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冰淩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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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冰淩戰前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冰淩戰前
口琴聲再次輕快響起。
微垂著腦袋的王曉思如同一朵花兒綻放，慢慢仰起她雪白的臉兒。手臂輕快擺動起來，雙腳立起，足尖輕盈點動。
她的腿兒繃直了，戰士們的眼睛也跟著繃直了！
她高高躍起，戰士們的嘴巴張開了！
她跳動，她旋轉，她躍起。風止了，雲住了，她的笑聲飄蕩開去。
手指劃開優美的弧度，身子拉出婀娜的曲線，足尖踩出典雅的舞蹈，她舞動在戰士們的心上，一個紅色娘子軍，青春艷麗，如同一只小鹿歡跑在林間，又似一陣清風刮過湖面，音樂為她響起，這一刻，她成了他們的女神，美艷不可方物。
“可惜是首長的女兒啊！”後頭班長程九新又幽幽嘆了口氣。
“像個仙女，實在太好看了！”謝鋮生喃喃出聲。
鐵貴瞪眼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江小米一笑，輕聲道：“看看就好，這樣的姑娘就是用來看的，柳圓這樣的姑娘才是用來娶的。”
耿正陽嘴角微微一翹，江小米說得很對。王曉思站在臺上，真是光芒四射！跟他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一曲舞畢，王曉思一個飛躍起，再頓住身子。
臺下靜寂，王國盛哈哈大笑起來，他帶頭鼓掌，霎時，掌聲震天，經久不絕。
王曉思收身，目光在全場慢慢一圈掃過，清冷高傲。最終停到了耿正陽處，她望住他，轉身。從眼尾處拋去一個似嬌似嗔似惱火的眼波……
耿正陽皺起眉頭，低下了頭，心頭不知為何浮上一種不舒服。他也說不清楚這種不舒服是什麽，他聽著周邊狂熱的呼喊再來一個，他腦海中竟然想起了一人，宋晴仙，那姑娘給他的感覺也是如此，讓他不舒服！
輕飄的如同一股煙，絢爛的如同樹枝子上的冰淩子，當你把它捧到手裏時，它就散了，化了。
他輕輕笑開來，其實他更喜歡沈甸甸的麥穗子；更喜歡金黃的稻谷子；更喜歡滿蓋簾的凍餃子；更喜歡油煙滿面的英子端上一碗噴香的臊子面，原本他真是農民的兒子啊！
伴著義勇軍進行曲，姑娘們齊聲唱起了國歌，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戰士們跟著齊聲唱起來，國歌威武雄壯，激動人心！
一顆心火熱熱的，願為祖國拋頭顱，灑熱血！保衛祖國，義不容辭！
“曉思，你怎麽也來了前線？”陸曾祺斟酌著話語，“阿姨，她同意你來？”
“我媽媽當然不同意啦！”王曉思露出甜甜的笑，“可我爸同意了呀，她拗不過我爸。最後只得答應讓我來了。”
“那戰鬥打起來，你別再往前了，就待在這裏吧。”陸曾祺道。
“陸連長，你好。”柳圓跳過來，一臉歡笑，“我們肯定不再往前，給你們拖後腿啦，我們就在這兒組建個戰地醫院，到時有傷員的話，也能在這裏先救治一下了。”
陸曾祺點頭，“也行，我們一定不會讓越軍過境來的。”
“陸連長，戰鬥什麽時候會打響呀，聽說還要等其他軍區的人過來，是嗎？”柳圓跟上兩人，盯住陸曾祺，飛快問道，“我聽他們說，還有其他軍區的飛機部隊都要過來，真的嗎？”
陸曾祺點頭。
“哇，那越南人肯定打不過我們。我們又有飛機，又有大炮，到時炸彈一扔，把他們山頭都給炸平了。”她邊說著邊擠到陸曾祺和王曉思中間。
王曉思被擠開一步，她微微皺起眉頭，幾不可見地白了柳圓一眼。
此後兩天，不停有其他軍區的的部隊開拔過來，距第八軍團不遠處駐紮下來。幾個軍團的醫務兵聚在一起，挑著完好的民居組建起了戰地醫院。
那場誓師大會上，王曉思和柳圓等人的精彩表演給戰士們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現在一聽王醫生要建醫院，紛紛跑去幫忙。
倒塌的墻重新和泥壘起來，漏風窗戶移了別住完好的玻璃安上，院裏茂盛的草除盡，手術床用門板子搭起來，輸液的木架子釘起來。
“正陽哥，小米哥，你們不去幫忙。那邊可熱鬧了，王醫生又給我們唱歌呢！”謝鋮生回來拿了把鏟子，又飛快跑去了。
正陽正用塊布仔細擦試著他的軍用匕首，聞言擡頭，笑著仍喚江小米為班長，“班長，你也去幫幫忙吧，特別那個柳圓醫生，看看她有啥需要的。”
江小米扭捏一下，竟坐到他身邊，“我……我怕我們相好了，到時我……我回不來，不是害了她嗎！”
耿正陽難得白了他一眼，伸出腿踢了他一腳，“啥時候這樣婆媽了，不是說好都要活著的嘛，快去，別讓程九新班長把她搶走了。”
“真去？”江小米挨了一腳，好脾氣拍掉灰，抓了把腦袋，微側頭問他。
“真去。現在這時候是最好處對象的，小姑娘們都喜歡英雄，你趕緊去，多說些好話哄哄她，肯定拿得下來。”耿正陽一本正經說道。
“那……那我真去啦！”
“去吧！”
耿正陽看著起身正正好衣裳，全幅武裝帶好鏟子的江小米大義凜然地去了。他起身收好匕首，打算去看看周潛。
他們從江西周南八道溝一道出來五個人。趙二紅當了炮手，對越開戰，他的坦克連同時被調往北方，陳兵中蘇邊境；羅培文養馬，他出發時還沒聽說他有任務，但估計也會往北去；沈惲留在了基地；現有只有他和周潛同在這塊戰場上。
炊事班也安置在一處民居中，耿正陽到時，周潛正站在臨時搭起的大竈前，揮著大鏟子，大汗如雨炒麥子。麥子炒得金黃，麥香味濃濃飄散開。
他擡頭一見正陽，笑了開來，“正陽哥，這一鍋快好了，你先坐。”
耿正陽點頭，走過去在一塊木樁上坐下。
“等開戰了，就沒法生火做飯咯，一人一袋炒麥子就當幹糧了。”周潛雙手扶鏟，在大鍋中翻炒，頭也不擡說道，“正陽哥，你是肯定要上戰場的，我也想上戰場。到時不用做飯了，我就沒事做了。”
耿正陽望住他，頓了頓，道，“你自已有把握嗎，畢竟這些日子你都沒有訓練了。”
周潛把大鍋端下，扔了鏟子，拉起圍裙擦著汗，坐到另一塊木墩子上。他皺了皺眉，“你說的是，自從腿養好後，我就進了炊事班，天天掂大勺，除了晌午後那段時間跑個三千米，都沒再好好訓練過了，我後來連槍都沒再摸過。”他說完羨慕地看了眼耿正陽肩上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
正陽把步槍拿下，遞了過去，“你試試，手生嗎？”
周潛欣喜接過槍，端了幾個持槍姿勢。他笑起來，“還好，還好，還沒忘，沒忘。”
“不是說我們王國盛師長也是幹了兩年掂大勺才上的戰場嘛。我想你也可以的。”正陽望住他，鄭重說道。
“是啊，是啊，王師長也是炊事員出身啊。”周潛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我也可以的。”
“周潛，有信心必然重要，可……可戰場也是很殘酷的……”正陽慢慢說道。
“正陽哥，你想說的我都明白。”周潛打斷他話語，把槍遞了過去，神情有些落寞，“上了戰場，沒有任何僥幸，一顆腦袋就別在褲腰帶上了，說不好哪天，子彈就奔著自已的腦門來了。可我都到這裏了，沈惲想來還來不了……戰場上立功，回鄉時也能戴朵大紅花，敲鑼打鼓的。”
“周潛，其實幹炊事員的工作也是很光榮的。你看，你現在都能一人把我們這麽多人養活了。”正陽笑道。
“正陽哥，你別安慰我了，這算什麽本事。”周潛臉紅，“這誰都能幹，訓……訓不出來的才進後勤呢。”
立功的願望誰都會有，正陽再不知如何勸他，“周潛，戰鬥打起來，你不要一股腦跟著往上沖，你總要想想在家的爹娘，他們昐著你回去呢。”
“是，正陽哥，有命活著才是好事呢，我明白，我不會沖動的。”周潛連連點頭。
“這一仗可能打不起來，你看我們來這多久了，一點動靜都沒有。”謝鋮生躺在木板上，翹起二郎腿，啪啪拍著蚊子，“這地方，蚊蟲可真多。一拍一包血，我看都不用打了，派個蚊蟲大軍過來，就能把我們給滅了。班長，班長，你把那防蚊蟲藥給我塗塗唄。”他一骨嚕翻下地，跑到程九新面前，伸出手討要。
“我哪有什麽防蚊蟲藥啊，你沒看我身上也被咬得都是包。”程九新拍開他手，翻了個身。
“怎麽沒有，怎麽沒有，我看到你偷偷問王醫生拿了。”謝鋮生笑道，“給我用一下吧，我又不要你的。”
“你小子，跟王醫生單獨相處啦，她說了些啥？”姚小軍也湊過來。
黑暗中，三人在狹窄的門板上揉搡成一團。
“今天一天，跟柳圓醫生有進展嗎？”正陽輕聲問道。
“那她邊人擠得更多，我都沒能擠進去，連個機會都沒撈著。”江小米嘆了口氣。
“那你明天再去。”
“正陽，戰地醫院裏多了好多女護士，一個比一個漂亮。”
“怎麽……你想換……”
“耿正陽！耿正陽！”
一個士兵在門外高聲喊道。
屋子裏的喧嘩聲一下停了，江小米推了推耿正陽。
耿正陽快步出了屋。
“帶上全幅武裝，陳連長叫你去。”門外士兵壓低聲音，快速說道。
這句話如同一個霹靂，震得耿正陽全身的血液，從頭到腳加速奔流起來，要開打了嗎！他沈沈應了聲是。飛快進屋，全身武裝起來。
步槍、子彈、子彈夾、手榴彈、匕首、幹糧袋、水壺，他飛快纏上綁腿。
“正陽，怎麽了？”戰士們都圍了過來，“要打了嗎？”
正陽輕搖頭，他道，“我也不清楚，陳連長讓我過去一趟。”
他綁好綁腿，再次檢查一下。江小米一把扯住他胳膊，沈重說道，“正陽，一定要活著！”
耿正陽一握他手，飛快往門外去了。
腳步聲遠去，剛才還在嘻鬧的屋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各人回到自已鋪位，一聲不吭躺了下來。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
鐵貴朝空中飛舞兩下拳頭，罵道：“奶奶的，早該打了，害得老子閑出毛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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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冰淩戰前
口琴聲再次輕快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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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腿兒繃直了，戰士們的眼睛也跟著繃直了！
她高高躍起，戰士們的嘴巴張開了！
她跳動，她旋轉，她躍起。風止了，雲住了，她的笑聲飄蕩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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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是首長的女兒啊！”後頭班長程九新又幽幽嘆了口氣。
“像個仙女，實在太好看了！”謝鋮生喃喃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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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米一笑，輕聲道：“看看就好，這樣的姑娘就是用來看的，柳圓這樣的姑娘才是用來娶的。”
耿正陽嘴角微微一翹，江小米說得很對。王曉思站在臺上，真是光芒四射！跟他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一曲舞畢，王曉思一個飛躍起，再頓住身子。
臺下靜寂，王國盛哈哈大笑起來，他帶頭鼓掌，霎時，掌聲震天，經久不絕。
王曉思收身，目光在全場慢慢一圈掃過，清冷高傲。最終停到了耿正陽處，她望住他，轉身。從眼尾處拋去一個似嬌似嗔似惱火的眼波……
耿正陽皺起眉頭，低下了頭，心頭不知為何浮上一種不舒服。他也說不清楚這種不舒服是什麽，他聽著周邊狂熱的呼喊再來一個，他腦海中竟然想起了一人，宋晴仙，那姑娘給他的感覺也是如此，讓他不舒服！
輕飄的如同一股煙，絢爛的如同樹枝子上的冰淩子，當你把它捧到手裏時，它就散了，化了。
他輕輕笑開來，其實他更喜歡沈甸甸的麥穗子；更喜歡金黃的稻谷子；更喜歡滿蓋簾的凍餃子；更喜歡油煙滿面的英子端上一碗噴香的臊子面，原本他真是農民的兒子啊！
伴著義勇軍進行曲，姑娘們齊聲唱起了國歌，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戰士們跟著齊聲唱起來，國歌威武雄壯，激動人心！
一顆心火熱熱的，願為祖國拋頭顱，灑熱血！保衛祖國，義不容辭！
“曉思，你怎麽也來了前線？”陸曾祺斟酌著話語，“阿姨，她同意你來？”
“我媽媽當然不同意啦！”王曉思露出甜甜的笑，“可我爸同意了呀，她拗不過我爸。最後只得答應讓我來了。”
“那戰鬥打起來，你別再往前了，就待在這裏吧。”陸曾祺道。
“陸連長，你好。”柳圓跳過來，一臉歡笑，“我們肯定不再往前，給你們拖後腿啦，我們就在這兒組建個戰地醫院，到時有傷員的話，也能在這裏先救治一下了。”
陸曾祺點頭，“也行，我們一定不會讓越軍過境來的。”
“陸連長，戰鬥什麽時候會打響呀，聽說還要等其他軍區的人過來，是嗎？”柳圓跟上兩人，盯住陸曾祺，飛快問道，“我聽他們說，還有其他軍區的飛機部隊都要過來，真的嗎？”
陸曾祺點頭。
“哇，那越南人肯定打不過我們。我們又有飛機，又有大炮，到時炸彈一扔，把他們山頭都給炸平了。”她邊說著邊擠到陸曾祺和王曉思中間。
王曉思被擠開一步，她微微皺起眉頭，幾不可見地白了柳圓一眼。
此後兩天，不停有其他軍區的的部隊開拔過來，距第八軍團不遠處駐紮下來。幾個軍團的醫務兵聚在一起，挑著完好的民居組建起了戰地醫院。
那場誓師大會上，王曉思和柳圓等人的精彩表演給戰士們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現在一聽王醫生要建醫院，紛紛跑去幫忙。
倒塌的墻重新和泥壘起來，漏風窗戶移了別住完好的玻璃安上，院裏茂盛的草除盡，手術床用門板子搭起來，輸液的木架子釘起來。
“正陽哥，小米哥，你們不去幫忙。那邊可熱鬧了，王醫生又給我們唱歌呢！”謝鋮生回來拿了把鏟子，又飛快跑去了。
正陽正用塊布仔細擦試著他的軍用匕首，聞言擡頭，笑著仍喚江小米為班長，“班長，你也去幫幫忙吧，特別那個柳圓醫生，看看她有啥需要的。”
江小米扭捏一下，竟坐到他身邊，“我……我怕我們相好了，到時我……我回不來，不是害了她嗎！”
耿正陽難得白了他一眼，伸出腿踢了他一腳，“啥時候這樣婆媽了，不是說好都要活著的嘛，快去，別讓程九新班長把她搶走了。”
“真去？”江小米挨了一腳，好脾氣拍掉灰，抓了把腦袋，微側頭問他。
“真去。現在這時候是最好處對象的，小姑娘們都喜歡英雄，你趕緊去，多說些好話哄哄她，肯定拿得下來。”耿正陽一本正經說道。
“那……那我真去啦！”
“去吧！”
耿正陽看著起身正正好衣裳，全幅武裝帶好鏟子的江小米大義凜然地去了。他起身收好匕首，打算去看看周潛。
他們從江西周南八道溝一道出來五個人。趙二紅當了炮手，對越開戰，他的坦克連同時被調往北方，陳兵中蘇邊境；羅培文養馬，他出發時還沒聽說他有任務，但估計也會往北去；沈惲留在了基地；現有只有他和周潛同在這塊戰場上。
炊事班也安置在一處民居中，耿正陽到時，周潛正站在臨時搭起的大竈前，揮著大鏟子，大汗如雨炒麥子。麥子炒得金黃，麥香味濃濃飄散開。
他擡頭一見正陽，笑了開來，“正陽哥，這一鍋快好了，你先坐。”
耿正陽點頭，走過去在一塊木樁上坐下。
“等開戰了，就沒法生火做飯咯，一人一袋炒麥子就當幹糧了。”周潛雙手扶鏟，在大鍋中翻炒，頭也不擡說道，“正陽哥，你是肯定要上戰場的，我也想上戰場。到時不用做飯了，我就沒事做了。”
耿正陽望住他，頓了頓，道，“你自已有把握嗎，畢竟這些日子你都沒有訓練了。”
周潛把大鍋端下，扔了鏟子，拉起圍裙擦著汗，坐到另一塊木墩子上。他皺了皺眉，“你說的是，自從腿養好後，我就進了炊事班，天天掂大勺，除了晌午後那段時間跑個三千米，都沒再好好訓練過了，我後來連槍都沒再摸過。”他說完羨慕地看了眼耿正陽肩上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
正陽把步槍拿下，遞了過去，“你試試，手生嗎？”
周潛欣喜接過槍，端了幾個持槍姿勢。他笑起來，“還好，還好，還沒忘，沒忘。”
“不是說我們王國盛師長也是幹了兩年掂大勺才上的戰場嘛。我想你也可以的。”正陽望住他，鄭重說道。
“是啊，是啊，王師長也是炊事員出身啊。”周潛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我也可以的。”
“周潛，有信心必然重要，可……可戰場也是很殘酷的……”正陽慢慢說道。
“正陽哥，你想說的我都明白。”周潛打斷他話語，把槍遞了過去，神情有些落寞，“上了戰場，沒有任何僥幸，一顆腦袋就別在褲腰帶上了，說不好哪天，子彈就奔著自已的腦門來了。可我都到這裏了，沈惲想來還來不了……戰場上立功，回鄉時也能戴朵大紅花，敲鑼打鼓的。”
“周潛，其實幹炊事員的工作也是很光榮的。你看，你現在都能一人把我們這麽多人養活了。”正陽笑道。
“正陽哥，你別安慰我了，這算什麽本事。”周潛臉紅，“這誰都能幹，訓……訓不出來的才進後勤呢。”
立功的願望誰都會有，正陽再不知如何勸他，“周潛，戰鬥打起來，你不要一股腦跟著往上沖，你總要想想在家的爹娘，他們昐著你回去呢。”
“是，正陽哥，有命活著才是好事呢，我明白，我不會沖動的。”周潛連連點頭。
“這一仗可能打不起來，你看我們來這多久了，一點動靜都沒有。”謝鋮生躺在木板上，翹起二郎腿，啪啪拍著蚊子，“這地方，蚊蟲可真多。一拍一包血，我看都不用打了，派個蚊蟲大軍過來，就能把我們給滅了。班長，班長，你把那防蚊蟲藥給我塗塗唄。”他一骨嚕翻下地，跑到程九新面前，伸出手討要。
“我哪有什麽防蚊蟲藥啊，你沒看我身上也被咬得都是包。”程九新拍開他手，翻了個身。
“怎麽沒有，怎麽沒有，我看到你偷偷問王醫生拿了。”謝鋮生笑道，“給我用一下吧，我又不要你的。”
“你小子，跟王醫生單獨相處啦，她說了些啥？”姚小軍也湊過來。
黑暗中，三人在狹窄的門板上揉搡成一團。
“今天一天，跟柳圓醫生有進展嗎？”正陽輕聲問道。
“那她邊人擠得更多，我都沒能擠進去，連個機會都沒撈著。”江小米嘆了口氣。
“那你明天再去。”
“正陽，戰地醫院裏多了好多女護士，一個比一個漂亮。”
“怎麽……你想換……”
“耿正陽！耿正陽！”
一個士兵在門外高聲喊道。
屋子裏的喧嘩聲一下停了，江小米推了推耿正陽。
耿正陽快步出了屋。
“帶上全幅武裝，陳連長叫你去。”門外士兵壓低聲音，快速說道。
這句話如同一個霹靂，震得耿正陽全身的血液，從頭到腳加速奔流起來，要開打了嗎！他沈沈應了聲是。飛快進屋，全身武裝起來。
步槍、子彈、子彈夾、手榴彈、匕首、幹糧袋、水壺，他飛快纏上綁腿。
“正陽，怎麽了？”戰士們都圍了過來，“要打了嗎？”
正陽輕搖頭，他道，“我也不清楚，陳連長讓我過去一趟。”
他綁好綁腿，再次檢查一下。江小米一把扯住他胳膊，沈重說道，“正陽，一定要活著！”
耿正陽一握他手，飛快往門外去了。
腳步聲遠去，剛才還在嘻鬧的屋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各人回到自已鋪位，一聲不吭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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