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一行拗不過絲蘿，帶她在人間好飽喝足才把人領回魔族。

鬧完脾氣的絲蘿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把九臯所有的縱容都太想當然了，九臯現在有重要的身份，肩上所承擔的責任也不一樣，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樣所有選擇都是自己優先。

她盯著自己的鞋尖，嘟囔問道：“任一行，你想不想你之前認識的那位小姐啊？”

任一行：“啊？她嗎？”

任一行的表情變得有些沈重，他有些失落地開口道：“想有什麽用。”

離開之前，關於他的所有記憶都已經被抽空，這麽久過去了，估計她已經有了新的生活，指不定成婚，成為了別人的夫人。

“那你不會難過嗎？”絲蘿問他，“不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她甚至都不記得你了。”

任一行輕笑了一聲，兩人並肩隔著小半步距離，絲蘿邊說話邊扭頭看著他。

“為什麽要難過？我本是個死人了，能多在世間活上一遭，很多情愛都不值一提了。”任一行說，“雖然不能跟她在一起，有遺憾，但至少我還有記憶，我記得那些美好的日子，也算是留下了痕跡。”

絲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然，任一行頓下了步子，擡頭看著前方。

絲蘿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是背手站在樹下的九臯，正在溫柔地看著自己。

“回來了？”

絲蘿點頭，兩步快跑過去。

九臯一看她這興奮的勁就知道這祖宗消氣了，順手把她給抱進懷裏之後，問：“今天玩得開不開心啊？”

“開心。”絲蘿點頭，“但你要是一起，我會更開心。”

九臯的手掌落在她肩膀上，輕輕揉捏著。

“下次一定陪你去。”

絲蘿並不知道今天宴席上還發生了蠱女的小插曲，只是魔族近來關於她的傳言日漸多了起來，大部分是針對她作為一個普通的妖類，獲得九臯青睞的原因。

絲蘿倒不太在乎他們的話，只是常被人指著說不太好聽的話，次數多了絲蘿也有些惱火，會很兇地瞪過去。

蠱女一族人在魔族出現得越來越頻繁，族裏的風言風語很不好聽，畢竟蠱女貌美，總是給人以無限的遐想空間。

九臯每日都會起很早去山頭修煉，他起身的時候絲蘿一般都在睡覺，這天九臯把她給挖醒，問道：“今晚宴席要一起去嗎？還是讓任一行去人間給你買綠豆糕吃？”

絲蘿翻了個身，哼唧道：“不想吃綠豆糕。”

“那你晚上跟著我一塊去吃飯。”九臯掐著她的腰，大拇指落在絲蘿脖頸上暧昧的紅痕處，又說，“昨天有人帶了葡萄回來，新鮮得很，晚上多吃點。”

絲蘿也不知聽到了沒有，哼哼唧唧睡去了。

等到她睡醒起身，才想起自己答應九臯說晚上一起出席宴席。

正巧有婢女進來給她穿衣服，絲蘿的裙子都是九臯給她選的，並不全是人間的布裁出來的裙子，魔王鎮守一族，常能拿到別人送來的很多好東西，碰到好吃的，全留給絲蘿給她嘗嘗，漂亮的布料則是全都留著裁給絲蘿做衣服。

絲蘿在婢女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她問：“九臯還沒回來嗎？”

“回稟夫人，還沒有。”

絲蘿對這個稱呼有些別扭：“不用叫我夫人。”

婢女微微一笑：“是魔王吩咐的。”

九臯還有有意在魔族再次打扮婚宴，被絲蘿給拒絕了，她覺著在鮫人族舉辦的那次成婚禮已經是很完美了，不需要再接受這麽多陌生人的祝福。

九臯到晚上才回來，他回廂房洗了個澡，剛坐到水裏，忽然聽到一個細微的動靜。

“誰？”

絲蘿坐在房梁上晃著腳丫 ：“采花賊。”

熟悉的聲音讓九臯輕笑了一聲。

“這個賊準備怎麽采花啊？”

“看你洗澡啊。”絲蘿手裏還拿著根冰糖葫蘆，是她下午的時候讓任一行帶自己下山的時候買的。

“又吃零嘴，晚飯又要吃不下了。”九臯動作緩慢開始沐浴，他看到絲蘿怡然自得坐在房梁上吃糖葫蘆的模樣，出聲道。

“我會留著肚子吃葡萄的。”絲蘿脆聲道。

“也要留點肚子吃飯，你多少天沒吃正經吃食了？”九臯把皂角搓出泡沫，塗抹到身上。

“那兔子的正經吃食也不是飯呀，是小蘿蔔。”絲蘿辯駁道。

說起小蘿蔔，九臯問：“小蘿蔔還在修煉呢？”

“它都不搭理我。”絲蘿吃完最後一顆糖葫蘆，一躍而下，踩到地上時，鞋邊被桶裏溢出來的水給打濕了些，她低頭抱怨道，“新鞋濕掉了。”

九臯猛地從水裏站起來，跨到桶外，把她給攔腰抱起。

“新衣服也濕掉了！”絲蘿立馬嚷道。

她嘴角處留了好些糖漬，九臯低頭舔舐，單手找到絲蘿的腰帶，熟練地解開。

“無妨，明日再讓她們給你做新的。”

床邊的帷幔落下，絲蘿在昏昏沈沈中還找到一絲理智，問：“不是……不是要過去宴席嗎？”

“不急。”九臯緩聲道。

壓根不像九臯哄騙她時說得那般時間充裕，跟九臯一塊趕到殿裏時，席間已經坐滿了人，大家都齊刷刷地把目光落在門口的兩人身上。

九臯依舊是一身黑衣，腰間的那把劍看起來頗有重量，劍柄上卻掛了個有點可愛的兔子荷包，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而他牽著旁邊的少女，旁若無人般把她給帶到了主座上。

“久等了，開席吧。”九臯沈聲道。

絲蘿挑揀了一下桌上的食物，最後還是選了九臯說的很甜的葡萄。

這葡萄是甜，就是太難剝了，而剝葡萄的任務自然就落到了魔王大人身上。

席下的傳來些討論聲，絲蘿輕輕皺了皺眉，低聲說：“還是我自己來吧。”

九臯遞了一顆葡萄肉到她唇瓣間，抵開絲蘿的唇。

“吃掉。”

絲蘿無奈笑，張嘴把葡萄給吃了。

九臯用小帕子擦了擦手指，說：“吃點別的，吃太多葡萄，晚點該鬧肚子了。”

絲蘿點頭，兩人正說這話，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悅耳的鈴鐺聲。

片刻，幾個妙齡少女光著腳從門外齊齊進來，邊跳舞邊踩著有節奏的步子走到了殿中央，沒有伴奏之人，卻還是有樂聲。

幾個少女穿得非常單薄，動作大膽且火熱，絲蘿以前在人間看過女人們跳舞，倒穿得沒有這麽暴露，動作也沒有這麽膽大，她下意識去瞄九臯的反應，只見他低著頭，正在施法幫自己把那雞骨頭給剔出來。

絲蘿心裏說不出的高興，她說：“兔子也不吃肉呀。”

一盤香噴噴的無骨烤雞肉端到絲蘿面前：“真不吃？”

絲蘿嘻嘻一笑：“兔子不吃肉，絲蘿吃。”

九臯沒忍住笑：“笨兔子。”

主座上的兩人小聲聊著天，一個眼神都沒有投過來，前幾日撲到九臯懷裏撲空的那個蠱女輕輕瞇了一下眼睛，踏著步子朝絲蘿走去。

“夫人，初次見面。”她給絲蘿遞去一串鈴鐺，“這是我們蠱女會用來保持自己皮膚嬌嫩的小把戲，雖說不能讓人返老還童，但裏頭的駐春蝶不僅能散發好聞的氣味，還能吸收靈力，保證肌膚的透亮白皙。”

絲蘿有些驚訝地看著她，下意識扭頭看九臯：“這是？”

“蠱女。”九臯說。

蠱女聞言勾了勾唇，像是第一次見九臯似的，給他投過去一個溫婉的眼神，然後轉頭對絲蘿道：“送給夫人。”

絲蘿道了一聲謝謝，接過鈴鐺之後，鈴鐺的開口處冒出一只金粉色的泛著光的小蝴蝶，繞著鈴鐺轉了一整圈，然後又鉆到鈴鐺裏頭去了，只留下一陣帶著香味的金粉。

這應該就是她所說的駐春蝶吧。

絲蘿感到很新奇：“這就是蠱嗎？”

蠱女點了點頭，順勢坐到絲蘿身邊：“這是很溫順的蠱，不會傷人的，我們也會把這種蠱賣去人間，人間很多富家小姐也會用駐春蝶來給衣服給身體染香，只是這種蝶的壽命很短，十多天就會死去。”

絲蘿點了點頭：“謝謝，我很喜歡。”

蠱女露出一個笑：“夫人喜歡就好。”

她瞥了一眼九臯，說：“那我先下去了，等這只蝶死去了，我再給你種新的蠱。”

絲蘿點了點頭。

“聊完了？”九臯問道。

絲蘿低頭把鈴鐺給戴到腳脖子上，她撩起裙擺，在桌子底下朝九臯搖了搖腳，叮鈴鈴的聲音很是悅耳。

“好看嗎？”

九臯伸手攥住她的腳踝，好多次被攥住腳踝欺負的從場景鉆到了絲蘿腦海裏，她面紅耳赤地掙紮了一下：“你放開我！”

九臯掌心傳了些力過去，鈴鐺散發出一瞬金粉光，然後瞬間熄滅了。

他把絲蘿的腳踝捏得有些泛紅，說：“別玩那東西了，先好好吃飯，不是早就叫累了嗎？”

床笫的話被拿出來說，絲蘿臉更紅了，她艱難坐直身體，猛地錘了一下九臯的肩膀，紅著臉罵道：“你能不能別在外面說這些話。”

九臯笑得胸膛都在輕輕震動。

“笨兔子。”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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