好奇。”

兩個人再度陷入了沈默，駱楓並不打算繼續追問下去，蟬淩的行為方式很奇特，盡管沒感到殺氣，但駱楓也無法推測蟬淩下一步的行動。

“你很敏銳，”沒想到蟬淩主動開口了，“你覺得我騙過青龍了麽？”

“不好說，”駱楓道，“原初之神的心思不好猜，不過從當時的情況來看，他似乎並沒有太多懷疑。”

蟬淩突然笑了，笑容在他的臉上十分罕見。

“也許最不會撒謊的人，他的謊言才最可信。”蟬淩笑道。

駱楓點點頭道：“這句話我表示讚同。”

“不管她是不是原初之神，她都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這一點，我也讚同。”

“所以說，”蟬淩的笑容忽然消失了，“你應該會一直相信我的結論，並且不會把你的懷疑告訴別人，對麽？”

空氣瞬間冷了下來，這次駱楓感覺到了隱約的殺氣。

“我想……是的……”駱楓點了點頭。

兩個人再次回到沈默，直到一個小時過後，駱楓低聲道：“聽到了麽？”

“聽到了，”蟬淩點點頭道，“蝙蝠的翅膀。”

“就在附近，一百米之內。”

“不知道是不是只來了一只。”

“蝙蝠應該就一只，但是我不知道還沒有其他的東西，”駱楓起身道，“我去把蝙蝠捉住，你在這裏守著，無論發生任何事情，千萬不能離開一步。”

……

病房裏，陳思琪在睡，曲柔也在睡，三個女殺手也在睡，童青在手裏把玩著一根鋼針，這是他的武器，也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你說，一個殺手最要的能力是什麽？”阿來問道。

“最重要的？”童青道，“武藝、技巧、速度、力量，或者還有……心狠手辣？”

“不對，”阿來搖搖頭道，“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童青笑道：“那你說什麽是最重要的？”

“不打算繼續猜下去了？”

童青搖搖頭道：“猜不到，你問錯人了，如果我要能知道的話，也不會碌碌無為虛度了幾千年的光陰。”

“那在你眼中，什麽樣的殺手才算是成功的呢？”

童青沈思片刻道：“要是從神的歷史來說，流炎應該算一個，要是從人類歷史上來說，荊軻、專諸、要離，都應該算是成功的典範。”

“瞎扯！”阿來道，“流炎就是一個屠夫，根本算不上殺手，如果不是祝融罩著，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荊軻就更不用說了，他的刺殺行動失敗了，可惜那麽多人為他付出了那麽多代價，在我看來他連一個合格的殺手都算不上。至於專諸，他有成為一個優秀殺手的潛質，可惜她沒遇到施展才華的機遇，直接執行了一個自殺式的任務，雖說刺殺成功了，可也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那麽要離和聶政呢？”

“他們具備優秀殺手的素養，可惜太不愛惜自己的生命，”阿來道，“所以更多人喜歡叫他們俠士。”

“可他們都在歷史上留下了名字。”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阿來笑道，“真正的殺手不應該留下名字，作為殺手，最重要的能力就是學會隱藏自己。”

“是麽？”童青繼續把玩著手裏的鋼針，突然把針尖對準了阿來，低聲道，“你這番話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

“什，什麽誤會？”阿來後退幾步，躲到了茶杯後面。

童青道：“我覺得你隱藏的就不錯，我現在已經看不出來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了。”

“你才傻呢！”阿來喝道，“你們家傻子能當殺手麽？我是想說……”

“噓，別出聲，”童青低聲道，“有客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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