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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罌粟花瓣(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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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分局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午夜,展昭跟水寄萍在審訊室裏交談了好幾個小時。一開始展昭主要的工作就是勸服水寄萍開口,後來水寄萍似乎也想通了,決定把自己跟那個人交往前後的來龍去脈都說出來,就算獲救無望,起碼不要把這段故事帶進棺材。展昭仔細聽完了水寄萍的故事以後,心情似乎更加沈重了。他相信水寄萍跟他說的都是真話,雖然只是一面之詞,但是他能夠感受得到水寄萍對那個叫做Adam的外國男人感情很深。被自己深愛的人背叛,甚至身陷囹圄,展昭不難感受到水寄萍現在的絕望。

在他們兩個人交談的時候,白玉堂站在單向玻璃背後將整個經過都聆聽了一遍。雖然他現在還是不相信水寄萍,但是連他也不能否認,那個Adam的確是存在的。也許水寄萍並不像她自己說的那樣無辜,但是這個Adam也很可能是一個走私販毒鏈條上的重要人物。

據水寄萍所說,Adam的行蹤神秘,交友廣泛,似乎還經常出沒於各種高級場所,來來往往的人員中有很多外籍人士,也有很多社會名流。這樣一個能量不小的外國人,手下應該不止水寄萍一個下線。白玉堂嗅到了大案的味道,莫非在D城的角落裏還隱藏著一條埋藏很深並且直通國外的販毒線路麽?那麽,順著這個Adam是不是可以抓住這個鏈條的源頭,將這股毒流徹底肅清呢?白玉堂感到了那麽一絲激動,他開車帶著展昭離開了分局,迎著暮色將他送往A大博士生宿舍,心裏盤算著從明天開始就著手調查這個Adam。

展昭並不知道白玉堂在想什麽。現在的時間接近午夜,如果是平時,這個時間展昭早就進入了夢想。可是今天他似乎一點困意都沒有,滿腦子都是剛才水寄萍的講述。

原來自從三年以前水寄萍從大學畢業以後就進入了一家外企工作,因為她口語非常好,又是名校畢業生,長相又十分出色,公司將她安排到了涉外部門,能夠經常接觸從外國來的客戶。因為家庭負擔很重,父母和弟弟又經常以各種理由跟水寄萍要錢,她在工作上就分外賣力,而生活上又非常節儉。這樣一個業務能力強又踏實肯幹的女孩子,哪一個老板會不喜歡呢?因此不出一年的時間水寄萍就頻繁升職加薪,很快做到了所在部門的副經理的職務,手下管理著一個三個人的小團隊。

由於工作上能夠接觸到很多外籍人士,水寄萍迅速開闊著眼界,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已經不滿足於在一個公司兢兢業業地做下去了。她渴望能有更廣闊地發展平臺,因此在工作之餘,她開始偷偷搜集這個行業內很多重要的資源,期盼著有朝一日可以獨當一面,自己開一家公司。這份工作做了兩年以後,水寄萍認識了Adam。

Adam表面上的身份是一個商人,水寄萍剛認識他的時候也只是把他當做了一個普通的客戶。幾次生意上的往來之後,Adam開始追求水寄萍。像水寄萍這樣的美女,做的又是涉外工作,兩年以來也沒少受到過這種追求,追她的也不乏很多從外表到財力都十分出色的優秀男士。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愛情真的是一種魔法,之前對所有追求者都沒有動過心的水寄萍卻很快愛上了所有條件都不是最好的Adam。

後來受到了Adam的鼓動,水寄萍堅持從公司辭職,跟Adam同居的同時策劃著籌備自己的公司,而兩個人的婚事也在交往三個月以後被提上了日程。水寄萍將Adam介紹給自己的家人,見面的那天Adam給水寄萍的父母和弟弟都帶去了貴重的禮物,因此水家的雙親對這個未來的外國女婿十分滿意,立刻就同意了他們的婚事。

水寄萍也提出要見Adam的家人,對方推說家人都分散在國外各地,需要有機會聚在一起的時候再給水寄萍引薦。雖然水寄萍也感覺到有點奇怪,但是因為對方是外國人,她以為不過是國家之間風俗習慣的不同,也就沒有在意。在他們交往三個月以後,Adam有一天突然提出要帶水寄萍出國旅游,水寄萍當然非常開心地同意了,並且積極籌劃準備出游的日程。然而就在他們出游前的一天,水寄萍突然接到Adam的電話,對方在電話裏說因為公司臨時有一個大生意要談,不能跟她一起去旅游了。

水寄萍雖然很不開心,但是也明白工作是不能馬虎的,於是就提出改日再去。Adam卻執意讓水寄萍自己一個人去旅游,不同意對方為了他而放棄出游。水寄萍無奈只好一個人出去玩了幾天,然而在國外期間,他接到Adam的電話,要求她幫個忙從國外帶些東西回來。水寄萍沒有多想就幫他帶了,經過海關的時候也順利過關,回來以後,水寄萍將那些東西交給Adam,對方當場給了她五千塊錢。

水寄萍很驚訝,但是同時心裏也產生了異樣的想法。展昭覺得,也許就在第一次幫Adam帶東西的時候,水寄萍已經猜到了對方要她帶的肯定是違禁品,至於她有沒有想到那些是毒品,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第一次成功以後,Adam又多次讓水寄萍單獨出國旅游,毫無例外地,每一次都要求她往回帶東西,而每次過關成功的時候都會給她一部分傭金。有時候是幾千,有時候是幾萬,水寄萍都收了。而這一次,Adam事先跟水寄萍說過,如果成功了,就帶她回家見自己的家人,並且很快就跟她結婚。

據水寄萍說,每次帶東西的時候Adam都很緊張,臨近過關的時候總要打上十幾個電話提醒她註意安全。其實從那個時候開始水寄萍就強烈懷疑Adam讓她帶的東西非常危險,但是她也的確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嚴重。

這個叫Adam的男人究竟是個什麽來頭呢?如果他是水寄萍的上線,那麽他自己的上線又是誰?他將毒品帶進中國的目的就是在國內銷贓,那種高純度的海洛因不是普通人消費得起的,那麽他的買家是什麽人?除了水寄萍以外,還有多少人在幫他帶毒?毒品交易都是現金交易,他平時都將毒品和現金藏在何處?這些問題一個個竄入展昭的腦海,讓他的大腦一刻也停不下來。不知不覺之間,展昭沒有註意到,白玉堂已經將車停在了宿舍樓下。

“展昭,我們已經到了。”白玉堂拍了拍還在發呆的展昭,無奈地勾起一抹微笑。

展昭微微一楞,恍惚間回過神來,吃驚地看了一眼白玉堂,“你怎麽把車開進來了?”

白玉堂無奈地笑了笑,“你忘了上一次我送你回家,正門那位守衛兄弟認識我的車,這次看見我又拉著你回來什麽話都沒說就放行了。”

展昭哦了一聲算是接受了白玉堂的解釋,然後推開車門下車。白玉堂也下了車,展昭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機,上面的時間已經指示在淩晨一點。他皺了下眉頭,不好意思地對白玉堂說道,“對不起,我沒想到這一下會折騰到這個時候。你現在開車回去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到家吧?”

白玉堂聳了聳肩,“沒關系,反正回去我也睡不著。”

展昭皺了皺眉,關切地道,“怎麽會呢?我聽師傅說你最近已經好多了。”

白玉堂笑了笑,“不出案子的時候就好一些,但是現在心裏有事,肯定睡不著。”

察覺到展昭歉意的神情,白玉堂笑道,“你不需要自責,我已經習慣了。就算不幫你的忙,再出一個案子還不是一樣。”

“可是現在是你治療的關鍵時刻,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

“得了,你別跟我客氣了。”白玉堂擺了擺手,無奈地看了展昭一眼,“你這樣我還真不習慣,還是剛才跟我鬥氣的樣子比較可愛。”

“啊?”展昭一楞,仿佛沒聽懂白玉堂在說什麽。

白玉堂急忙咳嗽了一聲,然後眼神往展昭身後的宿舍樓瞟了一眼,故意岔開話題,“不過說起時間還真是這麽回事,現在開車回去到家天就亮了。不如我在你這裏擠一宿算了,好了,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啊?”

沒等展昭反應過來,白玉堂已經邁步上了臺階。展昭急忙從身後跟上,這時候再想要開口反駁白玉堂的提議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對方已經站在了他家的門口,正滿眼期待地等著他給自己開門。

展昭心裏有些別扭,因為他這間宿舍別說是朋友了,就連自己的親哥哥展輝都沒有住進來過。這第一次留宿外人,竟然就是白玉堂。展昭有些不情願地看了白玉堂一眼,可是看對方似乎絲毫也沒有感覺到不舒服,臉上甚至還有點躍躍欲試的表情。展昭無奈地將鑰匙插入鎖孔,將門打開,把白玉堂讓了進來。

這是白玉堂第二次進展昭的家門,這一次不像上次那樣忙亂,於是心情不錯的他進門以後就開始打量這間雖然面積小巧,卻幹凈整潔的房間。

既然人都進來了,展昭也只好既來之則安之,趁白玉堂打量房間的時候從冰箱裏拿出一罐啤酒遞給白玉堂,“晚上喝茶對你的睡眠不利,喝這個吧。”

白玉堂接過涼絲絲的啤酒,往柔軟的沙發上一坐,微笑著看了展昭一眼,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座位,“過來陪我喝一杯吧,順便也聊聊對案子的想法,反正我看你心裏有事也肯定睡不著。”

展昭知道白玉堂說的是實話,他輕輕嘆了口氣,從冰箱裏拿出另一罐啤酒,坐在了白玉堂的身邊,將腦袋靠在柔軟的靠背上,唇邊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

這聲嘆息落在白玉堂的耳中,心裏仿佛被重重的敲了一下。他拉開了手中的拉環,仰頭灌了一口酒,讓苦澀中帶著麥香的味道充滿了自己的口腔。幾乎是一瞬間,白玉堂的臉熱了起來,他有些詫異,沒想到以自己的酒量竟然會被這小小的啤酒弄得身體發熱。

展昭也打開了啤酒喝了一大口,然後斜倚著沙發看了一眼白玉堂,嘆道,“其實我心裏也明白,寄萍這次很可能難逃一劫,找到那個外國男人希望並不大。現在我只是在賭,賭那個人心存僥幸還沒有離開中國。可是我也不敢肯定,如果他是一個謹慎的人,寄萍就完全沒有希望了。”

白玉堂瞇著眼睛看著展昭表情認真的側臉,突然覺得自己的手心有些發癢,忍不住擡起手戳了一下對方鼓鼓的臉頰。展昭一楞,詫異地擡手揉了揉被戳的地方,古怪地盯著白玉堂,“你這是幹嘛?”

被這種純良無辜的眼神看著,白玉堂有些心虛地咳嗽了一聲,又猛然灌了一口酒,“那個,我只是覺得你說的有道理。總之你放心吧,毒販通常都是貪得無厭的,既然他可能不止水寄萍一個下線,為了錢他也會心存僥幸的。所以我傾向於他沒有回國,肯定還躲在那個犄角旮旯盯著水寄萍的動向。要是警方沒有動作進一步追查,要不了幾天他就會再出來活動了。”

“真的嗎?”白玉堂的話讓展昭的心情一下子開朗了很多,他激動地盯著白玉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白玉堂突然覺得心跳有些受不了地快,他急忙一下子將手中的啤酒喝光,然後從沙發上跳起來,語速飛快地說道,“不行了不行了,天太晚了!那個,我是客人,我睡你的床你睡沙發,就這麽決定了!”

說罷,白玉堂飛速地逃進了展昭的臥室,留著展昭一個人眨著眼睛無辜地看著自己臥室的大門。

為什麽他是客人就可以霸占我的床?

還有,他還是沒說剛才為什麽要戳我的臉啊?展昭又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想了一會兒也想不通,眼皮又因為酒精的作用而越來越沈。於是他決定幹脆放棄,就當白玉堂剛才是在發神經好了。反正這個人平時就有些不正常,會發神經才是正常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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