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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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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漾將嗷嗷帶回望辰宮沒多久,淵境便傳了信,請學宮這一批的各境少主早日動身前往驚天境,試煉開啟在即。

貍奴手感太好,她又剛抱回來,正是愛不釋手的時候,想了想便抱著嗷嗷一同去了驚天境——閉關這兩年她破心境已穩,在試煉中保全它應該不成問題,再說驚天境機遇多一些,有了上回小白的教訓,她這回一定早早給嗷嗷開靈智。

想到小白,蘇漾垂下眸子,揉了揉嗷嗷的額頂。

在她手掌下瞇著雙眼的嗷嗷感受到她的情緒,倏而睜開雙眼,毛絨絨的尾巴端兒掃過她下巴。

它的尾巴翹起來,長長的毛絨絨的一條,看起來手感就很好。蘇漾一時手癢,不自覺手已經伸了出去——嗷嗷卻早有預料似的,尾巴卷了卷就垂下去,巧妙避開她的手。

蘇漾遺憾收手,繼續盡職盡責撓著它額頭和下巴,看著它慢慢瞇上眼,尾巴在身後動了動。

她的手也跟著動了動。

下一刻,她眼疾手快伸手順著從尾巴根一路摸到尾巴尖兒,而後心滿意足地拍了拍它。

白貓從她懷裏跳出去,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她一眼,不知怎的蘇漾就從中品出了兩分忍辱負重的意思。不等她多想,它就尾巴一掃,回過頭去走了。

脾氣還挺大。

蘇漾看著它走遠,開始琢磨帶點什麽吃食給它進劍冢後吃。

蘇漾一人一貓被望南姑姑送到驚天境時,幾乎已經忘了驚天境裏她還有位故人在。

劍冢的入口被淵境派來的幾個負責試煉的撐開,只有各境少主能進去,望南姑姑被攔在外頭,蘇漾領了身份牌和任務書,同望南姑姑揮了揮手示意,便大喇喇抱著嗷嗷往裏進,看守入口的只多看了她一眼,並未攔她——不過是只沒什麽攻擊性的普通貍奴,不算幹擾試煉秩序,沒什麽好攔的。

卻是蘇漾在擡步進去前微微頓了頓。

她不動聲色打量了守在入口處的四個人一眼。

眼前這四人中有兩個已至大乘期大圓滿,離邀天境不遠了,餘下兩個也是大乘期中期以上。

各境的邀天期大能其實屈指可數,除了各境境主境後外,修為能達到邀天期的,大多身居要職,若不是太緊要的事兒,斷不會離開,一旦調動,甚至會吸引各境的目光——望南姑姑這樣的算是例外,雲境統共就她和蘇潯兩位少主,她又不算叫人省心,望南姑姑才會奉命在她當年成婚搬出望辰宮後專門跟在她身邊。

不止邀天期,大乘期大圓滿也斷不會是什麽閑職。

試煉一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但不該會叫淵境重視到派出這樣境界的人來負責。

何況,這四位只是守著劍冢入口,大概也不是真正負責試煉的。

淵境對這次試煉,有些重視得過了頭。

不過,也興許是陸昱珩在,而且此次地點是在劍冢——劍冢入口不是那麽好尋得的,淵境早了幾個月便來劍冢裏布置,陣仗頗大。饒是這樣,也控制不住原本的劍冢入口一直開著,只能硬生生多撕開一道入口,派人一直守著。

蘇漾擡步邁進劍冢,靈力屏障輕車熟路罩住她和懷裏的嗷嗷。

她本以為嗷嗷初入劍冢,這裏罡風肆虐,多少會有些不適,正小心抱著它準備安撫,一低頭卻正對上它顯得甚至有些百無聊賴的雙眼。

一人一貓都楞了一楞。

下一刻,懷裏的白貓毛都炸開,尋求安全感似的貼住蘇漾蹭了蹭,蘇漾順理成章替它順毛,心裏剛升起的一點懷疑馬上被它入手軟乎乎毛絨絨的觸感撫平。

蘇漾替它結下單獨的法印,讓靈力屏障牢牢罩在它身上,方將它放下,騰出手去看剛領到的身份牌和任務書。

身份牌是塊常見的法牌,通體白潤,材質更類似玉石,正面刻著“蘇漾”二字,反面是“雲境”。

這樣的法牌各境的幻境試煉中也常用,有傳送符陣的作用,只消將法牌捏碎,法牌所關聯的那人便會被傳送到外頭布陣的地方,是種常見的淘汰手段,也算是一道保命牌——試煉中情況覆雜,若是應付不來,可以自行捏碎脫身。

尋常比試中,都顧及著分寸,勝者的目標只有這塊法牌,只要將法牌搶過來捏碎,將敗者淘汰出去便是。可試煉不同,當年陸昱珩特意提醒過她,各境少主從前折在試煉中的,也不是沒有。

試煉中的情形傳不到外頭去,若是搶到了身份牌,卻不捏碎,那敗者就失了脫身的機會,就算將人殺了,也無人知曉是誰做下的。

蘇漾掂了掂身份牌,既然收不到乾坤袋裏去,她索性貼身收在懷裏。

任務書寫得簡單,只是在劍冢中尋赤霄劍。蘇漾在看見“赤霄劍”三個字時怔了一怔,腦海裏不合時宜地浮現出司景行把著她手,握住赤霄劍柄的樣子。

赤霄劍為上古名劍,卻至今無主,他們此行便是要從劍冢萬劍中尋到赤霄劍,解開赤霄劍封印。

赤霄劍封印解開後七日,試煉結束,屆時赤霄劍在誰手上誰就是魁首,餘下的人按照出局時間定排名。魁首的彩頭,便是赤霄劍。

蘇漾心裏有數,將任務書收起,從地上將一直懶散窩在她腳邊的嗷嗷抱起來,隨意選了個方向走。

任務書上寫的很明白,其實這場試煉該是從第一個人找到赤霄劍,並解開封印才真正開始——誰解開的封印不重要,最後劍留在誰手中才重要。

至於為何是赤霄劍,依她猜測,赤霄劍是淵境替陸昱珩選定的本命劍——畢竟在她入破心境前,這場試煉自然是陸昱珩的贏面最大。

但今時不同往日,從小到大,能給陸昱珩添堵的事兒,她向來樂此不疲。

即便來之前父皇母後都勸她低調內斂些,大不了就中途放棄,全須全尾地回來就好。可她不是藏得住鋒芒的人。就如同無鞘的寶劍,不管是被什麽纏住,都擋不住劍身淩然劍光。

她既然來了,就必然要爭一爭這個魁首。

劍冢中仍是荒草叢生,殺機四伏,同她多年前初來的時候沒什麽不同。

只是她這回運氣不錯,沒像上一回一樣,乍一進來便遇上成群的噬獸。

蘇漾擡眼看了一眼天色。

天還早,劍冢中最難熬的,當屬夜裏。

她曾和司景行被困在劍冢裏三個月,多少摸清了劍冢的情況,於是不慌不忙地抱著嗷嗷,徑直去找她和司景行曾棲身過的山洞。

那三個月裏,她拉著司景行搬了好幾回,最後選定的那座山洞,夜裏聲音又小又隱蔽,也不太潮濕,在天黑之前她一時半會找不到比那更合適的住處。

山洞裏她曾留下的東西都還在——當年他們尋到劍冢的出口全然是機緣巧合,既沒有提前收拾好山洞裏的東西,也自然不會為了這些東西再回去一趟。

她的用度自然都是極好的,過了這六七年,這堆物件兒也沒什麽損耗,只是蒙了一層厚厚的灰,看起來有些舊。

蘇漾帶了全套的東西來,對這堆舊的毫不留戀,掐了個除塵訣洗刷幹凈,便將這一堆悉數堆到山洞角落裏——若不是怕扔出去會暴露行蹤,她壓根不會留這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這堆物件兒司景行多少都曾用過,重回故地,她不可避免地會想起當初。

譬如那張案幾上的殘局,是他們從劍冢出去的前一夜兩人對弈留下的。和離了兩年,她是看淡了成婚那三年的蹉跎,可這不代表她忘了司景行的所有。

以至於她只消看那張案幾一眼,便會記起他是如何執著棋子,一面笑著同她閑聊,一面在棋盤上布下層層殺機。她有時聊得太投入,不留神便進了他的套,有時一子落下她便意識到不好,央他允自己悔一步棋。司景行那時候對她溫柔得很,幾乎是有求必應,兼之她哄他哄得極順手,悔一兩步棋這等小事自是不在話下。

想起這些委實惹人心煩。

蘇漾索性將那副棋盤倒扣過去,眼不見心為凈。

好容易重新收拾好山洞,她特意給嗷嗷帶了個小窩,就放在她自個兒床榻邊。蘇漾將貓窩整理好,蹲著喚它過來。

白貓方才就蹲在高處冷然看著她忙前忙後地將那堆物件堆到一邊,統統換上新的,此刻她叫它,它從高處跳下來,卻看都不看她一眼,徑直走向了她的反方向。

蘇漾一頭霧水,她知道自己選中的這只貍奴性情不算和順,可它這脾性,未免太叫人摸不清楚了些。

天色暗下去。蘇漾給嗷嗷備好吃食,打算去洞口再加固一遍結界——劍冢的夜裏聲響太雜,她若是睡得淺,容易被吵醒。

她剛到洞口,便聽見外頭有噬獸低沈的吼叫,間或有銳利劍意連同法光撕破夜幕。

動靜挺大。

她才來劍冢第一天,外頭便這麽不安生了?

趁著那邊交手,無暇顧及周遭,蘇漾放出神識去探了探,卻在沈穩劍意的盡頭,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陸昱珩?!

外頭是噬獸群,夜裏動靜又顯得格外大,容易引人來看。他這樣纏鬥下去,即便贏了噬獸群,也不免會有哪境的少主偷偷在背後捅他冷刀。

蘇漾嘆了口氣,擡步往山洞外走——不管怎麽說,先把他撈回來。

她倒也不是全然為了陸昱珩考量——陸昱珩若是在,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不過半數,陸昱珩若是從開始便淘汰出局,她便極可能成為眾矢之的,往後她的路便難走了。

白貓趴在蘇漾的床榻上,擡頭朝山洞外一瞥,而後緊緊盯著她,看著她快步走出山洞。

白貓——或者說是白虎刻意幻化成的白貓,爪下那床錦被抓得皺皺巴巴,忍了又忍,方沒有在她跨出山洞的那一霎,將她的被子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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