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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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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這類校園體育競技節目多打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和善口號, 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辛辛苦苦折騰一頓,不是為了贏的話,怎麽不一開始就抱在一起唱《朋友》呢?

球員從兩側走向場地中心, 氣氛登時劍拔弩張。

十四班的隊服是鮮艷的火紅色,和他們班啦啦隊同樣紮眼。

尋旎坐在鐘淺夕和季舒白中心, 用不大不小、正能聽清的嗓音給他倆介紹,“你們看那邊隊末那個最高的, 他是後衛、也是隊長,叫孟覃, 籃球專業運動員, 但我一直覺得他手很臟, 是那種說不出來的臟……黑色發帶的是前鋒,投籃命中率不錯。”

她們座位啦啦隊已經挪了第一排的位置,陸離錚還閑散地坐在運動員替補區, 一條腿橫搭在另一條膝蓋上,垂眼劃著手機, 對比賽絲毫不在乎的模樣。

開打前按規矩是可以跟對手有個友好交流的,孟覃面帶微笑, 仗著一米九三的身高微微低頭瞥徐明灝, 嘲諷大開, “書呆子就該待在該待的地方。”

鐘淺夕蹙眉, 陸離錚掀起薄薄的眼皮,冷冷睥睨講話人,嗤笑了聲又在低頭看向手機。

尋旎涼聲講, “看來部分體育細胞好的人腦子都不行, 面子是靠自己掙來的, 又不是靠嘴炮打的。”

口哨吹響, 林致遠跳球成功,帶球在隊友的保護下連閃過兩人,一記暴扣得分開局,一班士氣大振。

“漂亮!”尋旎拍手。

季舒白舉著花球瘋狂揮舞,身後的觀眾席傳來歡呼聲。

“徐鳴灝斷球、現在斷球,搞快點兒啊!”尋旎嘴裏念念有詞,不忘給鐘淺夕解說,“剛剛對方的防線有缺口,他這時候斷不到的話,就只能指望別人了,現在壓力來了到了我們的中鋒李甫這邊,李甫同學可以嗎?他好像是不行。”

十四班投了個三分。

接下來雙方你追我趕,大屏幕上的比分咬死,精彩絕倫。

看得懂、看不懂都能被場上揮汗如雨的激烈運動帶得心潮澎湃。

鐘淺夕是被凜冽地冷杉氣息催著回神註意到身旁的,陸離錚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她旁邊來,他左側連續三個位置都已經空空如也。

原本坐在左側的謝薇換到了第二排,還對鐘淺夕俏皮地眨了眼,看口型說得該是,“不用謝”。

“……”並不是很想謝謝。

陸離錚的手臂伸長,橫搭在她身後的椅背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著膝蓋,慵懶恣意。

其實他什麽都沒做,可鐘淺夕就是莫名其妙的挺直了脊背,不再肯靠椅背。

“你打擾到我看比賽了。”她小聲抱怨。

“嗯?”陸離錚盯著球場的動向,揉了下耳尖,“你說什麽?”

鐘淺夕氣鼓鼓地貼近重覆,“我說你打擾到我看比賽了。”

陸離錚偏頭,黑曜石般的瞳孔裏滿是揶揄,理直氣壯問,“那你還不好好看比賽?總看我做什麽?”

“……”鐘淺夕噓氣,壓低了聲線質問,“後面那麽多人看你不看球,你怎麽不去找她們說道?”

“我又不認識人家。”陸離錚聳肩,勾唇輕笑,懶洋洋地講,“不過既然淺淺不喜歡的話,我就都不給看了。”

他邊說邊從口袋裏摸出只黑色口罩戴好,只露出勾人蘊笑的眼睛,“好了,看球吧。”

“我靠。”尋旎罵。

鐘淺夕急忙把視線轉向球場,只見徐鳴灝單手捂著下腹部,艱難地沖隊友們擺手高喊,“回防。”

尋旎憤然,“瞎的嗎?這他媽都不吹哨的啊?”

被搶走的這個球令十四班終於把比分拉開了微小差距。

陸離錚盯著剛才發生碰撞的那個後衛,眸光晦澀。

林致遠運球到三分線外,忽然別開身體像是在躲開什麽似的,球被帶走。

季舒白緊張的額間滲出細汗。

“我要氣瘋了,他們就是仗著裁判判不到這個搞小動作。”尋旎深呼吸,破口大罵,“去他媽的籃球運動員,就是靠臟活上分的嗎?”

第二小節吹哨時,一班的原本的優勢已經蕩然無存,他們班的男女比例對半開,熱衷打籃球和打的好的基本都在場上。

替補席滿打滿算加上剛剛離開的陸離錚,統共就三個人,還一個是前兩天給手杵了的。

徐鳴灝大口灌著水,沙啞罵,“這幫孫子,專他媽的挑胃頂,你沒事吧?”

林致遠面色蒼白,冷汗順著鬢發淌下。

他搖了搖頭,捧著季舒白遞的水,沒怎麽喝,溫潤寬慰,“我沒事,別擔心。”

場地另側十四班聚集的地方傳來刺耳的大笑聲,鐘淺夕闔眸,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陸離錚低著頭,沒人看得到他的神情,只是周遭的氣溫被陡然拉低了幾度。

場館中窗明幾凈,澄明的日光灑了滿身,第三小節還沒開始,尋旎就已經在發抖。

鐘淺夕按住她的肩膀,柔聲問,“旎旎?”

尋旎擡眸,眼眶微微泛紅,“十四班這場換掉了孟覃,他們班是典型的後衛得分那種模式,第三節 換下要麽是休息保持體力等第四節控場,要麽。”

她一頓,沒有再說下去。

“要麽是特地換個炮灰上來犯規,極限把我們這邊主力換下去。”清冽低沈的嗓音響起,陸離錚凝視場內,幽幽道。

就如同他們預判的最壞結局一模一樣,新換上來的炮灰在開場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內直接沖撞徐鳴灝二次,直到尖銳的哨聲吹起。

觀眾席哄鬧和謾罵連篇。

只見徐鳴灝彎腰蹲下,手掌撐地,眼睛充血,盯著面帶微笑道歉的炮灰替補,艱難地擠出句“我/操/你/們媽”。

“輸球也別罵人啊。”孟覃撥開人群,俯視徐鳴灝,嬉皮笑臉地講,“是不是玩不起嗎?”

李甫當即就要往上沖,林致遠橫手擋住他,抿唇搖頭。

徐鳴灝歪頭看向盛怒的尋旎,她大有下一秒就準備拿花束摔對方的氣勢。啞聲命令道,“你也回去坐著。”

陸離錚起身,瞇著鋒利的眼眸梭巡對方半圈,陰翳地仿佛在看什麽死物,再回眸時又換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溫柔笑意,輕按了下鐘淺夕的腦袋。

鐘淺夕咬著粉唇,雪肌被氣得通紅,雙馬尾隨著呼吸的劇烈起伏晃動,昂著腦袋鎖眉看向球場。

“別生氣了小河豚。”陸離錚慢條斯理地解襯衫領口的扣子,露出精致鎖骨,微微低頭取下脖頸上掛著的玉牌,指尖勾著遞給她,無比篤定的講,“幫哥哥拿一下,贏給你看。”

大家扶著徐鳴灝往座位來,陸離錚徑自迎上去,同他對拳,接過了徐鳴灝的號碼牌。

全場靜默,目睹著這仿佛是某種傳承般的延續。

纖瘦冷白的腕骨上纏繞著黑線,玻璃種的頂級翡翠玉牌被鐘淺夕掛在右手,與動脈相近。

****

籃球服是無袖的背心款,少年手臂肌肉線條流暢,寬肩挺拔,閑散全斂起,取而代之的迷人心竅的認真與冷峻。

陸離錚根本沒怎麽跟一班的人打過球,同樣十四班的人也不知道他的路數,沒有專門設計過針對於他的打法。

他打球和本人同樣氣焰囂張,運球速度極快,左手換右手,假動作利落的只剩下虛影,快攻三步扣籃。穿梭在人群中,獨來獨往,宛若凜然山尖的狼王,垂眼覷著異族,勢要挫絕銳意。

在陸離錚連著進了三個球後,一班士氣大振,開始努力配合著他快攻的節奏。

“牛逼啊。”尋旎誇讚,“我們淺眼光就是好。”

“……”這世界上有種朋友,能把另一個人的優點都歸咎於自家姐妹。

鐘淺夕視線追隨著那抹藏藍色的身影,心跳隨著他的每個動作狂跳。

尋旎的解說仍在繼續,歡脫了不少,“孟覃想斷球,唉,他沒斷到,就是玩,陸離錚反手把球給林致遠了,小林三分球!”

正對觀眾席的分數屏幕不斷變換。

原本頹勢盡現的一班僅差兩分就能追平。

籃球在空中劃出弧度,穩穩當當地墜入籃框。

嘈雜的加油聲裏“陸離錚”三個字出現的頻率過高,以至於鐘淺夕能夠肆無忌憚的喊出他的名字。

陸離錚倏地側身朝她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鐘淺夕心跳驟漏了一拍……所以他到底是怎麽聽到的?

“他看過來了,你拍到了嗎?”

“這也太他媽的帥了,我決定單戀他三十天。”

陸離錚運著球閃過人,正面對上孟覃,他隨即舉起左臂作傳球的姿勢,孟覃急忙去截,猝不及防地撞上陸離錚的右手,那顆球不知何時已經被換到了右邊,姿勢也變成了投籃狀。

裁判吹哨鳴笛,左手成90度,右手拍打左手一下。

“玩不起啊?”陸離錚挑眉譏諷。

“漂亮。”尋旎激動地站起來,又立刻坐下,給好友解說,“陸離錚故意誘導那傻逼打手犯規的,絕了淺淺,他真的好會,他站三分線區域投籃動作被打手,按照規定是罰球三次呢。”

比賽暫停,裁判很快宣布了技術犯規的判罰,就跟尋旎說的一模一樣,三個罰球。

陸離錚骨節分明的手指順著額前打濕的碎發捋到腦後,背頭露出硬朗眉骨與光潔飽滿的額頭,換來的是觀眾席上震耳欲聾的尖叫。

他接過徐鳴灝拋來的水,喉結滾動,又去自己的衣服裏翻出包紙巾抹臉,才彎腰看向鐘淺夕,“可以借我個東西用下嗎?”

“啊?”鐘淺夕困惑地看他,但還是點了點頭。

下一瞬陸離錚的指尖忽挪下幾寸,輕拽住她綁襯衫的絲綢腰帶,“這個可以抽掉嗎?”

“……可以是可以。”鐘淺夕怔然。

陸離錚動作輕柔的揪著蝴蝶結一端,緩慢地扯掉了整條,輕笑講,“那過會兒就還你。”

身後又是滔滔不絕的討論聲,他朝場內走去,背影清雋,手裏拽著段飄逸的緞帶,沒有人知道他想做什麽。

裁判站在指定的罰球區域致意陸離錚到點。

他頷首,調整了下站姿角度,接著在眾目睽睽裏雙手端平白色緞帶,疊了兩折,蒙住眼睛系好,招了下手,林致遠把球拋給他。

鐘淺夕詫異問,“他……這是要做什麽?”

“蒙眼罰球。”尋旎和徐鳴灝異口同聲。

穆托姆博剛進MBA時候問喬丹,能不能閉眼投球,喬丹還就真的在MBA賽場罰球時閉眼投中。

正規比賽能有這種操作,是對自己技術的完全信任,同時囂張到不可一世。

陸離錚雙膝微彎,輕而易舉地拋出球,那球如同被牽了操縱線般絲滑流暢的飛入籃網,連邊框都沒有擦到半分。

“一班得分。”

分數成功反超。

不知道是誰先叫的好,喚醒了震撼中的大家,叫好聲連成一片,發聾振聵。

“陸離錚!”徐鳴灝帶頭疾呼,“陸離錚!”

球再度被遞回到陸離錚手裏,他沒有要摘下緞帶的意思,哪怕已然證明過自己,把孟覃按在地上摩擦了。

十四班的觀眾席死氣沈沈,與一班這側陸離錚的迷弟、迷妹們形成了劇烈反差。

鐘淺夕癱回椅背,視線鎖著狂妄的身影,心情舒暢。

有團烈火在陸離錚的心頭熊熊燒著,他原本是不準備上場打球的,但對方先用了不齒的手段,就沒必要再都兜著了。

於是他蒙眼、投球。

響遏行雲地叫喊聲在通知他,球又投進了。

如果一開始還是計算過站位的準確投擲的話,那麽到第三個球,就已經完全是隨緣了。

陸離錚可以取下來了,但他沒有。

人生得意須盡歡,剩下全都去他媽,他憑著直覺本能投球。

橘色圓球在虛空畫出弧線,鐘淺夕屏息,不由自主地捏緊手裏的礦泉水瓶,瓶蓋沒有扭緊,水溢到手背都絲毫不覺。

那只球在籃框邊打轉兩圈,最終顫顫巍巍地落入籃筐。

“牛逼,牛逼啊。”許多人站起來為陸離錚喝彩,歇斯底裏地叫喊著他的名字。

蒙眼連進三球,錙銖必較、桀驁狂狷、好戲連臺演。

意氣風發的少年,實力卻能撐得起這份狂。

開始大家對陸離錚的評價還是“人冷話少長得帥、多金又痞壞,我聽說他還是職業賽車手,誰能不喜歡這樣鮮衣怒馬的少年人啊。”

等到這球投完就直接變成了陳述句,“誰能不愛陸離錚。”

陸離錚揚手摘掉潔白的緞帶,鼻尖嗅到女孩子清甜的柑橘調沐浴露氣味,他偏頭望了過去。

數千人的觀眾席,他獨獨看向鐘淺夕。

周遭的喧囂尖叫都停了,光影淪為陪襯,鐘淺夕和他遙遙對視,從那雙深邃眸裏找到無比清明的自己。

意識到自己其實就是那個“誰”。

作者有話說:

錚:我老婆生氣了,你們都得死。

=w=抱著女鵝看小陸打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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