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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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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鐘淺夕到底沒給陸離錚解釋所謂的逆光少年究竟是否存在, 他也一笑而過,戲謔完沒再提及。

附中每次大考後必開家長會,一學期有兩次渡劫, 期中考與期末考。

前者決定了你能否在家長的凝視裏活下來,後者直接決定了你是不是要換個班級上課。

班級人數額定為三十, 三十名以內繼續讀一班,以外的收拾包袱換地, 整個高二都是如此,高三以最後一次期末考試成績為序, 不再變動。

很不人道, 可的確有用的走班制, 每次大考都讓學生們自發性的枕戈待旦。

老錢用了十分鐘的時間把語文背誦的重點給大家劃完,就收聲讓大家開始自習。

深秋枝頭枯敗,光扯著張牙舞爪的影子把教室照得明亮, 被風吹起的卷紙上附折紅筆的訂正痕跡,窸窣的翻書與筆尖的沙沙聲交織。

陸離錚百無聊賴地靠著墻面, 掃過一張張神色認真的側臉,最後落回離自己最近的鐘淺夕。

少女的側顏溫婉可人, 烏發雪肌, 校服領口別了只毛絨絨的小黃雞裝飾, 融在日光裏, 美的像是副濃墨重彩的油畫。

陸離錚就那麽目不轉睛地盯著看了很久很久,溫軟平靜地校園生活離他很遠很遠,追溯自己還在念高中的那兩年, 都在做些什麽來著?

似乎少有在教室裏正常聽課的時候, 帝都一中有專門的競賽班, 目標是直取保送, 不必參加其他科目的授課。周而覆始的刷題、改卷、做物理實驗,按照父親和母親的期冀放棄保送出國讀書。

過去十九年裏,陸離錚反覆多次清零重來,看起來好像什麽都擁有,其實多是無用功。

早知今日,絕無當初。

可哪知當日呢?

素凈的小手推著張卷子挪到桌面,鐘淺夕沒講話,就那麽看過來。

水汪汪的狐貍眼說明了一切,‘在?幫我個題。’

陸離錚垂眸去讀題幹,是道壓軸的物理大題,隱約覺得超過了高二的範疇?已經到了第三問,過程寫到半截卡住了,卷紙空白處貼了只貓貓頭便簽。

他摸到筆,把前兩問的答案看完確定正確,又去鐘淺夕桌上多扯了兩張便簽紙,徒手開始畫示意圖,每個解題步驟都盡可能的詳盡。

兩分鐘後卷被推了回來,甚至附註了第二問更簡單直白的解題思路。

鐘淺夕卡住的時刻少之又少,可習慣性的會推給陸離錚,然後很快得到了解答。

陸離錚想逗弄問問她是怎麽想的,自己長得就那麽像學習好的樣子?可望著那張專註認真的臉,又不忍心去打擾了。

****

今年的期中考試是省內八所叫的上好的學校聯合考試,每個學校出一門卷子,另有不參與出卷的若幹學校使用這套聯考卷,大家同天考試。

考試時間定在了周四和周五。

附中貼心的給了學生們個“念想”,下周三出完成績組織大家去海洋館秋游。

尋旎學得有點兒崩潰,苦撐到下課時破口大罵這個見鬼的設定,她腦袋趴在季舒白的書堆裏,手拉著鐘淺夕,哀嚎講,“這就跟搏一搏,贏了天堂看人間,輸了地獄奈何橋有什麽區別?考差了誰還有心思秋游啊?太損了吧。”

“想開點兒。”鐘淺夕的筆沒停,邊演算邊寬慰道,“總好過周三繼續上課,讓你在更大的痛苦裏反覆琢磨自己為什麽考的差。”

季舒白轉著脖子,涼涼說,“學海無涯,我就只想回頭是岸。”

“呵。”尋旎擡頭揉著酸疼的眼睛,無情說,“那走啊,咱倆不努力了,一起去二班或者三班紅塵瀟灑去?”

鐘淺夕輕聲笑,季舒白立馬搖頭改口,“我仔細思考過了,我們不能放棄淺淺,我舍不得,要不還是繼續苦作舟吧。”

“那不用,只要你樂意,我期末馬上少寫兩道大題,陪你去二班換個環境。”鐘淺夕把答案寫好,昂頭不怎麽標準的葛優癱,揶揄說。

季舒白搖頭如撥浪鼓,“不了不了,你倆不必為我如此犧牲,我不值得。”

“我看是你哪兒舍得吧?”鐘淺夕去捏她的臉頰,眸光流轉,瞥過她隔壁的林致遠,粲然說。

世上諸事難分辨說明,可為追逐喜歡的人而拼搏努力,朝向更高處攀爬,永遠值得被讚揚。

考場的座位按照上次考試成績排,只陸離錚沒往期成績,在最末考場,位於西樓。

季舒白小寶貝頭昏腦脹,林致遠陪她去醫務室了,帶著認考場的重任就被……甩鍋到了鐘淺夕肩上。

“說來你還沒有仔細在附中裏轉過吧?”女孩子背著手,步調輕快,她貼著房檐落下的陰影走,音色帶笑,風鼓著寬大的校服外套,可可愛愛。

陸離錚低聲笑,清潤回,“我這不是已經在被帶著仔細轉了嗎?”

“沒有哦。”鐘淺夕歪頭看他,“附中很大,有很多地方我也沒去過。”

陸離錚反問,“比如說?”

鐘淺夕眨眼答,狡黠的像只小狐貍,意味深長答,“閻王的小黑屋?”

陸離錚蹙眉關切問,“怎麽了?”

驚魂未定的鐘淺夕撫著胸口嗔怒,“就離譜,我去找老錢,憑什麽啊。”

最末考場容納的都是成績不怎好的學生,那就活該倒黴在放著人體骨架的生物實驗室裏考試了?成績差就不活了?這是人幹事?

“你等等。”陸離錚拉住義憤填膺的女孩子,指尖撥了撥門牌的金屬“9”,把它扶正,又努下巴示意她往後看。

鐘淺夕順著看過去,正對門掛著個9,視線來回梭巡,發現兩個門牌的高度有水平差異。

離奇的鬼故事發生了。

誰能知道這個實驗室門牌的上掛鉤松了,於是6懸下來變成了9,而她根本不常來這片區域,也是摸索著找,以為這就是6。

“……”鐘淺夕摸著鼻子,迅速挪到6號實驗室前,泰然自若講,“來陸同學,這是你的考場。”

陸離錚嗤笑,勾唇輕佻說,“淺淺不會覺得這樣我就能當沒事發生過吧?”

“你想怎麽樣?”鐘淺夕漠然。

陸離錚笑意不達眼底,懶洋洋地轉著手機,“你起碼喊聲哥哥?”

喊他哥哥這事吧,鐘淺夕自認除開他親生妹妹陸芷蘿外,沒人比她叫的多、叫的順口,算不上什麽困難。

她攤手,軟糯喊,“哥哥。”

陸離錚楞住,抿唇輕笑講,“剛才我走錯了,還好淺淺及時提醒了我。”

****

早自習專心致志背誦語文的場面只出現在語文考試前,作為打頭科目,語文實在考不出什麽花裏胡哨的東西,誰家學生還不認識個中文字了?

哀鴻遍野是從第二科數學開始的,有的東西不會是真不會,除了“解”字之外你連把卷子寫滿都不知道怎麽編。

簡單的卷子見不了真章,為了彰顯出本校學生的素質,各校出卷的老師都牟足了勁下了死手,怎麽刁鉆刻薄怎麽出題,大多數題都明顯超出了高二的教綱,偏向於競賽題目。

考試如同預習。

鐘淺夕答得異常吃力,到最後兩道大題的後兩問,竭力把能寫到的公式填滿拿步驟分。

與第一考場的嘆息聲此起彼伏不同,陸離錚所在考場屬於見卷即放棄,轉筆落地的聲音不絕於耳。

監考老師對於這邊的考場沒什麽監考力度,倒數第一抄倒數第二,沒意義。

他循例徘徊,站定在陸離錚身旁。

少年的草稿紙幾近空白,直接在卷面算題,答題卡已然填得七七八八。

六科分成兩天考,連痛哭流涕的時間都不給你留。

最後一門理綜收卷時,大部分學生的眼神空洞腳步虛浮,和好友勾肩搭背,共同懷疑人生。

當天晚上出卷老師的個人簡歷就在騰訊空間達到了小幾千轉發。

他們的名字除卻本校學生外鮮為人知,但簡歷輝煌的令人瑟瑟發抖。

一中出化學卷的是他們競賽部主任,化學老師。

履歷如下:[張山、沐城化學學會理事長、國際化學奧林匹克競賽金牌教練。長期從事培養化學尖子人才的工作,多次榮獲全國奧林匹克競賽突出貢獻獎,指導的學生在全國高中學生化學競賽中有數十人獲全國一等獎,著書……][1]

微信朋友圈和騰訊空間齊刷刷的刷屏。

[願世間再無張山#蠟燭##蠟燭##蠟燭#]

“……”陸離錚氣笑了,揪著衣領把準備跑開的鐘淺夕拎回原地,挑眉漫不經意地問,“那淺淺想進嗎?要我幫你一下嗎?”

鐘淺夕直接扯開校服外套的拉鏈,靈巧的來了出金蟬脫殼,她跑開三兩步,回身做鬼臉,“大可不必。”

陸離錚眸光一黯,鐘淺夕打底的是件彈性貼身的短袖襯衣,輕薄透氣,舒適度拉滿,包裹著纖細腰肢與鼓鼓囊囊的胸線,因為面料過於親膚,連帶著內衣的花紋輪廓都若隱若現。

而她本人還在為了自己的精妙逃脫俏皮“略略略”,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副模樣多勾人。

陸離錚舔著後槽牙,壓下把人人抱進懷裏親揉的旖.旎想法,大步上前把校服扔給她,沈聲命令道,“穿好,別感冒了。”

“哎?”鐘淺夕乖巧的套著外套,“可我不冷啊。”

陸離錚面無表情地捏著拉鏈幫她拉到頸線處,涼涼講,“可我看著冷。”

“那借你穿?”鐘淺夕軟聲問。

發旋被按了按,陸離錚淡淡回,“到也不用,看你穿多了,我就不冷了。”

神他媽的望衣體暖,鐘淺夕小心翼翼地試探講,“要不然我還是給你借本成語字典吧?”

“求你閉嘴。”陸離錚喉結滾動,無可奈何道。

西樓離教學樓有一段距離,沒有班級在這邊,以實驗室和自媒體教室、微機室為主,之前受傷來處理的醫務室也在西樓。

鐘淺夕領著陸離錚繞著三層找了大半圈,才終於找到了標註的生物實驗室。

她踮腳從門上的小窗看進去,正對上個沒有感情的骷髏頭。

“……”鐘淺夕踉蹌退開半步,被陸離錚紳士地扶著背穩住身形。

哪顆都是普通學生答不出的題,選擇靠蒙,填空靠猜,誰都別嘲諷誰矯情。

一中貼吧的高樓是“願世間再無齊鐘毓”。

不巧,齊鐘毓恰是鐘淺夕他們班的數學老師。

成績出得相當迅速,周一就逐漸有死訊通告下來,先批完的是語文卷子,無驚無險。

然後進門的是數學老師,全校及格的鳳毛麟角,基本一班聚齊。

齊鐘毓樂呵呵地寬慰著臊眉搭眼的小白菜們,“下次再接再厲,我就不讀大多數人的成績了,卷子已經發下去了,你們自己看,念念前三名,正好是全校前三,倒著來哈。”

“鐘淺夕121、林致遠134。”

鐘淺夕本質不覺得有什麽,人林致遠是數學競賽生,考不過自己不過日子了嗎?

班裏人大眼瞪小眼的環顧,有誰舉手發問,“那第一誰啊?”

鐘淺夕下意識地看向陸離錚桌面那張滿分的試卷,齊鐘毓笑呵呵地賣了個關子,“你們猜猜唄?”

“不猜不猜,這卷子都把我命要走了,我居然還得猜誰考第一?”

“我曾經覺得自己在數學領域還是有那麽點兒造詣的,直到我考了89分。”

考不好是配合不了玩鬧的。

齊鐘毓念出陸離錚名字時全班有瞬間的靜默,繼而齊刷刷不可思議地看向鐘淺夕旁邊的那張空座。

陸離錚人今天沒來,昨晚他發了條消息說這兩天都不來了,不喜歡被人圍觀的感覺。

下午一門又一門的成績出來,滿分100的化學,全校平均分堪堪達到42,個位數的和一開頭雙位數的比比皆是,物理更是離譜。

自我扼腕嘆息之餘,更讓人為之震驚的是陸離錚直接屠了全部理科榜單,除開生物扣了三分外,再無扣分項,英語高分146,語文……他背誦部分基本上全空,作文倒是中規中矩的寫完了100分整。

眾人震驚於大哥你居然不是個單純的扛把子嗎?那你是怎麽跟晨陽廝混在一起的啊?

還有這成績你從帝都轉過來是開玩笑來了嗎?清華北大是不襯您身份了是吧?捐樓就是單純喜歡給教育事業添磚加瓦?

疑問有許多,奈何正主根本不在,問不到。

陸離錚正在給鐘淺夕拍視頻,汪崽長大了點兒,學會了撿球,熱衷於四只抱著球滾動,毛茸茸圓滾滾的,看上一眼心都快化了。

她偷偷摸摸的避開老師塞好耳機,聽見視頻的聲音,清冽帶笑,“喜歡嗎?有空的話帶你給玩。”

鐘淺夕剛聽完關掉視頻,就發現陸離錚剛才就貼心補了條文字版,和視頻內的話一模一樣。

****

成績出得相當快,周二中午就全部錄入系統完畢,午休時間紅榜替換。

江山易主,鐘淺夕名列校內第二,被陸離錚壓了一頭,一名之差,差出了小十分來。

這次卷子的難度可見一斑,尋旎和季舒白都想不出安慰的話。

鐘淺夕本人其實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技不如人那就不如唄,又沒誰要求她必須拿第一,輸給陸離錚未嘗不可。

老錢沖進教室,欣喜若狂地對午睡剛醒的學生們講,“我宣布下,這次八校聯考,我們班陸離錚和鐘淺夕分別是年紀第一和第二。”

“已經知道了。”徐鳴灝打著哈欠回。

老錢拍手,“還有,陸離錚是本次八校聯考裏高二組別的最高分。”

短暫的沈默後是雷鳴般的掌聲,鐘淺夕自然而然地想起那天的禮堂。

陸離錚姿態倦怠的靠在肅穆門邊,指間轉著車鑰匙,懶聲講,“我有信心,能散了嗎?”

張狂桀驁,言出必行。

少年當此,風光真是殊絕。

鐘淺夕往側桌看,真好哦,這位風頭無兩的人物,是我竹馬。

她悄默默地摸到手機想給他報個喜訊,但上面已經有了條微信消息。

Llz:[我記得你只喜歡成績比你好的?]

作者有話說:

錚哥:麻煩各位讓一讓,你們擋到我追老婆了。

感謝各位老婆們給我的營養液qwq,請不要因為我是只未成年團就憐惜我!瘋狂砸我就行=w=,明天照常更新!

——飼養列表——

婷貓(=^ェ^=)、橙N、兔子君、越越一定能瘦!、sophisticate

[1]有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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