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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演武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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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月谷中,有虛天昊夫婦多年來收留的無家可歸之人百餘人。這些人中,有象白術、澤漆一類跟隨虛天昊修煉武術的,也有象合歡、木香這些跟隨月清霜學習藥理醫學的,更多一些沒有修行和學醫潛質的人則在谷內開荒種植、入湖捕撈,過起自給自足的村居生活。

每年立秋天氣轉涼後,谷內都要組織男性村民進行短期的武藝教習。一來強身健體,二來關鍵時候也能看家護院。以往,武藝教習都由白術一人負責。今年,虛天昊讓墨硯也參與其中。

白術將虛天昊的意思轉告墨硯後,原本以為他會推辭,不料他卻一口應承下來。墨硯仔細了解了以往每年的教習內容後,提議說與其讓村民枯燥的跟著導師學習武術動作,不如改成兩人一組對練,增加村民的參與意識,提高大家的實戰能力。

白術原本也有此意,兩人難得意見一致,當即就定下了具體的教習方法:白術將和墨硯將在演武臺上進行實戰演習,村民觀戰後分成兩人一組對練,獲勝的再與獲勝的對練,最後獲得勝利的可以得到谷主頒發的獎品。

當白術和墨硯將武藝教習方案報給虛天昊後,虛天昊大為讚賞,還專門著人在村東的曬谷場搭建了一人高的演武臺,方便村民在臺下觀摩學習。

村民們得知情況後,個個都十分期待。男村民們期待參與對練爭奪谷主的獎品,女村民們則期待觀看白術和墨硯的導師對戰。村東的演武臺還未搭建好,村民們就天天跑來圍觀了。

待到武藝教習開始這一日,太陽還未從東山谷升起,村民們就齊齊候在了被作為臨時演武場的曬谷場上。

日頭初現,虛天昊與月清霜也來到了演武場,蓮若與合歡、木香、連翹、澤漆等人也相繼入場。待虛天昊夫婦在演武臺下早已安放好的評判席上坐下,導師對練便正式開始。

高高的演武臺上,黑衣修身的白術帶著嘯月刀從容上場。

另一側,白衣長袍的墨硯佩著離塵劍也徐徐登臺。

這一黑一白,一刀一劍,對比格外鮮明,臺下頓時一陣喧嘩。

“黑衣刀客白術,白衣劍俠墨硯,他們哪個更俊啊?”

“都很俊哦。以往,我覺得白術哥哥就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了,如今看了墨公子,覺得他更勝白術哥哥幾分……”

“白術性格冷傲。到是這墨公子,為人平和親切,那日我去集芳館送一打竹籮,墨公子碰見了,就主動幫我搬回去了。”

“呀,墨公子居然幫你搬竹籮,真羨慕……”

聽得身後人群裏三位少女的聊天聲,連翹嬉笑著拍拍木香的肩膀:“原來這谷裏犯花癡的不只你一人啊!”

木香擡手便給甩給連翹一個板栗,瞪眼道:“真不知道蓮若是打哪兒揀回你這活寶的。你不好生看著臺上學著點,一會兒輪你上場了,看你怎麽打?”

“我才不虛呢,前幾日就跟墨硯哥哥學了幾手了。一會兒我和趙伯家的阿桓一組,得勝麽,那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木香瞥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只專註看著臺上一黑一白的兩個俊朗身影。

白術與墨硯步至臺中,互相致禮後,退開幾步,擺出了出招架勢。

白術練的刀法,勢猛力沈,素以狠準快著稱。只見臺上一道弧光閃過,瞬息間嘯月刀便劈向了墨硯右肩,眼見刀鋒即將沾身,墨硯一個閃身,輕靈的躲避開來。臺下眾人皆是一驚,心下暗暗為墨硯捏了把汗。

一劈未著,白術雙足發力,身子竟騰空而起。身起刀落,只見一層層銀光閃耀,一片密匝匝的刀芒竟如銀網一般罩向墨硯。

“小心!”臺下觀戰的連翹不禁驚呼出聲,為臺上的墨硯擔憂起來。這白術的刀法他曾見過,如此這般的連環砍劈,全然不似武藝演習,到象是要一擊斃命的生死搏鬥了。

墨硯頓時收斂了心神,集中註意力,仰首曲腰,左右旋擺一圈後,堪堪避開那網般密集的刀芒。

見墨硯身形敏捷,接連避開了自己的兩次襲擊,白術低聲道:“為何只閃避,不進攻?”

“白術恩公多慮了,我不過是在聚集劍意,你可得當心了。”墨硯說罷,手心的離塵劍便脫手而出,直撲白術前胸。白術側身避開,反手又一輪刀芒滾向墨硯。

墨硯傾身擡手,即將墜地的劍柄又再次回到手中,隨即劍身與刀身相接,一陣清脆密集的“鐺擋”聲便不絕於耳。

雖墨硯身法輕靈,但刀劍相接的剎那,白術仍感覺虎口發麻。白術心下暗驚,墨硯全然不用內力,這身法和力道都能達到此種程度,如果解除封印,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沒有內力,自己比較吃虧,必須要速戰速決。”墨硯心下暗道,隨即加快了出招速度,招招直刺白術的命門。一時間,白術只得改進攻為防守,連連閃避。

“好快的劍!”

“好飄逸的身法啊!“

“他們哪個更厲害啊?!”

“看不太清楚……”

臺下眾人,只覺得臺上一黑一白身影在一片刀光劍影中膠著纏鬥、騰挪閃轉,竟看得有些眼花繚亂,再分不清招式與身法。

虛天昊眉頭輕皺,目不轉睛地看著臺上二人。

月清霜忽道:“沒有內力,身法尚能如此輕敏,這孩子果然是個修仙的好苗子。”

“是啊,若我是紫霄,且莫說懲罰他,只怕還會主動將那麒麟血贈予他修煉內丹了……”

“天昊,你的意思是……?”月清霜有些吃驚。

“我只是猜測。看他並未刻意隱瞞劍術,這到有些出人意料。”

臺下的蓮若卻始終懸著一顆心。對白術的刀法,她是比較熟悉的,原本有些擔心墨硯,可看臺上如今的架勢,她卻替白術擔心起來。雖說是演習,可這真刀真劍的對戰,難保不會出點意外……

正在擔心間,臺上“鐺”的一聲響,墨硯的離塵劍便失手跌落於臺上,隨即兩個纏鬥的身影倏忽分開來。

只見墨硯臉色煞白,一手抱臂,喘息而立:“我輸了。”

臺下眾人都還不太明白,紛紛交頭接耳:“這樣就結束了?”

蓮若這才發現他嘴角滲出一絲鮮紅的血跡。正驚詫間,墨硯卻突然傾身倒地。

“合歡,你和蓮若趕緊上去看看。”月清霜若有所思。

蓮若聽後,當即撥開人群,奔上臺去。心下卻一直疑惑:明明看他得了上風,卻為何突然認輸?

合歡卻並未走木梯上臺,只是雙足加力,一個閃身,便如燕子般飛身躍上了演武臺。當蓮若從木梯跑到墨硯身旁時,合歡已蹲在他身旁凝神為他探脈了。

蓮若遲疑一下,擡手叩上墨硯的另一只手腕,當即便心下了然:難怪他突然認輸暈倒,恐是焦躁間忘記了封印,一時提聚內力,導致內力與封印之力互相沖擊,傷及心脈……

合歡自然也清楚原委,當即擡手點下墨硯前胸幾處穴道,護住心脈,隨後對立在一旁的白術道:“他心脈受損,需要靜養,你幫忙送他到草春堂。”

白術點頭應下,將手裏的嘯月刀和墨硯方才跌落的離塵劍一並交給合歡手裏。

眼見白術背起墨硯離場,臺下一片議論紛紛。

“這白術下手怎麽這麽重,好端端的把墨公子傷得這麽重?”

“墨公子剛剛明明占了上風啊?”

……

虛天昊一個大鵬展翅,飛身踏上演武臺:“大家不必驚慌,他只是突然舊傷覆發,並無性命之憂。我們的演習還是繼續開展。接下來,讓澤漆和川斷帶領大家演習武藝。”

待白術將墨硯送回草春堂,月清霜也從演武場趕了過來。

“現在情況如何?”

合歡道:“方才只是用穴位制住了部分內力流動。單純靠堵住內力去往心脈的方法可能不行,還是得配合針灸疏導……”

月清霜點頭讚同,隨即轉身對蓮若道;“這次由你來施針,可有把握?”

“我?”蓮若反問。

“不敢?”

“上次我雖認真學習了娘親的手法,可是,可是我怕萬一出現差錯……”蓮若明顯底氣不足。

月清霜笑道:“平常你總說沒有施展身手的機會,如今給你一個機會,你卻猶豫不定。為醫者,最忌猶豫不決,延誤救治時機。”

蓮若當即點頭:“好吧,我來施針,請合歡姐幫忙協助。”

蓮若接過合歡遞來的針匣,打開後選出銳長的芒針,心中默念上次母親的施針順序和技法,深吸氣後,開始運針。先從墨硯前胸的中庭、神封、天池三穴入針,隨即由此一路施針上行到天突、俞府、氣戶三穴終止,再又從中點往下一路到神闋、中註、大橫三穴,將積郁的氣血經經脈引導分散至胸腹各處。

一番針法疏導後,墨硯的內力漸漸平息下來。

月清霜看完蓮若的全套針法,指點道:“穴位到還把得準確,只是手法稍顯綿軟猶豫。若是我行針,這下路的疏導,一定會送至曲骨、氣沖和沖門三穴,你卻端端少了六個節段……”

“娘,可他是……”

月清霜神色嚴正:“此刻躺在你面前的,僅僅是病人。如若不能克制心結,趁早放棄學醫,免得誤人性命。”

蓮若面露愧色:“蓮若明白了。”

月清霜又叮囑合歡待墨硯醒後再給予內服藥物調理,安排妥善後,她便回了演武場。

蓮若去隔壁的藥櫥間抓藥,卻見白術仍立在院中:“白術哥哥,你怎麽還在這裏?”

白術有些猶豫:“蓮若,我這次……”

“墨公子的傷,是因他自己提聚內力導致舊傷覆發,不是你的原因。”蓮若知道白術的心思,便出言寬慰。

“謝謝。”

聽得這聲道謝,蓮若楞住:何時開始,白術哥哥居然對自己這般生分了?是從救墨公子回谷開始?還是那日湖中相遇之後?

“我回演武場去了。”白術轉身準備離去。

“白術哥哥?”蓮若叫住。

白術停住腳步。

“你,……小心些。”蓮若本想說點什麽,卻只是叮囑他小心。

白術並未轉身,只是點點頭,踏步走出了草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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