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滅真選組？

她差點想“你存心的啊！你要毀了我容身之處讓我傷心死嗎？你就不能換個方式達到傷害我的目的嗎？”不過她不是在關鍵時刻歇斯底裏的人，她也能迅速掌握狀況。

她在想著某個可能，看現在的狀況高杉是和伊東聯手了，可是高杉是那麽好合作的對象嗎？伊東不了解高杉的那部分，齋藤卻能深入的了解，她明了高杉的那些幫助只是出於罪惡的目的，隨時可能背信棄義。

她揚起了刀，擺出一個進攻的架勢。

有一點她和高杉是一樣的，為了達成目的，任何手段都可以采取。

“你的信心，是你憑空想象的嗎？睜著眼睛做夢！”她怒斥。

“我知道你為什麽到這裏來，比起局長有什麽閃失，你更在乎的是真選組的完整。”高杉若無其事的分析著，透窗外眺，對被武器相向蠻不在乎，“伊東反叛，一方面是他個人貪心不足，辦事不慎，品格低下（高杉其實根本看不上伊東）；一方面是近藤缺乏遠見，缺乏對人性的了解，以致用人失誤；一方面是土方不能容人，剛愎自用；還有你們那個一番隊隊長（關於沖田，高杉有很多不帶任何臟字的負面評價，句句歹毒，不過他不說，因為說出來太沒風度了）……真選組的覆亡，就算不在今日，也長久不了。”

此時明月升起，光輝遍灑大地，波光粼粼，高杉臨窗，遍身灑滿了銀色月華，晚風清涼宜人，他瞇起眼吹風，慢慢把眼睛閉上了。

呼吸悠長，感受著清風明月，他竟仿佛醉了。

她的回應，是態度堅定的說：“兄弟鬩墻，外禦其辱。”——兄弟們雖然在家裏爭吵，但外人欺侮，一定協力對敵。

齋藤依然保持著高度冷靜，她能做到這一點，是因為在真選組這些年，她時刻都要保持警惕保住自己女兒身的秘密，她無時無刻都想著危機和困難，也無時無刻都要應付種種問題，最重要的是——局長，副長，沖田，山崎……我可以相信你們吧。

她腦海突然又冒出一個名字——伊東。

按照副長的密令，她接近伊東，和他一起跑了很多地方，求了很多權貴，遭了不少冷眼，聊了很多話題。伊東是家裏的次子，他還有個備受家人寵愛的雙胞胎哥哥；伊東喜愛和歌，擅長漢學；他其實不喜歡和上層官僚虛偽應酬，他偷偷說土方副長那個脾氣真該改改了；聚會的時候他也會喝高了，臉紅紅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著節拍，伴著局長的肚皮舞笑的很失態；白雪皚皚的某新年夜，他們坐在電暖桌裏，看紅白歌會消磨時間，評點哪位當紅的歌手唱的更勝一籌；他們也曾說過，將來退休，絕對不要在大城市住，最好是某個山明水秀的鄉間，種花，垂釣，寫詩，作畫，再也不用寫公文打報告；他們也曾挽手並行，看上野的櫻花，踏富良野的花田，走沖繩的海灘，餵奈良的鹿。

即使早知道伊東的野心阻是阻不住的，權欲熏心，遲早引來災禍，她依然不討厭這個人。

高杉發出一陣令齋藤毛骨悚然的假笑聲，往前探了探：“齋藤，你能做什麽呢？

你能阻止我嗎？”

“高杉，我能殺了你。”月亮皎潔的光華下，倍感緊張和壓力，可這句話她說得相當威脅。

筱原監察深深喘了幾口氣，手心冒汗，他發現這不到一分三十秒鐘已經發生太多交鋒了。他想衡量一番高杉的話語的真實性，但是遵從伊東囑托的本能讓他按照命令——若齋藤反抗，殺了她！

於是迅速轉為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聲嘹亮的槍響，齋藤身後的筱原剛想拿槍對準齋藤就被射穿了腦門——血迅速濕透了地板。

齋藤拿刀的手很穩定，沒有絲毫的動搖，對暗處埋伏了狙擊手一事，她有心理準備。

伊東他……伊東他是被高杉利用了。高杉對伊東心腹筱原下手，就說明此時此刻在往武州方向前進的列車上，鬼兵隊正對伊東派的人和局長派的人一樣無差別攻擊。

活生生的現實，殘酷的現實，伊東參謀不過是高杉他分裂真選組，讓兩派人同室操戈自我損耗的道具！他不論下場具體如何，都是一敗塗地。

“若是旗鼓相當公平的打一場，輸也輸得心服口服，不過……戰爭就是這麽無情無義！”

伊東對局長恩義為仇，高杉又對伊東用完就丟。她的臉上掛著寒霜，目光冰冷，語氣嚴厲：“高杉暢夫，在後臺呆著就能把真選組耍的團團轉，很得意嗎？”

她的鞋子已經沾上了筱原流淌的血，

她很清楚的記得自己說過“我可以為真選組而死。”

既然說過可以為真選組而死，

那麽她真的可以死個一回。

“傲慢自大只有自尊心比別人強的人，通常都會有個與之相匹配的下場。”高杉覺得伊東是自找的，沒那個能耐，德薄能鮮，還要爭強鬥勝。

他沒打算對阿文下狠手，哪怕她另一重身份是真選組的隊長，在他記憶裏，那穿著校服，春風一樣愛唱歌的少女形象，始終難以磨滅。

“你回荻州吧，那是個安靜的地方……適合你的地方。”

不要再過連性別都不自由的生活。

“高杉暢夫，我有那麽不爭氣嗎？被你一句話嚇倒？

刀無法征服我；槍無法征服我；威脅無法征服我；你是無法殺死我的……因為我對你有這太過特殊的意義。” 她一步一步靠近，聲音越來越高，態度越發強硬，“我是你恩師最後的親人，你下不了手殺我。”

她認識他十五年，高杉的攻心戰術，輕易的可以拿下伊東，可是對她不會有任何作用。

如果……他能狠下心對她……他就不用煩惱了！這麽拖拖拉拉，根本不像他！高杉安排她來這裏，也是為了讓她避開真選組內亂，免得刀槍無眼傷了她。

但他不能承認（阿文一個人就能讓他精神抑郁）！

高杉拿出煙鬥，悠然的點上，還對著齋藤的方向噴了一口煙，和服的衣擺搖曳，冷冷的說：“我用不著殺你，我可以砍了你雙手的拇指。”

手指將刀柄緊緊攥住，齋藤臉上的肌肉繃緊了：“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劍士握劍，大拇指是最大著力點，高杉說“雙手”而非“右手”，是知道她左手同樣靈活，若沒有了雙手大拇指，那麽齋藤今生便無法舞劍了。

古語雲：忠臣謀國,百折不回；謀士用策，千裏猶面；勇士赴難，萬死不辭。

為了實現彼此沖突的願望，不能有片刻猶豫！齋藤揮著刀沖了上去，心懷把高杉切個橫七豎八的決心……

後來她突出重圍跳下船鳧水而逃……其實她也奇怪高杉那邊防衛力量如此薄弱竟然讓她毫發無傷的跑了，而且背後傳來的槍聲雖然密集，卻大失準頭，甚至沒有一顆子彈靠近她哎。

等她匆匆趕到戰場，連殘局都沒看到，伊東的屍首已經被罩上一層白布——對外，真選組將宣稱，他是和恐怖分子力戰而犧牲。

他在鬼兵隊的機槍掃射時用身軀護住了局長等人，至少，在生死關頭，他沒有愧對“真選組”這三個字。

——哦，因為來的時間晚，齋藤她沒看到阪田銀時勇鬥人斬河上萬齋。

她的衣服還是濕的，風一吹有點冷，卻渾然不覺。

伊東他，已經再也不會有冷熱的感覺了。

然後她頭頂罩上了一件外套，定睛一看，阪田近在咫尺。

“那個……別感冒了……”他揉揉鼻子，慶幸她來得遲，沒遇上刀來槍往的戰鬥。

“這是真選組制服。”她迅速反應過來，拉下衣服，眼一瞪，在堅持職責和維護真選組方面永遠寸步不讓，“你怎麽能穿警服，你在這裏做什麽？這是哪位隊長的衣服？”

若回答的不好，立馬就會把銀桑銬起來。

阪田趕緊解釋，這是土方的委托，衣服也是土方的，他完全是為了更好的完成委托人的願望，他累死累活辛辛苦苦勞苦功高使出渾身解數……

只是他無法說出，他的盡心盡力，是想為她守住存在的地方，他所想保護的，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去找醫療隊的人包紮一下吧。”她留意到制服左肩的位置被血濡濕了。

“沒受什麽傷！你看我精神那麽好怎麽可能受傷！像土方沖田那種人我不敢保證，不過強大如我是鐵定不可能負傷的！”只要想到受傷後，可能被阿妙小姐押到恒道場吃著地獄料理過著煉獄生活行動完全不自由，他就膽戰心驚。

“隨便你。”齋藤不會硬要給他包紮綁繃帶。“這次辛苦了，委托費，我會在三天內匯款到你的賬戶。”

“咱們誰跟誰啊，一點點小事談錢多傷感情，真要錢我會去和土方要的，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我們之間只需要談錢，無需說別的。”

“那……每天一元。”與其一下子拿完，不如用一輩子時間慢慢還。

“阪田先生，你是要為難我嗎？”一元日幣發行量很少，不那麽好找。

“我剛剛開玩笑的，你就當我這次做義工獻愛心！”

次日，當阪田銀時發現自己的賬戶多了一筆錢之後，如芒刺在背，骨鯁在喉，他要能去花阿文辛辛苦苦裝男人為真選組賣命賺的錢，那就真的不是男人了。

他立刻找到了老同學。

“榮太啊，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我這裏有筆錢，拜托你拿好給阿文，因為我知道我自己去，她不會收。

“你得了乙肝，梅毒，還是艾滋病？”榮太眼睛一亮，幸災樂禍，“因為你活生生站在我眼前，所以我不得不排除馬·上·風這個可能性。”

馬·上·風——指由於·性·行為引起的意外突然死亡，又叫“房·事猝死”。

另外，這廝說那一串疾病若真的有，對銀桑是不幸，對榮太卻是好消息。

“你甭咒我，我心地善良人品好，百病不侵。”銀桑組織了一下語言，表達了這筆錢他不要，阿文她把錢收好，給自己買幾件衣服啦，買一些零食啦，出去度假啦，至於銀桑，完全可以吃草喝露水欠著房租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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