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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雨中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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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樹葉的“嘩嘩”聲在寂靜的夜裏,一直陪著靳長安。

她挖好了坑,便小心翼翼的將蒲木已經冰冷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挪到坑中去,像是在挪動易碎的物品。

在這幾天采集的靈草中,尋找了一些能夠防蟲避獸的靈草,放在蒲木的身體上,靳長安才開始填土。

在那個小小的墳堆上,靳長安將剩餘的靈草,都種在了周圍,砸墳前重重的刻了三個響頭,靳長安這才站起身來。

“爺爺,等我找到了寧致遠,一定會回來帶你回去。”

埋好了蒲木,靳長安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拖著因為跪得太久麻木刺痛的雙腿,漫無目的地朝回峰山的出口走去。

“轟隆轟隆……”

靜靜的下了大半夜雨的天空,突然響起了驚雷,那轉瞬即逝的電光,將夜照得透亮。

靳長安身體被雨水打濕也不覺得冷,雙手被磨得見骨也不覺得疼,如果不是有著蒲木的遺囑,她都不知道,她還能怎麽活。

泥土混著木屑混著血肉的雙手,在雨水的沖刷下,傷口倒是被簡單的清洗了,而且,剛才還深可見骨的傷口,竟然已經開始慢慢的愈合,生出新的嫩肉來。

對於這樣異於常人的情況,靳長安並不覺得驚奇,而是習以為常。

這麽多年,她被人叫做怪物,被人叫做掃把星,就是因為她不管受了多重的傷,傷口都會自己慢慢愈合,不管餓了多少天,都呼吸依舊,沒有生過病,被毒蛇咬也不會死,或許,大家說得對,她靳長安就是個掃把星,就連神仙爺爺,都克制不住她身上的黴運。

等她將爺爺交給她的東西,帶到聖心堂給了爺爺的師弟寧致遠之後,她就立刻離開,她這樣的掃把星,就不應該再跟人接觸,不應該再去禍害人了。

沿著曲折迂回的回峰山山道走出了山林之後,天色還很黑,今天的夜晚,似乎格外的漫長了一些。

靳長安覺得腿上已經再也沒有力氣邁開一步了,她便就地找了一棵大樹,背靠著樹幹坐著,將臉深深的埋進膝蓋,像個鴕鳥。

“轟隆轟隆……”

夜空中的驚雷還在繼續滾動,閃電也不時的劃過,靳長安卻像一個木偶一樣,一動不動,就連有人叫她,她也沒聽見。

“小子,餵!那個坐在樹下的小子……”說話的,是個稍顯稚嫩的男聲,聽聲音,應該也不過就十六七歲的年紀。

“嘿!怎麽還聽不見人說話了,是聾了嗎?”

雨中,一個穿著藍底白邊衣服的少年,站在大雨中,對著蜷縮在樹下的靳長安不斷的喚著。

雨水不斷的掉落,卻沒有打濕他的頭發,只是落在地上濺起的水花濕了他的鞋邊。

少年也不是個有耐心的主兒,喚了兩下沒聽見靳長安回應,就直接撿了個小石頭,對著靳長安身後的樹幹就丟了過去。

“咚……”

那石頭就打在靳長安頭上約莫十厘米的地方,石頭打在樹上,發出了聲響之後反彈回來,落在了靳長安腳邊,沒有傷到靳長安一分。

夜裏的雷聲還在繼續,但是,這道不同於雷聲的聲音,卻引起了靳長安的註意。

她從雙膝之間擡起臉,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雨中的少年。

少年長得很好看,就算是站在大雨中,他的衣服也沒有被雨水打濕,他又黑又順的頭發用墨色的發帶束著,與頭發融為一體,站在雨中的身影,好看得讓靳長安忍不住盯著直看。

除了夢中見到的神仙,這個少年,是靳長安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靳長安看著少年,眼睛亮了一瞬,又黯淡下去,將自己的身體盡量往樹幹上貼,降低存在。

“小子,你聾了嗎?雷雨天不要躲在樹下,會被雷劈的你不知道嗎?還不趕快出來。”

纖細的身材,瘦弱的身體,臟亂的小臉,少年主觀臆斷的覺得靳長安是個小男孩兒,也不怪他會這麽以為,因為此刻在靳長安的身上,真的很難找到女孩兒的影子。

之前穿著的粉色衣裙,已經變成了泥濘的土黃色,紮好的頭發被雨打亂,桃色的發帶也不知道落在了何方,她又變回了小乞丐的形象,甚至更狼狽。

“餵!叫你出來,你聽到沒有。”

少年見靳長安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就不理會他了,頓時就生氣了。

“轟隆轟隆……”

“哈?”聽著不斷響起的雷聲,而靳長安又不理他,他氣憤的吐著氣,朝著大樹下小跑過去。

靳長安聽到腳步聲,擡起頭來,發現那少年居然朝自己跑過來了。

她慌忙的擺著手,喊道:“你別過來,不要靠近我。”

此刻喊出來,靳長安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十分幹啞,還帶著一絲刺痛。

聽到靳長安的話,少年以為她以為自己是壞人,他幾大步跑到了樹下,直接抓起靳長安的手就往外拖。

靳長安一手緊緊的抱著樹幹,另一只手不停的拍打著他的手,急忙喊道:“不要碰我。”

少年不耐煩了,大力一扯,靳長安一時沒抓住,被少年的大力拉扯,整個人都甩了出去。

就在此時,一聲驚雷響起,隨著閃電直沖地面而來,好死不死的,就劈在了還沒來得及走出樹下的少年頭上。

“啊!”

靳長安被甩出了樹下,轉眼卻看見那個長得很好看的少年,被雷劈中倒地,頓時就大喊出聲。

那還在刺痛的嗓子,因為靳長安這聲大喊,疼得像是要裂開了一般,火辣辣的刺激著靳長安的神經。

靳長安連滾帶爬的跑到少年的身前,又是掐少年的人中,又是拍打他的臉頰。

“醒醒,醒醒啊!”每說出一個字,靳長安的喉嚨就像是被火燒一般,聲音難聽得如同母鴨子叫喊,但她還是不停的喚著少年。

她果然是個掃把星,這個好看的少年不過是碰了她一下而已,就被雷劈了。

明明有提醒他不要靠近自己,不要碰自己的,這個人為什麽就是不聽呢!

“咳咳……”

靳長安沒喚多久,少年就咳嗽了兩下,睜開了眼睛,他一看到靳長安,頓時就來氣了。

“小子,早就叫你離開大樹下,你是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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