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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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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對江雲康而言, 並沒有真的血緣,而且孟家也不曾照拂過江雲康,還在江雲康入朝為官時使了絆子。

無恩也無義, 江雲康沒理由幫扶孟家。

他會給大哥透口風,只是不想讓自己落個薄情刻薄的名聲,大哥是個好人, 在古代這裏,大哥這樣的人算是不錯的了。

人無完人, 江雲康不會去計較太多細節的事。

不過孟家這次,是真要倒黴了。

皇上擡一次手, 但不會擡第二次,馬上派了親信塗世傑去查。

沒多久就查到了孟宏麟頭上,當天,孟氏就找來了,這還是她頭一回來江雲康這裏。之前喬遷設宴,孟氏都推脫生病不來,現在為了孟宏麟, 倒是硬著頭皮來了。

林姝早就得了夫君的話,朝堂上的事, 對外只說不清楚,瞧見孟氏黑臉,林姝只能在心中默默嘆氣。

“不清楚?你當真是不清楚, 還是想要唬弄我老了?”孟氏沈著臉, 她心中憋著一口氣,若不是為了娘家, 她絕對不會登門來, “你與三郎濃情蜜意的, 這麽多年過去,三郎身邊就你一個,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這些事,三郎不與你說,難不成都憋在心中?”

“回母親,三爺有文老爺他們談論朝政,回家只說累,當真不與我說那些。”林姝面露為難,夫君這會在上朝,只能由她撐著了。

若是剛嫁過來那會,她早就嚇壞了,不過如今不一樣了,她能開府另住,便是夫君給她的底氣。

而且今日大嫂沒一塊過來,便能清楚大房的態度,就連大嫂都推托的事,他們三房又何必去管。

“你!”

孟氏擡手指著林氏,好半天後才放下來,“好,既然你說不知道,那我問你,孟家的事,你們到底管不管?”

“孟家是母親娘家,也是三爺的舅家,能幫的自然是要幫。”只是能力有限,涉及違法的那些,也是無可奈何。後邊這話,林姝只在心中說。

“既然你們肯幫,那你現在就去找三郎,讓他去找柳城。以他的情面,柳城不會不給面子的。”即使是要人辦事,孟氏也是命令口吻,從進屋起,連個正眼都沒看過林氏。

林姝面露為難,溫聲道,“母親,能找的,三爺肯定有找過。既然事情鬧到皇上那,倒不如聽聽大哥的意思?”

“少往你大哥身上推,他在翰林院,權利哪裏比得上你家三郎。”孟氏哼了一聲,起身欲走,“若是明日事情還沒轉機,我就去朝廷告你忤逆!”

“別拿些打哈哈的話來敷衍我,你們的那點小心思,我全都知道。”

告子女忤逆,那可是不孝的大罪。若是坐實了,江雲康的官職丟了不說,還可能受刑罰。

孟氏為了孟家,倒是不惜拿著承安侯府的臉面給人踩。

林姝聽得心頭猛跳,看孟氏匆匆走了,忙讓人去宮外等夫君。

等江雲康會來,聽到孟氏威脅他,倒是一點不怕,淡定地坐下喝了口茶道,“夫人放心,就是母親想告,大哥也不會讓的。再者,告了我,承安侯府的名聲就臭了,大哥的官途就是母親的命,她不會做影響大哥官途的事。”

林姝聽到這話才松一口氣,“不過母親能找上們來,孟家的事,是不是很嚴重了?”

“是啊。”

江雲康點頭道,“孟家舍不得那點錢財,眼下招來大禍,孟宏麟的官職勢必保不住,會不會牽扯到孟家滿門,就看孟家之後的態度了。”

以他對孟威父子的了解,怕是還看不透,就算大哥再三提醒,孟家也可能守著那份錢財,想著托關系辦事。

如果孟家去托關系,皇上更高興了,只要有人插手,能解決一個是一個。

歷朝建朝也超百年,這麽多年下來,積弊已久。

官官相護,各種關系把控權勢,長此以往,總有一日要走向滅亡。

皇上登基前沒享受過權勢的好,登基後便極其厭惡官官相護的行為。故而這些年,一直想清掃下京城的世家們。

到了第二天,江雲康還是沒去找柳城,但孟氏也沒上門來,因為孟宏麟已經下大獄,孟威被革職在家。

孟家出了那麽大的事,孟氏去了孟家正傷心,又被哥嫂埋怨不幫忙,當時就氣暈了被帶回承安侯府。

江雲康是躲著這個事,三司的同僚也沒人敢說他,只是在遇到張閣老時,被暗暗地諷刺了幾句。

又過了幾日,孟家想拿出銀錢填補虧空,皇上卻也不樂意了。判了孟宏麟流放,孟威則是罷官不用。

如此一來,孟家算是徹底敗了。

不過孟家本就不是最顯赫的那些,它敗不敗的,對大部分人影響不太大。

但這是一個信號,皇上處理施家,還沒那麽明顯,因為施家是謀逆大罪。但孟家這次被重罰至此,還牽連了好些幫孟家的人,讓京城的那些世家舊臣有些慌了。

孟宏麟被流放後,江雲康帶著林氏回承安侯府探望過幾次,不過孟氏不願見他們,大多是大房在接待他們。

這日上門時,便又是胡氏出來和他們說話。

胡氏面上訕訕的,婆母不給三房臉面,但她自個心中清楚,孟家這事真不好辦。胡家和孟家也是姻親,這段日子,她和大郎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三房不好做人,他們更不好做人。

而且孟家這事,還牽連了一些胡家子侄,她心中對孟家也是不喜,更不想再得罪三房。

“你們快坐。”胡氏邀江雲康他們坐下,張嘴猶豫著要怎麽說話,好在林氏先開口,緩解了她的尷尬。

“近來天冷,大嫂看著消瘦不少,真是辛苦你了,都是你在照顧母親。”林姝笑道。

他們已經來了侯府幾次,對於母親的不喜,林姝早就了解。現在過來,無非就是做給其他人看,同時告訴大房,他們還是可以繼續來往。

江雲康也跟著說是,既然孟氏不見他們,便起身道,“我去看看兩位弟弟,你們先聊。”

等江雲康走後,胡氏便忍不住嘆氣。

林姝也有事要說,坐到胡氏身邊,讓丫鬟們都先退下。

“三弟妹,你這是?”胡氏停住嘆氣,擰眉看林氏。

“大嫂,這話我本來不該說,但母親不願意見我們,我就只能和你說了。”林姝壓著嗓子,“家裏的幾位爺剛守孝結束沒多久,眼下可是最重要的時候,大哥還長三郎四歲。若是再過個兩年多,朝堂上便沒有咱們江家的事了。”

“況且,五弟剛說好親事,還等著母親好起來操辦呢。大嫂多勸勸母親吧,孟家倒了是讓人難受,可大哥和五弟的前程,母親就不看重了嗎?”

孟氏的身子本就一般,這次病倒了,若是撐不過去,那江家幾個兒子都要守孝。

現在守孝,對江雲康的前程有影響,更是直接斷了江雲熠的前程。

孟氏一生就希望她自個的三個兒子有出息,林氏說的這些是直擊孟氏痛點,只是這些話,她不好和孟氏說。但胡氏不一樣,胡氏本就與孟氏更親厚一些,又是大房長媳,與林氏是完全不一樣的。

胡氏聽完林氏說的,心頭猛地一跳。

這幾日她忙裏忙外,只想著孟家的事,倒是忘了這些。林氏說得沒錯,不論如何,承安侯府,再也經不起守孝二十七個月了。

“你說的,我放在心上了。”胡氏長嘆道,“咱們都是一家人,也就只有自個的親人才會為對方著想。這些日子,你們大哥為了孟家的事操心勞力,母親還不理解,我們也是不容易。”

侯府沒有其他人可以吐苦水,胡氏現在便忍不住多說幾句。

另一邊,江雲康找到兩個弟弟時,江雲熠正在看江雲成讀書。

還沒進屋,就聽到江雲熠在罵人。

“背書你不行,寫文章也不行,江雲成,你以後想幹嘛?”

江雲康剛進屋,就聽到這句話。

江雲成看到三哥來了,如看到救星,趕忙起身行禮問安,然後往邊上退了幾步。

“三哥。”江雲熠也喚了一聲,再問,“你今日怎麽來了?”

“我不來,如何能聽到你訓話?”說話時,江雲康已經拿起六弟的文章看。

一家六個兄弟,每個人都不太一樣。說實話,六弟確實不是讀書的料。

看江雲熠抿著唇,江雲康嘆氣道,“五弟啊,你好歹溫和一些嘛。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莫要太苛責人了。”

“那三哥你說,六弟讀書不行,習武也不行,往後該怎麽辦?”江雲熠自個中了進士後,就一心想幫扶弟弟讀書,大哥和三哥都有了本事,他們也不該落下才是。但六弟在讀書習武上,就是扶不起的阿鬥,憑他費盡心思,都難看到進步。

“六弟打算盤不是很厲害?”江雲康記得六弟幫林氏看過好些賬本,算數是個好手,“不是所有人都要建功立業幹大事的,侯府這些大大小小的事,也要有人打理。還有家中那些產業,也不能空著。若是能讀書自然是好,可讀不出個名堂,也不用逼著讀到五六十歲。”

“你說得倒是好。”江雲熠小聲嘟囔一句,隨後走到木窗邊上,確認外邊沒人,才過來道,“三哥,你和我說句實話,孟家的事,你有沒有踩上一腳?”

“五弟,你這是小人之心了,我可沒那麽小心眼。”江雲康不承認道。

“切。”江雲熠撇嘴道,“就是踩了也正常,孟家那般看不上你,要我就踩兩腳。我就是好奇,外邊有人說你白眼狼,既然被罵了,我就想知道事實。”

江雲熠分得清楚,孟家於他而言,和於三哥而言,那是完全不一樣。

聽到這話,江雲康倒是有些意外,“你小子……哈哈,說了沒踩就是沒踩,莫要想太多。你馬上就要成親,別有什麽都掛嘴上,有空時,多去母親跟前看看。”

時候不早,看江雲熠兩個都還好,江雲康便告辭回去。

孟家的結果註定改不了,因為這個事,也有不少人在私底下說江家兄弟頗無情,連親戚都不顧了。

這樣的話,只要不說到江雲康跟前來,他也是不在意的。

不過,也有一些喜歡倚老賣老的。

這日江雲康去臨仙閣赴宴,正好遇到了張閣老,張閣老喝了點酒,面頰紅紅的,看到江雲康,便攔住江雲康的去路。

“江家三郎,好一個江家三郎,真是不錯。”張閣老哼哼道,“不愧是能平定亳州的人,現在看來,你是真有本事,連自個的親舅舅都不肯搭手救一下,當真是忘恩負義,絕情到極致。”

張閣老還沒說完時,邊上的人就一直拉他,給他使眼色,但都被他給甩開,“拉我做什麽?難道老夫說錯了?”

“張閣老確實說錯了。”

江雲康沒被激怒,依舊淡定,“孟家犯事,證據確鑿。張閣老說我不講情面,我是趁機打壓孟家,還是勒索孟家?”

他攤手道,“都沒有吧。更何況,我領的是君恩,是聖上的賞識才讓我走到今日,又不是孟家提拔的我,何來的忘恩負義?”

張閣老眉頭緊皺,被江雲康問住了,只得一句話,“巧言令色,搬弄是非,我說不過你!”

“不是說不過,是張閣老你沒有道理可言,這才無話可說。”江雲康一直好奇,為什麽張家父子對他敵意那麽大,明明他也沒得罪過他們。

“江雲康,你放肆!”張閣老面色更紅,瞪著江雲康怒吼,把走廊兩邊雅間的人都吸引出來。

今日是徐敬文約的江雲康,他在雅間聽到張閣老罵人,忙從雅間出來。

走到江雲康邊上後,給江雲康使了個眼色,再和張閣老道,“閣老莫要生氣,這裏那麽多人,您是京城的老人了,總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去,是吧?”

張閣老轉身望了一圈,才發現四周不知何時圍了好些人,瞪了江雲康一眼,這才甩袖離開。

張閣老走後,徐敬文便帶著江雲康進雅間。

“你倒是一點也不退讓。”徐敬文淺笑著說了一句。

“我占著道理,總不能平白無故由人說了去。”以前自個沒地位,才說要忍讓,現在他沒吵沒鬧,只是心平氣和地講道理而已。

頓了下,他問道,“不過這個張閣老,為何這般看我不順眼,上次孟家宴席時,他兒子看我也頗有敵意,不知徐大人知不知道一些內因?”

“這個還不好猜嗎?”徐敬文笑了笑,“他兒子張行松,當年被皇上派去永平城,但運氣不好,加上張行松自己沒本事,斷了腿後,也害了前程。”

“後來你又去永平城,不僅穩住永平城,還拿下北狄二十三城。那麽大的功績,誰能不眼紅?”

聽到這個,江雲康有些懂了,“那他們的心胸,未免太狹隘了。”

“別人光是聽聽,就覺得你好處頗多。更何況是張家父子,他們便會想,如果張行松沒有摔斷腿,往後哪裏有你的事,現在你的那些功績,便都是張行松的。”徐敬文說到這裏,門開了下,是文渝進來。

看到是文渝,徐敬文又繼續道,“人啊,看不到自己的短板,只能看到別人的好處。如果張行松真有本事讓永平安定,也不會被人陷害摔了腿,不過是眼高手低,一些無能之輩的矯情罷了。”

文渝坐下後,聽到徐敬文最後一句,便知道徐敬文在說什麽,“三郎不必多在意張閣老的態度,他對你本就眼紅,加上他和宰相走得近,他們都是老派臣子,對咱們這些力挺改革的新派臣子,都帶了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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