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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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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蘇以沫拎著盒飯饒過筒子樓往後走,離老遠就看到媽媽在樓底下晾衣服,似乎有人靠近,正想跟她打招呼。

蘇以沫飛奔著跑過去,“媽,咱們吃飯吧?”

葉雲紅看到蘇以沫拎著盒飯,沖張招娣笑道,“真羨慕你們啊。天天不用做飯,就可以吃到那麽多菜。你男人在商……”

蘇以沫忙打斷她,“葉阿姨,雲靜呢?我怎麽沒看到雲靜啊?她吃飯了嗎?”

葉雲紅被她突然打岔,楞了一下,“在家呢。估計正在吃飯。”

蘇以沫點點頭,拉著媽媽的手,“媽,快回家吧,我肚子好餓啊。”

張招娣被她拖著走了幾步,有些急切,“哎?我的盆,盆還沒拿呢?你怎麽餓成這樣?”

蘇以沫忙回頭把盆撿起來,沖葉雲紅點了下頭,催促媽媽快上樓。

回了家,張招娣看到只有兩份盒飯,“你怎麽沒拿你爸那份啊?你這孩子,什麽時候添的毛病,怎麽這麽粗心大意啊。”

蘇以沫見媽媽要起來,忙拽住她的胳膊,“不是。我剛剛看到爸爸,他要加班,盒飯被他拿走了。”

張招娣還是頭一回聽說周六加班的,難道工廠生意很好,所以才加班?

她也沒拿當一回事。吃完飯,張招娣又想下樓消食,蘇以沫忙道,“媽,我最近皮膚特別癢,你說是不是因為被褥好久沒洗啊?”

張招娣一聽這話,趕緊問她怎麽樣?還癢不癢?

蘇以沫擺手,“不是特別癢,但是我覺得不是很舒服。”

張招娣立刻進小房間拆洗被褥。

家裏沒有洗衣機,她只能手洗。好不容易洗好後,她又來了一句,“你的鞋子是不是也要刷了?”

蘇以沫頷首,“對。鞋子也要刷。”

刷完鞋子,蘇以沫非要跟著下去晾曬。

將被褥和鞋子晾曬好後,張招娣讓女兒把盆拿回家,她出去溜達。

蘇以沫立刻叫住她,“媽,你還沒上數學課呢?身為老板,你總不能連覆雜點的賬本都看不懂吧?”

張招娣是想學知識,但是她真的不想聽女兒上的課。

倒不是說女兒講得不好,而是身為媽媽的自尊,她更能接受同齡人以及外人的教導。女兒上課,她遇到聽不懂的地方,她得裝作聽懂了,不好意思細問,就怕女兒用詫異的眼神看著她“你連這都不懂嗎”。

蘇以沫見她抗拒,半推半抱,“媽,我給你上課吧?我一個人太無聊了。”

張招娣哪受得了這個,見女兒這麽依賴自己,她繳械投降,“好好好,我陪你。”

事實上,張招娣的預想是真的。

語文課聽不懂,她只需要死記硬背就可以了。

但是數學只靠死記硬背根本不行,因為她閨女會在上完課後出題考她。

明明聽的時候,也都記住了。但實際操作時,全忘了,腦子就像一團漿糊,處於茫然狀態。

整個下午蘇以沫都在懷疑人生,為什麽這麽簡單的算術,媽媽還會算錯?

張招娣也是尷尬得不行,她是按照女兒教的辦法呀,可為什麽還是算錯了?

好不容易答完題,張招娣額頭全是汗,“小沫啊?你還有什麽衣服要洗?媽幫你洗吧?”

她做題累,蘇以沫上得也累。

她以前覺得學習是這世上最簡單的事情,最難的事情應該是掙錢。但她現在不這麽想了,世上最難的事是教書,尤其是媽媽這種年紀大,又沒怎麽接觸過數學的人。一遍不容易弄懂。

她想了半天,想不出還有什麽需要洗。

張招娣卻自己找到活幹了,“我和你爸蓋的被套還沒洗呢。我去洗。你放心,媽就在家陪著你,哪都不去。”

蘇以沫一想也成,只要不出去,幹什麽都成。

張招娣搓洗完被套,又把她和蘇愛國的鞋子也給刷了,而後是家裏的桌子,墻面、沙發、地板全都打掃幹凈。

最近蘇愛國同志忙著掙錢,家裏衛生都是囫圇著掃一遍,邊邊角角的地方都被他忽略了。

張招娣瞧著不像話,於是來了個客廳大掃除。

夜幕降臨,深藍色的天空綴滿亮閃閃的星星,月光輕柔地灑落向大地,像是給這座繁華的都市添了幾分柔和。商業街霓虹燈閃爍,路燈依次被點亮,馬路上的自行車時不時發出按鈴聲,道路兩旁的行人正在交談,將這條悠長蜿蜒的街道增添幾分喧鬧。

蘇愛國與姐姐在家屬區分別,蘇愛國揣著錢包躡手躡腳溜回家,客廳亮著一盞微弱的臺燈,主臥和次臥都亮著燈,他小心翼翼敲了下女兒的房門。

隨著裏面傳來一聲“請進”,蘇愛國緩緩打開。

蘇以沫看到是他,松了一口氣,“爸,你可算回來了。今天怎麽這麽晚?”

蘇愛國也不想的,是他想多賺點,下午拿了150份盒飯,商業街那邊沒賣完,他只好跑去岔路口兜售,一直賣到這個點才賣完。

他壓低聲音問,“你媽呢?”

蘇以沫指了指隔壁,“在床上躺著呢。今天我被你害慘了。”

雖然幹活的是媽媽,但是為了不讓媽媽出去,她全程盯著對方,跟蹤狂都沒她敬業。她連廁所都不敢多待。

她實在受不了了,於是她打開抽屜,從木匣最底下抽出一個信封,這是她大部分存款,塞到爸爸手裏,“這些錢足夠還賬了。別賣了。再來一次,我非沒命不可。”

蘇愛國捏著信封的厚道,打開信封一角,瞇眼看去,怎麽這麽多錢?他一時有些傻眼,“哪來的?”

蘇以沫嘆了口氣,“我自己的私房錢。”

“私房錢?”蘇愛國吃了一驚,她哪來的私房錢?

蘇以沫已經不想說了,“反正來路正宗,你別問了,我不想說,我今天給媽媽講課,說的我口幹舌燥,你快點回去睡覺吧。”

蘇愛國有些歉疚,摸摸女兒的腦袋,將錢揣回兜裏,確保進屋後媳婦不會發現,這才小心翼翼回了屋。

推門進去時,他以為自己會迎來審問,就像之前許多回那樣。

沒想到,他入眼看到的是媳婦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雙眼緊閉,似乎在睡覺。連他進來都不知道。

這還不到九點,她怎麽就睡了?這也太早了吧?

蘇愛國拿了換洗衣服去洗澡,進屋時,動靜太大,張招娣被他吵醒了,擡頭一看是他,又重新閉上眼,嘴裏吩咐著,“快給我捏捏肩。我好累。”

蘇愛國立刻坐過來幫她捏肩,“你怎麽了?把自己累成這樣?”

提起這事,張招娣就一肚子氣,“讓你好好照顧小沫,你怎麽連衣服都不洗,被褥也不知道搓一搓,還有那鞋子怎麽不刷?”

蘇愛國被她訓斥得有點懵,衣服和被褥不是剛洗過嗎?至於鞋子?那鞋子上有鉆,小沫擔心他手太重,把鉆給刷掉了,她要自己刷。怎麽又讓媳婦刷了?

不過也不敢跟她嗆聲,見她累成這樣,加重手上的動作。

張招娣精疲力盡,被他按得很舒服。不過這也不能怪丈夫,他也要工作,而且又要加班。家務活一直都由他做,照顧不周到也很正常。她嘆了口氣,放柔聲音,“明年我給你買臺洗衣機怎麽樣?你就不用再手洗了。”

她才洗了半天就累成這樣。丈夫每周都要洗一回,而且還包括他們的被褥和衣服,不是更累嗎?一臺機子能解決的事,還是別浪費人工了。

她以為丈夫聽到這話會很高興,沒想到說完之後,根本沒人回答。

她扭頭一看,丈夫不知何時睡著了,手放在她肩膀上做著按摩的姿勢,還打著呼嚕,睡得很香的樣子。

張招娣撓了撓頭,滿臉不解,洗衣服的是她,為什麽他會累成這樣?

張招娣說幹就幹,翌日一早,吃完早飯,她沒去上班,而是特地去了趟百貨商場,買了一臺洗衣機。當天就可以送貨上門。

蘇以沫醒來後,發現爸媽不在家,長長松了一口氣。今兒可算不用再盯著媽媽了。

做完作業,練完琴,她就去找江愛媛,在江家玩了一天。

蘇以沫下了公交車蹬蹬蹬跑回家,剛推開門,正想叫人,沒想到媽媽正坐在沙發上審爸爸。

爸爸站在茶幾前,兩手交握在一起,整個人顯得特別局促,媽媽板著一張臉,抱著胳膊,虎視眈眈盯著他。

這氣氛明顯不對,難道爸爸露餡了?爸爸該不會把她炒股的事也說出來了吧?

蘇以沫立刻訕笑著湊近,“媽?”

張招娣眼刀子甩過來,蘇以沫嚇得不敢再動,兩只手交握在胸前,一副侍女隨時聽從主人吩咐的恭敬姿態。

張招娣一拍桌子,突然吼了一嗓子,“小沫!”

蘇以沫嚇了一跳,這還是她頭一聽看到媽媽這麽兇的樣子,她本能覺得畏懼,弱弱地應了一聲“是!”

張招娣將茶幾上的股票單攤開,曲指敲擊幾下,沈著臉,“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蘇以沫一臉控訴看著爸爸。

蘇愛國立刻否認,“不是我告密,是你媽想幫你洗床單,在你床底下發現的。”

蘇以沫一臉懊悔,不該藏床底的。瞅見媽媽的冷臉,她心跳如鼓,期期艾艾解釋,“媽,我就是想試試股票到底是啥玩意兒?為什麽它只漲不跌?我想弄明白它的原理。你放心,我只拿了三千出來炒,沒有多花錢。”

張招娣虎著一張臉,眼睛冒火,“只……三千?你出去問問,三千是小錢嗎?”

這明擺在氣頭上,蘇以沫不敢再頂嘴,默默站在邊上。

張招娣見她裝乖巧,想打又舍不得,她唬著一張臉繼續問,“哪來這麽多錢?你是不是把茅臺賣了?”

之前不是只留了一千多嗎?怎麽轉眼又投了三千?

蘇以沫有兩個秘密,一個秘密已經被揭穿,另一個秘密怎麽也得把它藏好了。

她垂下腦袋,“不是,我沒賣茅臺,不信你自己去我房間看。”

張招娣見她這樣子,看來茅臺還好好的,她自己腦補出一堆,“你之前的賬都算得好好的。這兩千多肯定來路不正。你老實說,錢哪來的?”

蘇以沫兩只眼睛含淚,倔強地說,“這錢來路很正。不偷不搶。”

“我沒說你偷。”張招娣移開目光,不敢跟女兒對視,她還沒怎麽著呢,哭什麽。別以為她會心軟,她繼續冷著臉,“是不是給人抄作業掙的?”

蘇以沫詫異看著她,抄作業居然還可以掙錢?

張招娣見她這表情,就知道猜錯了,“那是幫人打掃衛生掙的?”

也不能掙這麽多啊?

張招娣見她不說話,也就是說她又猜錯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錢是哪來的?

蘇以沫怕她亂猜,忙道,“都不是!是江愛媛……我跟江愛媛借的。”

張招娣更氣,看著女兒的眼神都不可置信了,“你居然借錢炒股?”

錢不夠,居然借錢炒股?這跟借錢D博有什麽區別?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女兒聰明懂事,不用人操心,沒想到她居然會借錢炒股。這……

張招娣從包裏掏出折扇,這是她平時帶在身上扇風的。這會兒實在氣炸了。

不管不成了!居然借錢炒股!這要是再不管,以後不定能幹出多少糊塗事呢。她現在掙再多的錢,也不夠女兒糟踐。

她示意女兒把手伸出來。

蘇以沫見媽媽來真的,縮著脖子往後退,警惕地看著她手裏的折扇,“我……媽,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張招娣冷著臉,“你還有下次?先顧好這次吧!”

求饒是不成了,蘇以沫只好將手伸過去。張招娣捏住女兒稚嫩的手指,再看看女兒眼裏含淚,心一軟,到底不舍得打下去,只冷著臉問,“以後還敢不敢借錢炒股?”

蘇以沫縮著肩膀,搖了搖頭,“不敢了!”

張招娣見她這麽可憐,立刻將槍頭對準丈夫,“還有你!她做什麽不好?你居然讓她炒股?你還特地跑去上海給她買股票,連工作都不管了。你對得起國家對你的栽培嗎?”

蘇愛國張嘴想解釋,眼尾掃見女兒曲起的手指,他立刻心領神會,垂下頭,“是我錯了。小沫一跟我撒嬌,我就心軟。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蘇以沫瞪大眼,啥玩意兒?爸,不是你主動說的嗎?怎麽全賴她身上了?別人家的爸爸給自己的孩子遮風擋雨,她爸爸倒好,出了事,他將她舉起來頂著。太欺負人了!

欺負小孩子沒人權啊!

當然蘇愛國聽不到她的心聲,要是知道,他一定會反駁她:那500份股票都是你的,你賺的錢也不分我,我請假替你跑一趟上海,受了兩天兩夜的罪。再說你是你媽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舍不得打你,卻舍得打我啊。養女千日,用女一時。現在到了你該回報我的時候了。

蘇以沫剛要張嘴,只聽蘇愛國可憐兮兮地說,“至於去上海,其實也沒花多長時間,我就是在那邊排了兩天兩夜的隊,吃了涼饅頭。我連廁所都不敢去。”

蘇以沫懂了,這是苦肉計啊!好吧,你贏了!畢竟是親爸,也不能看著他遭罪。於是她很有義氣地站出來,“媽,都是我的錯,不賴我爸,是我求他的。你要罰就罰我吧?”

張招娣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

不過她也沒空糾結這些細枝末節,板著臉看著兩人,“小沫是主謀,你爸是從犯。要是沒有你幫忙,她根本不能成事。你倆都有錯。說吧,你們打算怎麽改正錯誤?”

蘇愛國往邊上挪了挪,他就是個從犯,一切都得聽主謀指揮。

蘇以沫在心裏一萬次腹誹爸爸真的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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