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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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等等, 你倆認識？”紀委又玄幻了, 指了指陶免，又指了指自己正在等的人。
“刺激刺激，今天這電影挑的好。”陶免笑的蔫壞, 對方祈說完還不忘給紀委豎大拇指，“了不起。”
不遠處過來的小姑娘看著讓人賞心悅目, 臉盤小，是典型的鵝蛋臉, 齊腰中分卷發，一件A字連衣裙稱得人很嬌俏。
雖然比較淡，但並不直男的方祈還是能看出這姑娘臉上齊整的妝容, 確實像是出來約會的裝扮, 就是跟陶免他們班這紀委……不大像一掛。
那小姑娘一過來陶免就打趣開了，應該是關系極好。
“來來來，我看看這誰啊, 一聲不吭就跟人跑來看電影, 我都多久沒見著你化妝了。”說著陶免還拎了拎自己兩邊肩膀處的衣服，“是吧。”
一見著陶免這個動作江舟臉就氣綠了，搡了他一把：“老子今天穿了！”
“反正穿不穿區別也不大, 今天化了這麽好看的妝就別兇我了唄。”陶免說著揶揄的看了眼一邊狀況外的紀委。
“咋從來沒聽說過你倆認識。”紀委還沈浸在這個漩渦裏無法自拔。
陶免勾唇：“你再仔細想想？先前那傻逼為啥給她道歉？”
紀委這才醍醐灌頂一般想起來，震驚的不行：“那是真的啊，我還以為是他們瞎傳的。”
江舟不自然的撩了撩自己的頭發，王臻就是她黑歷史，不想提：“是瞎傳的。”
“還真是瞎傳的。”不等紀委接著問, 陶免便自己說了，臉上掛著欠的不行的笑：“人是我打的，但要說是我找人打的我就不認了。”
紀委望著他卡了半天才找回言語，一邊搖頭一邊給陶免鼓掌：“天秀。”
這麽一說不止是紀委對上號了，方祈也對上了——當時陶免對著人說幹就幹，為的就是這個女生。
見方祈看著自己，江舟一眼就知道自己得解釋點什麽了，朝他直擺手：“哥哥你別誤會，陶免打那人跟我半毛關系都沒有。”
嗯？這一下把方祈說楞了。
陶免卻沒有否認，就笑了笑。
“他就是死要面子，接受不了自己看走眼的黑歷史。”要不說江舟跟陶免合得來呢，一句話直擊要害。
到這裏陶免才開口，就是重點有點奇怪，他隔空點了點江舟：“姐你能別喊他‘哥哥’嗎，特別色情。”
江舟：“……”
緣，妙不可言。
後來四人發現他們不僅是同一個場次的《芳華》，就連座位也是前後排，中間沒錯開幾個。
因為到的早，一到點四人就進場了，放映廳裏還沒什麽人。
比起那兩人正中間的C位觀影，陶免和方祈買票晚，屬於臨時起意，只買到了後排靠左的位置。
陶免坐下前很騷包的給那兩人拋了個不言而喻的眼神過去：“都是成年人了，不要錯過了……”
“陶免！”江舟壓著聲音瞪他，一聽話音就知道又是什麽黃暴的騷話。
邊上人雖然少，但少不代表沒有，這人真是什麽都敢說！
陶免樂的不行，先前也不知道是誰在宿舍樓底下沖他喊“bra”，現在倒知道害羞了。
手上抱著可樂，越想這兩人的組合陶免越覺得不可思議。
反正他跟方祈什麽都聊，想到什麽說什麽：“這倆人能湊一起也是絕了，王臻真是罪過，搞得人小姑娘還是反身投降拉拉的懷抱了。”
這話讓方祈嘴裏正吸著可樂的吸管一頓，看他：“拉拉？”
“對啊。”陶免嘴裏的吸管也是一頓，莫名的看著方祈，沒get到他遲疑的點。
方祈扭頭看了看坐在他們斜前方的兩人，似乎在確認什麽：“你們班紀委……是女生？”
陶免差點把剛吸上來的一口可樂嗆到氣管裏去，壓著嗓子極力控制著也還是笑了半天。
聲音不大，卻依舊引來了前排兩人的回頭註目禮。
紀委眼鏡框滑到了鼻梁上，一雙眼越過鏡框往上看著陶免低罵：“傻逼。”
紀委這一罵把陶免樂的更厲害了。
見陶免笑成這樣，楞是把方祈也看笑了，將手上的可樂放到一邊小聲問他：“她真是女生？”
為了控制音量，兩人說話時靠的極近，中間的扶手都被陶免拿起來了，原本放在上面的爆米花被他塞到了方祈懷裏。
陶免就扒在方祈肩頭跟他咬耳朵，期間險些笑出聲：“童叟無欺，真是住女寢的。”
方祈聞言扭頭又看了兩眼斜前方的毛腦袋，似乎覺得神奇的不得了，品了半天才回頭對陶免低低感慨道：“是我孤陋寡聞了。”
把陶免逗得腦門抵在他肩膀上抖了半天。
直到電影開場陶免都沒把兩人中間的扶手拿下來，爆米花也還在方祈手裏捧著。
電影開始的這五分鐘裏，放映廳被塞了個七七八八，身邊的人都在認真看電影，陶免卻已經在他椅子上扭著身子換了好幾個姿勢了，像是怎麽坐都不舒服。
見他整個人都歪到了椅子另一邊，方祈附身過去湊近他問：“不舒服？”
陶免緩緩嘆了口氣：“剛肩頸突然疼起來了。”
陶免一嘲笑完冉哥就後悔了，果然人在做天在看，不然怎麽一在背後逼逼完人家他就疼上了呢。
每次肩頸疼起來一下一下的像針紮，骨頭被抽掉一樣根本坐不住，陶免此刻就想找個舒服的姿勢把腦袋和脖子安置好。
方祈伸長胳膊捏上了他的肩膀：“老老實實跟我去健身房吧。”
陶免也沒客氣，幹脆換了個方向將身子壓上了方祈的右半邊身子，大爺的很：“再議吧。”
方祈沒再接著勸，任勞任怨的為懷裏人做起了按摩，陶免兩邊斜方肌很硬，肩頸疼的年頭不會短。
就算有方祈一直按著，這電影講的啥陶免也沒怎麽看進去，就顧著難受去了。
可能過了十分鐘？還是一刻鐘？陶免也不確定，他正準備開口讓方祈歇歇就被忽然闖進放映廳的一束光打斷了。
不止陶免，還有不少人都將目光投了過去，是一對挽著手的情侶。
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看電影遲到進場還這麽高調，用手機屏幕照照得了，竟然還專門開了燈，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來晚了一樣。
陶免本就沒多少心思在電影上，結果這一看清來人他就無聲的笑了。
今天一天真是不得了，他竟然又想發朋友圈了，這兩人的出現完美的向他詮釋了什麽叫做“緣，妙不可言”。
見兩人一步一步臺階往上邁，好巧不巧的正正好就走到江舟和冉哥那一排要進去，陶免笑的更歡了，扭頭就想跟方祈咬耳朵，可剛一扭頭陶免就傻眼了。
因著那兩人是從陶免這個方向往裏走的，那男人舉在手裏的手機還亮著燈，想讓人不註意都難，方祈也沒有例外。
陶免這麽扭頭一湊就把自己的嘴送了出去……
那抹溫軟擦過自己臉頰時的觸感讓方祈心頭一跳，一時兩人都頓住了，在黑暗裏怔楞的對視著。
望著眼前臉上被熒幕微微照亮的方祈瞪了沒一會兒陶免就忍不住笑了。
方祈線條冷冽的臉上帶著和他違和感十足的錯愕，一點不像這張臉該露出的表情，帶著點稚氣，又有點傻氣。
就很可愛。
陶免笑著找準了自己剛剛錯過的耳邊，重新湊過去道：“你能不能別這麽純情，這樣我特有負罪感，總感覺自己在拐帶未成年。”
這一連串帶著氣音的耳語砸下來，方祈喉結下意識滑動了一下。
感受著噴灑在耳廓上的熱氣，似乎下一秒陶免就會把他濕軟的唇貼上來，自己的手還搭在他肩上，手心發燙。
那對小情侶的手電筒在方才落座後便消失了，放映廳裏這片漆黑是方祈臉上燥熱的保護色，同樣也是陶免的——他有一雙辨不出真心的眼。
方祈漸漸緩和下來，搭在陶免身上的手沒動，對自己該做出的回應心知肚明，悄悄藏起心裏的苦澀，勾唇道：“只能麻煩陶老師耐著性子慢慢教了。”
陶免沒忍住笑著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額頭，這樣的方祈讓他無從拒絕，也完全不想拒絕。
他就這麽乖乖的看著你，嘴裏說著違心，卻是自己所希望聽到的話。
像個明知得不到糖果，還一直保持懂事乖巧的孩子，不越界，不強求，讓陶免忍不住的想要提前獎勵他，忍不住的想撩撥。
後來他給人提起這茬，得到的盡是好友對自己的唾棄，但他全盤接受——畢竟“不取何撩”確實渣。
沒隔一會兒，陶免就不出所料的感受到了自己褲兜裏手機傳來的震動，他一邊掏手機一邊對方祈小聲道：“絕對是江舟。”
方祈有些反應不過來，都看著電影為什麽要發消息？
剛剛陶免給他來的那麽一下讓他錯過了認出那對小情侶的最佳時機，光顧著看陶免去了。
果不其然，陶免一劃開手機屏幕就是江舟。
陶免手機的屏幕亮度常年試探在最低的邊緣，這會兒電影院裏直接拿出來也不紮眼，方祈一眼過去就看見江舟發來的一串微笑了。
陶免立馬動手給她回覆，還找了個端莊的表情包。
-開心嗎，誰醜誰尷尬
-……你考慮過冉哥的感受嗎（笑哭.jpg）
陶免險些笑出聲。
-不管，她不算
方祈沒看懂，後知後覺的問他：“怎麽了？”
“剛剛進來的，是那天我們學校南門碰上的。”陶免笑道。
他剛打發完江舟讓她好好看電影，就要把手機塞回口袋裏，褲兜有點淺，手機只能不上不下的卡在那。
方祈一楞，這麽巧？攜新歡看電影碰上渣男前任和他的劈腿對象這種事……
“不不不，不巧不巧，在這個小地方碰上誰都不稀奇，都是緣分。”陶免一副很懂的樣子，沖他直擺手。
因著顧忌身邊的人，陶免說話聲音很小，卻依舊能聽出話裏滿滿的笑意，似乎對這樣刺激的鬧劇喜聞樂見。
陶免一臉的不怕事大把方祈逗笑了，搭在陶免肩頸上的手重新按了起來，問他：“好點了嗎。”
陶免搖頭，心安理得的後仰著將腦袋擱在了方祈肩窩裏，修長的身形舒展著，腿朝另一邊長長的舒展出去，就這麽雙眼望天癱在了那。
“也是出了鬼，不知道怎麽搞的突然就疼了，一低頭就不舒服，腰也疼，這電影我得是看不了了。”
方祈眼裏閃過幾絲憂色，看著說完就仰著腦袋合上眼準備睡覺的人，方祈最終還是把話咽回了肚子裏，繼續著手上的按摩。
“還沒按累呢，我自己都沒耐性給我自己按這麽久，你看電影吧，電影完了叫我。”陶免合著眼輕輕轉動了一下腦袋，為自己的後腦勺找了個舒適的角度。
方祈依言停下了手，卻沒拿遠。
他雙手合十輕輕摩擦了兩下，將搓熱的大手捂上了陶免的後腰，只貼著，不動。
那溫度隔著衣服一傳過來陶免就高潮了，像是堵塞已久的經脈終於被打通，整個人舒坦的不行，竟是沒過多久當真就睡著了。
睡著前心裏忍不住犯嘀咕，這人怎麽對這些這麽懂……
陶免這一覺睡的很沈，被方祈喊醒時腦袋裏就像灌了鉛，對著頂上明晃晃的大燈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方。
前面的大屏幕上正配合著片尾曲滾動著密密麻麻的字幕，隔壁左右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陶免想問方祈時間，可他一開口就被自己的聲音驚到了。
嘶啞的不成樣子，還帶著點鼻音，幾百年沒喝過水一樣，嚇得他立馬撈過一邊卡座裏的可樂灌了小半杯才緩過來。
兩人起身，陶免一邊伸懶腰一邊問他：“怎麽樣，好看嗎。”
方祈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含含糊糊應了句“還行”。
陶免腦袋還暈暈乎乎的，沒多問，要換平時他肯定看出其中的問題了——比如方祈根本不知道這電影具體怎麽樣——他睡著以後，方祈就顧著看他去了。
陶免伸完懶腰站在原地定了定神，隨後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外走。
這一覺睡的他渾身上下更不舒服了，小腿麻的很，隨便動動都能聽見自己骨頭的“哢嚓”聲。
沒走出幾步就聽方祈在自己身後道：“你的手機。”
陶免聞聲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褲兜，方祈趕上來要把他落在座位上的手機給他，卻被陶免一把推開了。
臉上全是嫌棄：“哎放你那兒吧放你那兒吧，這破手機膈的我難受。”
方祈失笑，這年頭都是手機不離身，放不了兜裏也要捏在手上，哪有這樣的。
“有消息告訴我一聲就行。”陶免還回頭跟方祈說著話，沒註意身邊一排座位裏出來的人。
方祈一把撈住他胳膊時他還不以為然：“我知道有臺階，我看……”
可話沒說完就被身後一聲低罵吸引走了註意：“瞎。”
這女的一出聲陶免就記起來了，這一覺差點讓他把這倆人給睡忘了。
他不主動找茬還不知道躲著點，腦子怕不是被被驢踢了。
陶免立馬就嗆上了：“你說啥？大點聲。”
雖然人站在一級臺階下仰臉望著兩人，但氣勢絲毫不受海拔的影響。
蔣雯渺面色鐵青，腕在王臻胳膊上的手一緊，她就圖一時嘴快，根本沒想過陶免會應，一時有些下不來臺：“你有病？”
王臻還記著上次陶免讓他連著戴了一個多禮拜的口罩，他看了兩眼底下站在出口處一直望著他們的工作人員，想要息事寧人：“陶免你……”
“喲，上次打架沒趕上，這次可讓我趕上直播了。”
紀委說話老北京的腔調實在好認，嘴裏叼著煙都不消停。
陶免扯著嘴角直勾勾的盯著王臻道：“回頭讓江舟給你科普科普‘打架’和‘碾壓’的區別。”
紀委笑的嘴唇直哆嗦，差點把嘴裏的煙哆嗦到地上。
江舟就站在紀委身後望著堵在一排座位出口處的兩人不說話，要說再有點什麽也早過了，她現在一刻都不想看見自己的黑歷史。
等到最後字幕全部滾完才退場的人不止他們，但也只是看了他們這邊幾眼便離開了。
前面站著陶免，後面懟著前任和她不修邊幅、看起來同樣不好惹的現任，王臻帶著蔣雯渺就這麽不上不下的被夾在中間。
再三權衡下，王臻還是將目光投向了江舟：“你現在是怎麽個意思。”
江舟撫在自己包包鏈條上的手滑動了一下，無辜道：“堵在你前面的人又不是我，我能有什麽意思。”
陶免就差沒親自伸手把他腦袋搬回來了，抱臂道：“看她幹嗎，有意思的人是我又不是她。”
蔣雯渺原本說話還沒什麽底氣，但一見男友對著陶免那個慫樣，心裏就憋氣：“我們就出來看個電影，吃你家大米了！”
“那我就跟我男朋友開個房，吃你家大米了？”陶免眼睛都沒眨，原話奉還。
他一直沒說這事兒，不代表他就不追究了。
兩人均是一僵，本以為過了這麽幾天都沒事……
“我就不是很懂，是我上次太溫柔了，還是你們覺得我特大度，咱就不能做隱蔽點兒？生怕我發脾氣找不對正主？”大概是被紀委那一嗓子帶的，陶免現在也有點兒開始飄兒化音了，“你們是覺得那張照片能讓我一蹶不振還是咋，晚上摟一塊兒睡得著覺嗎？”
蔣雯渺嘴唇抖了抖沒說出話，王臻現在只覺得底下工作人員的註視讓他如芒在背。
前面半句話幾人還沒聽明白，後面關鍵詞“照片”一出來就全明白了。
“牛逼。”紀委立馬就給身前還挽著手的兩人鼓起了掌，手指上還勾著江舟沒喝完的奶茶。
江舟臉色一變，本來想著這渣男翻篇了就讓他趕緊過了，沒想到這出幺蛾子是他們鬧的：“敢情往樹洞上貼照片的人是你們，我他媽當時說話就不該那麽客氣。”
陶免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底下哪條評論是你發的？我回頭讓大奎發個朋友圈實名表揚表揚你。”
“他已經表揚過了。”
這一說幾人就想起來了，大奎當時還真截圖了一條評論，可不就是張佳麗點讚說角度新穎的那個。
方祈全程在旁邊默不作聲的聽著，前後一條一碼的在心裏規整的明白，只是陶免沒給他提，他就當自己不知道。
“人都正正經經談戀愛，以為誰都像你們喜歡找刺激？”
江舟說的委婉，可聽在王臻耳裏還不如直接說他渣，王臻臉色難看，卻又無從反駁。
但他樂意站在原地挨罵丟人，蔣雯渺不樂意：“正經戀愛？同性戀就好好搞同性戀，跑來招惹異性戀就正經了？”
只這一下江舟的眼圈就紅了。
先前被戴了綠帽子，又聽人說了那麽多閑話她也就悶著腦袋哭過一次，但說她這個她真的完全接受不了。
算不算正經她不知道，但正經戳到痛點了是真的。
陶免看也不看蔣雯渺，就盯著王臻：“這也是你的意思？”
王臻就覺得這種事不該擱在公眾場合說，打掃衛生的保潔阿姨都進來了，過不了多久這影廳就該放下一部電影了。
他面帶難色：“我們換個地……”
“我問你，這是不是你的意思！”陶免不管那麽多，嗓門明顯比剛才大了一個檔。
當時這倆人還暧昧著陶免就勸江舟了，如果有合適的人能談異性戀，那最好還是去試試，同性戀畢竟沒有異性戀自在。
別人不明白江舟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決定要嘗試異性戀的，陶免能不明白嗎，結果搞了半天人家就是這麽想的？
只要現在王臻點了這個頭，陶免二話不說立馬讓他進醫院。
沒等王臻反應，紀委咬著煙屁股先回過味了，哪還等的了那麽多，直接一句“媽了個巴子”就上手了，狠狠搡了王臻一把。
他們北京人一般不罵這個，他這還是從室友那兒學的，覺得朗朗上口。
王臻被他推得猝不及防，後腰狠狠磕到了前排的椅背上，連帶著把蔣雯渺也往邊上崴了一下，嚇得花容失色。
先前兩人一直惦記著陶免會動手，沒想到身後這位先動了。
陶免看著站在裏邊望著冉哥動手不吭聲的江舟就覺得血壓高，媽的當時自己到底造的什麽孽非要嘴賤勸上那麽一句。
自己談戀愛眼瞎就算了，還把人江舟也給害了。
底下一直看著的工作人員一早就關註上這幾個小年輕了，看著氣氛不太對，就怕出事，結果這還真動起手來了。
他還是第一次碰上在電影院裏幹架的，傻在原地瞪了好幾秒才想起來放在自己胸兜裏的對講機，扣了半天才按對按鈕。
對同事扔下一句“這裏有人打架”就趕緊跑上去了，才邁出一步耳機就從耳朵裏顛了出來，完全沒聽見同事在那頭問幾號廳。
這裏有十二個影廳，光一句打架鬼知道在哪裏。
他們這個年紀不比還小不懂事，大學生更不比小混混不計後果，打起架來下多重的手、犯多大的混全看個人，差異性小不了。
陶免忍了半天才沒讓自己動手，他知道紀委也就看著嚇人，其實下手比他心裏有譜多了。
王臻心裏一直憋著股火，一直起身就朝那男不男女不女的人臉上回敬了一下。
氣的紀委一吐嘴裏的煙就是一個大腳丫子過去：“媽的沖臉打是不是！”
這一腳正中紅心，王臻被踹的差點跪到地上。
底下工作人員上來時王臻正顫顫巍巍的扶在前排椅背上，想捂下半身又為了面子拼命忍住不捂的痛苦著。
剛剛那一腳他看見了，只覺下體一涼，這得疼成什麽樣……
“你們……別在這兒打……”這小哥第一次處理這種事，到底年紀也沒比幾人大多少，話說完了才後知後覺自己語言好像組織的不太對。
紀委一把拎起王臻的衣領，手勁兒大的完全不像個女的，拖著人就往底下走：“成，不給您添麻煩，咱換個地兒打。”
那小哥就這麽手足無措的看著幹架的兩人撤離現場。
拽人的那個腳上踩著的還是人字拖，“啪嘰啪嘰”踩在他們鋪了地毯的影廳臺階上悶聲發響。
陶免看都沒看楞在原地的蔣雯渺，朝著江舟便伸出了胳膊。
江舟手上還扣著自己的包鏈，一雙小嘴緊緊的抿在一起，陶免一招她就過去了，直直的撞進了陶免懷裏。
經過蔣雯渺身邊時擦得她一個趔趄，差點崴到幾個臺階下面。
陶免攬著江舟搓了搓她的胳膊，將人往底下帶，幾下連搓帶拍的就碰到了她的肩膀，有心想逗她幾句：“我都沒摸著肩帶，你哪穿了。”
江舟咬著下唇委委屈屈的瞪了他一眼，聲音裏帶著點兒哭腔：“老子用的是乳貼，你懂屁！”
“好好好，我懂屁。”陶免從善如流，末了還悄悄問她，“我是不是就很棒，有沒有覺得我男友力爆棚。”
“你有病吧！”江舟被陶免鬧得想哭又想笑的，臉都要癱掉了，眼淚還在眼睛裏打轉。
被留在原地的方祈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沒忍住，向那位看起來非常受傷的小女生開口了：“你好。”
蔣雯渺沒想到方祈會跟自己說話，看向方祈的眼裏全是防備。
方祈頓了頓，似乎在思索一個合適的語氣：“你能……把那張照片的原圖發給我嗎？”
蔣雯渺蒙了，完全沒懂這是個什麽操作。
他長得有那麽兇？
方祈覺得自己已經夠溫柔了，但眼前這小姑娘好像還是被自己嚇到了，明明剛剛對著陶免還罵的很起勁。
“我不是要你刪掉，我只是想要原圖。”方祈盡量放緩語氣道。
這人有病？蔣雯渺忍了半天才把嗓子眼裏的話咽回去，就算方祈今天穿了一身休閑裝也看著不好相與。
見她沒反應，方祈不得不進一步提出了方案：“不用加微信，發個彩信給我就行。”
還從來沒發過彩信的蔣雯渺滿臉扭曲……
陶免帶著江舟一路跟著紀委跟到了男廁所門口。
兩人眼看著紀委就毫無心理負擔的拖著人進去了，陶免樂了：“這不脫褲子誰信她是女的。”
“閉嘴。”江舟被陶免逗了一路了，眼淚終於還是幹在了眼眶裏沒掉下來，就是眼圈還有點紅紅的。
“我們冉哥呢，就是不講究了點，其他還是頂好的。”陶免開始了新的一輪推銷，“偷偷告訴你，她家北京四環內呢，我都幫你打聽好了。”
江舟斜著眼睨他，懶得拆穿他。
其實她知道，王臻劈腿肯定陶免心裏自責的要死，也不會好受，但就是殼硬，一點都不肯顯露出來。
“老逼逼我，你自己呢，到底成了沒啊媽的。”今天還是江舟第一次見著陶免的緋聞金主，“那哥哥挺帥的，可以啊，你怎麽不答應人家。”
“……我再說一遍，你能別喊他哥哥嗎，特、別、色、情。”陶免糾正的很執著，“還有，我怎麽就不答應了，人壓根沒開口呢我的姐。”
江舟當時就一個白眼：“嘖，我能不知道你？你對人家肯定就是無限發射信號，不讓人開這個口。”
被說中的陶免無辜的看了看天花板，語氣訕訕：“我也是……為他好……”
“好屁，你就是自己還不想答應。”江舟說的沒好氣。
陶免這方面的本事江舟一年前就見識過了。
當時還排著話劇，陶免是被寫這個戲劇本的學長找來導戲的，排戲的幾個人幾乎每天都得泡一塊兒好幾個小時。
那會兒組裏有個配角就看上陶免了，那小眼神直白的幾乎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但人陶導就是巍然不動，當做什麽都不知道，裝傻一流。
結果直到最後他們的戲上完戲劇沙龍那小配角也沒給陶免表成白。
後來江舟還問了，問陶免知不知道那小配角喜歡他。
結果人陶免怎麽說的？
“我他媽又不瞎，他敢說出來他就完了。”
“可你這麽釣著人家也不厚道啊。”江舟覺得自己得為那哥哥說幾句公道話，看著挺老實的，不能就這麽放著被陶免欺負。
陶免一臉的不可說：“慌什麽，我釣說明我感興趣啊，在一起只是時間的問題，你看我釣別人了嗎。”
江舟品到最後竟然覺得有那麽點道理：“也是，就沒聽說過你拒絕誰，都被你扼殺在搖籃裏了，那哥……那小哥哥這樣的已經了不得了。”
陶免抖了兩抖：“人家有大名好嗎，聽你喊他小哥哥我渾身發毛。”
江舟皺著眉覺得這孩子腦袋不太好：“你他媽給我正經介紹過了嗎，就大名。”
陶免一楞，好像還真是。
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眼乖乖等在不遠處，把空間留給自己的男人：“大名方祈，祈禱的祈，其實我一直覺得這名字挺有意思的，又是祈禱、又是放棄的。”
正低頭戳著手機的方祈似有所悟一般擡起了腦袋看他，和陶免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陶免也不躲，嘴巴一咧，揚起聲音對他喊：“沒啥，誇你帥呢！”
“能不能低調點兒，公眾場合呢朋友。”
紀委人還沒從廁所裏走出來就聽見陶免在外面瞎嚷嚷了。
陶免見他一個人出來，正想擠兌兩句就被紀委渾身的煙味熏到了，帶著江舟往後直退：“不抽能憋死你。”
“你自己也抽，說我。”紀委嘴上這麽說著，但在江舟跟前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耳根，實在是忍不住了。
陶免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我已經很久沒摸煙盒了，健康生活，綠色生活，你懂屁！”
最後三個字陶免學了個十成十，慪的江舟一巴掌就錘他肚子上了。
蔣雯渺一直坐在離眾人不近不遠的地方，見人從衛生間裏出來，想著應該是到此為止了，誰知陶免卻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原本柔順的一頭短發也像是失去光澤一樣，略略有些蓬亂，蔣雯渺現在看著陶免就犯怵。
陶免坐到她對面，笑了笑：“我不打你。”
見蔣雯渺不說話也不太敢看他，陶免頓了頓，道：“我是忙了點，但這點事還是記得住的。”
蔣雯渺一楞，沒反應過來。
“心裏沒點逼數？你男朋友做到我上次說的了嗎。”陶免還笑著，臉卻陰了，“是覺得我不會說到做到？”
方祈在一邊仔細回想了一下上次的狀況，陶免似乎是讓那個男生發微博、發朋友圈給江舟道歉。
陶免扯了扯嘴角：“就最煩你們這種說話不算數的，做不到就別答應，答應了就別打臉，是覺得發朋友圈太丟人，所以只發微博？”
到這裏江舟才驟然明白過來陶免讓王臻做的是什麽，感覺心裏瞬間被揣上了一個暖壺。
不得不承認陶免說的很在點，因為王臻和蔣雯渺就是這麽個想法。
比起朋友圈的“一呼百應”，微博和身邊人聯系少，發出去也濺不起什麽水花。
見她沒反應，陶免朝蔣雯渺伸出了手：“手機。”
“幹嗎。”蔣雯渺說的防備滿滿，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要麽我現在去給王臻補一刀直接送醫院，要麽把朋友圈發了。”陶免說的很平靜，“現在。”
這樣的陶免讓蔣雯渺完全動不起試探的心思，陶免已經用最直觀的事實告訴她了——他絕不開玩笑。
在幾雙眼睛的註視下，蔣雯渺最終還是將手伸向了自己的褲兜，拿出手機就要開始編輯朋友圈：“我現在發。”
陶免卻笑了，動了動自己疊在桌上的手，道：“上次給你們機會讓你們自己發你們不發，這次還想跟上次一樣？”
蔣雯渺脊梁一僵，擡頭看他看的艱難：“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辣！先前這一章節的內容被我並到上一章去了，看過的小可愛不要買重了
（對我每天都在瞎忙活啥有興趣的小可愛可以去我W-B瞅瞅，ID就是筆名
愛你們，終於，佛系入v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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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激刺激，今天這電影挑的好。”陶免笑的蔫壞, 對方祈說完還不忘給紀委豎大拇指，“了不起。”
不遠處過來的小姑娘看著讓人賞心悅目, 臉盤小，是典型的鵝蛋臉, 齊腰中分卷發，一件A字連衣裙稱得人很嬌俏。
雖然比較淡，但並不直男的方祈還是能看出這姑娘臉上齊整的妝容, 確實像是出來約會的裝扮, 就是跟陶免他們班這紀委……不大像一掛。
那小姑娘一過來陶免就打趣開了，應該是關系極好。
“來來來，我看看這誰啊, 一聲不吭就跟人跑來看電影, 我都多久沒見著你化妝了。”說著陶免還拎了拎自己兩邊肩膀處的衣服，“是吧。”
一見著陶免這個動作江舟臉就氣綠了，搡了他一把：“老子今天穿了！”
“反正穿不穿區別也不大, 今天化了這麽好看的妝就別兇我了唄。”陶免說著揶揄的看了眼一邊狀況外的紀委。
“咋從來沒聽說過你倆認識。”紀委還沈浸在這個漩渦裏無法自拔。
陶免勾唇：“你再仔細想想？先前那傻逼為啥給她道歉？”
紀委這才醍醐灌頂一般想起來，震驚的不行：“那是真的啊，我還以為是他們瞎傳的。”
江舟不自然的撩了撩自己的頭發，王臻就是她黑歷史，不想提：“是瞎傳的。”
“還真是瞎傳的。”不等紀委接著問, 陶免便自己說了，臉上掛著欠的不行的笑：“人是我打的，但要說是我找人打的我就不認了。”
紀委望著他卡了半天才找回言語，一邊搖頭一邊給陶免鼓掌：“天秀。”
這麽一說不止是紀委對上號了，方祈也對上了——當時陶免對著人說幹就幹，為的就是這個女生。
見方祈看著自己，江舟一眼就知道自己得解釋點什麽了，朝他直擺手：“哥哥你別誤會，陶免打那人跟我半毛關系都沒有。”
嗯？這一下把方祈說楞了。
陶免卻沒有否認，就笑了笑。
“他就是死要面子，接受不了自己看走眼的黑歷史。”要不說江舟跟陶免合得來呢，一句話直擊要害。
到這裏陶免才開口，就是重點有點奇怪，他隔空點了點江舟：“姐你能別喊他‘哥哥’嗎，特別色情。”
江舟：“……”
緣，妙不可言。
後來四人發現他們不僅是同一個場次的《芳華》，就連座位也是前後排，中間沒錯開幾個。
因為到的早，一到點四人就進場了，放映廳裏還沒什麽人。
比起那兩人正中間的C位觀影，陶免和方祈買票晚，屬於臨時起意，只買到了後排靠左的位置。
陶免坐下前很騷包的給那兩人拋了個不言而喻的眼神過去：“都是成年人了，不要錯過了……”
“陶免！”江舟壓著聲音瞪他，一聽話音就知道又是什麽黃暴的騷話。
邊上人雖然少，但少不代表沒有，這人真是什麽都敢說！
陶免樂的不行，先前也不知道是誰在宿舍樓底下沖他喊“bra”，現在倒知道害羞了。
手上抱著可樂，越想這兩人的組合陶免越覺得不可思議。
反正他跟方祈什麽都聊，想到什麽說什麽：“這倆人能湊一起也是絕了，王臻真是罪過，搞得人小姑娘還是反身投降拉拉的懷抱了。”
這話讓方祈嘴裏正吸著可樂的吸管一頓，看他：“拉拉？”
“對啊。”陶免嘴裏的吸管也是一頓，莫名的看著方祈，沒get到他遲疑的點。
方祈扭頭看了看坐在他們斜前方的兩人，似乎在確認什麽：“你們班紀委……是女生？”
陶免差點把剛吸上來的一口可樂嗆到氣管裏去，壓著嗓子極力控制著也還是笑了半天。
聲音不大，卻依舊引來了前排兩人的回頭註目禮。
紀委眼鏡框滑到了鼻梁上，一雙眼越過鏡框往上看著陶免低罵：“傻逼。”
紀委這一罵把陶免樂的更厲害了。
見陶免笑成這樣，楞是把方祈也看笑了，將手上的可樂放到一邊小聲問他：“她真是女生？”
為了控制音量，兩人說話時靠的極近，中間的扶手都被陶免拿起來了，原本放在上面的爆米花被他塞到了方祈懷裏。
陶免就扒在方祈肩頭跟他咬耳朵，期間險些笑出聲：“童叟無欺，真是住女寢的。”
方祈聞言扭頭又看了兩眼斜前方的毛腦袋，似乎覺得神奇的不得了，品了半天才回頭對陶免低低感慨道：“是我孤陋寡聞了。”
把陶免逗得腦門抵在他肩膀上抖了半天。
直到電影開場陶免都沒把兩人中間的扶手拿下來，爆米花也還在方祈手裏捧著。
電影開始的這五分鐘裏，放映廳被塞了個七七八八，身邊的人都在認真看電影，陶免卻已經在他椅子上扭著身子換了好幾個姿勢了，像是怎麽坐都不舒服。
見他整個人都歪到了椅子另一邊，方祈附身過去湊近他問：“不舒服？”
陶免緩緩嘆了口氣：“剛肩頸突然疼起來了。”
陶免一嘲笑完冉哥就後悔了，果然人在做天在看，不然怎麽一在背後逼逼完人家他就疼上了呢。
每次肩頸疼起來一下一下的像針紮，骨頭被抽掉一樣根本坐不住，陶免此刻就想找個舒服的姿勢把腦袋和脖子安置好。
方祈伸長胳膊捏上了他的肩膀：“老老實實跟我去健身房吧。”
陶免也沒客氣，幹脆換了個方向將身子壓上了方祈的右半邊身子，大爺的很：“再議吧。”
方祈沒再接著勸，任勞任怨的為懷裏人做起了按摩，陶免兩邊斜方肌很硬，肩頸疼的年頭不會短。
就算有方祈一直按著，這電影講的啥陶免也沒怎麽看進去，就顧著難受去了。
可能過了十分鐘？還是一刻鐘？陶免也不確定，他正準備開口讓方祈歇歇就被忽然闖進放映廳的一束光打斷了。
不止陶免，還有不少人都將目光投了過去，是一對挽著手的情侶。
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看電影遲到進場還這麽高調，用手機屏幕照照得了，竟然還專門開了燈，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來晚了一樣。
陶免本就沒多少心思在電影上，結果這一看清來人他就無聲的笑了。
今天一天真是不得了，他竟然又想發朋友圈了，這兩人的出現完美的向他詮釋了什麽叫做“緣，妙不可言”。
見兩人一步一步臺階往上邁，好巧不巧的正正好就走到江舟和冉哥那一排要進去，陶免笑的更歡了，扭頭就想跟方祈咬耳朵，可剛一扭頭陶免就傻眼了。
因著那兩人是從陶免這個方向往裏走的，那男人舉在手裏的手機還亮著燈，想讓人不註意都難，方祈也沒有例外。
陶免這麽扭頭一湊就把自己的嘴送了出去……
那抹溫軟擦過自己臉頰時的觸感讓方祈心頭一跳，一時兩人都頓住了，在黑暗裏怔楞的對視著。
望著眼前臉上被熒幕微微照亮的方祈瞪了沒一會兒陶免就忍不住笑了。
方祈線條冷冽的臉上帶著和他違和感十足的錯愕，一點不像這張臉該露出的表情，帶著點稚氣，又有點傻氣。
就很可愛。
陶免笑著找準了自己剛剛錯過的耳邊，重新湊過去道：“你能不能別這麽純情，這樣我特有負罪感，總感覺自己在拐帶未成年。”
這一連串帶著氣音的耳語砸下來，方祈喉結下意識滑動了一下。
感受著噴灑在耳廓上的熱氣，似乎下一秒陶免就會把他濕軟的唇貼上來，自己的手還搭在他肩上，手心發燙。
那對小情侶的手電筒在方才落座後便消失了，放映廳裏這片漆黑是方祈臉上燥熱的保護色，同樣也是陶免的——他有一雙辨不出真心的眼。
方祈漸漸緩和下來，搭在陶免身上的手沒動，對自己該做出的回應心知肚明，悄悄藏起心裏的苦澀，勾唇道：“只能麻煩陶老師耐著性子慢慢教了。”
陶免沒忍住笑著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額頭，這樣的方祈讓他無從拒絕，也完全不想拒絕。
他就這麽乖乖的看著你，嘴裏說著違心，卻是自己所希望聽到的話。
像個明知得不到糖果，還一直保持懂事乖巧的孩子，不越界，不強求，讓陶免忍不住的想要提前獎勵他，忍不住的想撩撥。
後來他給人提起這茬，得到的盡是好友對自己的唾棄，但他全盤接受——畢竟“不取何撩”確實渣。
沒隔一會兒，陶免就不出所料的感受到了自己褲兜裏手機傳來的震動，他一邊掏手機一邊對方祈小聲道：“絕對是江舟。”
方祈有些反應不過來，都看著電影為什麽要發消息？
剛剛陶免給他來的那麽一下讓他錯過了認出那對小情侶的最佳時機，光顧著看陶免去了。
果不其然，陶免一劃開手機屏幕就是江舟。
陶免手機的屏幕亮度常年試探在最低的邊緣，這會兒電影院裏直接拿出來也不紮眼，方祈一眼過去就看見江舟發來的一串微笑了。
陶免立馬動手給她回覆，還找了個端莊的表情包。
-開心嗎，誰醜誰尷尬
-……你考慮過冉哥的感受嗎（笑哭.jpg）
陶免險些笑出聲。
-不管，她不算
方祈沒看懂，後知後覺的問他：“怎麽了？”
“剛剛進來的，是那天我們學校南門碰上的。”陶免笑道。
他剛打發完江舟讓她好好看電影，就要把手機塞回口袋裏，褲兜有點淺，手機只能不上不下的卡在那。
方祈一楞，這麽巧？攜新歡看電影碰上渣男前任和他的劈腿對象這種事……
“不不不，不巧不巧，在這個小地方碰上誰都不稀奇，都是緣分。”陶免一副很懂的樣子，沖他直擺手。
因著顧忌身邊的人，陶免說話聲音很小，卻依舊能聽出話裏滿滿的笑意，似乎對這樣刺激的鬧劇喜聞樂見。
陶免一臉的不怕事大把方祈逗笑了，搭在陶免肩頸上的手重新按了起來，問他：“好點了嗎。”
陶免搖頭，心安理得的後仰著將腦袋擱在了方祈肩窩裏，修長的身形舒展著，腿朝另一邊長長的舒展出去，就這麽雙眼望天癱在了那。
“也是出了鬼，不知道怎麽搞的突然就疼了，一低頭就不舒服，腰也疼，這電影我得是看不了了。”
方祈眼裏閃過幾絲憂色，看著說完就仰著腦袋合上眼準備睡覺的人，方祈最終還是把話咽回了肚子裏，繼續著手上的按摩。
“還沒按累呢，我自己都沒耐性給我自己按這麽久，你看電影吧，電影完了叫我。”陶免合著眼輕輕轉動了一下腦袋，為自己的後腦勺找了個舒適的角度。
方祈依言停下了手，卻沒拿遠。
他雙手合十輕輕摩擦了兩下，將搓熱的大手捂上了陶免的後腰，只貼著，不動。
那溫度隔著衣服一傳過來陶免就高潮了，像是堵塞已久的經脈終於被打通，整個人舒坦的不行，竟是沒過多久當真就睡著了。
睡著前心裏忍不住犯嘀咕，這人怎麽對這些這麽懂……
陶免這一覺睡的很沈，被方祈喊醒時腦袋裏就像灌了鉛，對著頂上明晃晃的大燈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方。
前面的大屏幕上正配合著片尾曲滾動著密密麻麻的字幕，隔壁左右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陶免想問方祈時間，可他一開口就被自己的聲音驚到了。
嘶啞的不成樣子，還帶著點鼻音，幾百年沒喝過水一樣，嚇得他立馬撈過一邊卡座裏的可樂灌了小半杯才緩過來。
兩人起身，陶免一邊伸懶腰一邊問他：“怎麽樣，好看嗎。”
方祈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含含糊糊應了句“還行”。
陶免腦袋還暈暈乎乎的，沒多問，要換平時他肯定看出其中的問題了——比如方祈根本不知道這電影具體怎麽樣——他睡著以後，方祈就顧著看他去了。
陶免伸完懶腰站在原地定了定神，隨後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外走。
這一覺睡的他渾身上下更不舒服了，小腿麻的很，隨便動動都能聽見自己骨頭的“哢嚓”聲。
沒走出幾步就聽方祈在自己身後道：“你的手機。”
陶免聞聲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褲兜，方祈趕上來要把他落在座位上的手機給他，卻被陶免一把推開了。
臉上全是嫌棄：“哎放你那兒吧放你那兒吧，這破手機膈的我難受。”
方祈失笑，這年頭都是手機不離身，放不了兜裏也要捏在手上，哪有這樣的。
“有消息告訴我一聲就行。”陶免還回頭跟方祈說著話，沒註意身邊一排座位裏出來的人。
方祈一把撈住他胳膊時他還不以為然：“我知道有臺階，我看……”
可話沒說完就被身後一聲低罵吸引走了註意：“瞎。”
這女的一出聲陶免就記起來了，這一覺差點讓他把這倆人給睡忘了。
他不主動找茬還不知道躲著點，腦子怕不是被被驢踢了。
陶免立馬就嗆上了：“你說啥？大點聲。”
雖然人站在一級臺階下仰臉望著兩人，但氣勢絲毫不受海拔的影響。
蔣雯渺面色鐵青，腕在王臻胳膊上的手一緊，她就圖一時嘴快，根本沒想過陶免會應，一時有些下不來臺：“你有病？”
王臻還記著上次陶免讓他連著戴了一個多禮拜的口罩，他看了兩眼底下站在出口處一直望著他們的工作人員，想要息事寧人：“陶免你……”
“喲，上次打架沒趕上，這次可讓我趕上直播了。”
紀委說話老北京的腔調實在好認，嘴裏叼著煙都不消停。
陶免扯著嘴角直勾勾的盯著王臻道：“回頭讓江舟給你科普科普‘打架’和‘碾壓’的區別。”
紀委笑的嘴唇直哆嗦，差點把嘴裏的煙哆嗦到地上。
江舟就站在紀委身後望著堵在一排座位出口處的兩人不說話，要說再有點什麽也早過了，她現在一刻都不想看見自己的黑歷史。
等到最後字幕全部滾完才退場的人不止他們，但也只是看了他們這邊幾眼便離開了。
前面站著陶免，後面懟著前任和她不修邊幅、看起來同樣不好惹的現任，王臻帶著蔣雯渺就這麽不上不下的被夾在中間。
再三權衡下，王臻還是將目光投向了江舟：“你現在是怎麽個意思。”
江舟撫在自己包包鏈條上的手滑動了一下，無辜道：“堵在你前面的人又不是我，我能有什麽意思。”
陶免就差沒親自伸手把他腦袋搬回來了，抱臂道：“看她幹嗎，有意思的人是我又不是她。”
蔣雯渺原本說話還沒什麽底氣，但一見男友對著陶免那個慫樣，心裏就憋氣：“我們就出來看個電影，吃你家大米了！”
“那我就跟我男朋友開個房，吃你家大米了？”陶免眼睛都沒眨，原話奉還。
他一直沒說這事兒，不代表他就不追究了。
兩人均是一僵，本以為過了這麽幾天都沒事……
“我就不是很懂，是我上次太溫柔了，還是你們覺得我特大度，咱就不能做隱蔽點兒？生怕我發脾氣找不對正主？”大概是被紀委那一嗓子帶的，陶免現在也有點兒開始飄兒化音了，“你們是覺得那張照片能讓我一蹶不振還是咋，晚上摟一塊兒睡得著覺嗎？”
蔣雯渺嘴唇抖了抖沒說出話，王臻現在只覺得底下工作人員的註視讓他如芒在背。
前面半句話幾人還沒聽明白，後面關鍵詞“照片”一出來就全明白了。
“牛逼。”紀委立馬就給身前還挽著手的兩人鼓起了掌，手指上還勾著江舟沒喝完的奶茶。
江舟臉色一變，本來想著這渣男翻篇了就讓他趕緊過了，沒想到這出幺蛾子是他們鬧的：“敢情往樹洞上貼照片的人是你們，我他媽當時說話就不該那麽客氣。”
陶免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底下哪條評論是你發的？我回頭讓大奎發個朋友圈實名表揚表揚你。”
“他已經表揚過了。”
這一說幾人就想起來了，大奎當時還真截圖了一條評論，可不就是張佳麗點讚說角度新穎的那個。
方祈全程在旁邊默不作聲的聽著，前後一條一碼的在心裏規整的明白，只是陶免沒給他提，他就當自己不知道。
“人都正正經經談戀愛，以為誰都像你們喜歡找刺激？”
江舟說的委婉，可聽在王臻耳裏還不如直接說他渣，王臻臉色難看，卻又無從反駁。
但他樂意站在原地挨罵丟人，蔣雯渺不樂意：“正經戀愛？同性戀就好好搞同性戀，跑來招惹異性戀就正經了？”
只這一下江舟的眼圈就紅了。
先前被戴了綠帽子，又聽人說了那麽多閑話她也就悶著腦袋哭過一次，但說她這個她真的完全接受不了。
算不算正經她不知道，但正經戳到痛點了是真的。
陶免看也不看蔣雯渺，就盯著王臻：“這也是你的意思？”
王臻就覺得這種事不該擱在公眾場合說，打掃衛生的保潔阿姨都進來了，過不了多久這影廳就該放下一部電影了。
他面帶難色：“我們換個地……”
“我問你，這是不是你的意思！”陶免不管那麽多，嗓門明顯比剛才大了一個檔。
當時這倆人還暧昧著陶免就勸江舟了，如果有合適的人能談異性戀，那最好還是去試試，同性戀畢竟沒有異性戀自在。
別人不明白江舟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決定要嘗試異性戀的，陶免能不明白嗎，結果搞了半天人家就是這麽想的？
只要現在王臻點了這個頭，陶免二話不說立馬讓他進醫院。
沒等王臻反應，紀委咬著煙屁股先回過味了，哪還等的了那麽多，直接一句“媽了個巴子”就上手了，狠狠搡了王臻一把。
他們北京人一般不罵這個，他這還是從室友那兒學的，覺得朗朗上口。
王臻被他推得猝不及防，後腰狠狠磕到了前排的椅背上，連帶著把蔣雯渺也往邊上崴了一下，嚇得花容失色。
先前兩人一直惦記著陶免會動手，沒想到身後這位先動了。
陶免看著站在裏邊望著冉哥動手不吭聲的江舟就覺得血壓高，媽的當時自己到底造的什麽孽非要嘴賤勸上那麽一句。
自己談戀愛眼瞎就算了，還把人江舟也給害了。
底下一直看著的工作人員一早就關註上這幾個小年輕了，看著氣氛不太對，就怕出事，結果這還真動起手來了。
他還是第一次碰上在電影院裏幹架的，傻在原地瞪了好幾秒才想起來放在自己胸兜裏的對講機，扣了半天才按對按鈕。
對同事扔下一句“這裏有人打架”就趕緊跑上去了，才邁出一步耳機就從耳朵裏顛了出來，完全沒聽見同事在那頭問幾號廳。
這裏有十二個影廳，光一句打架鬼知道在哪裏。
他們這個年紀不比還小不懂事，大學生更不比小混混不計後果，打起架來下多重的手、犯多大的混全看個人，差異性小不了。
陶免忍了半天才沒讓自己動手，他知道紀委也就看著嚇人，其實下手比他心裏有譜多了。
王臻心裏一直憋著股火，一直起身就朝那男不男女不女的人臉上回敬了一下。
氣的紀委一吐嘴裏的煙就是一個大腳丫子過去：“媽的沖臉打是不是！”
這一腳正中紅心，王臻被踹的差點跪到地上。
底下工作人員上來時王臻正顫顫巍巍的扶在前排椅背上，想捂下半身又為了面子拼命忍住不捂的痛苦著。
剛剛那一腳他看見了，只覺下體一涼，這得疼成什麽樣……
“你們……別在這兒打……”這小哥第一次處理這種事，到底年紀也沒比幾人大多少，話說完了才後知後覺自己語言好像組織的不太對。
紀委一把拎起王臻的衣領，手勁兒大的完全不像個女的，拖著人就往底下走：“成，不給您添麻煩，咱換個地兒打。”
那小哥就這麽手足無措的看著幹架的兩人撤離現場。
拽人的那個腳上踩著的還是人字拖，“啪嘰啪嘰”踩在他們鋪了地毯的影廳臺階上悶聲發響。
陶免看都沒看楞在原地的蔣雯渺，朝著江舟便伸出了胳膊。
江舟手上還扣著自己的包鏈，一雙小嘴緊緊的抿在一起，陶免一招她就過去了，直直的撞進了陶免懷裏。
經過蔣雯渺身邊時擦得她一個趔趄，差點崴到幾個臺階下面。
陶免攬著江舟搓了搓她的胳膊，將人往底下帶，幾下連搓帶拍的就碰到了她的肩膀，有心想逗她幾句：“我都沒摸著肩帶，你哪穿了。”
江舟咬著下唇委委屈屈的瞪了他一眼，聲音裏帶著點兒哭腔：“老子用的是乳貼，你懂屁！”
“好好好，我懂屁。”陶免從善如流，末了還悄悄問她，“我是不是就很棒，有沒有覺得我男友力爆棚。”
“你有病吧！”江舟被陶免鬧得想哭又想笑的，臉都要癱掉了，眼淚還在眼睛裏打轉。
被留在原地的方祈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沒忍住，向那位看起來非常受傷的小女生開口了：“你好。”
蔣雯渺沒想到方祈會跟自己說話，看向方祈的眼裏全是防備。
方祈頓了頓，似乎在思索一個合適的語氣：“你能……把那張照片的原圖發給我嗎？”
蔣雯渺蒙了，完全沒懂這是個什麽操作。
他長得有那麽兇？
方祈覺得自己已經夠溫柔了，但眼前這小姑娘好像還是被自己嚇到了，明明剛剛對著陶免還罵的很起勁。
“我不是要你刪掉，我只是想要原圖。”方祈盡量放緩語氣道。
這人有病？蔣雯渺忍了半天才把嗓子眼裏的話咽回去，就算方祈今天穿了一身休閑裝也看著不好相與。
見她沒反應，方祈不得不進一步提出了方案：“不用加微信，發個彩信給我就行。”
還從來沒發過彩信的蔣雯渺滿臉扭曲……
陶免帶著江舟一路跟著紀委跟到了男廁所門口。
兩人眼看著紀委就毫無心理負擔的拖著人進去了，陶免樂了：“這不脫褲子誰信她是女的。”
“閉嘴。”江舟被陶免逗了一路了，眼淚終於還是幹在了眼眶裏沒掉下來，就是眼圈還有點紅紅的。
“我們冉哥呢，就是不講究了點，其他還是頂好的。”陶免開始了新的一輪推銷，“偷偷告訴你，她家北京四環內呢，我都幫你打聽好了。”
江舟斜著眼睨他，懶得拆穿他。
其實她知道，王臻劈腿肯定陶免心裏自責的要死，也不會好受，但就是殼硬，一點都不肯顯露出來。
“老逼逼我，你自己呢，到底成了沒啊媽的。”今天還是江舟第一次見著陶免的緋聞金主，“那哥哥挺帥的，可以啊，你怎麽不答應人家。”
“……我再說一遍，你能別喊他哥哥嗎，特、別、色、情。”陶免糾正的很執著，“還有，我怎麽就不答應了，人壓根沒開口呢我的姐。”
江舟當時就一個白眼：“嘖，我能不知道你？你對人家肯定就是無限發射信號，不讓人開這個口。”
被說中的陶免無辜的看了看天花板，語氣訕訕：“我也是……為他好……”
“好屁，你就是自己還不想答應。”江舟說的沒好氣。
陶免這方面的本事江舟一年前就見識過了。
當時還排著話劇，陶免是被寫這個戲劇本的學長找來導戲的，排戲的幾個人幾乎每天都得泡一塊兒好幾個小時。
那會兒組裏有個配角就看上陶免了，那小眼神直白的幾乎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但人陶導就是巍然不動，當做什麽都不知道，裝傻一流。
結果直到最後他們的戲上完戲劇沙龍那小配角也沒給陶免表成白。
後來江舟還問了，問陶免知不知道那小配角喜歡他。
結果人陶免怎麽說的？
“我他媽又不瞎，他敢說出來他就完了。”
“可你這麽釣著人家也不厚道啊。”江舟覺得自己得為那哥哥說幾句公道話，看著挺老實的，不能就這麽放著被陶免欺負。
陶免一臉的不可說：“慌什麽，我釣說明我感興趣啊，在一起只是時間的問題，你看我釣別人了嗎。”
江舟品到最後竟然覺得有那麽點道理：“也是，就沒聽說過你拒絕誰，都被你扼殺在搖籃裏了，那哥……那小哥哥這樣的已經了不得了。”
陶免抖了兩抖：“人家有大名好嗎，聽你喊他小哥哥我渾身發毛。”
江舟皺著眉覺得這孩子腦袋不太好：“你他媽給我正經介紹過了嗎，就大名。”
陶免一楞，好像還真是。
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眼乖乖等在不遠處，把空間留給自己的男人：“大名方祈，祈禱的祈，其實我一直覺得這名字挺有意思的，又是祈禱、又是放棄的。”
正低頭戳著手機的方祈似有所悟一般擡起了腦袋看他，和陶免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陶免也不躲，嘴巴一咧，揚起聲音對他喊：“沒啥，誇你帥呢！”
“能不能低調點兒，公眾場合呢朋友。”
紀委人還沒從廁所裏走出來就聽見陶免在外面瞎嚷嚷了。
陶免見他一個人出來，正想擠兌兩句就被紀委渾身的煙味熏到了，帶著江舟往後直退：“不抽能憋死你。”
“你自己也抽，說我。”紀委嘴上這麽說著，但在江舟跟前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耳根，實在是忍不住了。
陶免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我已經很久沒摸煙盒了，健康生活，綠色生活，你懂屁！”
最後三個字陶免學了個十成十，慪的江舟一巴掌就錘他肚子上了。
蔣雯渺一直坐在離眾人不近不遠的地方，見人從衛生間裏出來，想著應該是到此為止了，誰知陶免卻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原本柔順的一頭短發也像是失去光澤一樣，略略有些蓬亂，蔣雯渺現在看著陶免就犯怵。
陶免坐到她對面，笑了笑：“我不打你。”
見蔣雯渺不說話也不太敢看他，陶免頓了頓，道：“我是忙了點，但這點事還是記得住的。”
蔣雯渺一楞，沒反應過來。
“心裏沒點逼數？你男朋友做到我上次說的了嗎。”陶免還笑著，臉卻陰了，“是覺得我不會說到做到？”
方祈在一邊仔細回想了一下上次的狀況，陶免似乎是讓那個男生發微博、發朋友圈給江舟道歉。
陶免扯了扯嘴角：“就最煩你們這種說話不算數的，做不到就別答應，答應了就別打臉，是覺得發朋友圈太丟人，所以只發微博？”
到這裏江舟才驟然明白過來陶免讓王臻做的是什麽，感覺心裏瞬間被揣上了一個暖壺。
不得不承認陶免說的很在點，因為王臻和蔣雯渺就是這麽個想法。
比起朋友圈的“一呼百應”，微博和身邊人聯系少，發出去也濺不起什麽水花。
見她沒反應，陶免朝蔣雯渺伸出了手：“手機。”
“幹嗎。”蔣雯渺說的防備滿滿，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要麽我現在去給王臻補一刀直接送醫院，要麽把朋友圈發了。”陶免說的很平靜，“現在。”
這樣的陶免讓蔣雯渺完全動不起試探的心思，陶免已經用最直觀的事實告訴她了——他絕不開玩笑。
在幾雙眼睛的註視下，蔣雯渺最終還是將手伸向了自己的褲兜，拿出手機就要開始編輯朋友圈：“我現在發。”
陶免卻笑了，動了動自己疊在桌上的手，道：“上次給你們機會讓你們自己發你們不發，這次還想跟上次一樣？”
蔣雯渺脊梁一僵，擡頭看他看的艱難：“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辣！先前這一章節的內容被我並到上一章去了，看過的小可愛不要買重了
（對我每天都在瞎忙活啥有興趣的小可愛可以去我W-B瞅瞅，ID就是筆名
愛你們，終於，佛系入v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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