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杉晉助的理智面臨解體的危險。

“萬齋，你讓她當女仆！”

那個倩影在腦海內一閃而過，背景是蓊郁盛放的櫻花，細細密密的花朵，少女遙望風景，清風流瀉，花謝花飛，紛紛揚揚，美好的讓人心顫。

“比男仆好。”河上的面龐被墨鏡遮住大半部分，不過唇上的揶揄淺笑清清楚楚：“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她訓練的更好使喚。”

總有一天你會為此感謝我。

“沒必要。”高杉自然不會總是處於被動，目光相撞，他的聲音頗為森冷：“你做的一切，只是海市蜃樓。”

“民間傳說，海市蜃樓是蛤蜊吐氣造成的……我想蛤蜊一定是很努力認真的制造蜃景。”

生活充滿變數。

次日，武市變平太和來島又子出現在酒店，並且高杉還安排換房，讓吉田文和來島住進一間標準間。

河上萬齋不禁皺起了眉頭，心道：就沒看過這麽愛在自己情路制造波折的人！

五個人在餐廳包廂齊聚一堂，高杉簡單介紹幾句，就開飯了。

武市的手指關節無意識的，近乎反射的敲擊著椅背——在宇宙飛船呆著，光靠視頻看蘿莉，已經無法滿足他這個“女權主義者”了，他焦躁的渴望見到會舔棒棒糖甜甜叫大叔年齡十歲以下的蘿莉，可惜吉田文怎麽看都不算蘿莉了。

他的理想就是，等鬼兵隊大計成功，他要開辦一所有附屬幼兒園的小學，自己擔任校長，過著幸福的並且讓蘿莉幸福的生活。

來島目光頗為覆雜，顧不上晚餐，她對新人上下打量好幾遍，吉田文樸實的外貌毫不突出的身材，委實找不出特別出色的地方，穿著一件藍色和服，低眉順眼的馴良。

來島作為走路時距離高杉背影最近的年輕姑娘，對另一個姑娘的出現本能的覺得有壓力。

來島見到吉田文真人前，心浮氣躁，妄想著一個絕色美人霸占晉助大人不放，巨大的胸部貼近他的身軀，吸附的和水蛭一樣，媚眼如絲，露骨勾引。

她氣哼哼跑到打靶場用雙槍射翻了一個靶子，並打算毫不容情鮮明表達對新人（狐貍精）的鄙薄，用武力讓她明白“來島又子不好惹”。

……就這模樣……普通的在日本街頭隨手抓……為什麽會加入鬼兵隊啊？

關於這個寡淡女人高杉什麽多話都沒說，於是她趁著河上去洗手間，偷偷跟上去問吉田文的來歷。

河上沒刻意瞞她，只說吉田文被男人拋棄後，在一個殘酷的環境工作，然後意外失憶。

—— 一個字都不是謊言哦，只不過聽在來島又子耳裏，馬上有了另外的意思：可憐的女孩子被渣男欺騙感情，墮入聲色場所，被侮辱傷害到什麽都忘了！

晚飯席間武市再度表示他這個女權主義者歡迎大家和他一起唾棄《大江戶青少年健全育成條例修正案》，高杉靜靜吃飯，文靜靜吃飯暗自觀察，又子一邊吃一邊想捶武市同時心中柔情讚嘆晉助大人任何時候都很帥偶爾同情吉田姑娘好可憐哦，萬齋把耳機音量調至最大，並且為高杉加畫外音：晉助你知道自己會口是心非，所以幹脆閉嘴了。

結束飯局後，吉田文回房間，沒有在取電設備上插上房卡。

因此燈沒有亮起，光線暗淡，但是並沒有暗到什麽都看不見。她的視線緩緩掃過床、床頭櫃、書桌、電話機、電視……把每個角落勘探一番，速度極快，雙耳豎起傾聽聲響。她確信屋裏沒有其他人，沒有監視設備，沒有……危險。

她已經知道今晚來島又子就要和自己一間房了，作為女仆她沒什麽立場反對，就目前得到的信息，高杉是一群人的頭目；河上既是他的下屬，也是朋友，武市說了一堆話，卻沒有暴露他個人任何有效信息；來島仰慕高杉，吃飯時間百分之六十都在看他。

對了，高杉並沒有把文稱為“女仆”，他沒有解釋任何事情，而他的下屬很自然的服從這一點，沒公然提出任何疑問，仿佛吉田文這個入夥不超過一天的家夥理所當然。

河上萬齋這個人不簡單，吉田文接受女仆的工作，主要是因為她有種感覺：哪怕拒絕，他也會想辦法把她強留下來，而采取的辦法，她多半不喜歡。

高杉到底是做什麽工作？

經驗告訴她（沒有記憶何來經驗，大概這是種近乎直覺和本能的能力）——她留在這裏，絕對不會毫無收獲……

又子提著兩瓶紅酒和碟片進房時，吉田正靜悄悄看著旅游宣傳冊。

金發少女用起子打開瓶塞，直接先把一個酒瓶遞給文：“餵，吉田，你有覺悟嗎？”

文明白，她和來島以前不認識，她握住瓶頸，面帶恭順：“來島小姐，我不曉得你指哪一方面？”

“你是個門外漢，可是搭上了我們的船。”來島喝了一口自己的紅酒，爽口的液體下肚，臉色也明快不少，坐上床沿：“不想出意外，就要好好跟著我學習……”

來島又子乃“高杉晉助親衛隊”和“晉選組”最高領導（自封），永遠高舉“我愛晉助大人”的鮮艷旗幟，她決定把文拖上“一起一生追隨晉助大人”的道路。

“現在開始學？”文屏住了呼吸。

會學什麽……

仿佛職場新人，她說不清期待多還是不安多。

“等明天啦。”來島不想自虐，從飛船下來，只吃了個飯洗塵，她也需要休息放松的。“來，我們來看電影。”

一瓶紅酒，一部電影，可以打發一個半小時。來島隨便從酒店小賣部買的碟片，影片名字是——《西雅圖不眠夜》。

故事說的是，男主喪妻，帶著一個拖油瓶兒子，不想再婚，兒子卻想要個新媽媽，於是通過電臺想為爸爸找第二份愛情。

……經過一個多小時（影片時間）的糾結，男主和女主完全沒見一面，最後他們在帝國大廈頂層相會，一見鐘情……

又子看這類影片，總會幻想自己是女主，而晉助大人是男主角，然後他們如同電影所演的——手拉手幸福了。因為一直在那個人背後跟隨，所以知道他黑暗的一面；但是他不經意間流露的溫和表情，以及那堅定的信念，非凡的領袖魅力，讓人欲罷不能。

文……她其實看過《西雅圖不眠夜》，榮太愛歐美片，因此經典的電影她幾乎全看過一輪。她失去關於自己的記憶，但是學過的知識、欣賞過的電影並沒有忘記。

……

影片片尾曲響起，演職人員表緩緩在墨黑色背景裏上浮。

“吉田，你都不覺得感動嗎？”又子眼閃淚花，彌漫著浪漫情懷，恨不得和晉助大人瞬間移動到江戶航空塔頂層約會，情定一生。

可是吉田從頭看到尾都沒有什麽情緒波瀾。

“我想……我看過了。”文篤定沈著，“比起這部，片中女主很喜歡的《金玉盟》同樣經典。”

“我想看我想看！”又子有點醉了，想到什麽就是什麽：“你去找來！”

“現在？”

“現在……不行嗎？”又子叉腰，“你是新人，要聽前輩的話。”

文披上衣服，決定就當做散步透透氣，出門前提問：“來島小姐，一樓的商場這個時候還營業嗎？”

“我怎麽知道……打個電話去前臺問啦。”又子打嗝，“快點回來，我先去洗澡，你回來後要幫我擦背。”

她下電梯，朝著商場走，她想《金玉盟》應該對來島的胃口：沒錢的男主女主各自有婚約，婚約者還都是有錢人，但是他們卻在游輪浪漫邂逅迅速相愛，於是約定用六個月時間想辦法恢覆單身，奮鬥，然後在帝國大廈相會。

約定的那日，女主狗血的出了車禍，癱了，自然沒有赴約，男主苦等不見，以為她變心。

再見到她，不斷誤會，不斷遲疑，不斷糾結，最後，他終於發現，她的輪椅，於是一切細節在心頭劃過，她只是卑微樸素希望，她在他心中永遠風情萬種，而不是一個只能坐輪椅的殘疾。

於是他擁住了她，她噙著淚花，卻忍不住笑了……影片結束！

吉田文真心覺得那只能屬於非現實的電影世界，真實世界如此庸常，人不過一日三餐，一天一覺，談一場凡人戀愛，最大波折也就是“那個他”忘了紀念日或者生日，查推特發現“他”和別的女人聊得投機，或者“他”以前的女朋友老在左右晃，礙眼的很。

“這麽晚了，你……”高杉一個人在大堂吧想心事，嘴唇緊閉，眉頭蹙起。

一見到文，第一個念頭就是她要離開。

“我想去商場買東西。”她已經看到商場掛上了“close”牌，“不過好像已經打烊了。”

“你需要什麽，我會安排。”

“沒什麽。”她說，“高杉先生，不打攪你了，你忙你的就好。”

他註意到她領口和胸口那艷麗的殷紅，那是酒漬，伴著若有若無的酒香，他竟仿佛醉了一般，拿出手帕去擦拭，碰上去方覺不妥，嘴上還要說：“不要動，幹了不好洗。”

觸電的悸動由指尖傳遞到手腕，接著到手臂，上臂，沿著神經直達心臟，混成快感。

“我想那已經幹了。”文對這個曾深情吻了自己的男人，對挨著自己抓著自己衣服前面擦酒痕的男人，右手急出，放在他那只修長有力的手上面，“可以了。”

她的左手，平平直直垂著，但是如果仔細看，蓄勢待發，隨時可以抓住衣袋裏的水果刀，刺出去。

仿佛感應到，高杉縮手。

他的睫毛，在燈下落了一片灰色的影。

呼出一口氣，他轉身，望向大廳永不止歇的旋轉門：“文，早點睡吧。

晚安。”

縱使英雄

難過情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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