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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熟悉的相處模式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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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小秋他們被領去了劉家。

這種大家族的宅子都是代代傳下來的, 從進來之後施小秋就沒停止過亂瞟。

這倒也符合她的設定,畢竟是個沒怎麽見過世面的“鄉裏人”。

劉家宅邸的建築和陶瓊枝她家挺像的,只是更大一些, 也更奢華一些,那鬥拱的每一根木料上都畫著各式各樣詭譎的圖案,施小秋盯著看了許久之後終於確定, 這並非是陣法藏匿的法子,純粹就是炫富。

那男人領著他倆進了一個小會客廳, 吩咐手底下的人端上飯菜來。

那眼神空洞丫鬟一般打扮的東西是木傀,從陶家買過來的。

如今這個年代想找下人特別麻煩,尤其各大家族裏頭平常非正常事件還不少,保不齊就把人嚇出個什麽毛病來。而木傀不同,它們沒有思想, 不會暴露一些不該說的東西,而且工作起來比普通人要更利索。

大概是註意到了施小秋看木傀的眼神, 男人輕輕一笑之後便開始介紹起了木傀這種工具。

施小秋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以示驚訝, 她其實一個字都沒聽懂。這男人執著於用方言交流,施小秋聽了五六句,勉強從中分辨出“木傀”兩個字,大概猜測他是在介紹木傀這東西。

該死的, 就不能用普通話交流嗎?

聽到後面, 施小秋幹脆靠在秦文身上,和自己唯一認識的骨架緊靠在一起,一副三觀和世界觀都崩塌了的架勢。

秦文伸手, 沾了一下旁邊茶杯裏頭的水, 他在桌上寫道:【我不是本地人, 你到底再說些什麽?】

他不需要裝文盲,因為他本身會寫的就不是簡體字。

要是一直聽方言,他們肯定會錯過某些相關信息,這還不如寫字。當然,這就只能讓秦文上了。

反正如今誰都沒有臉,再怎麽去醞釀情緒也沒法讓人看出個所以然來。

那男人楞了一下,便也寫字:【那尊夫人能看得懂嗎?】

秦文回想了一下施小秋的人設,便搖搖頭,寫道:【看不懂,她不認識字。】寫到這裏,秦文看了眼施小秋,施小秋沒什麽反應,相當敬業的維持自己文盲的人設。

之後這男人就開始聊天套話。

話裏話外就是把自己拔高,說自己這個家族怎麽怎麽牛逼,怎麽怎麽厲害。

施小秋在一旁看著都要睡著了。

幸好很快木傀上了菜,男人給飯菜上插了香,明顯這頓飯是供施小秋他們吃的。

在這人吹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的牛逼之後,他終於進入了正題,詢問施小秋的鐲子是怎麽來的。

當然,他沒有表明是自己想要那個鐲子,只是說他們二人如今成為精怪可能和這個鐲子有些關系,具體的可能得他拿到鐲子調查過後才能知曉。

這鐲子的來歷他們對過詞,是施小秋這個角色早死的爹給的,這爹是個道士,害了重病就這麽去了,只給施小秋留了這麽個不值錢的玩意兒,後面施小秋就一直戴著。

當然,現在施小秋的名字叫秋月。

他們沒有立刻把鐲子交出去,那男人也不急,只讓他們吃過之後可以讓木傀帶他們四處轉轉,放松放松。

反正如今進了他們家,想要跑也是不可能的,當然這男人也確實是沒什麽壞心眼,真害了這倆手無縛雞之力的精怪對他來說半點好處都沒,他又不是什麽殺人狂魔。

就這樣,施小秋他們膽戰心驚受寵若驚地住下了。

男人非常大方地給他倆安排了一個房,屋內布置是施小秋這種“沒見過世面”的普通精怪想都不敢想的,這男人大概也是劉家的嫡系。

在確定屋裏沒有監控和術法之後,施小秋終於能夠跟秦文溝通了,不過她沒有選擇直接開口,而是伸手在床墊上比劃寫字,沒有任何的痕跡,但秦文能夠看得懂。

【我沒有感受到甲級上厲鬼的氣息。】施小秋寫道,【我父親曾經來過這裏,待會兒我們可以查看一下這邊的布局,看看是不是能對上。】

異管局給的消息是這個劉家不只是有甲級上的厲鬼,還很有可能在利用那些剛化形的妖或是剛修煉出一點成果的修士去養鬼,這個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而且在無法帶來利益的情況下私自圈養甲級上的厲鬼到底是有什麽意圖?

【我回頭把自己的血肉放出去一些。】施小秋本身不在三界外,就連郎道長想要推演她的命格都極其費工夫,再加上她爹給的隱匿術法,想要發現她還挺困難的。

【小心一些。】秦文沒有提什麽有建設性的意見,他知道施小秋比自己想的要更多,也要更全面。

【也不知道曉塗她們什麽時候進來。】陶瓊枝如今只能在場外觀戰,畢竟她代表的是傀門,若她這個嫡系牽扯進來,回頭傀門那邊也難交代。

【我們可以先出去轉一轉。】秦文轉移話題,【你把你的血肉放出去,我們也可以光明正大地逛一逛,轉移註意力。】這裏的鬼怪不少,秦文他們也可以跟鬼怪聊聊。

施小秋同意了。

秦文起身,他從一旁的梨花木梳妝臺裏頭摸到了一卷透明膠,撕下了大概兩厘米。

施小秋沒有阻止他,盡管他不清楚秦文到底想做些什麽。

不過很快施小秋就明白了,因為在出門之後秦文伸手折了一朵粉色的月季,給施小秋粘腦門上了。

秦文本意是想給施小秋別花,但現在的施小秋沒有耳朵,只能靠貼的。

對此施小秋:“……”她這見鬼的造型一路走過去還吸引了不少弟子和鬼怪。

秦文倒是不覺得有什麽,他只是看花開得那麽好,不往施小秋腦袋上戴可惜了。

“你相公可真有趣啊。”一只皮膚慘白的鬼打著傘飄了過來,如今是下午,這兒的雨是一陣一陣的,而在停了雨之後立馬太陽就能出來,這鬼的修為估計不高。

眼看有鬼過來,秦文光速警惕。

倒不是別的什麽,只是他看這鬼長得還不錯,他怕那鬼對施小秋有意思,畢竟施小秋的骨頭長得那麽恰到好處。

施小秋那三個朋友就算了,他不想再多來幾個分散施小秋註意力的。

那鬼卻是誤會了,以為是秦文怕她攻擊施小秋,於是她又掩唇一笑:“我不會害你老婆的,若是我想動手,你們二人此刻已經躺在地上了。”

這可不見得。

秦文卻是被這鬼口中的“老婆”二字給安撫住了,緩緩挪開。

“你相公可真緊張你啊。”那鬼湊近了些。

施小秋碰撞自己的牙齒,發出哢哢哢的聲音,算是回應。

那鬼以為是施小秋想說話,實際上施小秋只是碰著好玩。

“我領你們去見見其他的弟子和鬼怪吧。”這鬼還挺熱情,施小秋和秦文便也順勢她一起。

而此刻施小秋的血肉正在房梁上狂奔,隱約能看出它是個人形,不過比較抽象,腦袋就是個球,四肢也是簡單的圓弧形,像個立體的姜餅人。

它的個頭比螞蟻大不了多少,不過幸好它的速度足夠快,不至於溜達完一個房間就得花一個小時。

這點血肉本就是施小秋的一部分,跟施小秋是通感的。

根據施晉堯提供的地圖,這小人摸到了正房,也就是如今劉家家主所住的地方。

若是真有甲級上的厲鬼,不可能瞞得住這位家主。

劉家這一代家主名叫劉玥儀,她如今四十多歲,也不是個深居簡出的類型沒什麽神秘的。

根據陶瓊枝的說法,劉玥儀是有陶瓊枝的游戲賬號的,長著自己是長輩,要挾其他的小輩帶她玩,因為她的技術很爛。

而從各個方面看,這位劉玥儀都算是天才,年輕的時候和郎道長她們如今一樣,也都是本門派的天之驕子。

這正房沒有禁制,施小秋扒在房梁上往下瞅,發現劉玥儀正在處理文件。哦不對,不是處理文件,她把文件夾豎著,手機擺放在其中,一臉認真地在……看小說?

施小秋觀察了一會兒,確定對方手機上確實不是什麽文字版的文件,也是,看文件何必做出一副偷偷摸摸的架勢,還用文件夾給擋住。

這真的是家主嗎?施小秋不理解。

她在房梁上蹲了一會兒,而後便看見有一只活屍走了進來。

隨著對方的進入,這位家主光速將文件夾往自己身體的方向滑動,手機落到她的大腿上,而後被她的大腿抵在桌下。

看架勢這還是個老手了?!

那活屍看著像是個被縫合起來的玩意兒,分辨不出男女,他大概也註意到了家主的反常,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朝家主伸手:“東西給我。”

“什麽東西?”家主輕咳兩聲。

氣氛驟然緊張了起來。

施小秋用小圓手撐住自己的腦袋,不管怎麽看這家主也不像是個反派大Boss,她沒有陰沈的交叉雙手,隱匿在黑暗之中發號施令。

反派Boss會工作時候摸魚看小說嗎?那也太沒逼格了。

就在施小秋糾結的時候,下面的一人一屍卻吵了起來。

“我警告你,我是個人!我有獨立的人格!你不能剝奪我休息的權利!”家主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話術一套一套的,“你不能剝奪我合理休息的權利!”

“你前天的工作還沒做完!”那屍也不慣著她,“每天都在看小說,你要是幹不下去就他媽給我退位算了。”

施小秋有些尷尬,她是來打探大陰謀的,不是來聽這些八卦的,這種家長裏短無關緊要的小事反而會讓施小秋心裏有負罪感。

“我這本小說看完了就開始啊!”家主已經開始擺爛了,“它太長了我也沒辦法。”

“你給我把手機交出來!”

“你想都不要想!”

另一邊,正高高興興坐在涼亭裏跟那只鬼一起玩編花環游戲的施小秋尷尬的磨牙。

而秦文疑惑地看向施小秋,他腦袋上還頂著個大花環。

施小秋不知道應該怎麽跟秦文傳遞他的尷尬,因為此時此刻她的設定不允許她開口。

秦文見她不斷的看看手裏的花又看看自己,明白施小秋可能是發現了一些什麽。可惜他們的默契還沒有達到只靠一個沒有眼球的眼眶就能明白對方心中所想的程度。

這讓秦文有點焦慮,他之前答應了施小秋自己會保護對方,此刻他需要證明自己是能夠幫得上忙的,奈何他真的看不懂施小秋想要表達什麽。

就在秦文開始低落的時候,他忽然感應到了什麽東西,一把攥住了施小秋的手。

他這樣的反應卻讓施小秋明白了,能讓秦文一瞬間警惕起來的,大概就是那具皮肉骨。

皮肉骨出現了?而且秦文能夠感應到對方,皮肉骨也能發現秦文,哪怕在秦文在一瞬間收斂起所有的氣息也沒用,已經被發現了,而他們兩具白骨是剛進來的,不需要過多思考,就能發現他們有問題。

與此同時,埋伏在房梁上的施小秋也的確看到了皮肉骨。

這皮肉骨假模假樣地穿了一身黑色的大褂,雙手背在身後,在他跨入主房的一瞬間停頓了一下,皮肉骨回頭看了一眼。

施小秋明白這是察覺到了秦文的存在,可皮肉骨什麽都沒說,只是勾了勾唇角,沖著家主打招呼:“我打擾你們吵架了嗎?”

家主顯然是認識皮肉骨的,她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扭曲,而後嘖了一聲,不太歡迎這只怪物,但也沒有趕人,而是伸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坐吧,你來這兒有什麽事嗎?”

“你們最近抓的人太多了,可能已經被異管局盯上了。”皮肉骨的聲音是溫和的。

“盯上又怎麽樣?他們異管局還管得到我們家來?”劉玥儀雙手交疊放在自己的腹部,半靠在椅子上,看著實在沒什麽精神。

皮肉骨笑了兩聲,而後提醒這位家主:“如今是法治社會,做得太過分是會被警察帶走的哦。”

“你看過貓和老鼠嗎?”劉玥儀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我們就是裏面的食貓鼠,異管局並不清楚我們的底牌。”

皮肉骨糾正她:“你說的那個叫黑貓警長。還有,食貓鼠鬧得狠,最後也會被一網打盡哦。”

“你除了跑過來警告我們還有什麽要緊事嗎?”劉玥儀不喜歡和這個皮肉骨待在一起,皮肉骨是個實實在在的怪物,每次看著對方笑瞇瞇的臉總讓劉玥儀背後發涼,感覺自己會被這王八蛋坑一筆。

“本來是想借你們的玩具用一用,不過現在看來不必啦。”皮肉骨就這麽站了起來,他走到門口,在即將跨出大門的時候又想起了什麽,他沖著家主告別道,“我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煩你啦。再見,朋友。”

躲在房梁上的施小秋身體一僵,她總覺得最後那句“再見,朋友。”是說給自己聽的。

而屋裏的劉玥儀也證實了這一點,她惡心的吐了一下舌頭:“這怪物怎麽這麽膩歪?誰是他朋友?”

說完,她又伸手指向了大門的方向,沖那只活屍命令道:“關上門,咱們房裏可能進了小老鼠。”

若是皮肉骨要借甲級上的鬼,何須用“玩具”這個詞來指代,他可不是什麽靦腆不好意思的貨色,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兒還有什麽東西在聽。

在說這話的時候,劉玥儀身上那吊兒郎當漫不經心的氣質像是一瞬間消散不見,她像是終於想起了自己還是個家主,好歹撿起了家主的威嚴。

房梁上的施小秋縮回腦袋,她不擔心被找到。

因為她血肉的氣息就連秦文都感應不到,小時候如果不是她暴走的時沒什麽動靜,她爹也不可能讓她去水裏做了一個星期的水猴子。

所以為什麽會被發現?

施小秋思考了半天還是覺得皮肉骨感應到了秦文,猜測她也在這裏的可能性比較大。

畢竟她是異管局的編外人員,而秦文一直跟著她,此時秦文會在這裏就說明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此時這位家主被監聽的可能性還是挺大的。

所以只是因為這個可能性而演戲嗎?施小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如今只有螞蟻那麽點大,也就一毫米,想要離開這兒不是麻煩事,只要在他們的視覺死角偷偷爬開就好了。

想到這裏,施小秋站起身,只是她沒來得及開始爬就僵住了,倒不是被人發現,只不過外頭的皮肉骨已經找到了他們。

就在秦文學會怎麽編花環,花環越來越大,有往花圈的方向發展的時候,皮肉骨忽然出現在了涼亭裏。

施小秋和秦文都是骷髏,看不出什麽問題來。

而涼亭裏其他的鬼怪卻瞬間的警惕地看向了皮肉骨。

皮肉骨目光繞了一圈,最後落在了秦文和施小秋的身上,唯獨這兩個他看不到臉,而且對於秦文的骨頭他還算熟悉,那和自己的沒有區別。

白骨是秦文,那麽黑色的就是施小秋嘍?

皮肉骨撫著自己的下巴,發現施小秋腦袋上用透明膠粘了一朵花,這肯定是秦文那個沒腦子的家夥幹的。

皮肉骨覺得好笑,伸手將花摘下,而後他就被秦文一拳揍在了臉上。

於是原本還在找“小老鼠”的劉玥儀就聽到了外頭急匆匆的腳步聲,而後主房的門被推開,進來的是個嫡系的女弟子:“家主!那個怪物被揍了。”

在這裏會被稱為“那個怪物”的只會是皮肉骨。

“什麽?”劉玥儀還有些懵,“誰揍他?”

“哦,一個骨架子。”那弟子還在喘粗氣,“好像是因為他調戲了人家老婆。”

劉玥儀:“……啊?”

“他往那骨架子老婆的腦袋上摸,還摘上頭戴著的花。”那弟子幾乎是在以自己最快的語速,盡量吐字清晰地描述了個大概。

“他沒還手嗎?”劉玥儀很疑惑。

“沒,就知道用手擋。”

劉玥儀和活屍對視了一眼,最後嘆了口氣:“你在這兒繼續找,我去看看。”

而施小秋的血肉趁著他們聊天的這會兒工夫,已經從窗戶那兒擠出去了。

另一頭皮肉骨被秦文摁著腦袋揍,他也不敢反抗。皮肉骨當然不在乎秦文的身份會不會暴露,只不過鬧大之後秦文肯定會死揪著他不放,皮肉骨沒必要為了劉家給自己招來這麽一個大麻煩。

若是不暴露,秦文礙於身份也不敢動用什麽術法,於皮肉骨來說是有益的。

他過來只是惡心一下秦文,誰知道秦文這麽容易被激怒?

秦文如今沒有肌肉,打人不夠疼,所以他用自己右手把左胳膊卸了下來,直接扔胳膊抽皮肉骨。

劉玥儀跑過來的時候皮肉骨已經被秦文逼到角落了。

施小秋見皮肉骨沒有暴露他們的身份,很快也想通了關鍵。原本皮肉骨是想吞噬掉秦文的,只不過後期他可能察覺到吃掉秦文並不能讓他完整,相反,秦文是那個能將他死死壓制的存在。

施小秋早就懷疑秦文擺脫封印是皮肉骨搗的鬼。

皮肉骨是為了活命,只不過秦文這條路走不通。

眼看家主跑過來了,施小秋連忙上前把秦文拉開,秦文順勢跟著施小秋走。

“你什麽情況?”劉玥儀走過來的時候目光只在秦文和施小秋身上掃了一眼,微微皺了下眉,這兩個人她沒有見過,不過最後的重點還是落在了皮肉骨的身上,“我聽說你調戲人家老婆了?”

“也不算調戲。”皮肉骨站了起來,居然依舊是背脊挺直,看著還挺有骨氣,“只是覺得這具骨頭長得不錯。”他總不能說真話,那秦文無所顧忌了就能給他來個當場翻臉。

而且這只是一場實驗,沒有所謂的盟友,皮肉骨不打算為劉家負責:“你不覺得她很漂亮嗎?”

劉玥儀回頭又看了一眼施小秋,沒能從骨頭上看出漂亮來,不過她稍微有些理解,畢竟皮肉骨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一個人,他算三個。裏面那個骨對這個黑骨頭姑娘有興趣也挺正常的,但無論如何這是別人老婆啊!

當著人老公的面調戲他老婆?相處這麽久劉玥儀怎麽就沒發現皮肉骨還有這種重口味愛好呢?

“你活該被揍。”劉玥儀嘖了一聲,如今的情況他實在不可能幫皮肉骨說話,“滾蛋!”

“那我走了。”皮肉骨拍了拍身上的灰,臨走前還沒忘記沖施小秋揮揮手,“回頭見。”

如果不是施小秋死死的拉住了秦文,秦文還得沖上去揍皮肉骨。

“那個……”劉玥儀大概也覺得尷尬,她在看到具憤怒的白骨之後有些不知該怎麽開口,“他不是我們家的人。”她選擇第一時間撇清關系,反正這丟人事不能是他們家族的。

在簡單的解釋之後,劉玥儀又詢問:“兩位是?”他記憶力很好,家族的鬼卿和屍卿名單裏沒這兩只,他們身上的氣息很弱,壓根也做不了成年弟子的鬼卿。

唯一有價值的大概就是那只黑色骷髏手上的手環。

“幺姑媽!”原先帶施小秋和秦文進家族的那男人終於趕到了,“他倆是我帶進來的。”

這男人是劉玥儀大哥的兒子,和劉玥儀也就差了十二歲。她看了自己侄子一眼,明白自己侄子是想搞清楚施小秋手上那個陰木手環上頭的聚陰陣,那確實足夠覆雜。

劉玥儀笑了兩聲,盡管已經奔五了,她笑起來依舊有一種屬於年輕人的朝氣:“那小哲你記得照顧好客人,別又鬧出不愉快了。”

說著,她又轉向施小秋他們:“我為剛才的變故向你們道歉。”

施小秋和秦文沒有回應。

那男人幫忙解釋:“姑媽,他倆聽不懂普通話。”

“這樣?”劉玥儀又用方言重覆了一遍,這次施小秋有反應了,看起來像是受寵若驚一般,連忙擺手,大概想說自己沒事。

反正已經沒有臉了,施小秋做出這幅小女兒的姿態沒有絲毫的包袱。

之後劉玥儀似乎想要調節氣氛,她看向了秦文腦袋上的花環,詢問:“剛才你們在這兒玩嗎?”

“回家主,我領著他們熟悉族裏人呢。”那打著傘的女鬼立刻回應,方才我們在這兒編花籃來著。

一直在這兒嗎?

皮肉骨那個怪物的的確確是個變態,但他真會因為一具“貌美”的骨頭而鬧出這檔子荒唐事?劉玥儀依舊笑著,只留下一句“你們好好玩。”便離開了。

被懷疑了?施小秋看著劉玥儀的背影,這個家主她實在是看不透,無論是異管局調查出來的資料,還是根據陶瓊枝他們這些老派家族的內部消息來看,劉玥儀都只是個天分卓絕,有些貪玩,大部分時候靠得住但是性格有些脫線的特殊家主。

畢竟除了她也沒有誰會借用家主的身份逼迫小輩帶自己游戲上分。

那男人也是滿臉歉意,畢竟誰能想到骷髏都能被騷擾呢:【實在抱歉,我保證這事兒以後不會發生,為表歉意,回頭你二人能夠適應如今生活之後,我做主給你們弄套房子。】

哦豁!好人啊!

施小秋沒想到,不過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這種大家族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秦文也有些羨慕,不過秦文已經對自己的未來做好規劃了,思來想去還是加入異管局最掙錢,他相信憑借自己的實力,很快就能買上房子。

當時候他就能夠和施小秋組建一個新的家庭。

就這樣,施小秋和秦文被招呼著回了房間。

施小秋懷疑劉玥儀留了耳目在監視他們,這時候不宜做什麽大動作。

秦文則是重新折了一枝花,用透明膠給施小秋貼上去了。

施小秋:“……”這該死的執著!

他倆坐在房間的圓木桌兩側,秦文撐了一會兒腦袋,而後用手在桌上寫:【屋外兩米遠的地方有術法的氣息,也許是木傀。】

【我們被懷疑了。】施小秋也寫,【他們不敢靠太近,大概是怕驚擾我們。】

不過這樣施小秋的血肉也就能繼續地往外放了。

那只血肉凝聚的小人再一次從窗口離開,借著秦文那恐怖的感知力,一路繞開那些眼線,繼續深入調查。

【你剛才是真的在生氣嗎?】施小秋忽然問,她總覺得秦文雖然一根筋了點,但沒那麽容易失控。

果然,秦文搖了搖頭:【那是打他的好機會,他不敢說話,也不敢還手。】皮肉骨怕他真的暴走。

【你就不怕他走遠了之後轉眼就把咱們賣了?】施小秋繼續問。

【他沒朋友。】秦文話少,卻也字字紮心,【他不在乎劉家,劉家也不在乎他。】這是他從劉玥儀的態度上看出來的。

秦文稍微停頓了一下,而後繼續寫道:【只是互相利用的關系。】所以秦文認為他不會把他們暴露給劉家。

他們待在劉家起碼也算是給了皮肉骨一個緩沖期,皮肉骨才不是什麽優秀完美的合作對象。

狼狽為奸罷了。

在寫完之後,秦文忽然發現施小秋已經盯著自己看了好一會兒了。

秦文有些緊張:【怎麽了?】他是不是表現得太了解皮肉骨了?這樣也許會造成一定程度的誤解,尤其皮肉骨最初的性格也許和他沒有區別。

【別緊張。】施小秋寫,【我只是不希望你變成那樣。】

果然!秦文想表示自己絕對不會,不過施小秋卻繼續地寫了下去:【生死的壓力和孤獨會改變一個人的。】

這曾經也是施小秋所恐懼的,可以說如今施小秋還算穩定的性格全都依托在她的父母和親友身上,有人會勸你“實在不行就別勉強了”也是一種幸運,她沒有退路,但總有人在乎她。

但秦文確確實實什麽都沒有了,他還比自己小。

自己對秦文產生感情是因為對方那一往無前的熱血笨蛋式陽光,而秦文喜歡自己,多多少少有些“雛鳥情節”在裏頭。

【多結交幾個朋友,拓展一下自己的交際圈吧。】施小秋始終覺得對方把某種希望綁在了自己的身上,施小秋倒是不介意,但萬一她真死了呢?她可不是什麽封建迷信的小老太太,不需要秦文來替自己陪葬。

秦文伸手想寫點什麽,結果幾次擡手,又幾次放下了,最後他低垂著頭。

他不想交朋友,那樣真的很累,更重要的是他不太想浪費和施小秋的相處時光。許多許多的人一生也就只有一個朋友,他本身就和施小秋是朋友關系,不需要再多一個了。

但秦文有些擔心,這種想法寫出來會不會讓施小秋不舒坦,畢竟他若是說了,就有了那個現代形容詞,那個……哦對,道德綁架的意味了。

秦文全身上下只有那只白骨的手還在動,能看得出他在緊張。

施小秋將自己的手放上去,嚇得秦文一個激靈。

【你不喜歡麽?】施小秋問他,她之前聽施晉堯說過,秦文曾經加入過某個組織,只是之後又跑了,興許主動交友這件事對於秦文來說還真沒有那麽容易。

往往交友這個行為最開始都沒有那麽純粹,而秦文應付不來某些拉扯與權衡。

這大概就跟把一只金毛扔進貓咪堆裏,要求金毛和貓們做朋友是一個道理,對於秦文來說,那難度有些大。

果然,秦文寫字了:【我會試試的。】他在寫到“我”那個字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才繼續下去。

這導致是小秋有一種錯覺,他原本想寫的大概是“我不想。”之後後面強行轉了個彎。

【朋友不是什麽麻煩事,很多時候你是可以在朋友身上獲取到很多正面的情緒價值的。】施小秋繼續安慰。

秦文看她的字越寫越多,忍不住打斷:【那我們是朋友的對吧?】

施小秋楞了一下,呃,他們確實是,只不過友誼沒那麽純粹。

【那我有一個朋友了。】秦文這說法多多少少有些任性,【我會跟你打好關系的。】

【你這……】施小秋還想寫些什麽,結果秦文伸手把自己眼眶給捂住了,不管寫什麽,反正他不看。

施小秋:“……”

最後施小秋實在是無奈了,她開口,用極其輕的聲音說:“可我也許會死誒。”她真沒那麽自信自己就是那個天選之子,那個能夠突破一切障礙活下來的特殊存在。

當然了,她只能相信自己,但也不得不為秦文的未來稍微考慮一下。在這之前,施小秋自己都不清楚原來她施小秋還是這麽個善良的類型,明明自己的問題還沒解決,就在這裏愁其他屍了。

“我認識你,認識現在的你,哪怕你真的變成皮肉骨那樣,我也不會厭惡你的。”施小秋的聲音輕的似乎能被呼吸吹散,但秦文聽得到,施小秋繼續說,“可如果變成那樣,你就太痛苦了。”

秦文默默松開捂住自己眼眶的手,施小秋沒再說話,轉而寫字道:【為另一種可能性做個預備。】

這次秦文的回應就沒那麽委婉了,他直接寫:【不可能的。】

【沒什麽是不可能的。】

【就是不可能。】秦文有些生氣了,合著施小秋的腦子裏在想這些?

【你不會死,我會幫你的,你不會死!】秦文不斷地重覆,【你不應該這麽想。】

【我……】

【你再這麽想我就去告訴你爸!】秦文打斷她,【你消極怠工,背著他安排後事。】

告訴她爸?如果此刻施小秋有臉,秦文就能看到施小秋的表情僵在臉上,畢竟秦文這操作還蠻特別的。

【而且你還準備提前拋棄我。】秦文控訴。

【我哪有提前拋棄你?!】這控訴就有些誇張了。

【提前給我打預防針,準備把我拋棄到別的“朋友”手上。】秦文雙手環胸,忽然坐直,似乎終於找到了點底氣。

而施小秋有些懵,就在她懵逼的這段時間裏,秦文幾乎把她從頭數落到尾,最後哼了一下,起身坐床上不吭聲了。

生氣了?施小秋看向秦文,秦文沒有搭理她。

果然是生氣了吧!

“你若只是不想要人粘著,想要一些自己的空間,我可以去交朋友試試。”秦文氣的直接用鬼氣寫字,嚇得施小秋連忙去註意外頭的人有沒有發現術法波動,而後發覺秦文盡管生氣,也還是記得下禁制的。

“你現在告訴我你可能會死?”秦文聲音小,但其中的憤怒卻完全地表達了出來。

施小秋走了上去,想要安撫秦文的情緒,但他手還沒碰上對方的肩膀就被躲開了。

“真生氣了?”施小秋小聲詢問。

“我只是……”施小秋撓了撓自己的頭。

“你只是想把我拋開而已。”秦文接話,“難怪你不肯做我女朋友。”

施小秋總覺得現在這狀況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我不是這個意思,真的,秦文。”

“那你不死了?”秦文終於看向了施小秋。

施小秋哭笑不得:“我什麽時候說了我要死了?我的意思只是……”

這次她又沒能說完,因為秦文一把抱住了他。

這還是秦文第一次主動的擁抱,把施小秋嚇得楞在了原地不敢動。

同時施小秋也終於知道了那該死的既視感是怎麽一回事,剛才自己安慰秦文的時候,特別像施晉堯安慰周玉巧那時的狀態。

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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