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琪以為人類世界最盛大的典禮會在市中心。

可沒想到的是軒轅家族的典禮卻在市郊，而且是遠郊，是已經到了城市邊緣的元秋鎮。

曲柔曾經帶著陳思琪來過一次，說是要感受一下原生態的地域文化。陳思琪記得，當時跟曲柔住在了一個度假村裏，溫泉、SPA、酒會、游船、牛奶浴……五天的假期過得非常奢侈，要不是曲柔說有什麽會員免費卡，這種的級別的消遣陳思琪絕對不敢奢望。

陳思琪看著窗外，鎮子上景象依舊熟悉，只是路上的車輛比那時多了許多。

“元秋鎮，”何茜自語道，“這個名字有什麽寓意麽？”

“其實元秋兩個字系後人誤傳，”黃猛道，“準確的說，應該是圜丘鎮。”黃猛在車窗上呵了口氣，寫下了圜丘兩個字。

“圜丘？”何茜道，“難道說這裏是人類帝王祭天的地方？”

“是的，”黃猛道，“這裏曾經是人類的政治中心，也就是後人所說的都城，作為人類最隆重，最莊嚴的祭祀儀式，祭天一般要由天子主持，所以祭天的祭壇也就成了王權的象征，圜丘在一段時間也就成了都城的代稱。”

“可為什麽又改成了這兩個字？”何茜問。

“如果這裏叫圜丘的話，你讓京城情何以堪？”黃猛道，“一旦改朝換代，都城也可能隨之發生改變，原來的都城包括象征王權的祭壇也必須盡快從人們的記憶中抹殺掉，而最好的抹殺方法，就是改掉它的名字。在華夏族的歷史上，共出現了二十一處圜丘，這裏的這個是最古老的，傳說是女帝親手為軒轅家族建造的。”

“女帝？”何茜詫道，“女帝為軒轅家族建造祭壇？連女帝都和這個家族這麽親密……”

“只是傳說而已，”黃猛道，“卻也無據可考，不過軒轅家族的承嗣大典都安排在這裏，上次大典，應該是在九十年前。”

“九十年前？”何茜愕然道，“軒轅良才多少歲？九十年前就即位了？”

“非也，軒轅良沒有經歷過承嗣大典，”黃猛道，“不止他沒有經歷過，他的父親，他的爺爺，包括他的曾祖都沒有經歷過承嗣大典。”

“那他為什麽還是軒轅一族的族長？”

“這事說來可就話長了，”黃猛道，“軒轅良的曾曾曾曾祖父名叫姚夏，是姚家的嫡長子。”

“姚家？”何茜道，“軒轅良不是宗家出身麽？”

“這要看宗家怎麽定義了，”黃猛道，“所謂宗家，原本指的是主幹家族，而軒轅家族最早的宗家是姬氏，天下諸姓出於姬，說的就是這個典故。再準確一點說，軒轅氏是黃帝的號，軒轅家族最準確的說法其實就是姬氏家族，只是到後來，姜、姒、嬴、妘、媯、姚、姞、妊諸分家不斷壯大，宗家的地位卻在不斷沒落，幾千年間，嬴家、姜家、媯家、姞家都曾篡奪過宗家的權力，自秦王朝開始，姬氏宗家的地位已然名存實亡，但是真正將姬氏拉下宗家寶座的，卻是一百多年前的姚家。”

看何茜聽得入神，黃猛喝了口水又道：“一百多年前，軒轅族長姬永無出，就是沒有孩子，嫡出，庶出都沒有，又在一次出行的過程中暴亡，據說是死於馬上風，也就是說在這種情況下，宗家絕後了。”

“也不能說絕後吧，”何茜道，“姬永難道就沒有兄弟姐妹之類的麽？”

“有，姬永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雖然都是庶出，按照軒轅族規，這兩個弟弟中的一個應該可以繼承族長之位，可沒想到是，姚夏利用了一些手段，驗出了這兄弟倆都沒有姬氏的血統。”

“沒有血統是什麽意思？”何茜道，“難道說，姬永他爸被綠了？”

“軒轅的族史是這麽記載的，”黃猛道，“說姬永的父親姬琛治家不嚴，兩個小妾孔氏、袁氏私通家仆之類雲雲，把姬永的兩個弟弟從宗家除名，並且囚禁了起來。這種的情況下，姬永的妹妹姬慧似乎就擁有了合法的繼承權，但是軒轅一族在歷史上從來沒有過女性擔任族長的先例，所以姬慧的繼承權也產生了爭議。”

“女人怎麽了？”何茜道，“這次的繼承人不也是女的麽？”

“呃……畢竟……時代不同了麽，那個年代還是要保守些，”黃猛道，“再說那個時候姬琛還有侄子，也就是姬永的堂兄弟，這些人紛紛表示自己更有資格繼承族長之位。”

“於是姬氏就這樣分崩離析了吧？”何茜道。

“差不太多，”黃猛道，“眾人你爭我奪，甚至出現了手足相殘的狀況，讓本來就很頹敗的姬氏變得更加衰落了。”

“於是就給了姚夏可趁之機，對麽？”何茜道。

“小茜，你太聰明了。”黃猛道，“在姬氏內鬥的過程中，姚家的兩個公子意外身亡，姚夏大怒，以平蕭墻之亂為由幾乎將姬氏家族斬盡殺絕。”

“斬盡殺絕？”何茜詫道，“可姬氏現在仍然是軒轅的一支啊？”

“這多虧了姬氏還有一個聰明人，那就是姬慧，”黃猛道，“她在這場爭鬥中活了下來，因為她在生死關頭爭取得了一份愛情，她和姚夏的長子姚楚私定終身，並且懷了他的骨肉，隨後其奉子成婚，生下了姚夏的長孫，也就是軒轅良的曾曾祖父。”

“那這個孩子的血統……應該算是，哪一家的呢？”何茜問。

“這件事情就變得很有趣了，”黃猛道，“這個孩子本來應該姓姚，可姚夏卻想讓他姓姬。”

“如果他姓姬的話，那他就成了……”

“就成了族長的合法繼承人。”

“其他分家支持姚夏的想法麽？”

“當然不可能支持，”黃猛道，“其中媯琪的抵觸情緒最為激烈，為此姚、媯兩家還爆發了戰爭，但是姚家的勢力太強大了，媯家聯合其他幾家，依然敗給了姚家。最終在姒家的調解下，各分家達成和議，姚夏的長孫既不姓姚，也不姓姬，但在其成年後，將以合法繼承人的身份承嗣族長之位，也就是說他失去了自己的姓氏，卻又繼承了家族的姓氏，這就是軒轅良曾曾祖父，軒轅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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