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切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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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片幽幽的花海，遍地都開滿了粉色的風信子，蔓延至天邊形成一片迤邐夢幻的景色。只是因為此處離天宮中心偏遠得很，故而只有微風拂過的聲音，半分人影的蹤跡也無，甚是有些清凈寂寥。
青翎不知不覺便走到了此處，她隨意地尋了塊巖石坐下，又有些失意地靠著石壁出神。她瞟到巖石邊盛開的花枝，隨手掐了一枝嫣紅的花。忽然，她伸手摘掉一片花瓣，喃喃自語道:“生氣了。”又摘掉一片，喃喃自語:“沒生氣。”如此反覆，待摘完最後一片花瓣，她卻是有些不可置信又悲痛地驚呼:“生氣了？！”
青翎盯著花枝幽幽思量了一會兒，就負氣扔掉了花枝，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望著漫無天際的花海出神。玄卿曾說，待她長大便送她回羽族，這次她興許又犯錯了，玄卿會不會更加嫌她麻煩呢？早知道，就寬宏大量一點，無視那傲氣的西海小太子就好了。她不想離開玄卿，她也不知道，離開玄卿以後要如何生活，誰讓她自小便跟在他身邊呢？自她記事起，身邊便處處是玄卿的身影。
每當晨時露珠懸掛的時候，玄卿就坐在竹屋前執卷默讀，清亮的晨風吹動屋檐下的鈴鐺，吹動玄卿細碎的額發，也將青翎的困意吹去。午時晴空萬裏的時候，玄卿就立在山崖邊，一劍一式地教她仙法法訣；到了夜裏繁星點點，瑩火閃閃，她就靠在玄卿的竹椅旁邊，同他訴說今日遇到的趣事。
可是最近她才知道，原來她也要學會分離，也要試著去長大。
青翎正為前路渺渺而心生迷茫，忽然就聽得身後傳來一道溫婉輕柔的女聲:“唉聲嘆氣的話，美好的日子就會溜走呢。”
這道聲音打破了原本清幽寂靜的空氣，青翎被驚了驚，連忙回頭一看，只見一位身著淡藍色紗裙的仙姬手握著一束風信子，面色溫柔地看著她。她瞧起來二十多的芳華，眉目溫婉秀麗，面色卻有些過於白皙，似是有不足之癥，仔細感知的話，還會發現她的氣息亦有些不同尋常。只她那雙溫柔如水的眼眸看上去卻是有些眼熟，卻不知在何處見過。
青翎連忙起身，給她行了一禮道:“打擾了仙子的清凈，我這就離開。”
那仙姬卻甚是和藹地笑了笑，神色十分燦爛地道:“小仙子不必多禮，咳……此處人人來得，談何打擾？”
青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仙姬又拉著她的手坐下，溫和地問道:“方才瞧你神色很是惆悵，可是心中有所牽掛？”
她語氣和善，聲音輕柔得像天邊的雲，叫人心生親近之意。青翎垂了垂眉，有些怔怔地道:“仙子怎知道我有所牽掛？”
那仙姬甚是燦爛地笑了笑，更顯得她面頰白皙清澈:“因為我年少時啊……也常常露出像你這般的神情。”
青翎不知為何就透過她眉眼輕揚的神色中看到了幾分愁緒，她試探地問道:“仙子您……牽掛的人呢？”
那仙姬卻是笑著搖了搖頭，又將手中的風信子塞到青翎手中道:“牽掛之人，總是很容易失去，小仙姬若是在意，可得好好抓緊了才是，咳咳……”
她咳了兩聲，又擡頭看了看天色，便壓下病態對青翎說道:“我還有些事，就不再陪你了，有緣再與小仙姬相會罷。”
說完，她便輕飄飄地走了，青翎有些擔憂地目送著她單薄的身影離開，心中一時間有些失落。
風吹落了一地飛舞的花瓣，險些迷著了她的眼。
青翎看了看手中的風信子，良久，才堅定地擡起了頭，緩緩地起身向天宮之中走去。
沒走幾步，剛拐過一處白玉浮雕欄桿，就看見玄卿正負手緩緩走在回廊處向她這個方向而來，青翎浮起個清淺的笑容來，又邁起步伐向玄卿奔去。
她走到玄卿面前，只堪堪到玄卿的肩膀處，玄卿見到她亦是停住腳步，只微微低著頭看她，深邃如遠山的眼中平靜無波，情緒難辨。青翎壓了壓眉，略帶歉意地說道:“方才，我給玄卿添麻煩了，對不住。”
聽得青翎這話，玄卿眼中卻略帶訝異，實在是因為這只小鳳凰她從小到大，從未有哪次為自己的打架鬥毆事件而道歉的，每次她同那些殘暴的神獸打完架，都是神采奕奕地趴在他的案邊同他炫耀自己的戰績。此次道歉，莫非是被那炎休給嚇壞了？
想到這裏，玄卿執起青翎的手腕一邊探查她的氣息一邊問道:“可有傷著哪裏？”
青翎受寵若驚地搖了搖頭，玄卿又隨意道:“那西海小太子，你自可不必將他放在心上。”
猝不及防地聽到這些關懷，青翎的眼眶卻是有些發熱，想到自己前幾日還因為玄卿要將她送回羽族而跟他置氣，現在想想，也許玄卿也有他自己的緣由呢。更何況跟玄卿在一起的每一日都如此珍貴，想到前幾日同玄卿少說了那麽多話青翎就覺得心中隱隱作痛……
青翎吸了一口氣，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她擡起頭直直地註視著玄卿道:“玄卿之前同我說，待我千歲之後便將我送回羽族，我或許能明白玄卿的想法。”
玄卿頓了一頓，緩緩將她的手放下，卻是避開她灼灼的目光:“你明白，就好。”
青翎卻突然燦若繁花般的笑了笑，雙手交叉疊在身後，語氣十分輕快卻又鄭重地道:“但是呢，就算我回了羽族，我的心也會在玄卿身邊的，哪怕有一日昆侖山塌了，浮雲軒門前的梨花不再開了，我的心也不會變。”
她語氣平常輕快，聲音清澈動聽，說出這些情意滿滿的話來卻是半分違和之感也無，眼中神色就同她說今日天色甚好那般輕淺平常。
“……” 玄卿忽然就擡起眼回看著青翎，他抿了抿唇，劃出一個泠然的弧度，眼中似有淡淡驚訝與朦朧的情緒。他也不作答，只是緩緩執起青翎的手，伸出指尖在她掌心輕輕劃下一道奇異的紋路，光芒刻在她白皙的皮膚上，又慢慢沒入其中消逝不見。
玄卿將目光別開隨意地道:“這是龍印，我將它刻在你的手上，來日你可隨意出入碧落幻境。”
青翎看著手中若隱若現的紋路，心中忽然就生出陣陣歡喜來，如若她可隨意出入碧落幻境，那日後豈不是隨時都可以同玄卿見面了？她揚起個明媚張揚的笑臉來，伸出纖細的雙臂就要擁住玄卿，玄卿卻似乎知道她要做什麽一般，同上次那樣用一根手指點住了她光滑白皙的額頭，阻止了她進一步的動作。
青翎眨了眨燦燦的眼睛，忽然飛快地彎了彎腰，狡黠地避開玄卿的指尖蹭到他懷中擁了擁他，隨即便踏著輕快的步子一路小跑逃走了。
玄卿先是失神了短短一瞬間，方才低笑一聲，又見自己的袖上不知何時沾了一片淡粉色的花瓣，想來是青翎剛才蹭上來的。他捏起花瓣瞇著眼睛瞧了瞧，才將手緩緩收回攏入袖中，慢慢地邁著閑雅的步子隨她而去。
夜幕降臨，繁星點點，這裏是天宮中的一處僻靜的宮殿，門前只稀稀落落站了兩個小侍衛。
宮殿之中，一位淡藍色紗裙的溫婉仙姬正靜靜坐在一盞明燈旁，燈邊還放了一個盛了黑色藥汁的蓮花玉碗。忽而，一位身量似少年的仙君走了進來，那仙姬回過神，對他露出個溫和的笑容來:“恒玉，你回來了，今日天尊壽宴，你不曾遇到什麽麻煩罷？”
原來那走進來的少年郎正是天尊不得寵的皇孫恒玉，而這位仙姬則是恒玉的母妃初意娘娘，也是今日贈了青翎一束風信子的那位仙姬。
恒玉給母妃行了一禮，甚是溫和地道:“娘親多慮，恒玉不曾遇到甚麽麻煩。”
他又看了看案上插著的一束風信子，微微沈了沈聲音道:“娘親又去觀花了麽？您身體不好，那處又甚是偏遠，還是少去些吧。”
恒玉母妃則是笑著搖了搖頭，拉著他坐下道:“我哪裏就有這麽虛弱呢？況且那裏的花開的正好，娘今日前去還遇到個有趣的小仙子呢。”
剛剛說完，她就虛虛地掩面咳了兩聲，恒玉低下了頭，看了看案上擺著的藥碗，忽然就反握住她的手眼神幽幽地道:“娘親放心……就算只有孩兒一人，也會醫治好娘的病。”
恒玉母妃則是拍了拍他的手，眼中帶起淡淡愁緒，和藹地笑道:“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平安如意便好。”
恒玉抿了抿唇，不再開口說話，心中卻是思緒萬千。只要再給他兩百年，待那小鳳凰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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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翎不知不覺便走到了此處，她隨意地尋了塊巖石坐下，又有些失意地靠著石壁出神。她瞟到巖石邊盛開的花枝，隨手掐了一枝嫣紅的花。忽然，她伸手摘掉一片花瓣，喃喃自語道:“生氣了。”又摘掉一片，喃喃自語:“沒生氣。”如此反覆，待摘完最後一片花瓣，她卻是有些不可置信又悲痛地驚呼:“生氣了？！”
青翎盯著花枝幽幽思量了一會兒，就負氣扔掉了花枝，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望著漫無天際的花海出神。玄卿曾說，待她長大便送她回羽族，這次她興許又犯錯了，玄卿會不會更加嫌她麻煩呢？早知道，就寬宏大量一點，無視那傲氣的西海小太子就好了。她不想離開玄卿，她也不知道，離開玄卿以後要如何生活，誰讓她自小便跟在他身邊呢？自她記事起，身邊便處處是玄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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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最近她才知道，原來她也要學會分離，也要試著去長大。
青翎正為前路渺渺而心生迷茫，忽然就聽得身後傳來一道溫婉輕柔的女聲:“唉聲嘆氣的話，美好的日子就會溜走呢。”
這道聲音打破了原本清幽寂靜的空氣，青翎被驚了驚，連忙回頭一看，只見一位身著淡藍色紗裙的仙姬手握著一束風信子，面色溫柔地看著她。她瞧起來二十多的芳華，眉目溫婉秀麗，面色卻有些過於白皙，似是有不足之癥，仔細感知的話，還會發現她的氣息亦有些不同尋常。只她那雙溫柔如水的眼眸看上去卻是有些眼熟，卻不知在何處見過。
青翎連忙起身，給她行了一禮道:“打擾了仙子的清凈，我這就離開。”
那仙姬卻甚是和藹地笑了笑，神色十分燦爛地道:“小仙子不必多禮，咳……此處人人來得，談何打擾？”
青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仙姬又拉著她的手坐下，溫和地問道:“方才瞧你神色很是惆悵，可是心中有所牽掛？”
她語氣和善，聲音輕柔得像天邊的雲，叫人心生親近之意。青翎垂了垂眉，有些怔怔地道:“仙子怎知道我有所牽掛？”
那仙姬甚是燦爛地笑了笑，更顯得她面頰白皙清澈:“因為我年少時啊……也常常露出像你這般的神情。”
青翎不知為何就透過她眉眼輕揚的神色中看到了幾分愁緒，她試探地問道:“仙子您……牽掛的人呢？”
那仙姬卻是笑著搖了搖頭，又將手中的風信子塞到青翎手中道:“牽掛之人，總是很容易失去，小仙姬若是在意，可得好好抓緊了才是，咳咳……”
她咳了兩聲，又擡頭看了看天色，便壓下病態對青翎說道:“我還有些事，就不再陪你了，有緣再與小仙姬相會罷。”
說完，她便輕飄飄地走了，青翎有些擔憂地目送著她單薄的身影離開，心中一時間有些失落。
風吹落了一地飛舞的花瓣，險些迷著了她的眼。
青翎看了看手中的風信子，良久，才堅定地擡起了頭，緩緩地起身向天宮之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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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青翎這話，玄卿眼中卻略帶訝異，實在是因為這只小鳳凰她從小到大，從未有哪次為自己的打架鬥毆事件而道歉的，每次她同那些殘暴的神獸打完架，都是神采奕奕地趴在他的案邊同他炫耀自己的戰績。此次道歉，莫非是被那炎休給嚇壞了？
想到這裏，玄卿執起青翎的手腕一邊探查她的氣息一邊問道:“可有傷著哪裏？”
青翎受寵若驚地搖了搖頭，玄卿又隨意道:“那西海小太子，你自可不必將他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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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翎吸了一口氣，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她擡起頭直直地註視著玄卿道:“玄卿之前同我說，待我千歲之後便將我送回羽族，我或許能明白玄卿的想法。”
玄卿頓了一頓，緩緩將她的手放下，卻是避開她灼灼的目光:“你明白，就好。”
青翎卻突然燦若繁花般的笑了笑，雙手交叉疊在身後，語氣十分輕快卻又鄭重地道:“但是呢，就算我回了羽族，我的心也會在玄卿身邊的，哪怕有一日昆侖山塌了，浮雲軒門前的梨花不再開了，我的心也不會變。”
她語氣平常輕快，聲音清澈動聽，說出這些情意滿滿的話來卻是半分違和之感也無，眼中神色就同她說今日天色甚好那般輕淺平常。
“……” 玄卿忽然就擡起眼回看著青翎，他抿了抿唇，劃出一個泠然的弧度，眼中似有淡淡驚訝與朦朧的情緒。他也不作答，只是緩緩執起青翎的手，伸出指尖在她掌心輕輕劃下一道奇異的紋路，光芒刻在她白皙的皮膚上，又慢慢沒入其中消逝不見。
玄卿將目光別開隨意地道:“這是龍印，我將它刻在你的手上，來日你可隨意出入碧落幻境。”
青翎看著手中若隱若現的紋路，心中忽然就生出陣陣歡喜來，如若她可隨意出入碧落幻境，那日後豈不是隨時都可以同玄卿見面了？她揚起個明媚張揚的笑臉來，伸出纖細的雙臂就要擁住玄卿，玄卿卻似乎知道她要做什麽一般，同上次那樣用一根手指點住了她光滑白皙的額頭，阻止了她進一步的動作。
青翎眨了眨燦燦的眼睛，忽然飛快地彎了彎腰，狡黠地避開玄卿的指尖蹭到他懷中擁了擁他，隨即便踏著輕快的步子一路小跑逃走了。
玄卿先是失神了短短一瞬間，方才低笑一聲，又見自己的袖上不知何時沾了一片淡粉色的花瓣，想來是青翎剛才蹭上來的。他捏起花瓣瞇著眼睛瞧了瞧，才將手緩緩收回攏入袖中，慢慢地邁著閑雅的步子隨她而去。
夜幕降臨，繁星點點，這裏是天宮中的一處僻靜的宮殿，門前只稀稀落落站了兩個小侍衛。
宮殿之中，一位淡藍色紗裙的溫婉仙姬正靜靜坐在一盞明燈旁，燈邊還放了一個盛了黑色藥汁的蓮花玉碗。忽而，一位身量似少年的仙君走了進來，那仙姬回過神，對他露出個溫和的笑容來:“恒玉，你回來了，今日天尊壽宴，你不曾遇到什麽麻煩罷？”
原來那走進來的少年郎正是天尊不得寵的皇孫恒玉，而這位仙姬則是恒玉的母妃初意娘娘，也是今日贈了青翎一束風信子的那位仙姬。
恒玉給母妃行了一禮，甚是溫和地道:“娘親多慮，恒玉不曾遇到甚麽麻煩。”
他又看了看案上插著的一束風信子，微微沈了沈聲音道:“娘親又去觀花了麽？您身體不好，那處又甚是偏遠，還是少去些吧。”
恒玉母妃則是笑著搖了搖頭，拉著他坐下道:“我哪裏就有這麽虛弱呢？況且那裏的花開的正好，娘今日前去還遇到個有趣的小仙子呢。”
剛剛說完，她就虛虛地掩面咳了兩聲，恒玉低下了頭，看了看案上擺著的藥碗，忽然就反握住她的手眼神幽幽地道:“娘親放心……就算只有孩兒一人，也會醫治好娘的病。”
恒玉母妃則是拍了拍他的手，眼中帶起淡淡愁緒，和藹地笑道:“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平安如意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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