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跟蹤技術真是不到家，差極了。

齋藤加快腳步，本來想讓他主動放棄，可是他顯然沒什麽學習能力。

等在下一個街角處，在他探頭探腦充滿可疑之際，從暗處跨出一步，把手遞過去，碰到他的臉，把他嚇一大跳。

她臉上是一種文雅的笑容：“銀桑……”她的手指從他的面頰滑到嘴唇，在感覺到一陣微微的抽搐後加大了笑容。“我想了很多，關於自身，關於真選組和其他人……”觸碰那繃緊的唇線，“關於你。

你跟著我做什麽？”

“沒跟！我隨便走走……回家……”頭頂青天，腳踩大地，嘴巴觸著那細長的手指，他緊張極了，潤了潤嘴唇，心怦怦跳得快要蹦出來。

“萬事屋不是這個方向，再問你一次，你跟蹤我到底想幹什麽？

我有理由懷疑你意圖襲警。”她用很官腔的口氣發話了。

這真是莫須有的罪名！這時候你不記得說過喜歡我要追我嗎？

阪田鼓足勇氣，開口：“我擔心你。”

“萬事屋老板，你是覺得我不辨方向連家門都找不到，還是我會被哪個攘夷分子一悶棍打暈了拖走？”這是十分寧靜的時刻，漫長到難熬，齋藤的手始終不離阪田的唇，就仿佛要抹上點唇彩……也可能往下移掐住他脖子，往死裏掐。“這些年來，你沒派過任何用場，我沒指望過你當戰士或者勇者。”

不想給他解釋的機會，看他去柳生家解救阿妙小姐玩英雄救美那麽起勁，很威風吧，副長和沖田都掛了彩包紮著繃帶，可他多麽的生龍活虎精神百倍今天吃香蕉吃得比誰都歡快……（其實吃香蕉吃得最多的絕對是神樂，不過齋藤關註的不是神樂）

越來越濃的暮色裏，她的表情晦暗難辨。

他曾經極力希望他對她做的一切，就和晚上做的噩夢一樣，睜開眼就發現那不是真的，是可以忘記的……但是其實他清楚，疼痛將永遠留在她心裏。

他目光執著的盯著她：“我沒那麽想……我只是在意你。”

小時候，桂君一本正經對吃著奶糖的阪田說教：“你不能這麽吃，會生病的。”

阿銀立刻用胳膊圈住那些糖塊，大眼睛睜圓了就和勇者保家衛國抵禦外侮般寸土不讓：“假發，一邊去！我一粒糖都不分給你！”

——對於那種明知有害的東西，明知繼續處下去是你壞我壞大家一起壞掉……為什麽無法聽從心靈的勸告，為什麽還是放不下呢？

看著那仿佛菜市場上鹹魚幹的死魚眼——齋藤氣不打一處來。她能在他眼睛裏看到後悔，同時知道她自己的眼睛裏不會有懊悔和同情這玩意。

你在意的多了去了！志村（酒吧陪酒妹）登勢（你年輕到可以做她兒子甚至孫子了）菖蒲（她明明為了你什麽都願意做）神樂（對十四歲少女做過了就犯法了）再加上九兵衛（她也是女人）你在意的完嗎？

齋藤提起膝蓋一擊，正中阪田的肋骨——停在那個位置，她用溫和的聲音說，“你起雞皮疙瘩了。”頓了一下，語氣依然很禮貌，“很冷嗎？還是你在害怕？”

阪田被膝蓋窩擠得生痛，呼吸都覺得困難，可是思維越發清晰。他不是怕，他只是難受，他從沒想過阿文有一天會這麽對他。

他覺得血在變冷，太陽穴在發燙，一股刺痛在心房炸裂，酸楚透徹骨髓血管。

夕陽照耀在旁邊的櫥窗玻璃鏡上，反射到她——她的臉蛋仿佛血一樣鮮紅。看清楚那嚴肅的神情，漂亮的眼睛死神一樣黑暗深沈，阪田一陣心虛。

“至少由此可以看出，我完全有自我保護的能力。

反而是你……白夜叉……連養活自己都困難……”齋藤譏嘲的說，三年啦，三年對她來說和剛發生一樣。“我不是講過要追你嘛……是不是要每個月給你點零花錢？反正你也越來越娘了，上次去人妖俱樂部跳艷舞跳的不錯啊，既然出來賣，與其賣給別人，不如賣給我。”

看他那副自己憋著委屈的小媳婦樣子，齋藤氣爆了，她才覺得委屈！阪田銀時這些年究竟在做什麽啊！除了不斷增加後宮數量以外，房租都無法按時交，拖欠工資，一大把年紀還在看JUMP，整日裏打柏青哥，有時候還放縱狂飲弄得第二天宿醉頭痛，一點成就都沒有！

你為什麽不能確定一個對象好好交往？招惹的女人越來越多，永無止盡。

“阿文，阿文……不要說啦……不要說啦……”阪田聲音有些顫抖，抱住了她，輕輕摟住，下巴貼住她的頭發。“下次騙我的時候，下次揍我的時候……不要傷害到自己。”

周圍屋宇樓閣，世相萬千，男男女女，統統只是模糊的背景，天地間，竟似乎只餘下他們二人而已。

……

下一刻，阪田被一個兇狠的背摔丟在地上，還沒感受夠那溫軟身體的溫度，就暈頭轉向撲街倒地直翻白眼。

他朦朧的聽到一個無可撼動的堅強聲音：“別碰我！”

——那結實的手臂，曾經用什麽方式觸碰愛撫其他女人，只要想到這個，齋藤就惡心的要吐了。

甭說學習那些浪子追求女人的送禮物啊甜言蜜語啊，如今看到阪田……齋藤就有踹他一腳的沖動。

第二天，餘怒未消的三隊長就要面對一個仿佛要找負心情郎算賬的抖S。

“你要對我負責。”沖田總悟說。

齋藤把輪椅上的一隊長上下打量一番，有三個理由阻止她對這貨承擔責任：

一，我不樂意；

二，我不樂意。

三，我不樂意！

“為什麽？”她先耐下性子問理由，眼睛警覺。她可沒能力拋棄沖田或搞大一隊長的肚子。

“昨天你把我的腿打成骨裂了……一條腿骨折我還可以用拐杖，兩條腿都動不了，我只能用輪椅代步。”沖田那閃亮亮的眼睛和飄忽的微笑，能讓熟知他本性的人一個頭兩個大，“很輕松的，你只要任憑我使喚差遣就好。”

“那麽，你先找第一個把你一條腿弄斷的人吧。”齋藤心情依然不好，沒精力伺候一隊長。“要有個先來後到啊。”

“齋藤，你真傻。

我翹班去柳生家鬧事才受傷的，他們不可能關心照顧我的。”

廢話！你也知道自己翹班……而且還沒請假就去柳生家胡鬧打群架，還要我照顧你嗎？幫阪田救美很有趣嗎？差遣我？你說的是什麽夢囈啊，哪涼快哪呆著去！

齋藤當然不會當面和他吵起來。

“我記得直接原因是萬事屋家的小姑娘。”

“中華姑娘沒你貼心啦。讓她看護我一年都好不起來。”沖田大方極了，目光堅定成熟：“來，給我買一個雞肉漢堡，一包薯條，再要一杯椰果奶茶，當然是你付錢。”

對付他的方法很簡單，她給副長寫了一份報告，闡明自己沒有義務也不想去照顧沖田。

光是看到那雙紅眼睛就能讓她回憶起某些本應深埋的痛楚。

副長心裏明白……要是下命令齋藤去照顧沖田，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麽來。他這一生都不想看到齋藤發脾氣了。

於是吃苦受罪的人變成了土方十四郎，雖然他有想過讓山崎頂缺，不過山崎逃得遠遠地，以做任務為名不管不顧辛勞的副長……

沖田總悟身體恢覆了，早在床上歇夠了，當然使喚土方他永遠都不覺得夠。

他盯著土方，面露詭異甚至可以說有些嚇人的笑容。

他將要做一件他生命裏最喜歡做的事情：整土方。

這世界除了他親愛的姐姐以外，有那麽多人可以折騰，可是他對逗弄土方樂此不疲——炸毛，咆哮，爆青筋，瞪眼睛，那麽多反應，都能讓他在內心樂不可支期待更多。

他很順手拿著一根青翠欲滴的大蔥，用一種公事公辦的腔調說：“土方先生啊，感謝你這些天的照料，我聽說菊花插蔥對感冒有奇效……”

那可愛臉蛋洋溢的天真笑容真的和他要做的事情完全不搭調。

執迷於某一種信念的人，在放縱自己時，有一種無情而誠實的歡樂，這樣的歡樂，莫名奇妙的竟會是一種陰森而又令人起敬的光芒。

——《悲慘世界》

去他的令人起敬啊，整個兒的陰森S帝！

“我身體好得很，根本沒得感冒。”土方納悶了：沖田前幾天躺床褥上，蒼白著臉，要這要那嫌東嫌西煩人得很，如今能動彈了，更加煩人！“你註意一下自己的行為！”

“土方先生難道你還妄想把菊花的第一次給蔥娘嗎？我們畢竟是警察啊，要我把初音未來找來服侍你是不大可能了……對了，初音的設定年齡只有十六歲吧，你是蘿莉控嗎？年齡就算不是問題，對二次元產生欲望太惡心了。

土方你沒資格當副長！”

他一派懶洋洋的語調，調侃副長。打從看過GAY片，他就發現往男人菊花插東西能帶來最大羞辱。

“讓我安靜一會兒！

我有好多文書要寫啊！”

土方再次告訴自己沖田這叫“叛逆期”——從認識到現在這叛逆期長達近十年實在太長久了。

所有真選組成員對這幅場景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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