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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春日暖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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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春日暖陽

第八十八章. 春日暖陽

王曉思原算著要倒出六粒藥片,吃上兩天再看,只拿藥瓶的左手一抖,從那小小瓶口直滾出來十幾顆,她偷覷一眼正陽,正覺他嘴角微翹,似在笑話她的笨拙,再顧不上數,用紙片全部包了,遞過去,低頭輕聲道,“這藥片飯後吃,一頓一粒。止咳藥水我沒帶在身上,請你室友過來拿吧!”

正陽接了藥片忙道謝。

“那……那我走了。”王曉思手忙腳亂收好藥瓶,把醫藥箱背上肩,胡亂點了下頭,直往門外沖去,拉門走出關門,整個動作只在二秒內完成了。

正陽接著藥片的手還沒收回,室內就沒了她人影,“這性子,莽莽撞撞,也能做衛生員?”他嘀咕一句,低頭解開紙包,十幾粒圓滾滾的小藥片,深褐色,他蹙眉,“這啥藥片啊,是不是治感冒的呀,別吃壞了!”

包好紙包放到枕頭邊,他縮進被窩,暗自想著,不就是感冒嘛,多喝些水,睡上一覺就好了,吃啥藥呢!

王曉思疾步走出一段,收住腳整個人頓住了,她雙手慢慢捧上臉,手掌下臉頰滾燙,心跳聲隆隆響在耳邊,那麽歡快。她怎麽了?一個鄉下來的新兵蛋子,難道她對他有好感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肯定是昨晚沒睡好,後勤也不知怎麽弄的,連個暖氣也燒不熱,害得她縮在被窩中還覺得冷。對,肯定是沒睡好!她用手使勁拍了拍臉,大踏步往前走去,好似這樣就能丟開一切不正常。

“曉思。”一個清朗男聲歡快響起。

王曉思停下步子,微笑著轉回頭去,“陸曾祺,你早啊!”

一個高大青年快跑過來,一身冬常服,額頭上冒著汗珠,小踏步跑動幾下,停到王曉思面前,滿眼寵溺望住她,“這麽早過來,有士兵生病了?瞧你,出來也不圍個圍巾,臉頰凍得通紅的,冷嗎?”他說著就伸出雙手握上她的手,把她雙手攏到自已掌心,使勁搓了搓,“手冰成這樣,手套也不帶!”

“我沒事。”王曉思微笑一下,抽回手,“反倒你跑得一身大汗的,當心著涼了。”

“習慣了,天天跑,出身大汗,回去一擦,舒服!曉思,這個休息日你沒事吧,我帶你去看電影!聽說出了個新片子,叫啥《青春》的,應該好看。”他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在她面前,把所有的鋒利都斂了起來,哪還是第八建設軍團那個雄糾糾的兵王,溫良無害一如大狗,翼翼討著她的歡心。

她搖頭,為難道:“不行啊,這休息日我不是要去市醫院學習嘛!”

“噢,我忘了。”他憨憨笑,拿下帽子,抓抓腦袋,“那我開車送你去吧!搭班車太不方便了。”

“行。”她點頭應了。

他拉開笑容,恍如吃了蜜,朝陽下,那雙大眼似鍍上一層金色,熠熠生輝,拉起她手,帶頭而行,“我送你回去,外頭太冷了,人都要凍僵了。好幾天沒吃到阿姨燒的菜了,怪想的,今天晚上我過來吃飯,你跟你媽媽說一聲。”

照著以往,她也就任憑他拉著手走了,畢竟從小到大,他就是這樣牽著她回家,帶著她玩。可今日,她竟覺得別扭,好似周圍的營房中有無數雙眼睛正在瞧著他們,竊竊私語猜測著他們的關系,指點他是誰,她又是誰,難受直從心底冒出來。

她跺了下腳,抽回手放在嘴邊哈了口熱氣,搓動一下,把雙手收進了口袋,笑道,“就幾步路,不遠,你剛出了汗,別吹風了,快回去擦擦吧,小心著涼。別送了,我回了。”不待他答應,她轉身小跑踩著雪走遠了,跑出一段,回過身來,喊道,“我會跟我媽說的。”

看著她走遠,他捏捏手指,手心空落落,心頭泛起一絲不適,她這是在避著他嗎?兩條濃眉皺起,他抿緊唇,表情漸漸凝重。

去蘭房鎮的幾人,隔了一晚,第二日中午才回了八道溝,大夥七嘴八舌圍上來,問著情況。

“在派出所說明了情況,做了記錄,他們現在都在找吳金勝。這小子不見了,幾處地方都沒找到他。”耿建軍解說道,“派出所同志讓我們在招待所住了一晚上就回來了。”

“不見了,那肯定是他幹的了,這叫啥,這叫畏罪潛逃!心虛著呢!”有村民喊道。

吳得江朝說話之人看了眼,也不辯解,推開人群自顧去了。

“他傻啊,肯定逃到外地避風頭去了,還能抓得到他。”一個大嫂憤憤道。

“大夥回吧!外頭挺冷的,別灌涼風了。”錢衛田揮著手喊道,“回吧,一個個都回吧!”

大夥見沒啥熱鬧可看,議論著散了。

“老蔡頭,你那小木屋沒保住,我在村委裏給你撥了間房,床褥鋪蓋都準備齊了,你在村委住吧。”錢衛田拉住蔡大爺說道,“原本你那屋子四面漏風,也不好住,正想著給你換地方呢!”

“行!”蔡大爺心痛應了,“破屋子燒了就燒了吧,也沒啥值錢東西,就是這一年,我幫正陽英子他們看山,給了我幾十塊錢,我藏在壇子裏,估計也燒沒了。”

“壇子!”錢衛田笑起來,“倒是留著幾個壇子呢,你快去看看,說不定還在呢!”

蔡大爺一聽大喜,急往小木屋方向跑去,跑出幾步,又彈回來,道,“村長,我正想跟你說說,幫我在學校旁邊搭個屋子吧,以後我就給學校看看大門,省得沒啥事可做,人憋得慌。”

“行啊,我們的學校越辦越好,來的娃子多起來了,我正想著再建兩間房呢,你給看大門,行!等開了春就幹。”錢衛田拍手笑道。

蔡大爺見村長應了,皺著老臉笑了,揮著手忙往木屋跑了。

一日,凜冽的北風停了。風兒緩緩悠悠從東南面吹過來,細細碎碎的陽光透過樟樹葉子暖暖灑下來,光影斑駁中天湖壩漾起漂亮水波,一輪一輪四散開去,和著黃鸝鳥的鳴叫,長長柳條上冒出了一個個小嫩芽兒,春來了。

耿建國家辦起了滿月酒,木英抱著小閨女出了屋門。

“建國兄弟,恭喜恭喜啊!”錢衛田拎著兩瓶老白幹進了院兒,“我來喝喜酒啦!”

“歡迎,歡迎!同喜,同喜啊!今年大夥的日子肯定愈加好了!村長你大功德啊!”耿建國滿面紅光,回頭笑道,“英子,把蓁蓁抱過來,給村長見個禮。”

“千金叫真真啊!耿真真,好名字!”錢衛田從木英手上接過小閨女,大笑道,“喲,瞧這大眼睛,有神,長得好,還有這鼻梁,高挺!正陽長得好,英丫頭也長得好,我們真真將來肯定是個大美人!”

“是草字頭的蓁,她桃山大旺那日出生的,詩經中,桃之夭夭,其葉蓁蓁,我就給她起個蓁蓁的名字,我們重建桃山,等小丫頭長大了,桃山肯定也枝繁葉茂了。”

“那好!那好!建國兄弟,還是你有文化!這兆頭好!好兆頭!”錢衛田也沒弄懂哪個真字,只聽著有大文化,開心笑道。

木英望著錢衛田,笑得更歡了,錢村長,等下你可別肉疼啊,桃山包給我們二十年,來抵這損失的四年!

孫小美滿面笑容,忙裏忙外,幫著李慧凝招呼客人。木遠山不大會寒暄,就樂陶陶端著飯托上起菜來。

明亮的日頭下,耿家院中擺開了好幾桌,雪白饅頭、大塊豬肉、整只的雞,滿滿擺了一桌子。村人不由咋舌,吃得心滿意足,心裏不禁暗暗想著,以後耿家幹啥,他們就學著幹啥,單單只幹了一年桃山,耿家就這麽富足啦!

耿建國勸著錢衛田多喝了幾盅,把這小老頭樂得,席才過半,他就醉了。

木英把蓁蓁交給陳鶯抱著,她拉著公爹,帶錢衛田進屋裏簽下了桃山再包二十年的約定。拿過合約她細細折了收好,輕松舒了口氣,可以在桃山上種茶樹啦!桃山坡度平緩,種茶樹正好,山頭上還留著,以後有了好的桃樹苗再種上。

八道溝以前種著大片茶樹,後來響應號召,增產增收,大部分砍了種糧食,只在南面山頭還留著幾坡茶樹,也沒人打理,長廢了,枝丫零亂竄得老高,現在老枝砍下來,正好扡插做茶苗。

不說錢衛田酒醒後心疼跳腳,八道溝村民好像一夜間全曉得了茶樹會掙大錢,那幾坡老茶樹搶破了腦袋,燒光的那五個山頭也一下子金貴起來,把錢衛田堵在村委裏,一定要讓他分了荒山。

這次八道溝家家有份,算著人頭,錢衛田把老茶山和荒山都細細分了,每家都有一塊,皆大歡喜。

細雨零蒙中,鄭瑜和耿建軍既歡喜又心疼,把東平送到周南,他再從周南乘火車去上海讀財大了。等他報到安定下來,再把陳鶯接過去,四年大學,小兩口怎能分開,鄭瑜羨慕著大哥家的小閨女,默然同意了。

周一彥帶著瓶老白幹,拉著木英坐到天湖壩的石欄上,喝口酒,笑一回,哭一回,把這十年酸甜苦辣都回憶了個遍,霧氣氤氳中,她跟八道溝告了別。

木英靜靜坐在一邊,聽著她訴說,往日的苦日子好似隨著流水逝去了,春風拂上面,好聞的青草香、花香、涼涼的水腥味,充斥全身每個毛孔,活潑潑的春日裏,她仰起臉,迎接著春日暖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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