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瞧顧衍看上去單薄， 可他力氣卻不小，拎這麽多水沒出一點問題。

餘欽都沒幫上什麽忙。

等顧衍將水帶到操場後，餘欽叫住他：“謝謝你， 這個給你喝。”

顧衍擡頭就看到遞到手邊的牛奶， 還是大白兔奶糖牛奶。

牛奶包裝上印著一只又白又可愛的兔子，讓人看著就心生喜愛。

跟小少爺倒是挺配的。

顧衍漫不經心地想著，伸手接過牛奶。

餘欽看了眼地上的水，又看了眼被顧衍捏在手裏的牛奶， 有點肉痛。

這瓶牛奶是他特意買回來給自己喝的， 沒想到最後進了顧衍的肚子。

唯一值得高興的就是，在顧衍幫他提水後，日常任務完成了。

“你這樣看著我，我都不好意思再奪人所愛。”顧衍沒有錯過小少爺眼中的不舍， 難得有點想笑。明明舍不得，卻要故作大方的送給他， 真是傻乎乎的。

餘欽心裏一喜，等對方把牛奶還回來。

但顧衍不僅沒像說的那樣還回去， 反而當著他的面， 將吸管插在牛奶盒裏。

餘欽難以置信的看著顧衍，心裏委屈又難受。

騙子， 主角都是大騙子，他再也不要理顧衍了， 以後一定會毫不心軟的欺負他。

餘欽越想越委屈。

這下輪到顧衍手足無措了。

顧衍總感覺下一秒這個小少爺就會哭出來。

他敢對天發誓， 自己真的只是開個小玩笑。

“你喝吧。”顧衍怕他真哭了， 立刻把吸管塞進他嘴裏， 聲音有些著急。

雖然顧衍很著急， 但他手勁還是很有分寸， 並沒有戳疼餘欽。

餘欽下意識吸了一口吸管，醇香的奶味讓他眼眶慢慢恢覆成正常的樣子，眼淚沒有掉下來。

見狀，顧衍悄悄松了一口氣。

餘欽轉身揉了揉眼睛，跟系統抱怨道：“我之前不愛哭的，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這具身體不知道怎麽回事，淚腺比上個位面更加發達，情緒稍微起伏一點就會流淚，沒哭出來前也會又紅又濕，哭出來後眼睛會發腫。

都怪顧衍，要是顧衍真逼哭他的話，到時候他的眼睛又要等好久才能好。

感受到後背傳來的難以忽視的目光，餘欽回頭，狠狠瞪了顧衍一眼：“看什麽看，沒看過別人喝牛奶嗎？”

說完，他像是怕顧衍再對他的牛奶做什麽似的，手緊緊護著牛奶盒。

小少爺護食的樣子，讓顧衍莫名想起當初他省吃儉用剩下一筆錢，買奶粉餵到足月的小奶貓。

它和小少爺一樣好看精致，一樣地會護食，一樣讓他感到遙不可及。

顧衍從來沒跟別人提過，他養大的那只小奶貓最後被人領養了，那天他特意請了假，只是為了偷偷看一眼，確認那家領養小貓的人是不是真的喜歡它。

那家人很有錢，剛滿月小奶貓過得很好。

它有暖呼呼的窩，有主人做的美味貓飯，有人幫它洗得香噴噴的。

這一切對小奶貓而言，都是最好的生活，躲在角落的顧衍看出它很喜歡現在的主人。

沒有人會記得他，包括他養了一個月的小奶貓也不會記得。

顧衍想過要收養那只小貓，可他那時實在是太窮了，他不僅得還當初治病借的債，還得維持生計。

連自己都不能保證能活下去的人，拿什麽去養活貓？

顧衍當時就在想，他不能這樣下去，他要努力往上爬。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在下次遇到小奶貓時，自己能為它提供最好的一切，擁有養它的機會。

在顧衍想心事時，一道聲音突然傳來，讓他瞬間回過神。

“嗨！餘欽，你可算是回來了，大家還在討論要不要去接你，沒想到你真把水弄來了。”

班長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撿起放在地上的衣服，從裏面拿出眼鏡布，邊擦鏡片邊說。

班長學習好，但他視力跟成績劃上等號，度數很高，鏡片一摘下來就看不見誰是誰，因此他並沒有註意到餘欽身邊還有一個人。

“不是我弄回來的，都是顧衍的功勞。”餘欽鼓了鼓腮幫子，不情不願的說。雖然他不太喜歡顧衍騙他的行為，但不至於磨滅他的功勞。

他說這話時，班長剛好擦完眼鏡，他戴上眼鏡，看向餘欽身邊的人。

只需一眼，就能認出餘欽身邊站著的就是顧衍。

這兩人怎麽湊一塊去了？

“哦，那真得謝謝顧衍。”班長心裏奇怪，但面上還是一副感激的樣子，他說：“要不是你，餘欽還得等咱們過去接他。這麽多東西，搬過來肯定很累吧？要不過來喝瓶水休息休息。”

這句話說的很精巧，用“你”和“咱們”兩個詞，巧妙的劃分開他們的距離。至於最後的邀請，更像在對搬運東西的工人說的客套話，有點腦子的人都會識趣離開。

但顧衍假裝沒聽出來，他點頭，惜字如命道：“好。”

顧衍有多不喜歡說話，全校人盡皆知，這幅態度倒是沒有引起別人多想。

班長嘴角笑意有些僵硬，但這話是他提出來的，硬著頭皮也得完成，只是沒想到這人這麽看不懂臉色。

這所學校的人非富即貴，要不就算成績特別好，而張季真則占齊這兩樣，不僅家裏有錢，成績也不錯。單論成績，顧衍能甩他一大截，這讓從小被人捧慣的張季真感到不舒服。

雖然在人前，張季真一直是溫文爾雅陽光的形象，但他心裏經常將自己跟顧衍對比，從成績到人緣再到相貌，這三樣他只占一樣優勢，但就算只有這個優勢，他也充分利用好，在班裏穩穩壓了顧衍一頭。

眾所周知，選班幹部大多是民主選舉的，拋去成績，人緣是決定性因素。

剛開始張季真對班長的位置並沒有多上心，可在他發現老師有意提拔顧衍當選班長時，他上心了，並且提議公平選舉。

最後班長的位置肯定是人緣更好的張季真獲勝，人都有陰暗的一面，為此他還高興了很長一段時間，那段時間裏，張季真經過顧衍身邊時，都有種隱秘的優越感。

但顧衍對這些毫不在意，完全沒把他放進眼裏，這讓張季真一度感到很不舒服。

正是因為針對，張季真對顧衍了解的比別人多，現在一眼就能看出對方肯定在意餘欽。

這就好辦了，餘欽跟他關系不錯，只要他在裏面使點小手段，兩人關系估計只會更差。

腦子稍微一轉，張季真心中有了算計。

喝完水後，張季真開口問：“顧衍，你待會有空嗎？”

正在喝牛奶的餘欽擡頭，好奇的看向他們，他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事情。

果然，班長下一句話就是：“有空的話咱們比一場？”

即便戴著眼鏡，也遮不住他眼中的鋒芒。

詭異氣氛散開，眾人乖乖喝水，誰也不敢開口說話。

“有空，你戴眼鏡能玩嗎？”顧衍抿唇，語調平靜的問。

班長眼鏡度數高，鏡片也厚，往日打籃球時都是高興第一，班裏同學都會刻意避開他眼鏡，省得眼鏡掉下來惹麻煩，加上大家動作弧度也不大，一直以來都沒出什麽問題。

但他現在突然說要比賽，這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賽場上磕磕碰碰是常態，誰能保證跑著跑著，班長眼鏡會不會突然掉下來？

只要是個男人，都容忍不了被人質疑，這一點不論年齡。

“我沒事，倒是你，玩過籃球嗎？”張季真如沐春風的笑了，聲音輕緩，故作關心的問：“要不要我教教你游戲規則？”

硝|煙味蔓延開，任誰都能察覺出方才張季真話裏的不對勁。

那種高高在上、不屑一顧的樣子，張季真從未掩飾過。

餘欽再遲鈍也感受到了不對勁，這一幕總讓他覺得有點像很久以前，褚越看到對他有好感的人時所做出的反應。

——恨不得打死對方。

雖然比喻有點不對，但道理是差不多的。

因為顧衍和張季真兩個人，確實是在為餘欽起爭執。

在一旁表面喝水實際偷看的同學們眼中紛紛燃起八卦之光，一個是人緣好到離譜的班長，另一個是除了成績外毫無所長的顧衍，這兩人比賽可真有唬頭。

只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想要比賽。

即便沒人理解，為什麽平時刻意降低存在感的顧衍會答應比賽，可這阻礙不了吃瓜群眾看熱鬧的心。

雖然學校明令禁止不允許帶手機，但私下裏還是有不少人帶了，顧衍和張季真剛確定比賽沒多久，消息就被人發在校群裏。

在小樹林乘涼的女孩子瞬間坐不住了，頂著被曬黑的風險出來，圍在籃球場外想要看熱鬧。

除了想看班長外，他們更好奇的是顧衍。

顧衍往常在班裏就像個透明人，現在一出場就這麽大陣仗。

來這裏真正看比賽的人沒多少，大多數都是來湊熱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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