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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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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摩著她削瘦纖細的背脊,柔聲道:“陛下派的人來得太遲,沒能救下岳父岳母,只能護送你們姐弟倆到了盧家老宅。”本以為盧家族人能護得她們姐弟倆周全,卻不想盧家三房竟會如此毫無德行。若不是平陽侯回了一趟老家,只怕七娘和瑞哥兒都還在益州受苦。

七娘當然記起當初的確有幾位“仗義出手”的恩公,不止救得她們姐弟性命,還一路護送她們到益州老家,之後便飄然而去,再無音信。先前還總記掛著他們的恩情,不想原來竟是當今聖上的的侍衛。

七娘心裏翻騰了一陣,終於漸漸回過神來,猛地擡起頭,咬牙問:“陛下此番派你去山陽,依舊是為了這樁舊案?”

邵仲點頭,一臉鄭重地道:“便是陛下不派我去,我也得把這案子翻出來。”被人謀害的是七娘的父母,他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岳父岳母枉死。

七娘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心裏到底有些亂,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愈發地難看。邵仲見狀,有些後悔與她道出真相。但他們早說好了要相互坦誠,而且此去山陽危險重重,若是七娘心裏頭半點底都沒有,只怕容易中了歹人的道兒。

“什麽時候動身?”

本以為七娘會著惱,不想等了許久,卻聽到她清清冷冷的聲音,邵仲驚喜交加地看著她,捧著她的臉狠狠親了一口才道:“月底才走。對外只說是貶斥,所以才傳得這麽沸沸揚揚的。梁康也會跟著,另外還有十幾個侍衛。”有這些人在身邊,邵仲總算安心許多,就算到了山陽縣,有他們護著,總能護得七娘周全。

過不了幾日,外頭果然傳得有鼻子有眼,都說邵仲惹惱了皇帝,要被貶到南邊蠻夷之地。侯府也得了信,盧瑞和盧熠結伴來府裏詢問消息。

得知七娘要回山陽縣,盧瑞立刻激動起來,霍地站起身,拉著七娘的衣袖高聲道:“我……我也要去!”

“不行!”七娘想也沒想就回絕了。若邵仲沒有言明此行的危險,說不定她還真一時心軟就應了,可明明曉得此番危機重重,她又如何敢帶著盧瑞一起擔此風險。

話一說出口,七娘便覺得有些重,趕緊又放低了聲音,溫柔地勸道:“你好容易才拜到了魯大師門下,不是說明年就打算要下場的,怎好在這個時候跟我們一起回山陽,若是耽誤了功課,豈不是辜負了魯大師的一番心血。”

盧瑞卻義正言辭地反駁道:“有道是讀萬卷書行萬裏路,老師也說了,我而今年歲小,不必急著下場,過兩年再考反而把握大些。熠哥兒你說是不是?”他說罷了,還把盧瑞拉了出來幫忙說話。

盧熠這回卻沒有如他所願地立刻幫腔,只嘻嘻地笑了笑,並不答話。

盧瑞氣得臉都紅了,可勁兒地伸腳才桌子底下踢他,盧熠只當不知。

沒有盧熠這麽個嘴皮子利索的堂弟幫忙,盧瑞三兩下就被七娘說得沒話回,郁郁地漲紅了臉,撇了撇嘴,簡直快要哭出來。虧了還記得自己年紀不小了,不好當著七娘的面哭,眨了眨紅紅的眼睛,拽著盧熠就跑了。

七娘好生調養了一陣,到月底的時候,身體就已經漸漸好轉。下人們早把行李收拾妥當,邵仲領著七娘去侯府向眾人告辭後,這日清早,一行人便出了京。

此番隨同出京的,除了梁康之外,田靜竟然也一道兒跟了出來。七娘這才曉得,原來她昏迷不醒的這幾日,梁康竟壯起膽子向田靜表露了心意,田靜思慮了兩晚,竟然答應了。因事情來得突然,二人來不及成親,白道人便讓田靜一道兒跟了出來,囑咐邵仲到了山陽縣後,再給二人舉行儀式。

這突如其來的喜事讓七娘的心情好轉了許多,路上也多了些笑容,直到一行人過了應州碼頭換了船,下人們從底艙裏發現了一路偷溜過來的盧瑞和盧熠兩兄弟,七娘這才炸了毛。

作者有話要說:回來了^_^

平時更新不變,以後周末有可能會休息一天。

☆、67公侯之家

六十七

以七娘對盧瑞的了解,他便是有再強烈的心思,也沒有偷溜出來的膽子,這事兒想也不用想就是盧熠出的主意。可礙著侯府的面子,七娘還真不好教訓他,只咬牙切齒地瞪著盧瑞一通臭罵,罷了又招呼著梁康讓他派兩個人把他們兄弟倆送回去。

先前挨罵的時候,倆兄弟還耷拉著腦袋作垂頭喪氣狀,一聽得七娘要送他們回京,立刻急得跳起來。

“我不回去!”盧瑞梗著脖子,小臉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倔強。一旁的盧熠使勁兒朝他使眼色,盧瑞眨巴眨巴眼,眉一皺,嘴一撇,眼睛裏頓時蒙上了一層水霧,聲音裏也帶上了哭腔,“姐姐不要我了,哇……”

七娘額頭上頓時有青筋突突地往外冒,太陽穴鈍鈍地痛。盧瑞打小就懂事又聽話,書讀得好,性子又溫和老實,不論七娘叮囑什麽他都照做不誤。而今不過是分別了幾個月,他不止學會了說“不”,竟然還……學會了死纏爛打!七娘咬牙朝盧熠看,那小子瞇著眼睛正樂活,察覺到七娘在瞪他,狡猾的小狐貍立刻把臉一板,作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來。

邵仲得了信,也立刻趕了過來,才進得門,就被盧瑞沖過來抱住了腰,嫩著嗓子控訴七娘的無情。邵仲瞧見他這幅可憐兮兮的小模樣,立刻就心軟了,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瓜子,試探地朝七娘商議,“左右瑞哥兒都上了船,不如就先讓他跟過去。他一向老實聽話,便是到了山陽縣,也不會惹麻煩。”

七娘的心裏頭何嘗不想把盧瑞一道兒帶上,不過是顧忌著他的安全罷了。邵仲自然也能猜出她的心思,柔聲安慰道:“我們這麽多人在呢,出不了什麽事兒。到底是親弟弟,他都追到這裏來了,你真忍心又把他趕回去。”說罷,他眉目微動,瞟了一旁的盧熠一眼。

盧熠心裏頭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果然,邵仲笑瞇瞇地看了他一眼,無比溫柔地繼續道:“不過熠哥兒就不同了,你可是侯府的世子,身份尊貴,不論出什麽差池,我們都沒法跟侯爺交待。你們倆偷偷溜出來,只怕侯府而今早就亂成一團糟了。一會兒到了前頭的堯成縣碼頭,我就讓梁康親自送你回去,省得家裏人惦記。”

盧熠便是再狡猾,又哪裏敵得過邵仲這個強大的敵人,立刻舉手投降,哭喪著臉求道:“我的好姐夫,是我錯了,我不該哄著瑞哥兒一起出來。求求你千萬莫要把我送回去,要不,我這屁股就保不住了。您倒我爹不曉得我們溜出來了麽,我早給他留了信,到而今家裏頭也不見有人追過來,顯見我爹是應允了。可您若是把我送回去,我爹定要笑話我沒用,溜出來了也留不住,可不得打我幾十板子,我的屁股還不得被打開花。”

盧瑞也趕緊出聲求,“姐姐姐夫你們莫要趕熠哥兒回府,他一個人在家裏頭怪悶得慌,都沒有人和他說話,怪可憐的。左右他而今年歲小,難得能出來見見世面,日後長大了,留在京裏想要再出來就難了。”

也只有盧瑞這死心眼的孩子才會相信盧熠的話!可憐這個詞竟然還能用到熠哥兒的頭上,七娘真真地哭笑不得。盧熠見她臉色稍有松動,愈發地順騀兒往上爬,黏黏糊糊地湊到七娘身邊小聲哀求道:“大姐姐莫要趕我走,我保證一路上乖乖的不惹是生非,到了山陽縣定和瑞哥兒好好讀書,絕不搗亂。求求你了大姐姐——”他眨巴著滿是水霧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瞅著七娘,黑幽幽的大眼睛裏滿是期盼。

盧瑞也過來拉七娘的衣袖,扭來扭去地可勁兒撒嬌——七娘相信,這一定是盧熠教的!

七娘朝邵仲看了兩眼,征詢他的意見。邵仲微笑著點點頭,七娘無奈,伸手在這兩個淘氣孩子臉上各揪了一把,小聲威脅道:“要是誰敢不聽話,立刻就送回去。”

盧熠頓時歡呼一聲,當即在屋裏繞著圈子樂起來,瑞哥兒高興地傻乎乎直笑,瞧見七娘臉色依舊有些難看,趕緊又收斂了笑容,愈發乖巧地向七娘保證道:“姐姐莫要生氣了,我就是不想一個人留在京裏麽。你也走了,姐夫也走了,我心裏難受得很。以後到了山陽縣,我一定好好讀書,什麽事都聽你的。”

“行了行了——”七娘沒好氣地點了點他的額頭,白了他一眼,爾後起身道:“我和你姐夫還得給侯府寫信,你們兩個小混蛋闖了禍,倒要我們來收拾殘局。而今在路上我不與你們計較,到了山陽縣,咱們再仔細算賬。”

盧瑞到底了解自己姐姐的性子,曉得這不過是嚇唬他們,所以只咧著嘴笑並不答話。盧熠見他如此,心裏也甚是坦然,討好地朝七娘笑笑,又裝模作樣地朝她作了個揖,小聲求道:“還請大姐姐在信裏幫我們說說好話,不然,就算等到明年再回去,我爹照樣不會放過我。”

他們倆一路躲躲閃閃地跟過來,又在底艙裏躲了半日,渾身上下都弄得臟兮兮的,看起來似乎吃了不少苦。尤其是瑞哥兒最近在抽條,原本小圓臉愈發地瘦得只有巴掌大,看得七娘甚是心疼。

七娘終究心軟,招呼著采藍領了他們倆回去梳洗,爾後朝邵仲看了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

邵仲卻是一臉笑容,笑呵呵地道:“瑞哥兒是你親弟弟,若真留他一個人在京裏,只怕你整天都要牽腸掛肚,而今能陪著一起去山陽,我心裏倒還高興些。至於熠哥兒,你就放心吧,那孩子心裏頭明白得很,一向都只有旁人吃他的虧,決計不會被人害了去。侯府那邊,想來也是默許了的,要不然,以他們兩個孩子的本事,不說一路跟過來,便是京城也出不了。”

七娘曉得他說得有道理,只是心裏終究有些操心罷了。

說話時,梁康在外頭敲了敲門,朗聲喚了聲“仲哥兒——”,罷了卻不進門,只朝七娘笑了笑,一臉神秘地道:“我尋仲哥兒有要事商量。”

他還能有什麽要事,十有□是在為跟田靜成親的事犯愁。七娘忍俊不禁,卻也不點破,推了邵仲一把,小聲道:“去吧。”說話時,又朝梁康眨了眨眼睛,一臉促狹。

待他二人出了門,梁康臉上的笑意卻陡地收斂,立刻換上一副嚴肅的神色。邵仲見狀,頓時猜到怕是船上出了什麽事,趕緊拉著梁康往船頭甲板上走,直到走到了樓下,這才低聲問:“可是出了什麽事?”

“有人在飯裏下毒,被二師姐發現了。”梁康面沈如水,聲音裏隱隱有幾分怒火,“人已經押去了底艙,等你過去審。”

“下毒?”邵仲心裏一突,凝眉犯疑。他這次外放山陽縣,外頭都傳說是惹惱了皇帝才被貶斥,照理說不會有人刻意針對為難才對,怎麽這才剛剛出了京城的地界就有人對他們下手?邵仲左思右想,卻想不明白。

左右人都已經抓住了,邵仲也難得再自己琢磨,趕緊隨著梁康下了艙,快步踱到底艙。

下毒的是個中年男人,相貌極為普通,瞧著老實巴交的模樣,不想竟會做出這種勾當。邵仲下來之前,早有侍衛們“招呼”過這人了,所以邵仲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斷了一條腿,一張臉腫得像個饅頭似的,鼻血不斷地往下淌,留了一地的暗紅。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那人被打怕了,瞧見邵仲和梁康一前一後不急不慢地從上頭下來,猜出他是眾人之首,趕緊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道:“小的該死,小的被豬油蒙了心,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我一條狗命吧。”

邵仲掏出手帕捂住口鼻,嫌惡地朝那人瞥了一眼,心裏覺得有些異樣。若果真是那幕後黑手指使,應不會派這麽個貪生怕死的人來。想了想,他冷冷問:“誰派你來的?”

“小的不認識。”那人哭哭啼啼地抹了把臉,鼻涕眼淚頓時糊了一滿臉,“是個年輕的公子,給了我十兩銀子,讓我偷偷在飯菜裏下毒。若是成了,便去甲板上放個信號,等他來了,另有重賞。小的一時糊塗,竟……大人饒命,求大人饒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邵仲疑惑地朝梁康交換了個眼神,二人俱是不解。

想了想,邵仲又問:“你打算如何放信號?”

…………

邵家大船後百餘丈外,一艘小船已經跟了有大半日。甲板上一直有人仔細盯著前方的大船,瞥見那桅桿上慢慢飄起的白布,那人頓時精神一陣,飛快地朝船艙裏沖去,一邊飛奔嘴裏還一邊大聲喚道:“少爺,成了,成了!”

船艙裏很快有人鉆出來,高個兒削瘦,烏發長眉,五官與邵仲有幾分相似,只是眼神中帶著深深的戾氣,鼻高唇薄,略嫌刻薄。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當初被上皇下旨驅逐出京的國公府二公子邵廣。

原來邵廣當日被逐出京城後便在堯成縣落了腳。汪氏心疼他,偷偷使人送了不少財物過來,只盼著他能重振旗鼓,幹出些出人頭地的成就來。這邵廣受此打擊,倒也聰明了不少,借著家裏的財物和國公府的名頭,很快就在堯成縣站穩了腳跟,一方面與堯成縣縣令狼狽為奸,另一方面又糾集了一群游手好閑的混混,迅速發展勢力,竟成了堯成縣一霸。

邵廣人不傻,被逐出京城後沒多久就想明白了當日事情的原委,自然曉得自己中了邵仲的拳頭,心裏頭對他恨之入骨。先前因他不能進京,便是有再深的恨意也沒處發洩,直到前些日子邵仲被貶至山陽的消息傳過來,他才驚喜交加,只當是老天爺開眼,給了他一個報仇的機會。

前頭邵仲他們一行人都乘坐馬車,身邊護衛眾多,根本尋不到機會下手。直到到了應州碼頭,眾人要換船,邵廣這才急急忙忙地買通了船上一個灑掃的下人,給了一包迷藥,指使他在路上下毒。

不想這船上竟跟著田靜這樣的太醫,那下過藥的飯菜不必入嘴,只消聞了聞便察覺出了不對勁。

“再等等。”邵廣自從吃過那次大虧後便精明了許多,便是瞧見了桅桿上的信號也不急著往前追,揮揮手朝手下吩咐道:“把船開過去,別急著靠近,看清楚了再說。”

前頭邵家的大船已經停了,甲板上有個漢子使勁兒地朝他們揮手,嘴裏還高聲喊著什麽。邵廣豎起耳朵聽了半晌,也沒聽出他到底在說什麽。一旁的手下有些急,湊到他身邊問:“少爺,要不,讓我過去瞧瞧?”

邵廣點頭,罷了又低聲吩咐,“小心些,那賤人狡猾得緊。”

那手下趕緊應了,爾後去後頭招呼了六七個人,讓船夫把船靠得近了,正欲跳過去。那邊的船舷下方忽然冒出十來個黑影來,只一個照面就把他們全給踢了回來。邵廣見狀不好,趕緊往船艙裏逃,卻哪裏跑得過禁軍侍衛,不過三兩步就被後頭的侍衛一腳踢在了膝蓋彎裏,“噗通——”一聲狠狠跪在了地上。

梁康沖上前,毫不客氣地又補了兩腳,罷了才流裏流氣地罵道:“老子還納悶呢,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狗東西膽敢來暗算老子,原來是你這個狗東西!怎麽,上回的教訓還不夠,還過來尋死。”

邵廣氣急敗壞地罵道:“你有本事就殺了老子,要不然,我不會放過你們。”

梁康盯著邵廣上上下下地一通打量,摸著下巴嘿嘿直笑, “殺了你?老子又不傻!好好地把這殺人的罪名往自己身上搬。更何況,要真給你一刀,豈不是太便宜你了。”說著話,他臉上的神色愈發地猥瑣,簡直讓人不忍逼視。

邵廣被他這幅笑容弄得有些心裏發虛,強自鎮定道:“你……你想要做什麽?你別亂來,我……我可是國公府二公子。邵仲——邵仲——”他越看越覺得梁康另有所圖,心裏愈發地慎得慌,終於忍不住大叫起來,“你……你別躲著,你要是敢把我怎麽樣,看爹怎麽收拾你!”

“到現在居然還想著用老頭子來嚇唬我。”屋裏的邵仲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飲了一小口,面色如常地嘆息道:“那老頭子什麽德行,連老三都曉得了,偏偏他還看不清楚。還以為他真長進了,結果還是蠢得跟頭豬似的。”

七娘對這個邵廣著實沒什麽好印象,但也不想邵仲真要了他的命,倒也不是什麽旁的原因,只是不想邵仲手頭沾血罷了。於是開口求情道:“把他送去衙門就是了,這裏離京城近,真鬧出事來,怕不是又要有人說你的是非。”

邵仲放下茶盞,歪著腦袋朝七娘看了看,笑,“殺了他還嫌臟了我的手呢。可也不能這麽便宜了他,算起來,他這都是第二回要我的命了。回頭讓侍衛把他送去山西的煤窯裏住幾日,二姨太太總能想辦法把他接回來的。”

別看他平日裏或是斯斯文文,或是嬉皮笑臉沒個正行,可七娘心裏頭清楚得很,邵仲從來就不是心慈手軟之輩。既然他有了主意,七娘也不再多勸,很快把話題轉到別處,一會兒,又說起山陽縣的舊俗來。

☆、68公侯之家

六十八

之後的行程便一帆風順了。

越往南走,氣候便越暖和起來。七娘和盧瑞自幼在南邊長大,自然不覺得有什麽,可隨行眾人就開始有些受不了了,出氣兒都恨不得用喘的,邵仲更是恨不得一日洗上兩個澡,卻依舊嫌棄身上黏黏糊糊的。

“阿碧你幫我瞧瞧,背上是不是又出汗了。”邵仲敞著衣服,毫無形象地攤在床上,大聲喚道:“背上難受,癢,你給我撓撓。”

七娘起先還當他故意撒嬌,待過來掀開他的衣服,頓時被他背上那一片可怖的紅腫嚇得聲音都變了,“啊——這是怎麽了?你別亂動,我去喚二師姐來。”她才要起身就被邵仲抓住了胳膊,他瞇著眼睛可憐巴巴地求道:“你別走,陪著我說說話。這幾日你只掛念著瑞哥兒,都不心疼我了。”

七娘急道:“你背上都腫成這樣了,可耽誤不得。等二師姐給你看過了,開了藥,我再好好陪著你。”說話時,又忍不住掀開他的衣服再仔細看了看他背上的紅包,大片大片的,煞是嚇人。

“是蕁麻疹,”邵仲托著腮,有氣無力地回道:“以前我吃錯了東西就這樣,不過有好些年沒發作了,想是忽然換了地方,水土不服才這樣。不必找二師姐開方子,床下的匣子裏就有師父事先備好的方子,他老人家倒是高瞻遠矚,老早就猜到我會犯這毛病。”

七娘見他這蔫蔫的樣子著實心疼,想拍拍他的背安慰安慰,可擡起胳膊,才發現實在沒有下手的地方,末了只得撫了撫他的臉,想了想,又湊過去安慰地親了親,柔聲道:“我這就去讓采藍煎藥,回頭讓船上的侍衛和下人們也都喝上一碗,省得到時候弄成你這樣。”

邵仲愈發地郁悶了。

好在白道人開的方子甚是有效,邵仲捏著鼻子喝了藥,不多時那紅包便漸漸消了下去,他也總算舒坦了下來,閉上眼睛,安安靜靜地睡了一陣。

只是這蕁麻疹最是難治,加上邵仲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吃了什麽東西引起的,白日裏才好一些,傍晚時分又發作了起來,只把七娘心疼得差點掉眼淚。

這一場小病對邵仲來說倒也不全是壞處,起碼七娘這一整日都守在自己床前,連盧瑞都沒去看一眼。邵仲仗著自己生病,可勁兒地耍賴撒嬌,嘴裏發出各種普通人類難以發出的嗚咽聲,只把七娘纏得連房門都沒法兒出一步。

盧瑞那邊也得了信,倒是擔心得很,在船艙裏來來回回地走。盧熠跟沒事兒人似的靠坐在榻上翻書看,有一搭沒一搭地問:“你上回說山陽縣裏有什麽好吃的來著?什麽粑粑,這回可得帶我去嘗嘗。”

“啊——”盧瑞楞了一下,顯然還沒從邵仲的病情上繞過來。盧熠斜著眼睛瞅他,“你不是打算不認賬了吧?”

“才不會呢。”盧瑞拍著胸脯道:“等到了山陽縣,我領著你從城南吃到城北,吃到你肚子滾圓不想動了為止。”他手裏頭有些銀錢,說起話自然也倍兒有底氣,一時間,倒也忘了邵仲的事兒了,拉著盧熠絮絮叨叨地說起山陽縣裏的各種舊事,哪家的豆腐花白嫩軟滑,哪家的牛肉幹勁道美味,哪家的酸魚開胃可口……

說了一陣,最後還是難免想起了躺在床上的邵仲來,遲疑地問:“我是不是該過去探望邵姐夫,他這一日都躺在床上不曾出門,想來是病得厲害。”

“有大姐姐在呢,哪裏就輪得到你操心了。”盧熠不以為然地道:“再說了,大姐夫師出白醫正,那可是太醫院裏頂頂厲害的大夫,他就算再怎麽一門心思撲在詩書上,多少還是懂些藥理的。再說了,船上不是還有田太醫在麽,若真有什麽大毛病,這會兒早就請了她去了。既然她都沒動,說明就沒出大事兒。”

“咦——”盧瑞撓了撓腦袋,依舊有些不信,“果真如此?”

“你還不信我?”盧熠仰著腦袋,一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得神情,“若是到晚上大姐夫還不出來,我們再去看他就是。”這會兒過去,邵仲才不會高興呢。

盧熠雖說比盧瑞還要小幾天,可他生在平陽侯府,見多識廣,人情世故也通透明了,簡直就是個小大人一般。便是男女之情,他也依稀知道一些,像邵仲這樣將將成親不久的新郎君愛跟媳婦兒黏糊著實在再正常不過。他才不會傻乎乎地跑過去打攪人家恩恩愛愛呢。更重要的是,他和盧瑞以後就要在山陽縣暫住,討好大姐夫就顯得愈加地重要了。

於是,盧熠好說歹說總算把盧瑞給攔了下來,心裏頭卻盤算著回頭如何向邵仲邀功。

邵仲這邊屋裏,正如盧熠所想的那樣恩恩愛愛著。他這回可算是找到撒嬌耍賴的借口了,一會兒頭暈,一會兒口渴,一會兒又這裏癢癢那裏癢癢,最後還可憐巴巴地扁著嘴求七娘抱著他睡。

“阿碧,我難受——”他上身只著了件薄薄的絲質褻衣,卻仍嫌難受,故意掀開了露出紅紅的背和肚皮展示給七娘看,見她眼睛裏果然露出心疼的神色,這才滿意了,可勁兒地朝她懷裏拱,“阿碧,我睡不著,你抱抱我。”

七娘雖然曉得他是故意撒嬌,可瞧著他渾身上下都沒一塊好皮了,實在心疼,自然說不出拒絕的話,遂爬到他身邊半躺下,環著他的腦袋將他抱著枕到自己大腿上。

“睡吧。”七娘伸手理了理他的亂發,輕撫邵仲的臉頰,柔聲道。

可他哪裏睡得著。

邵仲才喝了藥,身上的包漸漸消下去,一點痛癢也沒有了。飽暖思□,邵仲枕著心上人柔軟的大腿,鼻息間全是七娘幽幽的甜香,擡頭看,是她溫柔的眉眼和笑容——他的心一點一點地流氓了起來。

自從七娘上回受傷,邵仲就一直素著。先前是因為七娘身子受了損傷,邵仲不敢胡來。好容易她才漸漸好了,卻又來了葵水,算算日子,邵仲一連素了有十七八天了。

他年歲輕,身子又康健,正是**強烈的時候,自打成親後開了葷,真真地食髓知味,不說夜夜**,十日裏總有七八日胡天胡地地敦倫歡好,而今忽地素下來,哪裏受得住。先前是實在沒轍,到了而今……

邵仲黏黏膩膩地扭了扭,搖著身體扭到七娘身邊,湊過去親了親她的嘴巴,又輕輕咬了咬她的唇,用鼻子發出膩膩的聲音,“阿碧,阿碧——”

“幹嘛?”他眼睛裏都快要滴出水來了,七娘哪裏不曉得他的用意。若是晚上,七娘自然就應了,可這大白天的,雖說屋裏沒有人在,但七娘心裏頭終究有些膈應——這不是白日渲淫麽。

“阿碧——”邵仲把尾音拖得長長的,腦袋往七娘胸前拱,“阿碧阿碧,我想要——”

“別鬧,大白天呢。”七娘一邊嗔怪著一邊想把他的腦袋推開,可哪裏敵得過邵仲這個發了情的小野獸。他剛剛還嬌聲嬌氣地說著背上癢癢,這會兒卻是半點也不覺得了,手腳並用地去剝衣服,三兩下就把身上的褻衣給扯掉了。

“我難受啊。”他的臉漲得通紅,漂亮的眼睛淩厲寫滿了情/欲,褻褲褪下,毫不客氣地把小小仲掏出來,恬不知恥地朝七娘甩了甩,然後扶著那壞家夥反身跪坐在七娘身上,特神氣地把胯/下某物往前送了送,瞇著眼睛道:“你看,你看,阿碧你看嘛。”

雖說邵仲平日裏也臭不要臉,可這麽理直氣壯又纖毫畢露的姿態卻是頭一回擺出來,七娘頓時又羞又好笑,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愈發地嬌艷可人。她這模樣愈發地讓邵仲氣血沸騰,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撲上來抱著她的臉一通猛親。手裏也不閑著,從衣襟下方入手,滑進七娘的褻衣裏,準確無誤地握住了她胸口的柔軟。

他們二人許久不曾親熱過,這猛地一開閘,□便如洪水一般傾瀉而出。邵仲上下齊發力,不多時便把七娘挑逗得軟成一汪春水,他卻還嫌不夠,舌尖沿著她美好的弧線一路滑下,落在她峰/巔粉嫩的紅豆上一通吮/吸/舔撥,刺激得七娘忍不住微微顫抖。

“不要嗎?”他惡趣味地小聲問,“真不要?”說著話,手指已滑至褻褲底端,指尖輕觸花/心,頓覺濕潤柔滑,愛/液緩緩溢出,浸潤了他的手指,沿著七娘的大腿根,一直落到床單上。

“混……混蛋……”七娘咬著牙小聲罵,可身體裏傳來的陣陣快/意很快將她口中的話語沖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聲情不自禁的呻/吟和嬌/喘。

“還說不要,口不對心——”他忍住立刻提槍入巷的沖動,狠狠湊上前親了七娘一口,指尖靈巧地在花/心跳躍揉搓,一會兒又換做兩指,卻不急著進入,只靈巧地在她花瓣間輕柔地摩擦……

“唔——”七娘咬唇喃語,身體的空虛讓她忍不住弓起了身體,腰身微挺,恨不得向前迎接,嘴裏膩聲低罵,“你……混蛋……”

邵仲挨了一句罵,反而愈發地痛快,得意地笑出聲,扶著胯/下的腫/脹對準穴/口整/根沒入——

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地變換了好幾個姿勢,邵仲總算饜足了,把蓄了許多天的精/液悉數洩在了七娘的身體裏,爾後趴在她身上呼呼地喘著粗氣。

二人方才動得狠了,都乏了力,這會兒半點氣力也沒有,一個在上,一個在下都只喘氣。歇了老半天,邵仲才伸手把早掀在一旁的被子往上拽了拽,搭住了二人的胸口。

“打水去——”七娘有氣無力地吩咐道:“下面黏糊糊的。”

邵仲卻不動,“噗噗——”地笑,罷了又半撐起身子往下瞧了瞧,小聲道:“我給擦擦,反正……嗯,一會兒我們還要再來一回……”

“你不要命了吧。”七娘哭笑不得,伸手在他腰上捶了一把,揶揄地問:“老爺,您這老腰還能動麽?”

邵仲呲牙咧嘴地“嘶——”了一聲,拽住七娘的手覆又放到他後腰眼上,小聲求道:“酸,阿碧給揉揉。一會兒——唔,我再加把勁兒。”說罷了,又涎著臉湊到她唇邊親了親,得意地道:“舒服了吧,嗯?你方才咬著嘴巴的樣子真好看,叫得也好聽。”

七娘實在聽不下去了,伸手在他屁股上揪了一把。邵仲只皺皺眉,也不叫疼。二人在床上黏膩了一陣,邵仲又來了精神,小小仲很快生龍活虎起來。

才欲開始第二輪,架勢將將拉開,七娘的手剛撫上小小仲□了兩圈,動作忽地一滯,猛地緊張起來。

邵仲正瞇著眼睛享受著,陡然停下來,頓時“嘶——”了一聲,才欲發問,七娘卻神色慌張地一撒手,抓住一旁的被子往頭上一猛,飛快地躲了進去。

邵仲一楞。

“姐——”外頭傳來盧瑞擔心的聲音,“是我!我能進去嗎?”

邵仲:“……”

☆、69公侯之家

六十九

盧瑞為什麽會突然冒出來?

他不在艙裏好好看書,不跟熠哥兒聊天,跑這裏來做什麽?邵仲急得頓時出了一身汗,猶自發著楞,外頭的盧瑞又繼續說話了,“怎麽沒有人應,莫非不在屋裏?可姐夫不是身上不舒坦嗎?我還是進去看看吧——”

這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邵仲隨手抓了件衣服三兩下套在身上,赤著腳飛快地跳到門口,壓低了嗓門作神秘狀,“輕點聲兒,輕點聲兒——”說話時,他小心翼翼地把門打開了一道縫兒,探出腦袋,咧嘴朝瑞哥兒笑,“你姐姐方才睡了,莫要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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