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失蹤

北零拿著永樂小學4班學生名單的手顫抖起來，紙張飄落之際，被剛打電話報了警的浩軒接在手裏。

小學時代擔任了6年班長的浩軒，自然再清楚不過，上面那些熟悉的名字，都是曾經的老同學。

那幾個被紅色水筆劃上血紅色十字叉的名字，讓浩軒聯想起研究所裏那份玩家們的名單。

“怎麽會牽扯到我們永樂小學4班，北零？”面對表情驚惑的浩軒，北零有些後悔沒能提前將劉小慧他們的離奇死亡詳細告訴浩軒。

眼下這種情形，根本沒辦法好好說清楚發生在死去的老同學身邊的事。可轉念一想，自己會來到M市，就是沿著老同學不斷死去的線索。如果這一切，從劉小慧的死開始，就已經掌控在誰手中？

北零只覺得無數可怕的思緒如蜘蛛絲密密纏繞起來，在這股突然湧現出來的恐懼想法沖擊下，腦袋“嗡嗡”直響，胸悶的只想作嘔。

留下這份名單的人，劃去劉小慧、孫凱和唐哲他們的名字的人，為什麽以永樂小學4班的學生為目標？

“說不定，我們在不知不覺間，被卷入了一場真實的死亡游戲。”北零強壓住那些快要吞噬他的情愫，像是對浩軒說話，又像是對一起追查這系列事件的世生說。

還未完全掌握狀況的浩軒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聽得世生向北零確認著：“你的意思是，從劉小慧的死開始，我們就被誰牽引著？”

因為當時還以北零戀人的身份“謝慧慧”死去的劉小慧，世生才會認識北零。隨後，兩人為了追蹤殺死劉小慧、為高莉覆仇的高欣，才會重逢孫凱。在調查孫凱被殺真相的時候，又涉入蔣德明之死、黑貓集體被殺事件、貓狗異變吃人事件。

離章不悅地蹙起清秀的眉，低聲嘟噥：“照這麽說，參與這些事件的人，我和玲瓏，也被誰給算計著？”對於“敵在暗我在明”這種事，按誰的劇本演出自己的生活，或作為誰的棋子，換了誰都不樂意。

北零能夠理解離章的心情，見玲瓏也悶不作聲，便想安慰他們：“不過，這份名單只有永樂小學4班學生的名字。世生、玲瓏和離章，你們應該不會被計算在內的。”

可惜沒有人給北零的話捧場，反而被世生冷笑著反問：“誰知道呢？搞不好，我們也在誰的黑名單中。可話說回來，能讓人發瘋殺人、讓貓狗吃人、借虛擬游戲就能殺人的家夥，你覺得真的存在嗎？”

“不存在？如果不存在幕後黑手，那他們都是怎麽死的？”北零也覺得普通人類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但對方是犯罪天才或策謀已久，也不是完全沒可能。就像當初神秘的借臉論壇，不也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幫劉小慧奪走高莉的生命和容貌嗎？

“歸根到底，是被他們自己殺死的，難道不是嗎？劉小慧會被殺，是因為借臉殺害了高莉；高欣被殺，是不服從公司制度；孫凱殺了大量黑貓，被夏暖殺害；蔣德明奪人所愛，反被最愛之人所殺。要說他們是自作……痛死了，玲瓏你……”世生滔滔不絕盤點數落北零和浩軒的老同學們，被玲瓏用手肘捅了一下，疼得“哇哇”直叫。

世生所謂“自作自受”的說法，固然令人生氣，但北零不得不佩服他簡要的概括能力。

聽完世生連珠炮似的評論後，浩軒臉上的疑惑散去不少，略微思索了會，自言自語般說道：“先不管當中有多少人為成分，永樂小學4班的人被盯上，這個幾乎可以確定為事實。”

“天時地利人和？這點我讚成。畢竟通過雨水傳染疾病的自然條件，單憑人力是做不到的。”和傳染病研究所的專家們探討後，結合雨水中檢測出來的病毒，玲瓏深信近期各地發生的“黑心病”，十有八九是通過雨水傳染的。

浩軒想響應玲瓏，被暫時合起來的上網本傳出“嘩啦啦”的雨聲。其它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浩軒驚呼著“糟糕”，慌忙打開上網本。

映入眾人眼簾的是，生死游戲結束時的畫面。

傾盆大雨之中，“本次生死游戲失敗者們已獻上生命”的字眼赫然浮現出來。

浩軒迅速掏出手機，按下號碼的手明顯發抖。好不容易接通電話，浩軒沒有開口說任何話，只是沈默地聽同事描述那邊發生的事情，便覺得用盡了所有力氣。

研究所裏最後三名玩家，就在剛才，全部發瘋暴走。他們拼命掐自己的脖子，用頭撞擊堅硬的墻壁。同事們進入房間，嘗試阻止，反而遭到玩家們的攻擊，有幾名同事在剛才的混亂中受了傷。

“都……死了？”鼓起勇氣提出這個問題時，玲瓏咬了咬嘴唇，覺得身體裏的暖氣都被抽出，只剩下刺骨冰寒。

浩軒握著手機的手無力地垂落，半晌才緩過神來，搖搖頭：“有一名玩家還沒死，但是精神完全崩壞。”浩軒告訴離章，抵達研究所的警察正在找他，希望他能幫幸存下來的玩家診治。

樓下傳來的警笛聲打斷浩軒的話，離章輕呼口氣，指了指外面：“看來警方到了。恐怕得等錄完口供，我們才能回研究所。”

世生擅自取走唐哲死時握著的名單，被上了年紀的警察不客氣地教訓一頓。

警方認為唐哲的死，應該和生死游戲的版權問題有關，北零以這份小學名單提出的可能性，顯然讓他們感到困擾。

為了向警方解釋這份名單是重要線索，北零花了不少時間，將發生在其它城市的命案簡單敘述。

上了年紀的警察，在旁邊緊蹙眉頭，已經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煙。

玲瓏瞟一眼倚在門邊，伸腳踩滅地上煙蒂，嘴巴馬上又咬住一根煙的老警察，心想男人也有更年期啊。

“小姑娘，過來過來。”被老警察喚為小姑娘，玲瓏不禁臉上有些發燙，自覺是穿了粉紅色衣服的關系。

擡頭挺胸，大步走過去糾正道：“我是法醫宋玲瓏，可不是無知的小姑娘。”

聽到玲瓏的自我介紹，老警察嘴裏還沒點燃的香煙，一下掉落在地，半晌才嘀嘀咕咕：“哦？這麽說小姑娘你就是那個說什麽‘黑心病’的女法醫？”

自己有那麽出名嗎？突然被陌生人認出來，讓玲瓏有些驚喜，忙擺擺手謙虛地解釋道：“可惜黑心病的病源還沒弄清楚，如何診斷、預防、治療，更是毫無頭緒。”

玲瓏擡頭的時候，發現老警察已經轉身要走，只聽他低啞著聲音幽幽說著：“治不好的，不可能治得好。”

有人的地方就有犯罪、殺戮、破壞，他人即地獄，這是多少年來自己親眼見證的世界。每個人都有這種的病，當憎恨、憤怒、悲傷摧毀理智的沖動下，他們都會成為黑心病患者。

老警察的這番心思，玲瓏並不知道。

玲瓏不解地望著重新回到調查中去的老警察，聳聳肩膀：“真是個怪老頭。”

關於唐哲的死、游戲玩家的死、生死游戲殺人之謎，之前猜想過的各種可能性，在唐哲死時緊握的那張永樂小學4班的名單面前，全部離散崩塌。

接下來會是誰？之前在另一座城市遇見的沈志？顧浩軒？自己？還是其它永樂小學4班的老同學？那張名單上劃去死亡的老同學的名字的鮮紅筆跡，迅速彌漫擴散，如流溢不住的血液，染紅北零的視野。

“殺人事件的調查就交給警方吧。我們能做的，是盡快研究‘黑心病’的病源，找出預防和解決辦法。”浩軒提高聲音，將被繞進覆雜思緒中的北零喚回神來。

在浩軒的提醒下，大家決定先返回研究所。

走出唐哲的高級公寓，大雨稍停，天空依舊布滿厚厚的灰黑雲層。陽光無處滲落，被陰霾灰暗籠罩的城市，乍看像是一座荒涼的空城。

“說起來，你還真不適合粉紅色。”世生試著調節氣氛，便拿玲瓏那身粉紅色衣服當話題。

玲瓏想起剛才被老警察喚為“小姑娘”的事，不覺露出孩子氣的表情，正好符合身上粉紅色衣服的可愛氣質，大聲為自己澄清道：“衣服是我暫住那間宿舍的女研究員的。沒辦法，那位女研究員的衣服全是粉紅色。不過，說起來，那位女研究員呢？我就這樣擅自穿了她的衣服，還勞煩浩軒幫我轉告一聲。”

走在最前面的浩軒，如同被電擊到似的，渾身一激靈，遲疑了半會才回頭告訴玲瓏：“那名實習女研究員？已經失蹤好幾天了……”

玲瓏急匆匆跑到浩軒面前，緊張地追問：“失蹤是怎麽回事？報案了嗎？”自己借用了她的床位，還不客氣地借穿她的衣服，總覺得跟這名女研究員不是陌生人的關系，不由得擔心她的情況。

浩軒還沒開口回答，隱隱的閃光引起他的註意，從樓道探頭望去，不遠處草叢裏有類似鏡頭的物體。

最近總覺得有人在窺探自己，果然是馮蔓香那個女人！浩軒咬緊嘴唇，生氣地沖下樓去，不理會積水浸濕鞋襪和褲腳，迅速跑向草叢。

不明白浩軒發生什麽事，只好跟著他跑下樓的北零，一眼看到被浩軒揪住衣領摔落在積水中的男人，正是前不久才分別的沈志。

“沈志？你不是回G市了嗎？怎麽會在M市？”從北零口中聽到“沈志”這個名字，浩軒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相同的小學同學名字。

浩軒驚訝地望著摔在雨水裏，一身濕透的沈志，有些歉意地小心確認：“你是，永樂小學4班的沈志？為什麽要躲在這裏？剛才，你是在偷拍我們吧？”

世生讓玲瓏留在沒有積水的地方等待，離章朝他擺擺手表示不願意弄濕鞋子和褲腳，世生用鄙視的目光瞪了跟女人一樣麻煩的離章，跑到北零他們身邊查看發生了什麽事。

“咦？這位不是你的私家偵探老同學嗎？這回，又想調查誰？因一款生死游戲脫貧致富的唐哲？被譽為天才的年輕研究員顧浩軒？還是，只寫大團圓結局言情小說的肖北零？”北零為世生不合時宜的挑釁和吐槽感到生氣，同時又不得不佩服他的口才。

“原來是班長大人啊，一點也沒變呢。”沈志推開想扶他起來的北零，保護著懷裏的相機，獨力站起來，仔細檢查鏡頭有沒有進水。

“我不知道是你，所以才……”解釋到一半的時候，浩軒覺得根本沒有道歉的必要，重新露出嚴肅的表情質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剛才是不是在偷拍我們？”

沈志怕浩軒一激動，又要把自己摔到積水裏去，先把相機收好，才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嘆口氣提示他：“你自己做了什麽惹人懷疑的事，心知肚明。我的委托人，也只是想徹底弄清楚真相罷了。”

“你的委托人，是不是馮蔓香？”浩軒堅信自己的猜測絕對錯不了，不料沈志卻露出驚訝的表情反問他：“馮蔓香？小學同班的那個女生？”

不需要沈志再作出具體的回答，從他不假思索的反應，浩軒已經心裏有數。委托私家偵探來調查自己的，不是馮蔓香，而是身處G市的葉倩。

彼此都是聰明人，見浩軒不再追究自己跟蹤偷拍他的事情，沈志看準時機，轉身就要走。

剛走出幾步，就被北零急急喊住：“沈志，上次受的傷，全好了嗎？”

浩軒意外地望著北零，回過頭來的沈志倒沒有“受寵若驚”的表情，淡淡笑道：“托你的福，提議先去醫院處理再乘車離開，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

北零松口氣，露出放心的笑容，沈志還好好地活著，浩軒也是，自己也一樣。

“永樂小學4班的同學們都被盯上都會死去”，不過是自己被那張劃著紅色叉的名單影響，而出現的無稽想法。

在停車場附近等待的玲瓏，實在站不住，索性脫了高跟鞋，赤腳踩著積水跑過來催促：“你們還在磨蹭什麽呢？不是要回研究所嗎？”

浩軒、世生和北零響應之前，沈志搶先指著跑到他們面前的玲瓏，壓低聲音提醒道：“穿粉紅色衣服的那位小姐，小心點，最好不要穿粉紅色。”

玲瓏不解地擡起手指了指自己：“我？”又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粉紅色衣服，笑道，“這衣服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沈志似乎猶豫著要不要道出原因，皺了下眉，發現北零和世生都緊張地期望自己的回答。

“來M市之後，從朋友口中得知，我常駐的G市，最近連續發生了幾宗奇怪的殺人事件。”沈志說到這裏，故意停頓一下，不安的目光再次落在玲瓏身上，“死者的共同點——穿著粉紅色衣服或鞋子或配件的年輕貌美女子。”

更多的情報，不能告訴他們了，至少此時此地不適合。從剛才開始，沈志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私家偵探的直感告訴他，有人盯著他們，或者只是以他為目標。

沈志從G市的葉倩那裏接到委托，前來M市調查和葉倩是戀人關系的顧浩軒。葉倩給出的線索是“穿粉紅色衣服的第三者”，父親是G市研究所所長的葉倩，不允許利用她往上爬的浩軒情感出軌。

事實上，沈志為了對得起葉倩給出的超高價，已經在M市跟蹤監視浩軒好幾天，卻一直不見“粉紅色衣服的第三者”出現，更別提拍到兩人一起的照片。

與此同時，G市竟然發生了連續的殺害粉紅色系女子的事件。沈志不確定兩件事之間是否有聯系，但這兩天已經隱約感受到危險的氣息在靠近自己。

剛剛躲在草叢中，好不容易捕捉到穿粉紅色衣服的玲瓏和浩軒面對面的鏡頭，還想著拍到照片回去交差，沒料到事情變成這樣。

察覺到沈志欲言又止的為難表情，北零試著勸說道：“如果發現什麽奇怪之處，記得告訴我們。既然大家都是老同學，各自離開永樂鎮後，能在這裏重逢，就應該互相幫助，對吧？”

無論是沈志提及的G市連續殺人事件，還是之前關於跟蹤孫凱時發現的詭異情況，北零希望沈志能坦率地和他們商量。

沈志明白北零的意思，卻還是搖了搖頭。提醒和他們同行的玲瓏不要穿粉紅色衣服，就算是之前世生和北零送自己處理傷口的謝禮。除此之外，沈志還是堅持不插手和業務不相關的麻煩事。

“沒記錯的話，孫凱和蔣德明死的時候，你說過吧？不逃走就會被卷入危險和死亡。很不幸地通知沈偵探，你的直感靈驗了。”北零來不及阻止，世生已經把唐哲死時手握一份永樂小學4班名單的事說出來。

沈志眼裏漫開驚恐的神色，世生嘴角揚起滿意的笑容。

“等你們解決了其它事情，到這裏來找我吧，今天之內，我會呆在那裏的。”沈志在隨身攜帶的小本子上快速寫了一個地址，“刷”地撕下寫著他在M市臨時租住處地址的紙，遞向北零的途中，被世生抽走。

世生看了眼小紙上的地址，似乎在暗暗確認地址的真偽，隨即揚著手中地址笑了笑：“期待再見的時候吧。到那時，你們老同學可以敞開心扉，好好暢談一番。”

“跟蹤偷拍老同學，出賣別人的隱私和秘密去換取金錢的家夥，還有什麽好談的。”浩軒冷冷地丟下這句話，便大步往停車場走去。

最近顧著擔心馮蔓香的糾纏和逼婚，險些忘記還有葉倩這個大小姐脾氣的掛名戀人。

在一次M市和G市的研究所交流會上，經人介紹，認識了G市研究所所長的千金小姐葉倩。

本來打算在順利出國之前，和她保持遠距離戀愛關系，沒想到葉倩開始懷疑自己，甚至雇傭私家偵探來調查。

偏偏在這個關鍵時刻，教授被逮捕、研究項目擱置，要是被葉倩知道馮蔓香是老家為自己定下的未婚妻，別說是順利調去外國研究所，恐怕連M市研究所都呆不下去了。

獨自在停車場等待他們的離章，從先後來到停車場的浩軒、世生、玲瓏和北零臉上，讀到各種覆雜情緒。毫無疑問，交織在一起的事件，真假難分的線索，無法確定的元素，會讓觸摸不到真相的人們變得不安。

世生按了按汽車防盜鍵，聽到一聲提示音，離章徑直打開副駕駛座車門，其它人也默默上了車。

汽車朝著郊區方向急速駛去，激起高高的水花。

來來往往的車輛劃開的水紋，水花噴濺起來後又落回積水中，整座城市的水地面漣漪不斷、混濁不清。

“開車不帶眼睛啊！真倒黴……”沈志望著飛馳而去的摩托車，憤憤罵了一句，伸手想拍掉身上被飛濺到的積水，才意識到自己本來就渾身濕透。確實倒黴，被顧浩軒逮個正著，狼狽不堪地被摔在積水裏。

沈志無奈地嘆口氣，慢慢走向在M市暫時租住的地下室。

平時就陰暗潮濕的走道，在雨天顯得更加濕冷。濕漉漉的衣服緊貼在身上，不斷向敏感的肌膚傳送寒冷氣息，沈志不禁打起噴嚏來。

越往地下走，四周越是漆黑陰森。沈志停下腳步，只覺得包圍著他的黑暗中，有一雙眼睛，正若隱若現地窺視自己。

“叩……叩……”，富有節奏的聲音隱隱傳來。沈志屏住呼吸，停下腳步，豎起耳朵，終於聽清楚那慢慢從上面走下來的聲音——女子高跟鞋的聲音。

“你是？”優雅得如同演奏般的高跟鞋聲，在沈志再次挪動腳步前，已經穩穩落在比他所站的地方高出兩階的樓梯處。

一雙擦得光鮮亮麗的粉紅色高跟鞋，一襲飄逸的粉紅色及膝裙裝，再上去是塗抹著蜜桃色水嫩唇彩的嘴巴。

被粉紅色妝飾的女子，粉嫩的嘴唇揚起漂亮的弧線，聲音甜美地輕笑道：“沈志，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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