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28章八零知青不回城(1)

關燈
第128章 八零知青不回城 (1)

向陽公社的青年社員們其實挺積極的。

田藍的人還沒吃過午飯, 離得近的大隊社員就已經過來報到了。

時間不等人,王會計急著在吳師傅回來之前,就把學徒工的事情張羅出來。所以一放下飯碗, 她就開口招呼人去大禮堂, 開始面試考核。

革委會主任勸她:“不慌, 人還沒到齊呢。”

各個大隊離公社有遠有近,大家的交通工具也各不相同。有人家裏條件好,已經騎上了自行車。有人家庭條件差, 只能靠兩只腳板走過來, 自然也就慢些。

王會計卻莫名其妙:“先到的人先考唄。來晚了就晚點考,不然等到什麽時候。”

革委會主任懵圈:“不是要考試嗎?”

他好歹也是工人出身, 對招工流程並不陌生。主要分成兩部分, 一個是考試,另一個就是體檢。

其中考試還會根據崗位的要求分成普通考試和專業加試兩部分。比方說招打字員, 你起碼得會打字吧。再比方說招會計, 最基本的算盤你要會撥吧。其他的倒是差不多, 上崗之後再跟著學,不然怎麽叫學徒工呢?

王會計比他還驚訝:“抓筆考試不能放後面嗎?先看看人。”

她看人的手,看對方的衣著打扮, 看人家耳朵後面有沒有泥垢, 看人是不是邋裏邋遢的。用她的話來說, 衣服可以破破爛爛,但你能不能把自己收拾幹凈體面,就是你的態度問題。

現在又不是農忙時節, 你要是還臟兮兮的, 就說明你這個人生活沒樣子, 工作也不會精細。而無論是做財務還是做機械工, 認真仔細是必不可缺的。

田藍既然已經委派王會計招工,那就全面放權。況且她也讚同王會計的部分說法。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人的個性真的很難改變。個性自由散漫的人可以考慮往別的方向發展,未必要跟這兩種職業死磕。

王會計一個接著一個看,不僅觀察對方,還會問些問題,比如說擅長什麽呀?平常愛好什麽呀?

要是對方表示會打算盤,她就直接現場考核,重點記下了幾個算盤打的麻利的青年名字。

田藍在旁邊統計人數,刨除那些一看就不行的,剩下的人還要經過筆試。

她越統計越疑惑,直接擡頭問革委會主任:“怎麽這麽多人?咱們向陽公社有這麽多知識青年嗎?我記得上次高考覆習班招考,還不到這人數的一半。”

革委會主任瞅了眼名單,心知肚明:“嗐!高考哪那麽簡單,有多少人願意湊熱鬧啊?當工人多光榮,有機會,大家當然想試試。”

在這個年代,國營廠工人是最體面的職業。

體面到啥程度?就說大姑娘找對象吧,一個政府機關的辦事員和一個國營廠的青工站在一起。大姑娘家裏十之八.九會相中工人。

因為工人工資高啊,效益好的工廠福利好的驚人。吃飯有食堂,生病有廠辦醫院,孩子教育有廠子弟學校,房子也是工廠分的。你還愁個啥?

現在,公社要辦農機維修站了。雖然公社集體企業比起真正的國營廠,那就是個弟弟,完全不值一提。但比起在地裏刨食當農民,肯定是進廠上班更輕松更有前途。

所以,不敢奢望是讀大學的中學畢業生們自覺還是有機會拼一拼招工指標的。

畢竟一個公社都未必能考上一個大學生,但農機維修站可是要招20個學徒工的,更別說還要招財會。碰碰運氣也好,說不定瞎貓逮到死耗子呢。

最後等到下午四點鐘,人都來齊了,田藍一點人頭,好家夥。原來向陽公社有237號待業(務農)中學畢業生。

她大喜過望,感覺自己有眼無珠,居然錯失了這麽多寶藏。

原先困擾她的人手不足的問題,現在迎刃而解啊。

田藍招呼這些知識青年:“趕緊的,分成兩批。一批先去考試,一批先去體檢。然後再交換。考完的人不許給別人傳消息,一旦發現,雙方都取消錄取資格。”

其實她也想安排大家集體先參加完考試,提前交卷的人可以先去體檢,這樣保密性好一些。

可她開始沒有預估到會有這麽多人來參加招工考試啊,他們問陶老師要的考卷嚴重不足,得趕緊加印。

沒錯,因為缺乏專業招工考卷,農機維修站的文化考試只考兩門,語文和數學,用的還是唐老師出給準考考生的練習卷,今晚考試用的。

如此一來,連批閱試卷的工作都有人幫忙了。

一下子多了這麽多考卷,田藍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雖然唐老師一再推辭,她還是去供銷社賒了兩包糖送給唐老師。明天再還供銷社的賬。

王會計不負責監考,她要盯著體檢。

這年頭選工人特別看重身體素質,尤其是視力。如果眼睛不好的話,那基本和當工人就沒緣分了。

好在公社衛生院能做的體檢項目也有限,內外五官科的大夫加班加點,總算在晚上九點鐘完成了200多號人的體檢工作。

田藍嚴重過意不去。

因為現在公社衛生院沒體檢這個收費項目。每年他們給小學生和中學生體檢屬於義務勞動。所以田藍要給大家交體檢費,衛生院院長都懵圈。他不知道該怎麽收這錢啊。

這有啥好收的?又沒給人拿藥。不就是大家拿眼睛看看,拿聽診器聽聽,再用手摸摸嘛,又不花費成本。

再說這是給公社挑工人,都是為集體服務嘛。

田藍傻眼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跟對方解釋勞動價值。

大夫最厲害的就是他們評斷病人健康狀況和診斷疾病的能力呀。關鍵點應該不是藥。

院長還急著回家睡覺呢,沒耐心聽這些,直接擺手:“行啦,沒啥,你不是已經給咱們買了夜宵嘛,可以了。”

田藍覺得不可以,太簡慢了。

明天來公社,她起碼得帶上新鮮蔬菜和罐頭送給人家當謝禮。蔬菜是他們自己種的,罐頭是酒廠用他們的糖稀生產的,正合適。

考試完畢,體檢結束,向陽公社的知青們各自回家等消息。

這次考核,體檢不合格的人直接刷掉。後面面試和筆試成績各占一半,擇優錄取。

因為時間急,公社還沒來得及收拾出合適的住處,所以王會計還有今天剛去學校報名的吳秀芳等回趙家溝休息。

夜深了,大西北的春風吹在人臉上,真是能啃掉面頰上的肉,再刮掉人耳朵。周圍黑黢黢的,除了天上的星星以外,根本看不到丁點燈火。

明明是如此寂寥的夜,趕路的三人心中卻燃燒著火焰。

王會計一個勁兒地誇:“有個小孩不錯,劉家嶺的劉娟,打算盤打的真麻利。”

她感覺自己撿了個寶,這就是天生當會計的料。

吳秀芳從回城之後,就看她媽不順眼,這會兒也不忘懟人:“哎喲,你還能誇農村人不錯呀。不是又蠢又笨,害怕把你孫子也帶笨了嗎?”

當初人家給她兒子介紹對象,對方身高貌美,又是高中畢業生,手腳麻利,幹活清清爽爽,是出了名的鐵姑娘。

結果一聽說是農村的,她媽把媒人罵得狗血淋頭,說對方是存心想禍害老吳家,弄個農村的笨蛋來糊弄人。

吳母哪裏肯承認自己的黑歷史,立刻矢口否認:“我那是嫌人笨嗎?你又不是不知道農村人沒糧本,進城連飯都吃不上。”

“那你也不能說人又蠢又笨。”

“那我說啥?我說農村人低人一等,我上趕著去找批.鬥嗎?”

也正是因為沒人給她兒子介紹的對象不靠譜,為了找兒媳婦,她男人才提前退休,好讓兒子頂崗。

又因為想找個條件好點的兒媳婦,能留住人家,她也不得不捏著鼻子把自己的工作崗位給送了出去。

吳秀芳冷嘲熱諷:“你兒子和兒媳婦可真是一對佳偶,好的很。”

她媽惱羞成怒:“說的你有多好一樣。你要真能耐啊,別靠爹媽,自己考大學呀。吃著喝著家裏就住在家裏,還一天到晚甩臉子!招工招不上,考學考不上,你倒委屈上了!”

吳秀芳勃然大怒:“當年留在城裏的人要是我,我至於這樣嗎?”

“那我也沒辦法,工作崗位就兩個,我能變出來嗎?要怪就怪你命苦,沒投胎到首長家裏去,不然什麽好工作都由著你挑!我還沒說我命苦呢,嫁了這麽個男人。”

田藍一開始完全不理會母女倆的爭吵,這會兒才糾正王會計的觀念:“阿姨,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都是新中國的建設者,我們要看自己的工作成就啊,為什麽要把眼光都放在家裏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上呢?我們的榮耀又不靠男人給,我們靠的是我們自己。婦女也頂半邊天。”

王會計反駁:“你們這幫小年輕又沒生孩子,當然會說輕巧話。當年我沒機會更上一層樓嗎?工廠選我去進修,偏偏兒子沒斷奶,丫頭又生病。我哪個能放得下?送到我手上的名額,我只好咬牙讓給別人。現在人家都是副廠長了,我算啥呀?誰念我一聲好!”

田藍和吳秀芳都啞口無言。

論起對家庭的犧牲,女同志首當其沖,而且人人都覺得理所當然。

反之,換成男同志,幾年不回家,一心撲在工作上,人家只會誇他大公無私,是革命的好同志。

田藍想了想,徒勞地安慰王會計:“其實吧,我覺得,有的時候女同志還是真得心狠一點。比方說當初你那個進修機會,兒子該斷奶就斷奶,女兒生病了你也不是大夫。請老人幫忙照應,讓丈夫多留心。別覺得男的照顧不好孩子,就不讓他們插手。甩手掌櫃都是慣出來的,逼逼有就會了。他們又不弱智低能,你不在家他們也餓不死自己。女人會的東西,他們為什麽不會?他們不都自認很厲害嗎?女人離開他們都活不下去嗎?那先讓他們自己證明能力。”

說這話也沒啥意義了,王會計的女兒都這麽大了,兒子連媳婦都娶了。

她只能兀自怨懟:“我就不該心軟,我犧牲那麽多,誰念我一聲好啊,個個都當我是仇人。”

吳秀芳心裏同樣有怨氣:“那你也不看看到底是怎麽對我的!”

“我咋對不起你了?”

“為什麽當初讓我下鄉?法小夥子不下鄉,讓姑娘家下鄉。我吃了那麽多苦,受了那麽多罪,結果家裏啥都不是我的,我活該啊我。”

“你當初高中畢業你不下鄉誰下鄉?你是姐姐。”

“初中畢業下鄉的人多了去,他怎麽就金貴了?”

王會計憋不住,直接嚷嚷:“有本事你別跟我吵啊,知青辦讓你下的鄉,又不是我讓的。”

田藍不得不再度喊停:“阿姨,這事咱沒必要扯,做了的事你就得承認。你跟叔叔的確重男輕女,對秀芳區別對待。給你兒子90塊錢,只給秀芳10塊錢,你們還要求秀芳以得了100塊錢的態度對待你們,這是不是強人所難?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一碗水端不平,你就不能怪女兒怨你。如果女兒跟兒子都只拿10塊錢,女兒對你怨聲載道,那是她的錯。可現在,就是你們的錯。錯了就該彌補,趁著還有機會,不要把它變成一生的恨。”

西北風呼呼地刮著,王會計的聲音也被吹得支離破碎:“就你們事多,兒女都是債!上輩子欠了你的,讓我受這氣。”

吳秀芳反唇相譏:“我也沒求你生我。”

田藍頭大,好吧好吧,你們慢慢扯吧,沒有機會掰扯,就已經是幸運。

仇真結大了的母女,根本連話都不會和對方說。

三人一路說說吵吵回了趙家溝,鄉村已經陷入沈睡。

田藍原本還想找大隊書記說事兒,看看這時間點也不合適了。

得,還是趕緊睡覺吧,明天還有一堆事要忙。

第二天爬起床,田藍叮囑吳秀芳收拾新鮮蔬菜,又招呼王會計燒早飯。都已經不是客人了,當然得做事。

反正早飯也不麻煩,就是高粱米煮粥,配上澱粉攤餅子吃。

這時代的人,即便是城裏的工人,也多半會用土竈,燒火做飯不成問題。

田藍則一大早就跑去找大隊書記。

大隊書記剛挑著空擔子出門,要去澆自家的自留地,看她過來,幹脆招呼人一塊走。

反正不管說什麽,他手上的是否能耽誤。忙完自家地裏的事,吃過飯,他就得忙大隊的事了。

田藍跟在他旁邊,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叔,有個事兒我得說說,我們的糖產量跟不上了。”

現在糖坊每天能夠出產兩噸糖,看著是不少,當食品廠、酒廠、醫院還有供銷社分一分,就基本上沒有結餘,偏偏連縣裏的榨糖廠因為沒有甜菜可以繼續生產,而他們的白砂糖生產指標還沒完成,所以也要從趙家溝弄糖稀過去再加工。

田藍都計劃大規模從農作物稭稈裏提煉澱粉了,當然需要更多的糖來配合著做食品。如此一來,他們明明家家點火,戶戶熬糖,自己倒供應不上糖了。

大隊書記頭大:“這也沒轍呀,大家夥兒都動起來了。”

現在趙家溝的煙囪一天到晚飄著炊煙,家家戶戶的鍋都超負荷運作。他們也沒辦法變出更多的人和竈來。

田藍嘆氣:“我也知道大隊的難處,但眼睜睜看著有訂單過來,我們卻要往外推,我心口痛啊。”

大隊書記心道,說的好像他不痛一樣。開什麽玩笑?推出去的可都是真金白銀。趙家溝的社員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全靠這些了。

不過跟蘭花花打交道的時間久了,大隊書記也算摸清楚對方的脾性。這娃絕對不會啥主張都沒有,就殺到你面前讓你解決問題。

他直截了當:“你說說吧,這事兒想咋辦?”

田藍也不繞彎子:“咱們大隊搞不完,咱向陽公社還有那麽多大隊呢。”

大隊書記頓時急了:“那哪行?這是咱趙家溝的事!”

田藍趕緊強調:“叔,你聽我說完。這麽說吧,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掙錢的買賣,誰都想幹。不管是釀酒還是制糖,說白了,其實關鍵步驟就那幾步。咱們有這麽多社員在酒坊和糖坊上班,到底怎麽做酒做糖,他們會不知道?趙家溝的姻親遍布整個公社,哪個大隊沒咱們社員的親戚?這制作方法,怎麽可能不流出趙家溝?”

大隊書記想強調他們趙家溝的人有覺悟,絕對不會損害本大隊的利益。話到嘴邊了,他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太假了,人有親疏遠近。同大隊的人,你能說你比人家外公外婆還有舅舅姑媽更親近嗎?怎麽可能。

田藍看他不吭聲,趁熱打鐵:“所以,既然攔不住,那堵不如疏。與其讓他們偷偷摸摸地搞,掌握不了技術要點,做出來的糖質量有問題,不如我們直接提供技術援助,讓他們按照正規流程做糖。這樣糖做好了,也不至於敗了咱們的名聲。”

大隊書記還是舍不得:“他們都做了,人家還會買咱們趙家溝的糖嗎?”

田藍笑道:“叔,你可真低估市場的需求了。咱縣裏的榨糖廠日產糖100噸,都供不應求。咱們全公社加在一起,最多也就是日產二三十噸糖。”

大隊書記嚇了一跳,開始發慌:“這麽多糖怎麽賣得掉?到時候會不會壞了?你又不能把糖當飯吃。”

田藍安慰他:“您不用擔心,榨糖廠也想擴大規模呢。他們願意收咱們的糖稀,然後再加工,賣到全國各地。除此之外,我還打算擴大咱們制糖廠的規模。咱公社的人喜歡吃我們做的軟糖,其他公社的人難道不愛嗎?除了向陽公社供銷社之外,其他供銷社,我們也可以供貨呀。”

大隊書記又開始犯愁:“玉米還行,想想辦法還能弄點。花生不成,真不夠了。”

田藍當機立斷:“那我們就做澱粉軟糖,只用澱粉和糖。如果有芝麻、瓜子仁的話,也可以適當加進去當內陷,要是沒有那就算了。”

大隊書記猶豫了半天,還是舍不得放手,最後也沒給定論:“這事兒不小,我做不了主,全體社員開會才能決定。”

田藍有些頭大:“行,我沒意見,只要不耽誤生產就行。”

她又提醒老書記,“咱得抓緊,不然的話,人家偷偷摸摸搞了,然後為了搶生意,故意低價賣給顧客,咱們可要吃大虧的。”

大隊書記嚇了一跳:“不能吧?”

話說出口,他自己就知道答案。

能啊,肯定能。

別看大家平常哥倆好,農村各個大隊之間的競爭其實很激烈。尤其碰上旱災要用水的時候,村與村之間的械鬥可以打出人命案。慘烈程度絲毫不遜色於當年打鬼子時的敢死隊。

現在,不是水,而是糖,能夠自己吃還能換錢的糖。大家能不動心?

大隊書記到底沒忍住,又抱怨了一句田藍:“你這娃娃也真是的,當初就應該把技術保保好,一點兒也不曉得防範。”

人家有技術的人,那都一招鮮,吃遍天。堅決不會把自己吃飯的玩意兒兜底。

田藍滿臉無辜:“我就是趙家溝的人啊,我對集體防範啥?”

大隊書記一噎,被她懟得啥話都說不出口了。

呵,就你覺悟高。

田藍生怕再擠兌對方,會把上了年紀的大隊書記氣壞了,趕緊揮手道別:“叔,那我先走了。回頭你趕緊找人給我們蓋廠房啊,要蓋大點,我要提煉澱粉。”

真不是吹的,要比起來,他覺悟肯定比大隊書記高。

因為她不僅不防著趙家溝的社員和向陽公社的人,她還希望將這項技術推廣到全國,讓大家都能充分利用農業下腳料。

無論是高粱殼還是玉米芯,直接當禽畜飼料的利用效率太低了。

況且光靠它們也養不好家禽家畜,農民還得想辦法搞更多的飼料甚至掏錢買。

如此一來,飼養成本變高。農民覺得養家禽家畜不劃算時,那高粱殼和玉米芯也會被浪費掉,變成燒火都嫌麻煩的負擔。

等到土竈漸漸消失,連農作物稭稈都會被農民堆在田頭直接焚燒的時候。這些下腳料就會被白白浪費掉。

田藍當然不希望事情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

如果農業下腳料提煉酒精、糖以及澱粉變成常規操作的話,那不僅可以滿足廣大消費者的物質需求,還能給農民增加收入。除此之外,環保意義也很重大呀。

焚燒稭稈造成的環境汙染以及存在的安全隱患都是大大的啊。

假如能夠改變這些,她可要給自己記一筆大大的功勞呢。

田藍懷揣著隱秘的驕傲,往公社去了。

200多號考生的試卷改起來需要時間,筆試成績和面試成績相加取平均分,又得花不少精力,然後按得分從頭排到尾,還得剔除體檢不合格的知青,從第1名取到第30名,就是農機維修站的學徒工。

為什麽錄取名單從20變成了30?不是領導來走後門,要求他們擴大錄取率。而是王會計也要給自己挑徒弟呀。10位財會人才怎麽了?如果工廠真發展壯大的話,財務科10個人都未必夠用。

反正她得先教人知識,把人才儲備好了,不然到時候要用找不到人才是真麻煩呢。

田藍從頭到尾不幹涉,只隨她的便。

人才永遠不嫌多呀,人才總歸會派上用場的。

她如此大氣,公社自然不會說什麽。反正這些學徒工的工資也不是公社財政掏錢,得他們自己來。

唯一有意見的人是吳師傅。

他出差回來,瞧見維修站的人都到位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開什麽玩笑?20個工人養10個財務,那是不是在養10個後勤,10個行政?吃幹幹的比幹活的還多!

王會計反唇相譏:“你才是吃幹飯的呢,我們財務是讓你們有飯吃的人!不然指望你們的話,大家夥兒都得喝西北風。”

眼看著老兩口又要開始掰扯,原來幹脆拉著陳立恒倒邊上,壓低聲音問:“他回家了?”

走的時候雄赳赳氣昂昂的,回來如此氣不順,可見是受了不少閑氣。

陳立恒眼神微妙,點點頭道:“是回去了一趟,得把換洗衣服被褥什麽的帶過來。”

當然,這只是幌子。實際情況是吳師傅肯定不放心啊,他必須得回家看一看。

結果這一回去,嘿嘿,差點沒把他給氣死。

他那個寶貝兒子為了給自己和老婆買洋氣的的確良臭美,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老兩口的退休工資上。還沒到發工資的時候呢,就直接去財務室透支他們的工資。

這種事也不少見。家庭負擔大的人家幾乎月月透支工資,不然根本活不下去。

所以吳師傅一去省城就發現悲劇了,她和王會計的退休工資都已經被取走了。

田藍驚訝:“他不是打過電話嗎?”

“別提了,接電話的人覺得發工資還要過幾天,就沒特地跟同事說。結果陰差陽錯了。”

田藍看著吵得不可開交的老兩口,感覺這事兒也真是夠夠的。

她搖頭道:“發這火幹啥呀?直接把他兒子兒媳婦的工資透支過來,自己拿著不就結了嗎?”

手段不狠,地位不穩。反正現在父母替兒女拿工資的,也大有人在。

陳立恒眼睛都笑彎了:“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麽說的,吳師傅也是這麽做的。”

田藍愈發驚訝:“那他還發什麽火?”

“嗐,他兒子兒媳婦才工作,工資級別低的很,兩個加在一起都抵不上吳師傅的退休工資。他不是虧了嗎?”

田藍無語,的確挺虧的,可這有什麽辦法呢?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啊。

不說了,還是說正經事吧。

“零部件聯系的怎麽樣了?”

“都談妥了,已經陸續發貨了。估計最多這個禮拜結束前,貨就能到。”

田藍如釋重負:“那還好,攤子都已經鋪這麽大了,到時候沒貨源才麻煩呢。”

陳立恒笑道:“我這次去柴油機廠,還跟吳師傅一道拜訪了幾位他的老朋友。我發現他們普遍都提前退休了。經驗這麽豐富的工人,早早賦閑在家,也太浪費了,是對自己和國家都不負責。我琢磨著呀,爭取想辦法將他們也請過來,這樣他們拖拉機廠就不愁技術問題了。”

田藍點頭:“那你加加油!爭取多找幾位這樣經驗豐富的老師傅。我這邊還想定制機器,把澱粉作坊給搞出來。”

她和陳立恒說了在全公社推廣玉米芯制糖的事。

陳立恒嘴角上翹,帶著點兒揶揄:“怎麽,咱們趙書記同意了?”

田藍笑開了懷:“活像割了他的肉,他都快傷心死了。我嚇唬他,說他如果不同意的話,就是成心不想為社會主義建設添磚加瓦,缺乏大局觀。”

大隊書記怎麽肯承認,硬是咬咬牙一跺腳,捏著鼻子認下了。

這幾天,田藍重點忙的工作就是和落選維修站的知青談話,詢問他們的意見。

要全公社推廣熬糖,就必須得每個生產小隊都要有技術員。他們負責如何制作糖液,然後再交由社員回家熬糖。回頭他們還要管好驗收工作,熬出的糖稀要是不合格的話,到時候可沒人收。

要掌握這些技術,光靠耳朵聽不行,他們得去趙家溝大隊實習,由經驗豐富的師傅手把手地教。考核通過之後,才能把技術帶回自己所在的生產隊。

陳立恒一邊聽一邊笑:“大隊書記應該誇你呀,你白給他找了這麽多勞動力。”

田藍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本來我都怕抽不出人來蓋車間,做澱粉了。現在他們一頂上,就不愁沒人手了。”

陳立恒笑道:“那可好,正好能好好挖掘挖掘。”

他從穿越到這個世界以後,就一直琢磨著搞個水泥廠,來滿足大家蓋房子的需要。

只是因為事情多,到現在這事兒也沒真正開始動手做。

這回他出去聯系拖拉機的零部件,倒有個意外驚喜。

“吳師傅有個老朋友以前是水泥廠的。因為身體不好,早幾年就退休了,工資也不太高。現在他家兒女都陸續回城,又到了結婚的年紀,家裏負擔大,他就想出來找個事做。但因為年紀大了,人家也不願意請他。我想啊,咱們有他幫忙,應該能讓水泥廠盡快上正軌。”

田藍大喜過望:“那好啊,有了水泥廠,現在又有磚窯,咱們就能直接蓋結實的廠房。到時候可不怕生產了一半,泥巴屋子直接塌了。”

陳立恒嘆氣:“磚頭也緊張呢,還不知道咱們排隊到啥時候。”

田藍笑道:“那你不用擔心,到時候磚窯不給磚頭,公社主任頭一個不同意。她們還指望他們多搞幾個廠,能解決年輕人的就業問題呢?再說了,我聽說磚窯想給職工蓋宿舍,他們難道就不缺水泥嗎?咱們可以拿水泥換。”

得,這到底是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真說不清楚了。

兩人絮絮叨叨地在旁邊說了半天,丁點兒都不受吳師傅和王會計對罵的影響。

旁邊的學徒工們看著,感覺時間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年輕的佳偶終有一天會變成怨侶。

田藍聽到他們的感慨,只剩下大無語。

年輕人們,你們肯定是太閑了,所以才有精力想東想西。

現在,請抓緊時間學習吧。白天上班,晚上讀夜校,學習工作兩不誤。

對於這個建議,王會計舉雙手讚同。她可是初中畢業生,文化層次要比吳師傅那個高小都沒讀完的半文盲強多了。她完全不害怕上講臺。

吳師傅卻堅決反對。幹活的事就好好幹唄,有啥好說的?叨叨那麽多廢話,東西能讓你叨叨出來。

田藍試圖勸他:“這個,經驗技巧很重要,還是得專門弄個課堂說的。”

然而吳師傅吃了秤砣鐵了心,死活不上套。

後來田藍都無語了,只好將目光轉移到別的方向,另請高明。

她印象中,這個時代下放的人特別多。不僅僅是知識分子,還有一些在派系鬥爭中失利的技術工人(運動後期,主力軍已經不是學生,學生都下鄉了,工人開始走上鬥爭的舞臺),如果能找到他們的話,說不定就能把夜校課堂撐起來。

可惜等她跑去找革委會主任,後者直接貪求表示惋惜:“你來晚了,要是早兩年,這種人還真不少。但是現在人家早就回城了呀。”

田藍看著革委會主任歡快的表情,好想揍他。

你個家夥,你白白損失了多少億?

10年前,國家就號召搞五小工業,你的覺悟和政治敏銳度呢?全都在家睡覺嗎?有現成的人才下放到你眼皮底下,你都不好好用。

向陽公社到今天都這麽窮,你起碼得負一半以上的責任。

革委會主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田藍在心中罵臭了頭,還在跟著惋惜:“現在是不行咯,指望不上。”

田藍不死心:“咱們就沒有繼續教育的課堂嗎?現在都說科技興國科學種田科學搞事業,啥都沒有,咱們怎麽搞?”

主任摸摸頭,也跟著犯愁:“咱沒條件啊,咱公社連個電視機都沒有,想申請電大都沒寫。”

等等,盲生發現華點了。

對呀,電視機,有電視機就能辦電大。因為電大就是直接用電視機播放老師的講課內容。

比起幾十年後,這時代的電大含金量還是很高的。因為大家求之若渴,非常珍惜求學的機會,即便條件簡陋,也盡可能地汲取知識。況且獲得的文憑,他們單位內部也承認。

田藍直接問:“那咱們能買電視機嗎?現在多少錢一臺?要是公社實在沒這個預算,我們掏錢也行。”

白得的好處,革委會主任當然歡迎。

可惜他沒能耐占這便宜,買電視要電視票啊,這時代的票多緊張,根本輪不到他們。

不是他們向陽公社落後啊,附近幾個公社都沒有電視機。

田藍深深地看了眼革委會主任,作為一個滄桑的重生老人,她實在是恨鐵不成鋼。

好歹也是公社一把手,你咋就不能跟好的比呢?

人家公社出了萬元戶,人家公社家家有錄音機,頓頓能吃肉。你怎麽就不跟這些人比呢?

她跟革委會主任磨了半天,後者的態度是精神上堅決支持,但物質上毫無辦法,得他們自己想招。

田藍出門直接罵了一通英語,否則她會氣壞身體。

學徒工們聽到她嘰裏呱啦的洋話,都羨慕的不行。

到底是大上海來的知青啊,難怪連唐老師都她和老九不用去上高覆了。就憑她這口洋文,上個外語大學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嗎?

聽說啊,上了外語大學就能出國留學。外國可發達了,遍地都是小轎車,頓頓都能吃上肉,隨隨便便都能發大財。

田藍直接扭過頭,打擊滿懷憧憬的知青:“真這麽厲害的話,當年怎麽被咱們打得落花流水?聯合國五常,誰沒有被咱們揍過?哪個不是被打的不敢吱聲?”

那知青嚇了一跳,本能地反駁:“現在的重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