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顧妍去醫院陪護林美鳳，臉上的巴掌印還未消退幹凈，林美鳳心疼的問道，“誰打你了？”

“沒事，臨時客串了一部電影。”

“演壞人嗎？她們幹嘛打你？”林美鳳近日精神完全恍惚，只認得顧妍一人。她吹吹她的臉，擔憂道：“還疼不疼？”

顧妍搖頭說不疼，她還氣鼓鼓的嘟著嘴，咕噥道：“哪個女人下手這麽重？孩子都是母親的心頭肉，她不心疼我心疼。你下次不要接這種戲了，待會讓阿臻瞧見了，又要數落我讓你進娛樂圈。”

“好，好，我下次不接這種戲了。”顧妍把她安頓在椅子上，給她面前套上圍兜，面帶笑容的餵她吃青菜粥。

林美鳳邊吃邊翻閱心經，吃了小半碗後表示飽了，問顧妍道：“阿臻呢？怎麽還沒有回家？”

“哥哥還在公司，他最近在談一個大合同，很忙的。你先睡吧。”

林美鳳聞言面露失落，低低道：“哦。”

顧妍伺候她睡下，悄聲走到樓下庭院裏獨自坐著。

自從盛母走後，她都沒有主動和盛晨暉聯系。一直是他忙裏抽閑跟她打電話，外加視頻聊天。

從談話中得知他最近和丁燁在忙一件神秘兮兮的事，不肯對她透露半分。偶爾丁燁從視頻裏竄出半個腦袋，對顧妍道：“晨暉這幾天可累壞了，脊椎和關節上的老毛病又犯了。你能不能多關心關心他，連我這個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顧妍只是淡笑不語。

盛晨暉踢走丁燁，對她露出一張溫和的笑臉，“別聽他瞎說，我好著呢。阿姨情況有所好轉嗎？你好像又瘦了。”

“都還好。我想等調查結果出來後，帶她換個地方休養。”

“我認識不少療養院的朋友，等我問問他們哪裏合適再安排阿姨過去。”

顧妍面上答好，心裏卻在糾結如何開口跟他說分手。她怕自己表情繃不住，早早掛了盛晨暉的視頻。

那天晚上是農歷十五，月亮很圓，月色卻又淡又冷。

今夜轉入下弦月，廣袤的星空繁星點點，顯得月亮不那麽孤單。

顧妍一直沒有等到盛晨暉的電話，反而松了一口氣。

有護工推著吵鬧不肯入睡的病人出來散步，對她禮貌微笑。

顧妍見狀，放下手中抽出半截的煙，嘆氣一聲，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裏。

沒過幾天，唐玉婷得空跑來探望她。在醫院看完林美鳳，拉著顧妍到樓下院子裏說話。

上次匆匆一別，兩人有很多話沒來得及說。這次一見面，唐玉婷就摟著顧妍的肩膀嘰嘰喳喳道：“你的糟心事總算到頭了。接下來就等著柳暗花明重返娛樂圈吧。”

“我想出國待一段時間。現在這種情形，也沒人願意找我拍戲。”

“怎麽會？星輝最近新簽約了幾個很棒的IP劇本，我可聽說女主角都給你留著呢。”

顧妍淡笑，“晨暉和丁燁已經幫我很多了，這種時候我還是不要給他們添亂。等過個一兩年再說不遲。”

唐玉婷可惜道：“一兩年？娛樂圈新人輩出，你到時候很難東山再起的。”

“沒關系，大不了我改行當導演，或者做回我的設計老本行。”

“說的也是。等你嫁給我男神做了盛太太，再養育一雙可愛的子女，日子過得不要太舒坦，何苦回到明爭暗鬥吵鬧不休的娛樂圈呢。”

聽到她也說孩子的事，顧妍心內更加沈悶。她看看藍天，眨了眨眼，坦白道：“玉婷，我流過一個孩子，弄得元氣大傷，後來也沒有調理好。醫生說我再也生不了孩子了。”

“什麽？”唐玉婷驚訝的眼睛都要瞪出來，握著顧妍的手帶著一絲慌張。“真的假的？哪個醫生說的？騙人的吧？”

顧妍點點頭，把前段時間盛母來找自己的事說了，又補充道：“本來我也不信，這幾天自己悄悄去本地的中西醫醫院查了，得到的結果都不樂觀。”

“現在醫學這麽發達，不論是哪方面的原因都可以調理醫治的，你不要灰心嘛。實在不行，你也可以找人代孕啊。”

說完，兩人都是一楞。

提到代孕，更像是顧家的忌諱。若不是代孕，也不會惹出這麽多禍端。

唐玉婷煩躁的抓了抓頭發，紅著眼道：“總之你不要放棄自己嘛，也不要放棄男神。你出事這段時間，他對你掏心掏肺，為了你跟整個娛樂圈為敵，再也找不到這麽好的男人了。”

顧妍低頭，“我知道。”

唐玉婷摟緊她，呼出一口濁氣，調節氣氛說道：“本來陸青煒打算表現一把的，我聽說他找了不少人幫忙。可是他到底分量輕，不如男神在圈內影響大，也不如男神抗壓能力強。他聲援你的微博和文章發出來沒到一天，就因為被黑粉圍攻的太慘，迫於壓力刪掉了。後來也沒有再發聲，應該是怕了腦殘粉的攻擊。”

“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很不容易。的確不能為了我的事影響前途。”

“他口口聲聲說愛你，可是一到緊要關頭，無一例外都選擇自保。幾年前他可以辯解說年少無知不懂珍惜，現在呢，還不是事業最重要。”

“他又沒有錯，你幹嘛總是噴他？”顧妍笑問。

“沒有吶。我只是看不慣他打著愛你的幌子，卻什麽實質性的行為都做不出。愛一個人，不就是要為了她奮不顧身嗎？”

“那也要看那個人會不會回報他的奮不顧身？如果明知不會，為什麽還要傾其所有去賭一把？他那麽大的人會衡量得失的。”

顧妍回答，唐玉婷若有所思收了話頭。兩人肩並肩看了會天空。

“鄭宇成這次倒是讓我刮目相看。平時吵著看你不順眼，這次力排眾議，仍舊用你們合拍的MV宣傳，還在歌友會上為你發聲，後來遭到唱片公司的警告處分。還有柳蓉姐，看上去精明世故，沒想到也不怕受牽連，當眾在劇組和真人秀節目組為了袒護你跟小花旦們撕起來，看的我熱血沸騰。對了，還有任倩瑤，不是傳聞你們不合嗎，這次她居然沖到菲菲的直播間為你出頭，太讓人大跌眼鏡了。”唐玉婷娓娓道來。

“我知道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也很意外這一次出事，居然有你們這麽多人幫忙。”

“還不是你平時對我們肝膽相照，將心比心換來的。”她捏捏顧妍的小臉，“親愛的，不要單方面做決定，跟男神談一談，好嗎？我總覺得如果你這次離開他，就是永遠失去他了。”

“嗯。”

晚上盛晨暉跟顧妍視頻通話，畫面裏他兩頰潮紅，眼睛沾滿了水汽，一看就是喝多了，話都說不利索。

“怎麽喝了這麽多？”顧妍關心道。

“丁燁約了幾個律師朋友，在談你和寶珠解約的案子，我順勢陪了幾杯酒。”

好像為了她，一向高高在上的他總是在不停的妥協。往日那種傲氣，鐵骨和睥睨一切的態度，全部落入凡塵沾滿了俗氣。

見她低著頭不說話，盛晨暉逗她道：“怎麽了？心疼了？還是想我了？”

顧妍眼圈微紅，“你身上都是傷，少喝點酒。煙也要少抽。”

盛晨暉聞言湊近鏡頭，伸手隔空摸了摸顧妍的臉，呢喃道：“阿妍，為了你我會好好照顧身體的。”

“嗯。”

顧妍轉身出了房間，盛晨暉抱著手機跟她撒嬌道：“想親你。”

她被他調戲的臉上一紅，嗔怪道：“喝了酒別吹風了，窗戶關上，好好睡一覺吧。”

他指了指寬大的床，“沒有你睡不著。”

“你之前的三十多年不都一個人睡過來了？晨暉哥哥，別撒嬌啦。”顧妍裝作嫌棄的樣子。

盛晨暉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身，對著鏡頭笑道：“之前沒有美人在懷當然不會心心念念。現在嘗過那種幸福和滿足，就想一輩子不撒手。”

“我媽病情還不穩定，等過段時間我回上海陪你。”

“嗯。”盛晨暉見她一個人沿著院子散步，叮囑道：“秋天晚上涼，多穿件衣裳。睡前記得喝牛奶，你又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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