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 連陶免都忍不住側目, 仔細端詳了端詳自己的親媽。

最後送人離開時，陶免腦袋伸進方祈車裏，胳膊肘撐在駕駛座的車窗上, 撅著屁股蛋問方祈：“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兒沒安排到位，我讓他們緩緩？”

方祈扣安全帶的手一頓, 意外的看著陶免近在咫尺的俏臉。

“是不是想說我怎麽什麽都知道。”陶免一掃白天的陰郁，呲牙沖他嘚瑟一笑。

方祈湊近在他腮幫子上親了一口, 眼裏帶著笑：“厲害，如果你能讓你爸媽等到年三十就最好了。”

“行，懂了。”陶免在他額頭回了一記吻, “你過完生日沒幾天就三十了, 你家裏人會幫你過生日嗎。”

方祈搖了搖頭：“帶你出去玩？”

“喲，好啊，那到時候我去接你下班。”

話雖這麽說, 但其實陶免根本沒等到十八天以後。

在這十八天裏, 起碼有十天他都在接方祈下班，偶爾在家裏碰到陶永傑還不忘刺他兩句，嫌他們從立項到開始需要方祈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一點空閑都沒有留給他。

“是多缺錢賺，拿鞭子抽著那些工人蓋的會所嗎，這麽快就建好了。”

這段時間陶免接方祈下班沒少往會所裏晃悠。

會所裏建築外的部分跟把蘇州園林搬了個縮小版的過來一樣，融合了日式的元素，大大小小的花藝擺瓶隨處可見, 陶免分別在裏面參觀到了溫泉、SPA、泳池等等等等享樂項目，竟然還有個射箭館，陶免手癢去過了兩把癮。

面對兒子的冷嘲熱諷，陶永傑冷笑了兩聲：“我要是不拿鞭子抽著人幹活，你那男朋友還回不了北京。”

“要不我給你跪下謝恩？”陶免白了今天難得早回家的陶永傑一眼，揣上了自己的車鑰匙，“還有，我警告你，別瞎給他添亂。”

“你要出去？老子剛回來你就出去？你什麽意思？”陶永傑屁股都還沒坐熱，一壺茶都沒燒開。

陶免嗤笑一聲，轉了轉手裏的鑰匙圈：“把你美的，我每天都這個點出門好嗎，我媽都知道。”

“你出去幹嗎，現在幾點。”陶永傑翻開手機一看，頓悟，“你去接那臭小子下班？”

“嗯哼。”

陶免腳上一蹬把鞋穿上，應著話音關上了門，留下陶永傑一個人在家裏上火，郁悶的不行。

陶免先前開的是輛紅色的蘭博基尼，簡直是他不忍直視的青春縮影。

嫌它太張揚，現在換成了黑色的阿斯頓馬丁，陶免很喜歡，一老開著它晃悠到會所門口接方祈下班。

但這看在方祈那些員工們眼裏，就是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方祈的身份全公司上下沒人不知道，但這個每天來接他下班的美少年就比較迷了。

經常性由副總帶著，逛會所跟逛自家後花園一樣，所有人都在猜這位小祖宗到底什麽來頭，以及和他們方總到底什麽關系。

但無論是哪個方向的猜測，幾乎都脫不開方祈供著陶免這層，光看他們副總對人的態度就知道了。

這不，聽說那位小爺又去射箭館了，方總似乎打算特意提前一點下班趕過去。

其實陶免也就是閑來無聊找個消遣才一老跑這射箭館來，總不能讓他現場蒸個桑拿、埋個沙吧。

整間會所，除了方祈，就只有這個姓“陶”的副總知道他的身份。

每次都矜矜業業的跟在自家正牌少爺的屁股後面伺候著，盡管陶免跟他說了無數次不用管他，但這人依舊怕哪裏怠慢了回頭挨他們陶總的罵。

“少……小陶，今天射箭館有客人。”大冬天的，副總摸了把汗涔涔的額頭，及時改了口。

陶免點了點頭，不甚在意的繼續朝著目的地過去：“有什麽關系，他們包場了？”

“沒有沒有……”副總有些難以啟齒。

他沒說的是，其實每次陶免去射箭館享受的都是包場待遇。

陶免還覺得有趣，對他道：“我還準備跟方祈說說你們這生意不行，每次我待射箭館的時候都碰不著人。”

副總只能“呵呵”幹笑了兩聲。

陶免很早以前就玩過弓箭，嚴格來說，他不僅會玩這個，還騎得了馬、打得了桌球，反正就是些公子哥愛玩的，他通通都會。

保齡球、高爾夫那些也行，就是不太能找到其中的樂趣。

這會兒剛走近場館，那自動玻璃門一打開陶免就聽到裏面傳出的交談聲了。

從背影看，是三個中年男子和一位稍稍年輕些的高大男人。

從站位看，是典型的眾星捧月，說的難聽點，就是三個中年油膩大叔跪舔霸道總裁。

這間高級私人會所是不對外開放的，陶免一老把這種所謂的“資源合理互置”調侃成資本腐朽的集中營，還開方祈玩笑，說他當了這個掌櫃的，從此就是上流社會的上等人了，精貴著呢。

好在陶免回了北京以後明顯有了改頭換面的意思，再也不是那個渾身上下加起來都抵不起人家一顆袖扣的窮學生了，從裏到外都跟這裏的人透著相似的氣息。

那副總把他送到門口便留在外面接電話去了，櫃臺裏的小哥一見進來的是陶免，便自發幫他拿出了弓箭和護指。

陶免還有他微信，從他第一次來就跟這小哥混熟了。

一個小開的到來並沒有引起那幾人太多的註意，陶免也無意打擾，就自己玩自己的。

射箭館裏有三種箭道長度以供選擇，一個是10M的休閑箭道，一個是18M的國際標準室內專用箭道，還剩一個幾乎沒人玩的25M箭道。

陶免見那幾人全都擠在10M休閑箭道上，便自行挪到了18M那邊。

那小哥早見識過陶免的水準，也就沒給他拿除護指外的其他護具。

陶免一套上指套便直接舉起了分量並不輕弓箭，站在指定位置側身，右手拉出一個滿弦，箭弦抵在了嘴唇上，雙手一點不見抖，眸子緊緊的盯在箭道盡頭一圈一圈的箭靶上，僅僅兩三秒時間便箭出離弦。

只聽一道破空聲後跟著一聲悶響，箭靶上便插上了陶免的箭——剛剛卡進十環邊線。

陶免開心的轉身沖那櫃臺裏觀望著的小哥一個握拳，兩人相視一笑，小哥沖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陶免大概隨了他媽，躺著玩了這麽多年手機，眼睛楞是一點不近視，神采奕奕的，會發光。

原來跟那群混吃等死的公子哥一起出來鬼混，其他人別說在18M的箭道上射出十環了，就是挨上靶子都難。

陶免有了開門紅，再加上今天是方祈生日，一想到自己給他準備的禮物就愈發興致高漲，擡手便從一邊的箭筒裏接連抽出了三支。

他拉弓的姿勢很標準，雙肩打開，臂膀舒展，立住腰便顯得尤其挺拔，整個人都跟蓄勢待發的弓箭非常和諧，蘊藏著一股內斂的勁兒。

兩發九環，一發十環，引得那幾人也將註意力轉移了過來。

還有人笑著主動跟陶免搭話：“小朋友是專業的吧。”

陶免眼尾上揚連連擺手，實話實說道：“運氣運氣，今天是超常發揮。”

先前陶免根本沒註意看那霸道總裁的正面，這會兒一眼過去就驚了。

這長相，怕不是……

“方總，您也別依著我們在這邊玩兒了。”那大叔繼續沖陶免搭話，“小朋友一個人來的？幫幫忙，今天我們方總過生日，我們水平不行，你幫我們陪方總玩幾局。”

語氣可以說是相當客氣圓滑了，是真心打商量的口吻，陶免並沒有覺得自己被冒犯到。

一邊驚訝於這人跟方祈原來是一天生日，一邊擡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確認距離方祈下班還有一段時間才緩緩點了頭。

雖然男人的身份實在是有那麽一點點尷尬，但事已至此，陶免也就當自己不知道了，客客氣氣道：“不過我玩的也不多，要是……”

“沒事沒事，起碼比我們強。”那大叔笑著打斷道，“也沒什麽能感謝你，一會兒讓這邊前臺幫你升成我們方世的頂級會員好了。”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經是了。”陶免手上還拎著弓，沖他友善的笑了笑。

心想，他名下現在還開著你們方世一間總統套房積著分呢，早八百年就是那什麽頂級會員了。

陶免的回應似乎讓幾人有些意外，但也沒再多言。

而他們口中的方總全程沈默，一言不發的盯著陶免，眸光淩冽。

陶免沒太看懂他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知道自己是他弟媳不成？

方繼身量比方祈還高，握著弓走近陶免的時候讓他得不得揚起下巴看人，感覺不太好。

方繼微微垂首，問他：“趕時間？”

陶免猜他大概是註意到自己剛剛看鐘的那一擡頭了，笑笑：“還有一會兒，就當是祝你生日快樂了。”

方繼略略一點頭，便站在他身旁拉開了弓，沈默寡言的勁比方祈只多不少。

因為能玩的人不多，所以18M的箭道比10M的箭道窄。

陶免見他擺好架子，便站在他身旁一同拉開了弓，身姿挺拔。

兩人幾乎同時出手，引得邊上三個大叔驚嘆不已，一連往前走了好幾步才看清兩人的戰果。

陶免又只是勉勉強強沾上十環，方繼卻是箭靶正中心。

陶免大方笑道：“你比較厲害。”

“再來。”方繼簡單粗暴的從箭筒裏又抽出一支箭。

陶免豪爽迎戰，臉上帶著舒心的笑。

原來跟那些人一塊兒玩完全談不上成就感，現在碰上一個比自己厲害的業餘選手，在很大程度上激起了陶免的鬥志。

以至他完全沒有註意到站在射箭館外已然觀戰良久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方祈：沒事，我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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