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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三十年代來抗日(捉蟲)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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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難者不會, 會者不難,隔行如隔山。這不僅體現在專業技術上,更表現在專業人才的尋找上。

就說兵工廠的工程師和技術工人吧, 鐵血軍算在江南打下了一點根基,新四軍又以天下何人不通共而著稱,什麽樣的人才都能收羅到;和兩邊人馬加在一起忙活了一個來月, 也就找了幾個曾經在兵工廠打過雜的工人。按照他們的說法,真正的技術大佬早就隨著工廠一塊兒遷去內地了。

但是,滕先生一來,不僅發揮了自己的專業知識, 他還給兵工廠找來了好幾位昔日的同行,其中甚至還有一位兵工專門學校的老師。

按道理說這些人都應該早就隨學校隨工廠遷徙到大後方去了。但他們當中有人已經在七七事變之前便辭職改行, 有人則是因為家大業大, 家中人口眾多, 內遷不便,於是心存僥幸。還有人是因為南京保衛戰之前, 政府與首腦公開態度都極為強硬, 雖然心知肚明南京肯定守不住, 但誤以為就算打不成淞滬會戰那樣, 那起碼也能拖上一個多月。有那些時間,他們自然能夠從容離開南京城。

誰知道,誰知南京城還有一半尚在手上呢, 最高指揮官就命令部隊棄守。這坑死了數10萬人的守軍不說,讓滯留在南京城內的百姓也徹底崩潰了。

此後就是慘絕人寰的南京大屠殺,到處都是血, 到處都是火, 到處都是慘叫, 無論是南京城的天空還是揚子江的江水,都叫染成了紅色。

殺了好幾十萬人,日本鬼子的刀口似乎鈍了,局勢好像也穩定下來了,他們期待的太平日子卻並沒有到來。

因為日本侵略者需要人幫他們做事啊。南京城裏有頭有臉的人早就跑了,日本鬼子也是到處抓人。他們連普通商人都不放過,又何況是教師工程師這種知識分子。

就說牛工程師吧,自認為不算什麽名流,卻還是叫日本鬼子找上了門,非得讓他去維持會工作。

牛工程師家雖然不是什麽名門望族,但人家也要臉啊,他當然不願意,於是百般推辭。

結果,他就惹惱了日本鬼子。家裏叫日本人給搶了,家裏一個幫傭被打死了,老婆嚇得精神失常,兒子發高燒,差點兒連命都沒了。

牛工程師感覺此事不能善了,再這麽折騰下去,他們一家老小不是集體瘋了就是闔家跳河自殺。他倒是想帶著家人走呢,遠遠地往大後方去。但一來路途遙遠,途中還有地方打仗,強盜土匪水匪不斷,他怕全家人都當了肥羊。二來就是日本人盯得緊,根本不給他買火車票和船票的機會。

剛好這時朋友帶信給他,說聚龍山的情況還不錯,既沒有土匪搶劫,日本鬼子也不敢過來鬧事。

牛工程師病急亂投醫,就偷偷帶著老婆孩子坐小船過了河,打算先在根據地落腳。以後要是有機會,一家人再去重慶。

這回要是再遷都,他堅決不拖著了,肯定得跟政府同步。

當然,當著鐵血軍的面,牛工程師是不會說這話的。甭看現在說全國上下一致抗日,這軍閥爭地盤都爭了多少年了,他到了人家的地界,張口就說要走,不是成心給自己找事嗎?

牛工程師的態度非常謙遜,對於生活的唯一要求就是安寧。

“我老婆現在精神不好,我孩子一受驚嚇就要發燒。我就想太太平平的,不要再有土匪跑到我們家去搶劫。工作上,只要有需要,我一定竭盡所能。”

田藍也不指望國家兵工廠的工程師真願意在他們這一畝三分地上長待。這就好比80年代初,你讓大學生去給個體戶打工,你工資開的再高,也沒人搭理你啊。

只要人來了,願意暫時幹著活,那就行。

她笑著點頭,也相當痛快地答應:“旁的我們不敢保證,土匪是沒膽子過來送槍送炮的。”

牛工程師如釋重負,擦擦額頭上的汗,連連點頭:“這就好。”

王友志是根據地的大管家,不管來了新人還是重新調動工作,反正還沒人接手的事都是他管。

現在從敵占區過來這麽多同志,而且是會造武器的同志,他當然要安排好人家的工作:“既然諸位覺得還可以,那就暫時在我們根據地住下。實不相瞞,我們兵工廠的生產任務很緊張。今天大家安頓好了以後,我們盡快投入生產,大家看可以嗎?”

幾個人都沒意見。

現在到處亂哄哄的,拖家帶口跑反的不計其數,你再牛的身份離開了本地也沒人稀罕,更何況他們還算不上什麽牛人呢。

根據地之所以大包大攬,還不是因為看中他們手上的技術。

王友志安排好工作,又張羅著帶大家去落腳的地方:“條件簡陋,暫時沒精力修房子,只能委屈大家先住在一起。”

話雖然這麽說,鐵血軍給他們安排的住宿當真不算簡陋,放在整個根據地,簡直可以稱作為豪宅了。

這是一戶富商在鄉下的宅子。日本鬼子一來,主人一家老小全跑了,就留下兩個老仆人看房子。

田藍和陳立恒原本還想執行新四軍夜不入戶的原則,堅決不占用民宅。可是他們當兵的能夠將就,反正都是光棍。可人家拖家帶口的工作人員總要有地方住。那麽多空著的宅子長期不住人的話,也要荒廢掉。

兩人討論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征用民房。他們說服自己的理由也挺簡單,起碼現在鐵血軍名義上還跟著重慶政府混,他們要表現的特別的赤色,說不定要早早被收拾掉了。

征用民房就征用民房唄,把人家的貴重家具都鎖在一個屋子裏,剩下的空房間再分給大家住。看屋子的老人繼續當宿舍管理員,負責監督所有的住戶遵守規定,不能糟蹋房子。

田藍親自帶人過去看房子,到底不好意思:“條件簡陋,還請大家先將就。等以後環境好了,再給大家安排其他住處。”

這幾位新人倒不矯情,立刻表示已經很好了。

雖然是幾戶人家合租一套宅子,但人家三進的院子,怎麽著都能夠把他們塞下去。而且這院子收拾得幹凈整潔,裏面不僅沒有雞鴨飛來飛去,還長著葡萄和石榴樹。石榴已經掛果,葡萄更是成串,看著叫人心裏舒坦。

牛工程師安慰妻子:“鄉下太平,在這兒安靜,你也不用愁交際的事了,以後就安安靜靜地呆在家裏。”

他的妻子面容驚惶,看上去像個嚇壞了的孩子。

聽了丈夫的話,她惶然地點點頭,卻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大家正要放下行李的時候,外面響起了齊聲的吶喊:“殺!”

院子裏的人面面相覷,牛工程師的老婆則嚇得手一抖,雙手抱著腦袋,立刻蜷縮起來。

牛工程師茫然無措,只能不停地安慰妻子:“沒事沒事,我在家呢。”

田藍趕緊解釋:“不要慌,這是我們的部隊在訓練。”

哪知牛工程師的妻子聽到“部隊”兩個字,抖得更加厲害了。

她丈夫沒辦法,只能開口強調:“別慌,咱家是遭賊了,所以我找了厲害的護院。有這些護院在,賊就再也不敢進門了。”

他的妻子卻還是抖得跟篩糠似的,整個人上下直打哆嗦。原先一個文靜秀美,渾身透著書香氣的女子,此時此刻,好不可憐。

田藍招呼人:“那大家都來看看訓練吧,眼見為實,我保證既不是土匪也不是強盜。”

其他幾戶人家其實早就起了好奇心。對飽受戰亂之苦的人而言,如果自家旁邊就是兵營,那安全系數可以大幅度提高呀。一般的土匪進村都不敢跑到這兒來撒野。

可惜註定要讓他們失望了。因為在此處訓練彈並非正規的鐵血軍,而是村裏的民兵隊伍。

只是如果沒人特別提的話,大家夥兒還真看不出來這就是臨時組建的民兵。

他們分成兩撥人馬,一波在練習刺刀。□□裏沒子.彈,夕陽下的刺刀倒是閃閃發亮。他們口中喊著:“殺!”,然後往前送刺刀。除了十三四歲的半大孩子之外,隊伍中最多的居然是年輕媳婦和大姑娘。她們手中抓著槍,練習時居然一點兒都不含糊,送出去的刺刀又快又猛。

除了刺刀隊之外,還有一支大刀隊,他們用的武器就是歌裏頭唱的砍鬼子腦袋的那種大刀。

這支隊伍的年齡要大些,有些人頭發都花白了,確實毫不影響他們一絲不茍地練習大刀。

這些刀都是新打的,看上去寒光凜凜。即便沒有開刃,一刀劈下來,依然會讓人覺得自己脖子涼涼。

況且他們用的還不是蠻力,他們有刀法的,大名鼎鼎的無極刀法。他們不僅單人訓練,而且還聚集成陣,互相配合。

兩隊人馬單獨訓練之後,雙方開始實戰對打,你一刺刀我一大刀,你來我往,打的相當激烈。

兵工學校的唐老師看得雙眼發亮,連連點頭叫好:“就是要這麽訓練,這樣才能上戰場。用我們的大頭刀去對付鬼子的刺刀!”

田藍笑著解釋:“刺刀隊也不是光陪練,他們也要用刺刀對付大刀。”

現在大部分土匪都沒有那麽多槍用,很多時候他們依靠的是大刀之類的冷兵器。民兵隊能分到的子.彈極為有限,也只能靠冷兵器和對方抗衡。這樣訓練近身搏鬥的能力,將來真有鬼子再進村的話,大家也不至於慌神了。

牛工程師抱著妻子的肩膀,不停地安慰:“你看到了吧?這就是咱家的護院,不用怕了,你不要怕。”

他老婆抖了半天,只問了一個問題:“付得起工錢嗎?這麽多人,工錢不少吧?咱家被搶了,沒錢了呀。怎麽辦?這些護院會跑的。”

刺刀隊的人中場休息,翠英看見田藍,大著膽子過來打招呼。聽著身上穿著旗袍的女人說的話,翠英皺起眉毛,氣呼呼道:“我們不是地主老財的私人護衛隊,我們是人民的衛士,我們只為人民打仗!”

還護院?想的挺美的。

誰知道這穿旗袍的女人跟紙糊的一樣,自己又沒吼又沒叫的,她就臉色慘白,整個人跟要死過去一樣。

田藍趕緊喊了句:“別擔心,我們就是你們的護院,我們鐵血軍是根據地所有人民的護院。”

翠英有些茫然,這跟周老師他們說的好像不太一樣。

田藍微笑著看她,給她做思想工作:“我們是人民子弟兵,當然要守衛人民。我們自然也就是人民的護院。”

翠英勉強接受了這種說法。她看著這些人身上的長衫和旗袍,又想到了周老師的教導:不管是穿長衫還是短衫,只要踏實做事,我們都是人民中的一部分。

她點點頭,表達了自己的友善:“你們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直接招呼我們。如果也想加入民兵隊,那就過來報名。我們每天早上跟晚上各訓練一個半小時。”

小孩子們先尖叫起來,除了被刻意教導成所謂的小淑女小紳士之外,就沒幾個孩子,不喜歡刀槍。官兵抓賊的游戲流行了幾千年,現在大刀和長.槍就擺在他們面前,他們不激動才怪。

大人們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個話題。

田藍笑道:“就算不上場打仗,這也是鍛煉身體的好辦法。別的不講,真要逃生的時候,你身體好,跑得都比別人快。”

她這麽一說,眾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場內的人。

這些民兵沒有軍裝穿,身上基本都是短褂。那褂子洗的發白褪色不說,上面還補丁摞補丁,瞧著就破破爛爛,但是叫人看著卻並不厭煩。

因為他們的精氣神不一樣,看著就是積極向上的姿態。

他們的身材也沒有瘦削的跟蘆柴棒一樣,因為剛訓練過,無論孩子還是大人,面上都紅撲撲的,看上去就很健康。

唐老師試探著問了句:“這邊的糧食夠吃吧,我看大家不像天天餓肚子的。”

田藍微笑:“現在夠吃,我們還開墾了不少荒田,以後也夠吃。”

實際上,今年夏糧的總產量沒有增加。春耕的時候,他們就開始忙著打仗了,打了整整一個春天,哪有精力抓農業生產的事。

不過他們搞了三三減租,地主吃了虧,農民卻因此有了填飽肚子的糧食進倉。正因為這樣,大家才敢放開肚子好好吃了幾頓飽飯。糧食養人,吃飽了肚子的人走出來的精氣神都是蓬勃向上的。

田藍估摸著等到秋收時,根據地的糧食產量起碼能翻一番。到時候即便人口多了一倍,她也不擔心口糧不夠。

今年還可以再開墾荒田,這樣秋收之後種植高產小麥,明年夏收時,大家就能吃得更飽了。

唐老師等人家境尚可,起碼小孩子沒嘗過挨餓的滋味,所以他們並不關心吃不吃飽飯的問題,他們只好奇:“我們也可以當兵嗎?”

他們的爹媽嚇得夠嗆,誰會讓自家的小孩子當兵呀?

田藍搖頭,語氣遺憾:“你們年齡太小了,還不能當兵。”

雖然現在的部隊娃娃兵極為常見,十二三歲的軍人比比皆是,但鐵血軍對正式軍的要求是年滿15歲。年紀更小的人就放在民兵隊,先熟悉訓練,繼續上學,省得到時候都是文盲兵。

這幾個孩子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因為他們已經被威風凜凜的大刀和刺刀俘虜了呀。多氣派呀,看看他們,多威風。

田藍又安慰垂頭喪氣的小孩:“不過你們可以參加兒童團。我們的抗日小學有兒童團,同樣會有軍事訓練。”

唐老師的妻子眼睛發亮:“你們這裏也有童子軍嗎?我以前從事過相關方面的工作,我可以過去幫忙。”

田藍知道童子軍這個名詞,但她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便只好含糊其辭:“我們這裏的兒童團跟童子軍不完全一樣,更加側重於偵查以及軍事訓練,還有就是愛國教育。兒童是祖國的未來,只有兒童信念堅定,我們的持久戰才有取得勝利的那天。”

唐先生的妻子連連點頭:“我也讚同,不知道你們現在開設了哪些課程?我對水上救生和醫護急救這方面相對了解些。電子和無線電以及操艇、航海我不熟悉。”

田藍差點當場暈倒。她沒聽錯吧?急救知識這些不說,操艇、航海這麽專業的內容,童子軍居然也要學。

媽呀,太好了,他們鐵血軍急需這方面的人才。

田藍當機立斷:“沒有的內容我們可以加上去。古老師,這件事就拜托你了。硬件條件我們來想辦法,師資力量你多幫幫忙。把親朋好友同事都發動起來,我們即便在敵後,培養中華民族未來希望的工作卻絕對不能斷!”

古老師的眼睛瞬間亮了,面龐都像會發光,她直接點頭應下:“好,我盡力而為。”

田藍猶豫了半秒鐘,到底還是大著膽子問:“古老師你以前是學醫的嗎?”

古老師搖頭否認:“我只受過兩年醫學訓練,算不上專業醫生。”

不過這對根據地來說已經足夠了。

1938年的聚龍山區,醫學資源薄弱的可憐。為數不多的醫院都集中在大城市裏,農村地區只有零散的醫館藥堂。畢竟人民貧苦,大部分人生病根本不會求醫問藥,而是硬扛。

扛著過去是命大,扛不過去就認命。

根據地當然不能放任這種情況,他們把藥堂集中起來,就是想要盡可能治療更多百姓。

除此之外,田藍還想搞愛國衛生運動。只有改善了生活環境,人民的身體才能更健康,才能積極投身於生產建設,才好在戰場上跟鬼子抗衡。

只是這種專業事務必須得有專業人才牽頭,否則門外漢再折騰也找不到入門的法寶。

田藍從自己的黃挎包裏翻出了一本簡易版本的《赤腳醫生手冊》,這是她辛辛苦苦抄下來的。原版裏面有很多政治宣傳的話,此時此刻叫人看見了會感覺很詭異。

為了在空間裏抄這本書,她可真是手都要抄斷了。

現在,她要把書送給古老師。

“這本教材是我偶然間得到的,是訓練鄉間醫生的法寶,尤其適合江南地區使用。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古老師可以在訓練童子軍時,盡快培養一批衛生員,早日投入到鄉村衛生建設中。有兩個重點問題急需解決,一個是人民的生活衛生問題,比如說飲水,比如說個人衛生。另一個就是生孩子,我們需要盡快培養新式接生員,來降低母嬰的死亡率。”

古老師翻看教材,越看越驚訝。因為這本書包羅萬象,甚至還教人針灸,可以說是一本醫學大全。

她擡頭看田藍,認真地強調:“我沒學過中醫,也不會紮針灸,這一部分需要其他人來授課,不知道可不可以。”

田藍點頭:“這方面你不用擔心,我們會找大夫來上課的。重中之重就是女人生孩子的問題,大夫幫不上忙。”

雖然大清國也亡了幾十年了,但眼下江南農村地區女人生孩子是絕對不會讓男人插手的,都是靠接生婆。接生婆沒有受過系統的教育,無菌觀念基本為0,大人孩子一旦發生感染,能活下來的可能性低的可憐。

古老師自己也生過孩子,自家孩子也夭折過,知道那個過程究竟有多痛苦。她點頭應下:“那我先好好看看教材,把學員組織起來,盡快開始上課。”

田藍如釋重負,捂著胸口道:“幸虧有您幫忙,不然我真是要崩潰了。這管人可比打仗難多了,事情多的要死,我天天都想回戰場。”

幾位遠道而來的新根據地人都笑了起來,還有人強調:“敵後跟正面戰場都是戰場,我們就是不拿槍,也是在抗日。”

眾人聽了都點頭,只有牛工程師的妻子突兀地問了聲:“女人也能打仗嗎?”

“當然。”田藍語氣輕松,“我,我們,我們都打過仗,都殺過鬼子。鬼子敢搶我們,我們就讓他們嘗嘗子.彈和大刀的味道。”

身穿旗袍的女人滿臉認真:“你們不害怕嗎?他們真的跟鬼一樣,他們不是人。”

田藍的面色仍然一派輕松,語氣也輕快:“對,他們是和鬼一樣,所以我們直接把他們變成鬼。只可惜他們不會變成羊,不然的話,我們還能直接賣錢。”

大家一楞,旋即哈哈大笑。這是著名的不怕鬼的故事《宋定伯捉鬼》裏的段子。人怕什麽鬼呀?鬼都是人被殺了變成的,怎麽說都是人比鬼厲害。

田藍鼓勵地看著穿著旗袍的嬌弱女子,諄諄善誘:“我第一次殺鬼子的時候也很怕,他們有三個鬼子,還有一個漢奸。眼看我們整船人都要被糟蹋了。但是我們集體反抗,打死了鬼子搶了船,然後我們就加入抗日的隊伍了。以後殺鬼子的次數增加了,我們慢慢的就一點點也不怕。現在鬼子站在我們面前,我們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殺死他們,而不是拔腿就跑。消滅恐懼的最好方式就是打敗讓你恐懼的對象。當你發現你可以殺了他的時候,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怕了。”

穿旗袍的女人胸口劇烈起伏,臉上紅紅白白,在恐懼和激動的情緒之間來回搖擺。她的手攥得緊緊的,整個人緊繃的讓人擔心,稍微一用力,弦就斷了。

然而她還是主動開了口,卻不是對著田藍說話。她張口招呼抹著汗的女民兵:“你見過鬼子嗎?你殺過鬼子嗎?你怕不怕?”

那女民兵過來是向田藍請教種地問題的,上次田藍解決了玉米生蟲以及韭菜地裏的蟲子難題,所以大家很信服她。

這會兒聽了客人的話,女民兵楞了下,然後相當老實地點頭:“見過,沒殺過,怕。”

穿旗袍的女人胸口起伏的更加厲害,聲音也打哆嗦:“你也怕嗎?你怕你還……”

女民兵笑了起來:“怕也要往前沖啊。不往前沖的話,日本鬼子就要殺死我們啦。我們怕也要反抗,等到打死他們,害怕的就是他們自己啦。”

這個道理還是女先生們說的呢。我們為什麽怕鬼子?因為鬼子能殺死我們呀。如果反過來呢,害怕的人當然就變成了鬼子自己。

所以怕沒有用,有怕的時間,不如好好訓練。用日本鬼子的血,來洗刷大家心中的恐懼。

女民兵熱情地邀請:“你也跟我們一塊訓練吧。我現在感覺自己渾身都有勁,比以前可舒坦多了。”

穿旗袍的女人抿了下嘴唇,到底沒有當場答應,而是含糊其辭:“你們每天都在這兒訓練嗎?”

女民兵點頭,退而求其次:“對,我們每天都過來,這邊地方大。你可以過來看,我們還唱歌演戲呢。”

古老師等人都驚訝的很,沒想到這鄉下地方雖然沒電影看,居然還會搭戲臺子,專門請人唱戲。

第二天傍晚,滕先生等人結束在兵工廠的工作,回家都沒來得及吃晚飯,就聽見外面咚咚鏘鏘的鑼鼓響。

幾個同事兼鄰居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臉上看見了驚喜。真沒想到,這麽快就有戲看。

自從日本鬼子占領南京城之後,大家就成了驚弓之鳥。別說去戲園子看戲了,連電影院大家都不敢鉆。越是壓抑,越是渴望,導致大家雖然清楚這裏不會有什麽名角表演,但還是忍不住伸頭朝外面張望。

昨天那位主動搭話的女民兵瞧見了他們,便開口熱情相邀:“幾位先生都出來看看吧,今天有新戲呢,保準熱鬧。”

滕先生本來沒什麽興趣,他要和同事討論兵工廠的生產示意。目前兵工廠幹的活主要是修理槍械,制造手榴.彈,連子.彈都沒開始正經生產。鐵血軍對他們的要求是盡快子.彈上線,以滿足戰鬥的需求。

造子.彈當然沒那麽容易,現在雖然有設備,但需要解決的難題不少。他想和同事好好商量下,怎樣才能提高生產效率。

但人家都上門請了,而且他們是新客,不好太不合群,於是大家只好點頭:“好好好,我們吃過了飯就過來。”

女民兵的大孩子都快娶媳婦了,在村裏算半個奶奶,倒沒什麽男女之大防的概念,她哈哈大笑,直接招呼道:“等你們吃過飯就沒位子了,端著飯碗過來看唄。”

眾人這才發現外面的人很沒規矩,有人手裏端著破瓷碗,有人幹脆抓著兩個饃饃,一邊吃一邊盯著舞臺看。

昨天帶他們過來的那位田主任,當時看著還斯斯文文的,現在距離斯文兩個字可隔著崇山峻嶺。她手上拿著根玉米棒子,一邊啃一邊和人說話,毫無用餐禮儀可言。

唉,就知道兵跟匪差不多,也不敢指望她們能夠斯文了。

牛工程師家的孩子還盯著人家的玉米棒子,滿懷期待:“媽媽,我們今天也有玉米吃嗎?”

他家今天吃的是大米飯和炒菜,有大米吃的時候誰會吃玉米呀。

小孩立刻不滿,委委屈屈的:“我要吃玉米。”

他跟抗日小學的同學上了半天課,還去田裏滾了半天,又學著站崗,忙得不亦樂乎,倒是沒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了,正在開始往野的方向發展。

牛工程師皺眉,訓斥孩子:“你哪有那麽多要求?有的吃就不錯了!”

小孩子嘴巴一癟,當場就要哭起來。

還是女民兵開口解圍:“我當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呢?不就是幾根玉米棒子嗎?”

她揚高了嗓音,主動詢問田藍,“小田先生,你那還有玉米棒子嗎?我家今天吃的是餅。”

田藍笑著點頭:“還有兩個,這是糯玉米,味道可甜了。”

牛工程師想要推辭,然而他家小孩已經高興地跳了起來,口中大喊:“我要吃甜玉米!”

牛工程師都沒來得及阻攔,他家的臭小子已經接了人家的玉米棒子,歡歡喜喜地咬了起來。

他十分不好意思,趕緊同田藍道歉:“對不住,把孩子慣成了這樣,實在是沒臉。您來家裏吃飯吧,我家煮了米飯。”

田藍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沒關系,一根玉米棒子而已,不值得什麽的。對了,你們在廠裏還習慣嗎?有什麽意見和建議你們隨時提,千萬不要有思想顧慮。”

滕先生跟同事互看一眼,開始一條條地說今天發現的問題。主要分兩部分,一個是工人的管理,規範化操作很不夠,帶有強烈的隨意性。這樣他們兵工廠出產的產品質量會大幅度下降,這件事必須得解決。另外就是生產武器的設備需要改進,這樣才能生產更高端的武器。

“有兩個方面是我們之前接觸過的工作,一個是防毒面具,這可以應對化學武器攻擊。日本鬼子沒有道義可言的,別看國際上已經有公約說不讓用化學武器,但他們還發射迫擊炮的時候就會上芥子氣,害死了好多人。如果沒有防毒面具的話,我們打仗會很吃虧。另外一個就是仿制大炮,德國蘇羅通50倍37毫米戰防炮,有了這個,我們就可以對付日本鬼子的坦克了。我研究過一段時間這種大炮,它很好用,但技術難度很高,需要套筒身管技術制造。它由內、外兩根身管熱套而成。所謂熱套,就是先將外套筒加熱……”

滕先生說了一大堆專業名詞,田藍只聽明白了利用熱脹冷縮原理來抵消炮彈發射時產生的炮身膨脹。

她當機立斷,立刻表示:“你需要哪些東西,請直接說,我們一定想辦法給你拿來。”

滕先生有些不好意思,清清嗓子道:“我的德語水平不高,聽說工廠由德國人留下的資料,我需要人幫我翻譯,看能不能找到相關方面的資料,這樣做起來有針對性。”

田藍當即保證:“沒問題,這件事我來安排。”

他們話剛說完,臺上的鑼鼓聲又響了起來,先是小孩子們集體唱《義勇軍進行曲》,然後充當報幕員的陶八姑上臺宣布:“下面,請欣賞桃花戲劇社給大家表演話劇《姐姐妹妹站起來》。”

滕先生等人笑了起來,這個話劇社的名字奇怪,表演的話劇也奇怪。

姐姐妹妹站起來?從來沒聽說過。

田藍笑瞇瞇的,溫聲細語:“這應該是他們新排的話劇。老是炒冷飯,也沒意思呀。”

對鄉下人而言,話劇是嶄新的表演方式。但是對於剛從南京城裏逃出來的滕先生等人來說,這就完全不稀奇了。沒有劇場的時候,學生甚至會在街頭表演話劇,當真談不上新鮮二字。

眾人就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看一看鄉下的話劇到底怎麽演。他們會不會演著演著又唱起來呀?

實際上,還真有人唱歌。當女主角和母親被舅母欺騙,被賣入妓.院時,女主角就悲憤地唱起了戲文。

看慣了新文明戲的摩登男女們原先應該討厭這戲文的,可是她們都睜大了眼睛盯著臺上的演員,還有人跟著抹起了眼淚。

嗚嗚嗚,太慘了,碰上黑心爛肺的親戚,女主角這輩子就沒希望了。

後面她的未婚夫不離不棄,還想盡一切辦法,甚至變賣祖產湊夠了大洋,想要為她贖身時,臺下的觀眾又跟著興奮起來。

太好了,可算是讓她碰上了個好男人,以後日子有奔頭了。

沒想到黑心老鴇騙了這未婚夫的錢,卻不肯放人。

臺上的女主角在哭,臺下的觀眾卻義憤填膺,還有一邊看戲一邊摘菜的人隨手抓起爛菜葉,直接朝臺上丟:“打死你這個壞蛋。”

這一有人開頭,其他人跟著發洩心中的怒火,一開始還是爛菜葉,到後面連石頭都往臺上丟了。

嚇得扮演老鴇的演員趕緊跑下去,一邊跑還一邊喊:“哎呀呀,天上怎麽下冰雹了?打雷了,下雨了,大家趕緊回去收衣服呀。”

原先憤怒不已的觀眾們這會兒倒被逗笑了。

其他人趕緊打掃舞臺,好讓下一幕戲繼續演下去。

可惜老鴇註定要挨揍,因為後面她做了更缺德的事。窯子裏的頭牌姑娘得了花柳病,不能再接客了,當初一口一個“心肝寶貝乖女兒”的老鴇立刻翻臉,強行將她丟進了棺材,直接釘釘子。

棺材裏的頭牌哭著喊:“媽媽,我還沒死,你給我治病啊。”

“治個屁,趕緊拖出去埋了,別給老娘帶晦氣!”

臺下的觀眾又憤怒起來,這回沒人丟菜葉,直接上石頭了。

老鴇嚇得又往臺下跑,口中大喊大叫:“快快快,趕緊把人埋了,別到時候詐屍。”

結果臺下的人根本不肯放過她。還詐屍呢,先把她砸成屍體!

一場話劇從天亮持續到天黑,足足演了一個多時辰,也就是接近三個小時。大家夥兒看的如癡如醉,誰都舍不得提前離場。

這些妓.女實在太可憐了。老鴇為了欺騙她們接客,無所不用其極。嫖.客為了占她們的便宜,什麽缺德的招都能使出來。久而久之,妓.女自己都不把自己當人了。

幸好鐵血軍來了,把她們從日本鬼子手上解救了下來,她們才能留條命。

不少觀眾跟著掉眼淚,他們當中就有人的親友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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