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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祭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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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剛隔了一日,陳妤便又被召入了皇宮。

長樂宮裏,柳貴妃這回不只召了她一人過來,與陳妤同來的還有柳鳶,柳鳶和善地對她笑了笑,陳妤也回以微笑,維持著虛假的和平。

“今兒個找你們過來,是因為再過些時日便是中秋了,往年中秋祭月皆是本宮為主祭,公主為讚禮,不過今年陛下所有的公主均已經、出閣,再為讚禮便不大合適,故而本宮與陛下商量了一下,今年就在你們兩人中選一位讚禮。”

每年中秋,大啟家家戶戶都會舉行祭月的儀式,以求生活幸福、安寧,民間的祭月儀式大多是以月餅、瓜果供奉月神,以此祈福,但皇室的祭月儀式卻要更覆雜些,因而還有主祭和讚禮之分。

柳鳶心思一動,若是她能為祭月的讚禮,也是件不錯的事,總歸是在她與陳妤兩人中選,她若選上而陳妤沒有,那不正好證明了她比陳妤要強?

“娘娘,不知這讚禮要以什麽標準來選?”柳鳶想著,便也直接開口問道。

柳貴妃沖她笑了笑,說道:“本宮和陛下的意思是,祭月需有上好的祭品,你們兩人誰能尋來最好的祭品,誰便是讚禮。”

陳妤對這事卻是興致缺缺,她本來就不想當什麽讚禮,不若就這時候開口,讓柳鳶去做讚禮好了。

她正要開口,卻聽得柳貴妃繼續說起了祭品的要求,“需有新意,與祭月有關,更重要的就是要飽含真誠之意,亦不可加以懈怠,假手他人。”

“畢竟中秋一向是團圓之節,對祭月不甚在意,惹怒月神,危及家人便不好了。”

柳貴妃說著便又溫柔地笑了起來,說道:“這些事情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可萬萬要仔細著。”

柳貴妃的話,成功讓陳妤將還未說出口的話又重新咽了回去。

陳妤頭疼地離開了長樂宮,正要打道回府,卻見柳鳶湊了上來,一臉苦惱地說道:“郡主,該怎麽挑選祭品呢?我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陳妤此時對柳鳶的觀感略顯微妙,不過還在宮中,她便隨口說道:“既然是祭月的祭品,至少該與月有關?”

柳鳶細細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有道理,多謝郡主了。”

這不應該是很顯而易見的事嗎?她明白什麽了?陳妤有點奇怪。

不過她很快便與柳鳶分道揚鑣了,就也不在意。

陳妤走在回去的路上,想著該選什麽作為祭品,北地也有祭月的儀式,不過若按照北地的慣例準備,難免會水土不服,若是有曾參見過皇室祭月儀式的人,和她講講往年的慣例就好了。

她摸了摸下巴,忽而想起竹韻之前一直在長樂宮當差,在柳貴妃跟前伺候,想必也能知道些皇室祭月相關的事宜吧?

陳妤回到了宅邸,打算找竹韻問個明白。

不過已經有人在宅邸中等候她多時了。

“阿妤回來得還挺快,我以為母妃會留你們用個飯的。”

沈止端端正正地坐在主屋大堂的正座上,比陳妤這個匆匆回來的人更像是這屋子的主人。

“三殿下不知有何貴幹?”

陳妤現在對沈止的心緒異常覆雜,她不能說非常厭惡這個人,但是也遠不如之前只是對他單純得有一點好意,單純的覺得他是個好人。

她不知道該以何態度面對沈止。

“我想你大概會煩惱祭月之事,所以便來了。”沈止雖神情冷漠,但那眼神卻是真誠的。

“三殿下不需要忙公務嗎?”陳妤說不上來欣喜,但卻也並不討厭沈止在她的身邊。

“先前的事剩了一點需要收尾的東西,不過暫時沒什麽消息,大約要等有消息的時候才會重新忙起來。”沈止對她解釋道。

陳妤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了解,而後便毫不客氣地開口問道:“那往年祭月的祭品都是些什麽呢?”

“瓜果、六畜、月餅,其實什麽都有。”

陳妤默默地盯著他。

這不是說了和沒說一樣嗎!

沈止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又說道:“不過我從母妃那裏聽說,其實只是她今年想弄些新意出來,不過她在宮中已久,想不出來新鮮東西,所以便想你與柳鳶在宮外,一定能看到更多、更有趣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嗎?”陳妤沈思了一會兒,便對沈止說道:“殿下願意與我一起去街上轉轉嗎?”

沈止怎麽會不願意呢,他就是為這個來的,不然豈不是白費了他好不容易暗示母妃的努力?

初秋,天氣已經有些轉涼了,不過陳妤的身上的傷口離痊愈甚遠,流螢擔心她體虛,特意給她找出來了一件冬天穿的大氅。

因而現在走在街上,每個路人都會多看她一眼,她想把大氅脫下,又會被代替流螢陪在她身邊的沈止攔住。

沈止還一本正經地說:“你先前傷得不清,體內又有餘毒,小心些總歸是沒錯的。”

呵呵,我謝謝你,陳妤暗自誹腹著。

他們在京城的長街走了又走,逛遍了城中的市坊,不過陳妤卻始終沒有看到自己滿意的東西。

“阿妤覺得這個如何?”沈止指著小攤上造型粗獷的儺面說道。

“雖說,帶儺面、行儺祭亦是驅鬼逐疫的活動,但怎麽看都不適合用在祭月儀式上吧?”陳妤無奈地說道,她在北地還沒見過在祭月儀式上搞這種東西的。

沈止沈思了一會兒,似乎是覺得陳妤說得有道理,便又試探性地對她說道:“既然城中沒什麽可看的了,不如出城看看?”

陳妤擡頭看了看已經開始變暗的天色,有些猶豫,“這時候出城,又不是什麽盛大的節日,等到天色完全黑下來,城外還能有什麽好玩的東西嗎?”

“我們騎馬出去,很快的。”沈止似是早有準備。

陳妤的眼睛亮了一下,自來了京城,她可就沒再騎過馬了,萬一回到北地之後騎術生疏,怕是還要被兄長嘲笑。

“現在回去騎馬?”陳妤問道。

沈止搖了搖頭,指著身後的一家店鋪說道:“阿妤也說了天色漸晚,不要耽擱時間了,你看這就有一家車馬行,我們租一匹馬就好。”

片刻,他們從車馬行出來,陳妤沒有想到沈止居然真的只租了一匹馬。

“我也會騎馬!”陳妤憤怒得想再租一匹。

“不行,”而這時候沈止回答的卻十分堅定,“你的傷還沒好呢。”

陳妤:……她好想快點好起來啊。

不過不管怎麽想,身為傷員的陳妤只能不情不願地被沈止扶上馬,不情不願地被沈止圈在懷裏,往城外走去。

烈烈地風從耳側吹過,騎馬總是有些顛簸,顛簸的時候,陳妤就會不小心碰到沈止,其餘的地方還好,只是有時候碰到她的傷口仍然會讓她有些隱隱作痛。

“殿下,可不可以慢一點。”她說著,便將手上的手肘往身前藏了藏。

“是碰到了傷口嗎?”沈止一邊問著,一邊將速度降了下來。

陳妤點點頭,向兩邊望去。

夕陽的餘輝拉長了他們的影子,或許是因為離得太近,他們看起來就像是依偎在一起。

等等,這姿勢是不是不太對?

可是同騎一匹馬就是會這樣,為此而小題大做實在有些不該。

剎那間,陳妤忽然領悟了沈止只租一匹馬的險惡用心。

可是,她這身體狀況也的確不適合自己單獨騎馬,想著,陳妤只好放下了興師問罪的心思,認命地靠在了沈止的懷裏。

沈止一僵,而後輕輕地將她環得更緊了些。

此時的京郊,倒不像是陳妤想得那樣人們早早的各回各家了,仍然有不少人借著最後一點陽光在田裏做著農活,出來擺攤的集市也並未完全散去。

陳妤又被沈止扶著下了馬,直奔著小攤而去。

京郊的集市與城內的市坊所販賣的東西其實相差並不多,因為畢竟京郊與城內只有一墻之隔,但也正是因為這一墻之隔,讓它們所販賣的物品有了些細微的不同。

“你這還賣月餅啊?”陳妤看見,一個攤販面前擺著幾塊月餅,看起來是賣得極好,只剩下這麽幾塊了。

“這不快要中秋了嗎?年輕人都忙著下地幹活,沒什麽時間自己做月餅,我這老婆子便辛苦一點,也賺點辛苦錢,畢竟這中秋節就是得吃月餅,不然月神會生氣嘞!”這攤販是個年長的女性,看模樣約莫六十來歲的樣子,頭發已經有些斑白了。

見陳妤仍在她的小攤面前駐足,這個婆婆便又說道:“這是今天賣剩下的一點,你要是想要我就便宜賣給你了。”

就這樣,陳妤花了十文錢,得到了五塊月餅。

“阿妤為什麽要在小攤上買月餅?京城裏有名的糕點鋪子也不少。”沈止很疑惑陳妤的行為。

農家自制的粗糙東西,怎麽可能比得過京城裏有名的糕點師傅制作的精致點心?

不過陳妤顯然沒有沈止的這種想法,她拿出了一塊月餅,一口咬了下去,說道:“是五仁餡兒的。”

而後她才對沈止說道:“貴妃娘娘說,祭月的祭品需重誠意,我覺得,既然我有許多時間,那麽沒有什麽比親手做的月餅更合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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