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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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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媽寧願你直接忘了呢!”

沒忘卻錯過,比直接忘了更傷人,說明他衡量過,幾廂對比,她就是最不重要那一方。

周乾被她吼得一怔,似乎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這會兒小姑娘整個狐貍毛全炸起來,刺刺地紮手,讓他想順毛都不知道從哪兒開始下手,不知從什麽時候,好哄的小姑娘竟變得棘手起來。

他盯著散落在地的“曼德麗”項鏈,沒有說話。

如果讓戴維斯那愛珠寶如命的小老頭兒碰見這一幕,指定得當場破口大罵,罵他們暴殄天賦。

祝染順著他眼神看了眼跌入雲泥的珠寶,緊接著譏笑出聲,拿腔拿調的聲音帶點刻薄:“怎麽了這是?周總是不是覺得你送我件這麽珍貴的東西,我就會受寵若驚,不再跟你無理取鬧了?”

她的聲音細而軟,平日裏鬧脾氣的時候就像在撒嬌,這時候聽起來就很陰陽怪氣,讓人特想拽過來收拾一頓。

男人略敞著腿坐在沙發上,傾著身,兩只手松散地搭兩腿中間,順著她的話音擡頭看向她。

他漆黑如墨的眸凝視著祝染,半響,像是不欲爭辯,嗓音帶著倦意:“抱歉,不會再有下次,行嗎?”

因為兩國時差,周乾幾乎兩天沒休息,腦袋又脹又刺,小姑娘一波接一波的尖銳,讓他的大腦齒輪生銹一般,“嗡嗡”地無法為自己辯解。

瞧他這不耐煩的樣,祝染就像被微針戳破的氣球,毫無預兆地洩了氣,心臟仿佛正在被剝離什麽東西,一抽一抽地疼,張牙舞爪的表情沒了著力點,漸漸垮掉,高揚的眉尾耷拉下來,明亮頂燈下,流光溢彩的眼水粼粼一汪,看得周乾心下一軟。

望著男人冷淡的眉眼,半響,她突然撲到他懷裏,可憐巴巴地擡起頭,小聲命令他:“周乾,你親親我。”

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一陣一陣的,周乾啞然失笑,將手臂環在她後背,嘆息似的低下頭,淺嘗輒止地在她唇上親了親。

大小姐卻不滿意,臉不紅心跳,絲毫不矜持地提要求,“不要這種,法式深吻你會嗎?”

周乾不甚明顯地笑了下,順從地含住她上唇,輕輕吮吻幾下,始終沒有伸舌頭,祝染沒有閉眼,直噔噔地盯著男人沒有分毫情l欲的清明眼,他就像個被她抓拿把柄的貞潔烈男,不想從,又不得不從。

她忽地覺得委屈,甚至屈辱,像吃不到糖的小孩兒一樣非要伸過去,發脾氣地又啃又咬。

血腥味彌漫開,周乾一窒,克制著漸重的呼吸,仰頭退開,不由分說將祝染的頭按到自己肩上,纖腰上的大掌卻叛逆地脫離大腦控制,逐漸收緊。

旖旎的空氣快速冷卻,他默了幾秒,松開她,語氣冷然稍重:“去休息。”

祝染陡然一僵,倏地從他肩上擡起頭,惡狠狠地瞪他:“周乾我跟你說,我是真的不想跟你結婚了,只是我知道這不可能,他們不會同意,所以我才跟你回來。”

不要以為你多了不起,她也同樣身不由己而已。

隨著她話音落下,周乾倏地凝神盯著她,直勾勾的眼眸漸沈,突然猝不及防握住祝染手臂,猛地將人狠狠掀到沙發裏,整個人壓過去,不由分說地低頭咬住她,是真咬,絲毫沒有憐香惜玉。

原來聽她親口說出這話,比從祝鈺那兒聽來的更讓人生氣,知道她說的是氣話,但這種時候,根本控制不住。

好似哪裏的窗沒關,室外被白日烈陽烘烤過的熱風兜頭湧進來,迅雷不及掩耳地將屋內打造成了一個滾熱的蒸籠,沸騰的水蒸氣彌漫至整個空間,順著呼吸一路燙到心臟。

周乾頭一回在祝染面前展示了那令她熟悉又陌生的狠勁兒,惡劣地咬住她的下唇,半點不溫柔地一扯,紮進一池渾水裏一通亂攪,池魚求生亂竄,貓抓老鼠似的被戲弄一翻,仍沒逃脫咬住命脈的命運。

祝染哪裏見過這種架勢,整個人都被親得發懵,心怦怦如擂,仿佛下一刻就要從心口撞出來,無關情愛心動,是腎上腺素與荷爾蒙的激情碰撞。

周乾眼皮略掀,掃過女人被嚇到似的呆楞瀲灩的翦瞳,頓了頓,退出來,意猶未盡地在低頭她脖頸上嘬兩口,呼吸拱在她頸窩,熱烘烘的。祝染只覺自己馬上要呼吸不過來,聽他低聲警告:“我不想在婚前睡你,染染老實點兒。”

平日裏大小姐總暗示他,動手動腳,忍耐得足夠難受,今日聽見她提離婚兩字,是真快忍不住。

男人的眼這會兒有些發紅,其中是隱約在哪兒見過的壓抑克制,像沒有底的深淵,充滿危險卻時刻吸引著冒險者的好奇心。

祝染被他這模樣震驚到,第一次聽他如此直白地說睡不睡的話題,簡直是比鐵樹開花還離譜的程度。

要知道,平時她就是跑到他床上去勾l引,他都能跟個柳下惠一樣,不為所動。

實在被盯得尾椎骨發麻,她推了推周乾胸膛,對方沒打算繼續折騰她,順著她的力道翻身坐了回去。

危險源離開,周邊的空氣都清新許多,祝染站起來,離男人遠幾步,覺得自己又可以了,眼神一凜,她居高臨下地睨著周乾,音調繞著彎諷刺:“喲,沒看出來大名鼎鼎周總還是個純情崽呢。”

非常地陰陽怪氣。

“……”

周乾氣笑了,閑散地往沙發上一靠,擡手碰了碰一開始被她咬破的嘴角,狐貍有顆尖牙,咬起人來還挺疼,他擡眸迎著她的目光,十分臭不要臉地“嗯”了聲,漫不經心地:“所以,染染能饒了我嗎?”

男人的襯衫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兩顆,歷經剛才的混亂,白襯前襟皺巴巴的,存在感極強的大長腿隨意敞著,褲管下露出一截骨骼鋒利的腳踝,松散極了,眉眼倒是依舊雲淡風輕,聲音卻啞,真挺像剛從風月場所裏忙活完的斯文敗類。

祝染被噎得不輕,抱著手臂覷他。

今晚周乾瘋了吧。

懶得再理他,她沒好氣扔下一句:“我去休息了。”

“染染。”周乾突然從起沙上起身,撿起地上慘遭冷落的“曼德麗”,兩步走到她跟前,伸手環住她脖子,給她戴上,聲音恢覆了慣常的冷淡:“那些氣話,以後不要再隨意說。”

有些脾氣發洩一通就過去,可有些話,只要說出來,就會留下印記。

祝染頓了頓,也學著他生人勿近的語氣:“哦。”

“……”

氣話?

她撇開他的手,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曼德麗”已經被戴到她脖子上,珍珠與寶石沈甸甸地壓在她的鎖骨,不想再做無謂的掙紮,每次他們吵架,他都覺得是她單方面在鬧脾氣,沒有哪次最後不是不了了之。

更不明白他剛才的怒氣從哪裏來,他們之間不知不覺壘起了一堵高墻,無形卻堅硬,各居一偶,已經無法正常溝通。

城市最後一角終於舍得熄燈,月亮從雲層裏探頭出來,給陷入黑暗的城市鍍上一層朦朧溫柔的光暈,催著人進入夢鄉。

據說搬過家的人,每每做場景在家的夢,都會是一開始的那個家,而不是後來的新家。

安然度過民國亂世的周家老宅,每一塊磚都冒著百年歷史的陰翳氣息,覆古式西洋風別墅背後爬滿綠植,樹蔭之下的青石小路,常年見不到陽光,家裏每個傭人從那兒走過,都跟鬼攆似的忍不住加快腳步。

“啊——”女人歇斯底裏的尖叫劃破天際,“嘩啦”驚得飛鳥四起。

“你走!你走開!”

女人瘋狂推搡著幼年的周乾,將他往窗外推,他不斷驚恐地回頭看,半圓露臺外就是後花園,底下鋪滿青石,被推下去會要人命。

他知道媽媽又出現了幻覺,手足無措被推倒在地,女人跟著跌下來,手腳並用地爬向他,渾不似人類。

“你根本不該出生!你去死啊——”

蛛網似的血絲趴在女人充滿恨意的眼球,直勾勾地盯著他,幹瘦的手指早已掐到他脖頸,全身都寫滿了恨不得他去死。

正是渴望母愛年紀的男孩,只是想進來關心媽媽,望著女人面目全非的臉,艱難出聲,“媽媽……”

他知道媽媽是生病了才這樣,這時候想的也只是希望她快點好起來。

“閉嘴,不準叫!不準你這樣叫我!”

肺裏空氣像海綿一樣被擠幹凈,變得幹癟,進氣少出氣更少,死神冷眼旁觀地侯在一旁,隨時準備將這個約莫才四五歲的男娃帶走。

作者有話說:

周總是個有故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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