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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菩羅煞河唯黑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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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渡劫嗎?

佛說,天劫就是當一個人做了違背天理的事後,上天所給予的懲罰或災難。

佛還說,天地大劫,過則仙生,滅則灰飛。

凡事都有因果循環,你若不避,萬物難助。

這世上,有天有地,有妖有魔,自然也有那條至陰至邪之河——菩羅煞河。

那片地,不屬於魔界,也不屬於妖界,更何況,也沒人願意要那條汙濁之河,那條河水,流經之地,百草不生,瘟疫橫生,死傷無數。

菩羅煞河緊挨魔界,只是一條又黑又濁的河,百裏之內,無花無草,萬物難生,一點生氣都尋不到。

就在五萬年前,有一個人,受天帝之命,前來凈化菩羅煞河,免得人間再受其瘟疫之苦。

那個人,在南海觀音處,求得十萬粒仙皙白蓮,灑向菩羅煞河,以凈化汙穢濁氣。

一萬年過去,當他再回到菩羅煞河時,那原本該蓮花怒放的河流,還是照樣又黑又濁,連一絲花瓣都尋不到。

那日,他走遍了菩羅煞河,終於在幾塊巨石下,尋到了一點生息。

只聽說過絕處逢生,我硬是在幾塊堅硬的石頭重重沈擊之下,長成了一朵看起來就很營養不良的蓮花,我的根基受到濁氣腐蝕,從根到花,全部透黑。

那時,我表面看起來花蕊很黑,但到底還是有幾分水澤,長得還算得上一朵花。

只有我很清楚的知道,菩羅煞河底層,是我的根,我的根早已腐爛,看起來還有生息,實則若不是有那幾塊巨石抵著我的蓮花身子,我早就墜落,不了了事。

一萬年了,這黑漆漆的河水染得我全身都很痛,由根到蕊,每日猶如酷刑一般,隨時將我痛得無比清醒。

我以為我就要死了,

我以為我終於要死了。

可就在那幾天,不知從哪裏來的人,用手中紅顏色的光,擊碎了壓著我的那幾塊巨石,他將我連根拔起,一瞬之間,天旋地動,黑浪翻騰,我瞬間陷入暈厥。

當我睜開眼時,眼前的景象,令我十分激動。

我從沒有見過這麽美麗的地方,有山有水,有煙有雲,不遠處有座雍容華貴的宮殿,連木頭都散發著亮晶晶的光,我被養在一池清透的水裏,池子不大,被幾根透亮的玉包裹著,這裏的水很清涼,潺潺流淌於我受傷的根基,恍惚間,我感受到的,不再是麻痹的刺痛,而是涼爽的水掠過我的傷口,很舒服。

這裏不像菩羅煞河,頂破了蓮花腦袋,也只瞅得到臟兮兮的河水和無邊無際的黑暗。

我原本以為每個地方都會像菩羅煞河那樣,清清凈凈,然後一個人,孤獨終生。

是他帶我開了眼界,這裏有很多穿著錦繡的人,雖然大家都不太愛說話,但還是熱熱鬧鬧的。

我起先不認識他,但一路走過來,眾人皆對他鞠躬彎腰,畢恭畢敬道:“璟禹殿下萬安。”

璟禹,璟禹,璟禹。

這是我聽到的第一個名字,我在心裏默默念了三遍,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忘記了。

我醒來後,沒過多久,急匆匆走來一位仙氣飄飄的男子,先是對璟禹鞠躬,再將喉嚨裏迫切想表達的話,著急忙慌的吐出來:“璟禹殿下,你從下界帶回來了什麽?為何嚴肅莊立的淩天殿散發一股惡臭?”

說完,他一陣作嘔,用袖子捂著口鼻。

我一直在菩羅煞河長大,從來不曉得,自己渾身散發的是令人拂鼻的惡臭。

璟禹並不為那位男子所動,用手一揮,空中那股所謂刺鼻的臭味就不見了,他用指尖輕觸我盛開的蓮花瓣,嘴裏含著一絲笑,不過一會兒又恢覆面無表情,轉身對那位男子道:“本君想養一朵花,如何了?”

璟禹的表情略有不悅,可就是這一點點的不開心,那位男子就怕的不行,又是磕頭,又是行禮,嘴裏念道:“不如何,不如何,小仙不敢冒犯璟禹殿下......”

他跪著,說話吞吞吐吐,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字,但沈默許久後,還是將肚子裏的那點心思吐了出來,言辭懇切道:“小仙跟在璟禹殿下身邊幾萬年了,璟禹殿下從未帶過什麽東西回六清境,這養點花草不大關緊......可殿下......你養得可是菩羅煞河的蓮花啊......”

璟禹就著池邊的石紋桌坐下來,身後的婢子給他倒了一杯茶,他吹了幾口熱騰騰的茶氣,待半炷香過去,才慢悠悠的回道,言語之間略帶犀利:“你這是在說本君的不是?”

那男子嚇得臉色突變,對著冰冷的石板,又是一陣磕頭,說話也抖了幾抖:“璟禹殿下你就是借給小仙一萬個膽子,小仙也不敢說不是啊!”

璟禹把玩了掌心精美的瓷杯一小會兒,才放在石紋桌上,站起來,面色不太好看,“你給本君記住,它只是一朵普通的蓮花。”他拂袖而去,淡淡對著身後跪得公公正正的男子道:“沒什麽事,你先下去罷。”

男子的膝蓋像是被地吸住了般,久久不動,最後,對著璟禹漸漸遠去的背影,咬著牙道:“那不是普通的蓮花,那是吸收菩羅煞河濁氣的妖蓮啊!”

璟禹身子突然停頓,微微側頭,冷颼颼的對身後男子說道:“你要是再言之鑿鑿,信不信,本君現在就將你扔進剔仙池!”

我雖然不知道剔仙池是什麽東西,但看那男子害怕的全身發抖,面如死灰,便知,那不是一個好地方。

那男子垂頭喪氣走了過後,璟禹從貝闕珠宮的房門裏走出來,手裏握著已經幹枯的花花草草,放進了池水裏。

他用寬大掌心摸了摸我的黑色蓮花瓣,聲音好聽的就像小泉叮嚀,他哄著我,就像哄著寵物一般:“慢慢的,就不痛了。”

果真,不過一會兒,我沒有了灌註全根的刺痛感,這使我很高興。

菩羅煞河那地方,其實挺孤獨的,風不會說話,水也不會說話,這一萬年來,即使身子再痛,我也挺欣慰的。

至少,還有周身的痛楚會一直陪著我,不離不棄。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會陪我說話,會給我換藥,會給我彈好聽的曲子。

我很滿足,我認為,世上沒有比我還幸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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