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傅一看, 無語地搖搖頭，小聲道：“等著，之後沖出去給你。”

那廂, 顧細的速成教學初具成果, 宋妍已經學得有模有樣了, 而且宋妍不必學得太好, 那股子青澀才是這個年紀女孩該有的樣子。

老師傅拍得連連點頭。

沈天賜在一旁拉了拉顧細的衣袖，顧細彎腰, 聽他說話。

“我怎麽感覺，宋妍現在的樣子, 比平時跟我們玩游戲還要高興？”

顧細擡眼望去, 還真是, 連精氣神都不一樣了。難不成，宋妍真的適合朝這條路發展？

最後, 老師傅給了宋妍五毛錢, 宋妍拿到錢就把錢交給顧細：“顧嬸嬸幫我保管。我需要時再找你拿。”她信不過家裏的人。

顧細幹脆收下了：“行。”

搞定了照相的事，一行人出去，才發現太陽已經升得老高, 正適合吃早午餐。

顧細摸摸咕咕叫的肚子, “先吃點東西？”

沈青松點頭。

顧細右手牽著宋妍，宋妍右手牽著沈天賜, 沈天賜右手牽著沈青松，沈青松懷裏抱著萌萌，幾個人一起走，路都沒了一半。

國營飯店已經開始營業，顧細壓住宋妍想要給錢的手，“怎麽能讓小孩子請客呢？當然是我們大人請客。”

宋妍有點不好意思。

顧細笑道：“等你長大了, 再請回來就好了。”

幾人吃了噴香的鹵肉面，高高興興地出門，正式開始逛供銷社。

這會兒裏面的人還是很多，顧細有條不紊地按照清單拿東西，沒過一會兒，每個人手裏便提著大包小包，連宋妍也幫忙拿了很多。

“扛不住一定要說啊！”顧細不放心地叮囑。

她正欲提醒幾人小心，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天賜？！”

供銷社裏很熱鬧，人聲鼎沸，這道聲音初出現時，顧細還以為有人同名，沒理會，誰知，面前突然擠過來一個女人，顧細警鈴大響，立馬擋在沈天賜跟前：“這位同志，請不要碰我們家的孩子。”

那個女人眨眨眼睛。

沈青松也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到沈天賜旁邊。

那個女人還是盯著沈天賜不放，楞了一會兒，她道：“天賜，是小姨啊！你還記得嗎，你娘生妹妹時我還去你家探望過你的，小時候給你帶過大白兔奶糖。”女人揀著許多事說了出來，很具體。

沈天賜看了許久，道：“好像真的是小姨？”

“那還有假？”女人一拍大腿，“你娘呢？”這回輪到女人警惕地看顧細了。

顧細回頭，向沈天賜確認：“你確定？”

沈天賜點頭。

“那行，這位大姐，咱們先出去，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女人看看周圍，到處都是人擠人，的確不適合在這多說，就這會工夫，她的鞋子都被別人踩了好幾回。

女人和顧細夾著沈天賜出去，誰也不放心誰。

一出到外面，沈天賜找了個轉角處，幾人到那裏說話。

經沈天賜介紹，顧細才知道，這是沈天賜的親小姨，叫黃珍。

黃珍不解道：“天賜，怎麽沒見到你娘？”

沈天賜深呼吸一口氣，“我娘沒了。”

這話由孩子來說太殘忍，一旁的沈青松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宋妍在一旁，這才知道沈天賜的身世，她看向沈天賜，心中多了幾分感同身受。

黃珍默不作聲聽完，眼眶都紅了。

‘沒想到……“她哽咽，緊緊握住顧細的手，”謝謝你們照顧天賜。“一開始她還不敢認來著，天賜現在這樣子，可比以前要健壯太多了，可想而知是被照顧得極好。

顧細拍拍黃珍的肩，“大姐，節哀。”

黃珍抹抹淚，“我跟著我男人到處走，最近才定下來，還想著要寄封信回去給大姐的……”沒想到……

她摟住沈天賜，又看了看一臉懵懂的萌萌：“孩子們都好好的，那就好……那就好……”

沒想過會遇上親戚，顧細道：“大姐要不跟著我們回家看看？”

“今天就不去了，大家都沒準備，”黃珍也是一把年紀，見慣了生死，這會兒表面上已經平覆了心情，至於回去後如何傷心，那是人後的事，“你們留個地址，等之後，我去看看，行不？”到底是要看過孩子生活得怎樣，才能真正放心。

雙方約定好，黃珍摸摸沈天賜的頭：“小賜，好好聽話，小姨之後再去看你。”

回車的路上，氣氛就不如之前那麽歡快了。

顧細盡量挑開心的事道：“你小姨對你很好。”

沈天賜點頭：“小姨和小姨夫都很好，表哥和表弟也很好。”

能從沈天賜口中聽到這個評價不容易，顧細也對黃珍的為人放了一大半的心，至於另一小半的心，得再謹慎看看才知道。

“小妍，你跑哪兒去了？”

周蘭站在車附近，一見到宋妍出現，立馬跑過來，神色滿是著急。一看到宋妍幫顧細拿東西，面上神色幾變。

顧細笑道：“周嫂子，我看小妍一個人在車上，就把她也帶去逛逛了，你不介意吧？”

周蘭維持住面上的笑；“不，當然不介意，就怕給你添麻煩。”

“不麻煩，既然把孩子帶出來，我就會照顧好的。”顧細側身，“麻煩嫂子先讓一讓？我放點東西。”這會兒著急，剛才把孩子丟在車上怎麽不著急？

周蘭跟在後面找補道：“是啊，我也是想帶孩子出來逛逛的，先買好東西，再回來帶小妍出去。”

顧細回頭深深看了周蘭一眼，微笑：“原來是這樣啊。”

宋婉跟在宋妍旁邊：“小妍，媽真是這樣打算的。”

宋妍面無表情：“哦。”反正她一點也不稀罕和周蘭出去逛。對於這個姐妹，宋妍的態度一向是巨誰不犯河水，能和平相處最好，不能也不勉強。

宋婉無奈，看向沈天賜：“小賜，你們去哪兒了？”

沈天賜：“照相館，供銷社。”經過相處，他覺得宋婉這個人還可以，不算討厭，但也僅僅如此而已。她總把事情想得特別美好，可他經過這麽多事，早就知道生活不簡單。兩人玩不到一塊去。比起來，還是宋妍和他更像是同一類人。

逛了一天，有的人還在興奮，有的人累得癱倒，顧細介於這兩者中間。她精神頭還算好，便想著要是黃珍過來，晚上回不去，該怎麽安排。

嘶……這個問題，有點棘手啊。在外人眼中，她和沈青松是夫妻，理應住在一起才對，那到時豈不是得和萌萌一起搬到沈青松的房間住，騰出她和萌萌的房間給黃珍住？

顧細看向沈青松，現在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回去得問問怎麽安排比較好。

第六感告訴沈青松，顧細這個眼神，有點不對。

難道是老師傅偷偷和他說話的事，被發現了？但不應該的，他的保密工作一向做得很好。

回到家已經是半下午了，用一鍋粥對付了晚餐，顧細說起明天有可能出現的情況，沈青松松了口氣，原來是這樣。

“我那張床很大啊，睡你和萌萌不是問題。”

顧細：你要這樣講，那還真沒講錯。

她轉身揮揮手，“那到時再說。”現在只能寄希望於黃珍小姨不留宿了。

隔天，顧細和沈青松特地一大早起來，帶著沈天賜和萌萌到碼頭接人，昨兒黃珍說，他們那兒坐船更方便。

遠遠地，聽到鳴笛聲，她瞇著眼，果然看到了黃珍，黃珍身邊還有兩個男孩子，一個比沈天賜大，一個比沈天賜小，小男孩旁邊還站著一個憨厚的漢子，這應該是沈天賜的小姨夫了。

沈天賜已經調整好了心情，見到親人的他，是開心的。

“小姨，小姨夫！表哥！表弟！”

幾個男孩蹦蹦跳跳地擁抱在一起，顧細朝黃珍招呼，沈青松則和沈天賜的小姨夫鄧果一起搬東西。

見到陌生面孔，路上的熟人都在問：“來親戚了？”

顧細點頭，笑道：“天賜的萌萌的小姨一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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