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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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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堇心知豫王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 因而暗自警惕豫王對國師使出些什麽陰損手段。

可沒想到,當天下午,豫王就緊急召來了上次那個老道士, 讓老道士開壇做法, 去去此地的兇氣, 以免日後神音寺開建不順。

看著那個老道士到處貼符, 馮堇心想,這下完了,便是國師脾氣再好,怕也容不得一個道士一而再地挑釁,還侵占自己的地盤。

可沒想到, 國師竟絲毫沒有動怒, 還友好地與老道士探討起佛道兩家的淵源來。

如今道家沒落,老道士見國師這樣的聖僧待他如此客氣, 不免心生感動, 探討之餘,還互相吹捧了一番。

馮堇見豫王在一旁聽得極不耐煩,正要發飆時,國師卻突然話風一轉道:“道長設壇做法,怕是只能祛除此地的兇氣。但豫王上次沾染了此地的兇氣, 險些喪命,不知該如何祛除呢?”

老道士一聽便明白了國師的意思, 他若把兇氣全都祛除了, 那國師豈非沒有用武之地了?國師待他客氣, 他自然也該賣國師一個面子。

於是, 老道士本著佛道兩家共同發展的美好願景, 摸了摸胡子, 配合道:“此地曾經枉死了許多人,亡魂不願轉世,戾氣越聚越多,才漸漸成了兇地。豫王上次遇險,想來正是那些亡魂戾氣作怪。聽聞佛家經文對超度亡魂平息兇戾有奇效,看來,還要麻煩國師誦經,為豫王祛除身上沾染的兇戾之氣了。”

“也好,”國師點點頭,轉向豫王道:“事不宜遲,貧僧先為殿下誦一篇地藏菩薩本願經,希望能夠幫殿下祛除身上的兇氣。”

紀煊:“……”

他找這老道士來明明是為了隔應國師這禿驢的,怎麽現在這老道士反倒幫國師坑起他來了?

紀煊忍不住瞪了老道士一眼,卻見他摸著胡子沖他點了點頭,一副仙風道骨高深莫測的模樣,看來,這什麽地藏菩薩本願經,他是非聽不可了。

“那就有勞國師了。”紀煊沈聲道。

老道士去地上繼續設壇做法,國師則留在洞窟內,為豫王誦經。

紀煊本就不信佛,更不耐煩聽什麽佛經,偏偏國師誦經的聲音極有穿透力,他想閉上耳朵不聽都不行。

一連聽了小半個時辰,紀煊耳朵都起繭了,想要發火,偏偏胸口的火氣似是被國師誦的經給鎮壓了一般,想發也發不出來。

好似他真的是什麽惡鬼亡魂,被國師給一點點超度了,生不出半分反抗的心思來。

紀煊沒辦法,想找阿堇求救,卻見阿堇早就抱著國師給她的那本書躲得遠遠的,專心研習去了,全然沒有管他死活的打算。

哀傷之下,紀煊又耐著性子聽了一柱香的經,正當他覺得自己半條命都要沒了時,國師終於停了下來。

紀煊剛松一口氣,就聽國師道:“今日便到此為止,明日卯時,貧僧再為殿下誦經。連誦七日,想來,再強的兇戾之氣,也該消散了。”

卯時?還連誦七日?紀煊臉色變了又變,卻到底沒有說什麽。他現在身心無力,等明日養足了精神,再與國師鬥。

不過,即便再身心無力,紀煊也還是強撐著一口氣,護送阿堇回帳篷。

此地在深山中,附近連一戶可以借宿的人家都沒有,只能原地搭幾處帳篷以供休憩。

他特意給阿堇搭了個最大最舒適的帳篷,又將自己的帳篷搭在了阿堇旁邊,一旦有危險,可以第一時間去救她。

回帳篷的路上,馮堇見豫王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無精打采,心下只覺好笑,豫王從前無法無天,連聖上都敢頂撞,如今遇到國師,卻似遇到克星一般,屢屢吃癟。

不過這樣也好,就讓國師好好殺殺豫王這性子,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胡作非為。

紀煊看出她在暗笑,不免幽怨道:“你就看著國師這般欺壓我,一點都不管我的死活?今天聽一次經就要了我半條命,再聽七天,你就得幫我收屍了!”

“多少人想要聆聽國師講法而不得,連聖上都要定期聽國師講經,殿下能得國師七日誦經,理應心懷感恩好好感悟才是。”馮堇說完一腳踏進帳篷,反手就將簾子拉上,拉上前最後善意地提醒了一句:“明日卯時,殿下可莫要起晚了。”

紀煊被關在帳篷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不管他的死活就算了,竟還往他心口補兩刀!

罷了,靠人不如靠己,他還是自己想法子對付國師好了。

反正他不去聽國師誦經,國師也拿他沒法子。

於是,第二日卯時,紀煊依舊睡得沈沈的,絲毫沒有要起床的意思,下人們自然也不敢去喚他。

可沒想到,一刻鐘後,國師竟來到了豫王的帳篷前,就地打坐,高聲誦起經來。

這誦經聲便如魔音入耳,紀煊睡得再沈,也被吵醒了。他假裝沒聽見,繼續睡覺,卻怎麽也睡不著,那種被超度到無法反抗的感覺好像又來了。

旁邊帳篷裏的馮堇也被國師的誦經聲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起床,出了帳篷一看,見天還沒亮,而國師竟坐在豫王的帳篷外面,還是席地而坐,豫王卻連個人影都沒露。

如此不敬國師,未免太過分了些。

馮堇當即走上前去,斥責帳篷外的護衛:“你們好大的膽子,國師特意前來為豫王誦經,你們竟對他如此不敬?還不快快將國師請進去!”

兩名護衛對視一眼,頗為為難。不是他們不敬國師,實在是豫王還沒起呢,他們哪兒敢放人進去?

帳篷裏,紀煊本來捂著耳朵裝死,聽到阿堇的聲音,他連忙起床穿好衣裳,走出帳篷,見阿堇神色不悅,他扭頭就斥了兩名護衛一通:“誰給你們的狗蛋,國師來了都不通報一聲?怠慢了國師,本王拿你們人頭謝罪!”

斥責完,他客氣地請了國師入內,見國師進了帳篷,才回過身來,對著馮堇討好道:“天色還早,你再回去睡一會兒,這次保證不會再吵到你了。”

馮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警告道:“覺明大師是聖上親封的國師,殿下若是不敬國師,傳到聖上耳朵裏,難免會降下責罰,望殿下慎重!”

“馮女官放心,本王保證,將國師供到天上去,絕不會對他有半分不敬!”紀煊承諾道。

馮堇噎了下,什麽供到天上去?怎麽聽著這麽像罵人的話?

“殿下心裏有分寸便好。”馮堇說完,轉身回了自己的帳篷。

紀煊看著她的背影消失,才回過身,深呼吸一口氣,視死如歸地掀開了帳篷的門簾,緩步走了進去。

馮堇睡了個安穩覺起來,在洞窟見到豫王時,他神思倦怠,仿佛神游天外了,半天都沒動筆。

她搖了搖頭,只當他是有所感悟,便沒有打擾他,去到國師身邊侍奉,見國師依舊神思清明,下筆如神,不免心生佩服,站在一旁默默觀摩國師的畫法,回頭自己研習時也可少走些彎路。

國師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特意畫得慢了些,畫到關鍵覆雜處時,還會略講解幾句。

馮堇許多不懂之處,被國師這麽一點,便明了許多,於是心裏愈發感激,並暗下決心要好好學習,不能辜負國師的點撥。

當晚,馮堇正挑燈研習作畫時,卻聽見外面傳來了什麽聲響,她走出帳篷一看,見動靜是從國師的帳篷方向傳來的,連忙拎起裙擺往那邊跑。

跑到國師的帳篷前一看,只見幾名衣著暴露濃妝艷抹的女子正跪在國師的帳篷外哭嚎不止。

“奴身世淒憐,迫不得已才墮入煙塵,今日被貴人以財相誘,竟豬油蒙了心冒犯了國師,奴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只盼著奴死後,國師能誦經將奴超度,保佑奴轉世投個好胎!”

“奴家今日也是受權貴所迫,不得已才冒犯了國師,望國師明鑒!奴家不求轉世,只求能剃了頭發留在國師身邊侍奉!”

“奴也願意終身侍奉國師,贖今日之罪,求國師收留!”

……

馮堇聽了這些,如何不明白今晚這場鬧劇是從何而來,這幾名女子口中的權貴,不是豫王,還能是何人?

不過眼下不是找豫王麻煩的時候,而是要先看看國師有沒有事,若國師出了什麽事,她作為侍奉國師的女官,怕是難逃其責。

馮堇心急之下,直接掀開帳篷門簾走了進去,卻見國師正裸著上半身盤坐在床上。他的身體白到發光,似是一尊神聖的雕塑,完美如玉,讓人忍不住想要欣賞,卻又半分不敢褻瀆。

“國師,您沒事吧?”馮堇關心道。

國師睜開眼,碧藍的眸子平靜如初,他看了她一眼,淡聲道:“我無事。”

馮堇松了口氣,又請罪道:“下官辦事不利,致使國師被擾,請國師責罰!”

“區區小事,何須責罰?馮女官言重了。”國師道。

“那,外面那些女子,要怎麽處理?”馮堇忐忑地問,那些女子險些褻瀆了國師的聖潔,若是傳出去,國師的聖名恐怕會大損。

“洞窟的開采保護缺人手,就暫留她們在此做幫工吧。”國師道。

馮堇聞言很是驚訝,她本以為,若是國師在意清名,會處理了那幾名女子,輕則趕出京城發配得遠遠的,重則要了她們的命。

亦或者國師為顯慈悲,會讓她為她們贖身,還她們自由身,送她們歸鄉。

可她萬萬沒想到,國師既沒有輕饒了她們,也沒有重責她們,而是讓她們留下做幫工,以雙手贖罪。

馮堇對國師的胸襟氣度有了新的認識,她恭敬地退出帳篷,向那幾名哭得妝都花了的煙花女子宣布了國師的決定,而後不顧幾人的愕然,安排人把她們都帶下去休息,明日再具體安排活計。

鬧劇解決了,自然要去解決引發鬧劇的人,馮堇於是直奔豫王的帳篷,不經通傳,便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帳篷裏還點著燈,馮堇走到床榻前,見豫王蓋著被子閉著眼睛在睡覺,看起來睡得很沈,仿佛對外面鬧起來的事一無所知。

“殿下?”馮堇輕喚一聲,豫王卻沒有反應,她只好加大音量又喊了一聲。

這回,豫王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她後很是驚喜:“阿堇?大半夜的,你怎麽來了?可是找我有事?”

馮堇見他演得還挺像,便故意道:“什麽大半夜?殿下莫不是睡迷糊了?都卯時了,殿下該起來聽國師誦經了。”

紀煊楞了下,隨即道:“是嗎?那阿堇你先出去一下,待我更完衣,再請國師進來誦經。”

馮堇見他還在演,當即伸手掀開他身上的被子,果然,他身上還穿著外袍。

看來剛才那場鬧劇發生時,他就躲在一旁看戲呢。見她要找他算賬,才搶在她前面回了帳篷裝睡,卻沒來得及脫外袍。

“原來殿下還有和衣而睡的習慣?”馮堇諷刺道。

紀煊心知事情敗露,只好坦白從寬:“我只是想試探一下國師是否是真正的高僧,會不會為美色所誘,才高價從城裏請了幾名花魁過來……”

“殿下成日裏在煙花地鬼混,便以己度人,以為國師像殿下一樣,也是風流浪蕩子?”馮堇生氣道。

紀煊一聽大感冤枉:“那都是陳年舊事了,我早就改過自新了,不信阿堇你來驗一驗?”

馮堇頓時氣得臉色通紅,驗什麽驗?拿什麽驗?怎會有如此無恥之人?

“好啊,我這就把殿下高價召來的幾名花魁請過來,讓她們好好給殿下驗一驗!免得殿下白花了這麽大一筆錢!”馮堇氣極道。

紀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道:“阿堇消消氣,我保證,以後再也不亂花銀子了。何況,她們來了,也驗不了啊。”

馮堇氣笑了,這件事情的重點難道是亂花銀子麽?還有,什麽叫她們來了也驗不了?

“何以驗不了?難道花魁的姿色都入不了殿下的眼?”馮堇冷笑道。

“哪怕她們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我也不會讓她們驗。因為,”紀煊說著有些羞澀,扭捏道:“因為,我要為阿堇你,做貞潔烈男。”

馮堇瞪大眼睛,貞潔什麽?什麽烈男?這個詞,她前所未聞,虧他說得出口!

“殿下要做貞潔烈男,何以要毀了國師的貞潔?”馮堇下意識道。

話一出口,她便後悔得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光,她真是被他給帶歪了,什麽貞潔不貞潔的,呸呸呸,人國師那叫聖潔!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馮堇連忙默念了幾遍,祈求佛祖原諒她的一時口誤。

紀煊則是楞了下,誠實道:“我也不是有意想毀了國師的貞潔,只是想讓他夜裏辛苦些,免得他卯時就過來誦經折磨我,擾得我睡不好覺。”

馮堇默了下,說:“殿下還是早些歇息吧,不然明日卯時,殿下就真的起不來了。下官先告退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快步出了帳篷。

她發誓,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貞潔二字了。

翌日,馮堇帶著那幾名卸了妝的花魁娘子們下了洞窟,有善書畫的便安排她們臨摹壁畫,不善書畫的則幫忙裁紙研墨做些雜事。

有人幫忙做雜事,馮堇空出手來,便帶著材料去了一個佛洞,想將佛像旁雕刻的佛經拓印下來。

先將堅韌的薄紙浸濕,敷在石刻上,然後用刷子輕輕敲打,待紙嵌到字口裏,幹燥後,均勻地刷上墨,最後把紙揭下來,石刻上的經文便烙印在了紙上。

馮堇先將低處的經文拓印完,又尋了塊石頭踩上去,拓印高處的經文。

正當她拿刷子刷完墨準備下來,卻一個沒站穩跌了下來,她下意識地將手護到臉前,以免傷了臉。

誰知,預感的疼痛沒有傳來,反而跌進了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裏。

她擡眼一看,只見眼前人頂著兩只大黑眼圈,鼻子和臉上則沾了烏黑的墨水,顯然是接住她時被她手中的墨刷給刷了兩道。

馮堇努力辨認了下,才認出來眼前這個大花臉竟是豫王。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殿下這是又要扮上妝上臺演戲了?不知這次準備唱哪一場戲?”

紀煊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小生不才,準備唱一出刺殺國師的新戲,不知馮女官可能配合一二?”

馮堇驚了下,國師怎麽他了,他怎就要刺殺國師了?

紀煊指了指自己的大黑眼圈,控訴道:“你可知國師今日幾時來為我誦的經?寅時啊,我剛睡著沒多久他就來了。連誦了一個多時辰!他非但不口幹舌燥,還越誦越神清氣爽,簡直不是人!”

馮堇見他這副模樣,覺得他可憐又可笑,說:“活該!誰讓你昨夜召來那幾名花魁的?你擾了國師清修,國師擾了你清夢,你倆也算是扯平了。”

紀煊頓時急了,“這怎麽能算是扯平呢?我只擾了他一晚清修,他卻要連擾我七日清夢。”

“哦?那殿下打算怎麽辦?是再請幾個花魁過來擾國師清修,還是……”馮堇問。

“他又不喜美色,再請花魁也無用,自然是要另尋法……”紀煊說到一半,註意到馮堇略帶殺意的眼神,連忙住了嘴,掩飾道:“自然是要認真聆聽國師誦經,好好感悟佛法才是。”

馮堇心知他沒說實話,卻懶得與他分辨。只轉過身去,放下墨刷,重新踩上石頭,將拓印好的紙張掀了下來。

紀煊擔心她再摔倒,便留下來幫她,拓印完一個佛洞,便去下一個佛洞。

中午,兩人出洞窟用膳,有一道溜菘菜,馮堇剛吃一口,就被酸到眉頭直皺。

“今日這廚子怎麽了?怎麽加了這麽多醋?酸死了。”馮堇疑惑。

紀煊見此連忙派了人去廚房,看是哪個廚子做事如此不盡心。

不一會兒,下人來報,原來是那幾名花魁中的一位,說是要好好侍奉國師,才自告奮勇下的廚,一不小心倒多了醋。

馮堇聽了忍不住橫了紀煊一眼,紀煊自知心虛,連忙低下頭扒飯。

一點小事,馮堇並沒有放在心上,用完膳,便繼續下洞窟幹活。

翌日,馮堇醒得早,便準備去山上散散步,順道看看日出,誰知路過豫王的帳篷時,非但沒聽到國師的誦經聲,還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氣。

馮堇心下詫異,難不成,豫王為了不聽國師誦經,強行給國師灌了酒?

她連忙掀開門簾走了進去,只見國師坐在案前,玉白的面龐上染上了一抹酡紅,他將茶杯哐地一聲放到案上,吩咐道:“倒茶!”

一旁豫王竟老老實實地提起茶壺,給國師斟了一杯茶。

馮堇鼻子嗅了嗅,不對,這不是茶,是酒!

她連忙走上前,對著國師行了一禮,國師卻沒有理她,而是迅速將茶杯中的酒喝完,再次將茶杯放到案上,重覆道:“倒茶!”

見豫王準備倒‘茶’,馮堇趕緊拉住他,小聲問:“什麽情況?”

紀煊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先給國師倒了杯‘茶’,然後拉著她到一旁,小聲道:“我發現國師沒有味覺,分辨不了酸甜苦辣,今晨他來誦經,我便故意以酒代茶,想灌醉他……”

“等等,殿下怎麽知道國師沒有味覺?”馮堇問。她侍奉國師這麽久,都沒發現這一點。

“昨日那道放多了醋的溜菘菜,常人吃一口便酸得受不了,國師卻將一盤菘菜都吃完了,還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所有我推測,國師沒有味覺。”紀煊解釋道。

馮堇恍然,接著問:“然後呢?”

“然後,他就變成現在這樣了,不停地要‘茶’喝。”紀煊說。

“他要‘茶’,殿下就真的給他‘茶’?”馮堇指責地看著他。

“不是我非要給他‘茶’,是一旦不給,他就……”紀煊辯解。

“他就什麽?”馮堇問。

不過,不等紀煊回答,馮堇便知道了答案,只見國師要不到‘茶’喝,竟直接起身動手寬衣,還邊脫邊跳舞。

難怪她進來時看到國師只穿了兩層裏衣,原來外衣是這麽脫掉的!

馮堇嚇得連忙上前按住國師的要寬衣的手,紀煊則是立刻給倒了一杯‘茶’遞到國師手中。

見國師一喝‘茶’便老實地重新坐下了,馮堇大為不解,悄聲問紀煊:“國師喝了多少‘茶’?”

紀煊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三杯?”馮堇疑惑,才三杯就醉成這樣了?

紀煊搖了搖頭。

“三壺?”馮堇驚嚇道,國師看著不像是喝過酒的,一下子喝三壺,不會出什麽事吧?

紀煊仍舊搖了搖頭,小聲道:“是三斤。”

“三斤?”馮堇嚇得彈跳起來,“殿下是瘋了麽?竟然給國師喝了三斤酒?”

紀煊一臉無辜:“我能有什麽辦法,不給他喝,他就要當著我的面跳脫衣舞。”

馮堇想象了下國師跳脫衣舞跳到衣衫脫光的場景,頓時打了個冷顫。

比起國師跳脫衣舞,確實還是讓他醉暈更合適些。

馮堇於是不再阻攔,任由紀煊繼續給國師斟‘茶’。

許是之前喝了太多,國師只喝兩杯便不再喝了,而是站起身來。

正當馮堇和紀煊提起警惕防止國師脫衣時,他卻張口唱起歌來。

唱的應該是國師家鄉塔希爾的歌,歌詞馮堇聽不懂,卻能從悠揚的歌聲中,聽出一股濃濃的悲傷之意。

馮堇不由得被這歌聲感染了,眼眶不一會兒便濕潤了。

然而,馮堇很快便把淚意憋了回去,只因國師唱到一半,竟又開始跳脫衣舞了。

今日之前,馮堇怎麽也想不到,國師這樣清冷淡然的世外高僧,醉酒後竟然會載歌載舞,還跳的是脫衣舞!

為免國師清醒後將他們滅口,馮堇連忙道:“快敲暈他!”

紀煊本不想背上傷害國師之名,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這麽做了,當即上前,趕在國師將衣服脫光前一掌將他劈暈。

見國師癱軟在地上,紀煊和馮堇心裏俱都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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