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李源在山中整整轉了一天，黃昏時分，藍瑛回到營中，疲憊的躺在臥榻上。正趕上楊紅來訪，藍瑛叫侍女制備了些茶點，且在營帳中閑敘。

“招呼不周，你多擔待”，藍瑛道，“我今天實在是累了，要不說什麽也該和你喝兩杯。”

“咱們姐妹說這個幹嘛，”楊紅道，“怎麽樣，那老家夥好對付麽？”

“還真是不太好對付，拉東扯西，問這問那，我還好說，就怕那幾個小蹄子說漏了嘴，誤了大事！”

“不用擔心，那幾個小蹄子也不知道什麽緊要的事，”楊紅道，“聽說那老家夥是個餓鬼，就沒對姐姐動什麽心思麽？”

“對我能動什麽心思？”藍瑛笑道，“咱沒有白允那份姿色，也沒有黃瑗那般身材，也不像妹妹你，滿身大家閨秀的氣質，姐姐是個實實在在的武人，跌爬滾打，滿身糙皮爛肉，誰能看得上我啊。”

“瞧姐姐這話說的，小妹我不也是武人麽？滾打是滾打，可誰敢說咱們糙？我倒覺得，咱比那些放**人強了不止百倍。姐，你聽說了麽，今早將軍去看東廂那位，人家以一敵五殺得昏天暗地，那一聲聲浪叫都快傳到山下去了！”

“以一敵五？”藍瑛愕然都，“這，這女人一共才幾個地方，怎麽可能以一敵五……”

“你說這樣的貨色有多惡心，都不如那倡條冶葉墻花路柳，姐姐怎麽能和這樣的人比！還有那個白允，偷了人家的漢子還霸著不放，她營裏那黑婆娘天天到將軍那鬧去，你說她這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麽是羞恥？”

“人家也是有那本事……”

“這算個狗屁的本事，豁得上身子也就罷了，也虧她們豁得出那張臉。她們不要臉，咱們還要呢，真不明白為什麽將軍就這麽遷就她們。”

“在咱們這山頭上，她們算是元老，自然得將軍疼愛。”

“什麽狗屁的元老，”楊紅切齒道，“不過多跟了將軍幾天，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真是看不慣那般賤人的嘴臉。”

“怎麽了妹妹，這是讓誰欺負了？”

“倒也說不上欺負，昨天倒黴，撞見了黃瑗，被她惡心了幾句。”楊紅看帳中沒有別人，上前低語道，“姐，你覺不覺得黃瑗有些變化？”

“看樣子比以前年輕了些，別的倒也沒留意。”

“豈止年輕了些，那胸脯也挺了，屁股也翹了，臉上的肉都能捏出水來，以前看著像半老徐娘，現在卻又變回了二八佳人，你說怪是不怪？”

“當年我剛跟著將軍的時候，黃瑗生得確是這般標志，只是後來中了陀羽之毒，身子一天天不濟了……”藍瑛沈思片刻道，“難道說，她的毒解了？”

“姐姐別說笑了，陀羽之毒無藥可解，”楊紅低聲道，“聽說她的魂魄被武神給抽走了，肉身拿去替了咱們大王，現在又好模好樣回來了，你說這事怪不怪？”

“別說了，別說了，”藍瑛道，“將軍有令在先，這事不許議論，違令者格殺勿論！”

“不許議論的事多了，之前不還說那神器的事也不許說麽……”

“好了，好了，”藍瑛道，“好妹妹，不說這些事了哈，山裏現在是非多，咱們可別往刀口上撞。”

楊紅嘆一聲道：“這兩天肚子裏存了些苦水，想找姐姐倒一倒，姐姐要是不愛聽，那我就先走了。”

“別呀，你往哪走啊？”藍瑛上前攔住楊紅。

“自己回去和悶酒，省得不會說話惹姐姐煩心。”

“煩心倒也不怕，等你回去灌了二兩黃湯到處胡說，那可就惹了大事了。”藍瑛讓雜役準備一桌酒菜，對楊紅道，“今晚不許走了，就住姐這。”

“我住你這幹嘛？我營裏還一堆事呢！”

“死丫頭，我還留不住你了。”

正說話間，侍女在帳外道：“肖將軍置酒，為監軍大人接風，請二位統領前去作陪。”

藍瑛答應一聲，回身對楊紅道：“得了，咱們姐妹這酒也喝不成了。”

楊紅皺眉道：“昨天不是已經接過風了麽？今天唱的又是哪一出？”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藍瑛道，“這李源的來頭終究不一般，咱們將軍可得好好伺候著。”

……

一輪夕陽停留在海平面上，一片迷人的紅色模糊了海天的界限，讓人產生了一種錯覺，分不清到底是夕陽染紅了海水，還是海水染紅了夕陽。

“查了整整一下午了，你們是不是弄錯了地方？”陳思琪問。

“不會錯，就是這片海域。”耿立武道，“這裏的海水性質很特別，水裏有一些特殊的元素可以觸發結界。”

陳思琪看了看遠處的一艘游艇，又問道：“就憑那艘船，能找得到曲柔麽？”

“這很難說，畢竟大海如此廣闊，”耿立武道，“可這艘船上裝著全世界最好的水下探測設備，這也是我們目前能想到的最佳方案。”

“為什麽不讓何茜直接通過物質記憶來感知這片海域？”

“你是說……感知大海的記憶麽？”

“難道不可以麽？把這片海域看做一個整體，水作為介質，應該可以有效的傳遞物質記憶。”

“理論上是這樣的，”耿立武道，“可和一片海域相比，一個人的力量似乎太渺小了。”

兩個人坐在沙灘上，沈默了好一會。陳思琪目視遠方，冰冷的眼神之中帶著幾分焦慮。

“昨晚一夜沒睡吧？”耿立武道。

“這和你有關系麽？”

“沒什麽關系，只是隨便問問，”耿立武道，“真沒想到，你竟然這麽不信任我們。”

“難道你們信任我麽？”

“你擔心我們會欺騙你，對麽？”

“難道你們沒有欺騙過我麽？”

“在我印象之中，你說話的樣子總是怯怯的，很溫和，很可愛，現在這個樣子，實在讓人……。”

“在我印象之中，你是一個很敬業，很親切，很年輕有為的副總經理，可你現在是水族的宗伯大人，違背印象的事情太多了，你覺得印象這件事情，真的很靠譜麽？”

“呃……好吧，”耿立武道，“再說下去似乎有點尷尬了，我還是挑幾句重點吧，首先，何茜昨天確實發現了一些信息，沒有及時告訴你是她的不對，可你也當過別人的下屬，應該知道她的難處。”

“按你的意思，我是該原諒她，還是該原諒你呢？”

“你不需要原諒誰，生意場上本來都是爾虞我詐，”耿立武道，“就像你昨晚突然得到了許多關於曲柔的信息，這其中的原因，我也未曾過問。”

“只要我沒有離開公寓，想做什麽是我的自由。”陳思琪道，“但是你們曾經承諾過，要全力幫我找到曲柔。”

“我們確實盡了全力，”耿立武道，“如果到了午夜，船上的設備依然一無所獲，我會讓何茜直接探查這片海域。海洋如此寬廣，而且深不可測，裏邊藏匿了無數不為人知的信息。以一個人的力量去挑戰海洋，這對何茜來說，等於在拿生命冒險。”

“哦，是麽？”陳思琪冷冷道，“那就祝她好運吧。”

“我要提醒你一句，明天是軒轅家族承嗣大典，無論今夜能否找到曲柔，別忘了踐行你的諾言。”

“放心吧，”陳思琪道，“我會履行約定的。”

“另外再提醒一句，裝出來的冷酷，一點都不可怕，也一點都不可愛，一直這麽裝下去，只會讓你身心俱疲，我還是喜歡你原來的樣子，希望你和你體內的上古之神，都能稍微放松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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