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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爬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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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嗚~ 喵嗚~ ”一只烏雲蓋雪貓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抖了抖身上的毛,姿態優雅地跑開了。

男子收回視線,擡腳離開。

八個侍衛緊緊跟隨又保持著一定距離,一行人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被毒死的那個人也被帶走,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薛錦棠用手撐著石凳,大口大口喘氣,又才捶打揉捏發麻的那條腿,勉強可以走路就急匆匆離開了這個禪院。

正好遇到前來找她的慧明僧人:“因怕有人闖進來,這新建的理事房擺了陣圖,一般人是會迷路的。”

慧明僧人見薛錦棠臉色發白,柔聲致歉:“是師兄不好,忘記告訴你了。不用怕,沒事的。”

他掏出素面麻布帕子遞給薛錦棠。

薛錦棠本想把剛才的事情告訴師兄,想想又怕給慧明師兄惹麻煩,只接了帕子一邊擦汗一邊輕輕搖頭:“我沒事。”

薛錦棠決定將事情壓在心底,過段時間看看再說。

鄭執聽慧明僧人說薛錦棠走丟了,急得團團轉。此刻見薛錦棠出來了,轉憂為喜,三步兩步走到薛錦棠身邊,一把牽了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她:“怎麽樣?沒事吧?”

慧明僧人視線落在鄭執與薛錦棠緊緊握在一起的手上,目光定了定,無聲垂眸。

出門的時候薛錦棠說一個時辰就能回去,現在幾乎快兩個時辰了,鄭執會著急上火,一時做出從前照顧她的舉動也很正常。

薛錦棠不動聲色地抽回手,帶了歉意說:“是我亂走迷了路,讓你久等了。家裏舅母該著急了,我們快回去吧。”

“不要緊。”鄭執聲音比剛才松了很多:“時間還早,我們來得及。”

“師兄,我走了。”薛錦棠雙手合十,像從前那般給慧明僧人行了個道別禮:“如果有師父他老人家的消息,你記得告訴我一聲。”

“阿彌陀佛。”

慧明僧人目送她離去,雙眸慈悲一如既往。

他們按原路返回,因為之前走過一遍,大部分路障被清理了,回程格外的快。

爬上墻頭,順著槐樹進了院子,穿過草叢,小滿正六神無主地張望。

“少爺,表小姐,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小滿一腦門子汗,手足無措道:“王媽媽來了半天,在院子裏堵著呢。太太攔著,一開始還能好好說話,這會子已經吵翻了天了。”

鄭執臉色微落,抿緊了嘴角,看了薛錦棠一眼。

薛錦棠目光也是一沈,她沒看鄭執,只是問小滿:“王石斛家的是自己來的,還是跟薛錦瑩一起來的?”

“是一起來的,就是三小姐一直說要見您。”小滿急得快哭了:“少爺,這該怎麽辦?”

薛錦棠也望向鄭執,畢竟他信誓旦旦保證說王石斛家的一定不會發現,還為薛錦瑩沖了她兩句。

現在鄭執該如何解釋?

“是我要帶你出來的。”鄭執看著她說:“是我見你被關了兩年想帶你出來走走看看,是我鼓動的你,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走吧,我帶你回去。”

薛錦棠心頭一動,她沒想到鄭執會說出這樣一番話。這樣的穩妥能承擔,或許這就是那個小姑娘深深愛慕他的原因吧。

“不用如此。”薛錦棠微微一笑,菱形的嘴角上揚,露出幾顆潔白如貝的牙齒:“我屋子裏有一扇窗戶,我們爬窗戶回去好了。”

鄭執眸光閃動,心底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再次湧了上來。

薛錦棠以為他不信,在前面帶路:“走吧,你看了就知道了。”

鄭執跟上去,隨薛錦棠來到她院子後面,果然有一扇窗戶。薛錦棠走到窗戶邊,高高舉起手,三長兩短敲窗欞,窗戶就打開,露出杏紅帶著欣喜的臉:“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快些進來,舅太太跟王媽媽吵得正厲害。”

杏紅說著,從裏面拋出一個繩梯:“綁好了,小姐上來吧。”

鄭執目光詫異。

薛錦棠竟然還準備了繩梯,她是不是早就猜到王石斛家的會過來?或者說她對他也不甚信任?

所以,她留了一手,並未把有繩梯的事情告訴他,就像那棵傾倒的樹,如果今天他沒有帶她出去,他是不是根本無從知道。

或許薛錦棠是想告訴他的吧,在今天他們出去的路上,薛錦棠主動提起今天行程的保密事宜,是他心存偏見語氣不善地打斷了她。

如果他當初不那麽著急地替瑩表妹辯解,而是靜靜地聽她把話說完再開口,薛錦棠是不是就會剖開心跡把她的打算告訴他了呢?

鄭執神色覆雜,現在的薛錦棠讓他看不清、琢磨不透,讓他心慌。

薛錦棠一門心思都在繩梯上。

她熟練地挽起裙擺,拽了拽繩子確定穩妥之後,開始攀爬而上。

窗戶不過一人高,對於一般人來說很輕松的事情,薛錦棠卻要費很大的力氣。

她的手緊緊抓著繩子,抿緊了嘴朝上攀爬。

繩梯晃晃悠悠,她也跟著晃晃悠悠,薛錦棠心裏懊惱。

她真是高估了自己,她知道自己現在胖了,不能像從前那般手腳靈活,可沒想到會臂力與掌握平衡的能力差到這步田地。

薛錦棠深深吸了一口氣,兩手用力,顫巍巍地擡起腳打算朝上走一步,不料繩子一抖,她腳下踩空,整個人朝下墜去。

糟糕!

薛錦棠心裏暗呼倒黴,除了害怕,更多的是焦急。她摔著了不要緊,若是王石斛家的跟薛錦瑩先她一步抵達房間,那她以後想出來不異於登天,舅母也會受到牽連。

可是她想象的摔倒並沒有出現,有什麽東西墊在了她的腳下,結實而柔軟,與此同時有一雙大手抱住了她的腳腕,讓她安然無恙地站穩了。

薛錦棠低頭,見鄭執正擡頭看著她,胸脯高高挺起,為她墊腳。

薛錦棠嚇了一大跳,趕緊踩回到繩梯上,語氣急切:“你怎麽樣?有沒有踩傷你?”

她又胖又重,剛才又是直接下落,那樣重重地踏在鄭執胸口,可不是鬧著玩的。

她低著頭,與鄭執面對面,鄭執清楚地看到她臉色發白,聽著她緊張地問詢,鄭執心頭竟不受控制地生出幾許溫暖。

“沒事。”他搖搖頭,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剛才我用手接了一下,並沒有直接踩到胸口。”

薛錦棠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我這就進去了,你也趕緊回去吧。”

說完她繼續朝上爬,並沒有註意到鄭執兩只手抓著繩梯給她固定平衡。

她笨拙地朝上爬,肉肉的身體懸在半空,鄭執看著就覺得她像秋天的蘋果,熟透了,圓潤肥美地掛在枝頭,卻顫巍巍隨時都會掉下來摔在地上。

她自己不覺得,他看著卻膽戰心驚的。

鄭執沒辦法視若無睹,只能松開繩子,兩只手托著薛錦棠的腳,讓她踩著他的肩膀:“站穩扶好。”

話音一落,薛錦棠已經穩穩當當坐在窗沿上了。

此時門口的爭吵聲也清楚無誤地傳進了薛錦棠的耳中。

“王媽媽,我敬你是親家老太太院子裏的人,可你也不能欺人太甚,這般汙蔑錦棠。她再不受寵,那也是薛家的小姐。”

“舅太太誤會了,三小姐的丫鬟荷葉說親眼看到四小姐離開了,她找到我,我難道能袖手旁觀不成?”王石斛家的倒是很鎮定,有理有據道:“再說了,我也有幾天沒見到四小姐了,是該給她請個安。”

舅母氣急敗壞:“請安就不必了……”

本來王石斛家的不信,可鄭太太這般阻攔,必定有問題。老太太那邊還沒有話傳來,別院這邊絕不能出意外,若是四小姐真的跑出去了,她可承擔不了這個後果。

“舅太太,我這次來必須要見四小姐一面的,請您給個方便,別讓我為難。”

“舅母。”薛錦瑩擔憂道:“荷葉絕不會胡說八道,必然是錦棠妹妹出去了,她身上的病一時好一時壞的,萬一她犯了癡癥,被人哄騙了該如何是好?您還是讓我們進去看看,這樣大家也放心,王媽媽也好在祖母面前交差。”

薛錦棠低聲吩咐杏紅:“快到門口去。”

她出門的時候跟舅母約定好了,若是杏紅出來了,就證明她已經平安抵達了。

鄭太太見杏紅出來,心頭大定,臉上的怒意卻絲毫沒減少,反而帶了幾分慌張:“什麽怕錦棠被人哄騙了,分明是薛錦瑩你栽贓陷害。你要進去見錦棠,我不攔著,但醜話說在前頭,若是錦棠沒出去,好好的在屋裏,你必須要下跪給錦棠道歉。”

說著,她閃開一步,道:“只要你願意下跪,那你就進去吧。”

王石斛家的用眼神詢問薛錦瑩。

薛錦瑩踟躕,難道薛錦棠沒出去?故意挖了個坑給她跳?

不,不會,一定是鄭太太見攔不住了,故意嚇唬她的。

別看鄭太太人閃開了,她放在門上的手可是抓得死死的,顯然是賭一把呢。

“若是我冤枉了錦棠妹妹,不消舅母說我也要賠禮道歉的。”

她擡腳就要進屋,鄭太太一把攔住:“慢著,不光你要下跪,王媽媽也要下跪道歉。”

王石斛家的臉色一變。

她可是老太太面前的第一人,莫說是底下的小輩了,便是在老太太面前,她也很多年沒有下過跪了。

為了這麽一件事,賠上自己幾輩子的臉面,不值。

王石斛家的本能就想後退,薛錦瑩卻微微一笑:“舅母,錦棠是不是真的不在?你這樣三番兩次的阻攔,實在是讓人不能不懷疑。”

薛錦瑩說:“若是錦棠妹妹好好的在家裏,我替王媽媽給錦棠下跪磕頭,這樣總行了吧?”

王石斛家的此刻也反應過來了,鄭太太這樣極力阻攔,分明是薛錦棠不在家的緣故。

這還了得!

若薛錦棠真跑出去了,薛錦瑩來報信她卻沒有及時處理,老太太知道了她丟的可不僅僅是臉面了。

“不必了,若我真的冤枉了四小姐,自然該賠禮道歉。”王石斛家的臉色發緊,聲音緊繃:“舅太太,請讓我們進去看看四小姐吧。”

鄭太太做出懊惱後悔的樣子來,薛錦瑩臉上的笑容就更深了幾分,幾人快步進了薛錦棠的臥房。

床榻上只有一床被子,被子下蓋的東西薄薄的,根本不像是薛錦棠那個龐然大物的樣子。

王石斛家的一個箭步沖到床邊抖了抖被子,兩個撒花引枕骨碌碌滾下床來,王石斛假的指著空空如也的床榻,震驚萬分地質問:“舅太太,這是怎麽回事?”

猜到薛錦棠不在是一回事,可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該怎麽跟老太太交代?

鄭太太目瞪口呆:“這……這怎麽可能?”

“舅母!”薛錦瑩笑瞇瞇道:“錦棠妹妹呢?她怎麽不在?莫不是跟我們開玩笑藏起來了?”

“哈哈。”

一個清脆嬌軟的笑聲從衣櫃的夾角處傳了出來:“生我者母親,知我者三姐姐也。”

薛錦瑩如遭雷擊,霍然把身子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薛錦棠笑著走了出來,眼睛亮亮的略帶促狹又不失端莊大方:“怎麽樣,有沒有嚇你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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