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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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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東西?”

周雲恩驚奇地問。

顧銀杉無法理解,“你連這個都不認識?”

她擁有合理的借口,“我以前天天躺在床上,門都出不了,天天不是喝粥就是喝藥,沒有機會認識嘛。”

顧銀杉想到她疾病纏身的幼年時光,不禁有點可憐她,很罕見地耐心解釋:“這是野板栗。”

“這個就是板栗啊,我在書上看見過!”

據說末世裏他們的壓縮餅幹中也有板栗味的,但戰場總是那麽激烈,沒有人有精力註意這種小細節。

顧銀杉見她為個小小的板栗而欣喜,更加心軟,用棍子又撥出幾個烤熟了的說:

“給你。”

周雲恩可不客氣了,當即席地而坐,學著他之前的樣子,將表皮剝掉,露出金黃的板栗仁,然後一把塞進嘴裏。

顧銀杉也吃了起來,不一會兒,那些板栗就被一掃而空。

周雲恩回味著香甜的味道,很想再吃幾顆。

“這些野板栗你從哪裏找到的?帶我去行不?”

顧銀杉翻了個白眼。

“吃這麽多還不夠?這玩意兒像紅薯一樣,吃多了放屁。”

“額……是嘛,那算了,哈哈……”

火光搖曳,她精致的小臉被照得忽明忽暗。

顧銀杉瞥她一眼,說出一句自己都感到詫異的話。

“你要是真想吃,明天上午帶籃子來。”

周雲恩驚喜地說:“沒問題!”

翌日一大早,她就跨著個小籃子,跑到坡上來找他了。

為了方便幹活,還特地穿了一身舊衣服,免得弄臟了被徐麗華罵。

顧銀杉慢悠悠起床,不知從哪兒翻出條破毛巾,搭在肩上,頂著一個雞窩頭去坡下的小水溝洗漱。

雖是水溝,水質卻很清澈,摸起來冰冰涼涼的,像山裏泉眼冒出來的水。

顧銀杉漱完口,擦幹凈臉,忽然整個人趴下去,將腦袋埋進水裏。

太久沒梳理的亂發被水流給理順了,宛如一株柔軟的水草,在水裏輕輕飄拂。

破舊的T恤遮不住他脖子,隨著動作還露出點背上的皮膚。

周雲恩似乎看到了淺白色的疤痕,可是不等她看清楚,對方已經從水裏擡起頭,小狗似的亂甩。

“誒誒誒,你看著點!我衣服都被你弄濕了!”

她慌忙跳開。

顧銀杉沒搭理,沖還在坡上的黑子吹了聲口哨,後者朝他們飛奔,最後一個猛子紮進溝裏。

水花四濺,陽光在空氣裏閃耀。

他爽朗地笑了聲,與平時陰郁頑劣的少年判若兩人,伸手幫黑子搓身上的毛,全然不顧自己衣服都打濕了。

人果然都是有很多面的,現在的他,哪裏有半點未來惡魔的樣子嘛。

周雲恩趁機說道:

“你笑起來真好看,平時多笑笑,別總梗著脖子,好像天天落枕似的。”

顧銀杉:“……你閉嘴!”

他收起笑容,恢覆面無表情的模樣,但紅暈還是無法控制的飛上了臉頰。

幫黑子洗完澡,他們回到山坡上,顧銀杉將毛巾隨手搭在樹枝上,說:

“走。”

“你衣服都濕了,不換一件?”

“換什麽換,待會兒就幹了。”

……好吧,反正看他體質也好,不像是會隨隨便便生病的樣子。

二人一狗走進樹林,裏面落葉鋪了厚厚一層,踩上去像踩在地毯上。

看著身邊的大樹、灌木叢,周雲恩再次許願自己能永遠待在這兒,千萬不要回到只剩下斷壁殘桓的末世去。

“到了。”

顧銀杉突然停下腳步。

周雲恩擡起頭,看著面前那棵得有一二十米的喬木,驚訝地問:

“這麽高?”

而且……哪兒有什麽板栗?樹冠掛滿了毛茸茸的小球,有綠色有褐色,看起來非常紮人。

顧銀杉指著腳下道:

“你把地上的給撿了。”

她低頭看,這才發現很多小球已經掉下來了,並且裂了口子,露出裏面深褐色的果仁,居然真是板栗。

她問:“那你呢?”

顧銀杉沒解釋,直接用行動回答了她——他抱住樹幹猛地一跳,躥上兩三米,然後手腳並用,靈活且快速地往上爬。

這小子身手不錯嘿!

受了十幾年特訓的周雲恩也不禁在心裏誇了句。

不一會兒他便抵達樹冠,找了根粗壯的枝丫坐下,抱住細枝用力搖。

成熟的板栗劈裏啪啦往下掉,周雲恩想起自己的任務,趕緊低頭撿起來。

黑子在樹林裏轉了圈,確保每根樹幹都留下自己的氣味了,便回到板栗樹下,守著它的小主人。

周雲恩實在撿不過來,試探地對它說:

“黑子,你也幫忙撿唄,撿到的都放這個籃子裏。”

它鼻翼張了張,沒動。

“回去我給你火腿腸吃。”

它立刻低頭撿了起來。

有了它的幫助,周雲恩的速度大幅提升。

很快能掉的板栗都掉完了,顧銀杉沒有下樹,而是在樹枝上鉆來鉆去,直接用手摘。

周雲恩看得十分擔心。

這年代環境是好,但醫療條件可差得很,要是掉下來摔斷腿了,他得當一輩子瘸子。

“這麽多夠吃了,快下來!”

顧銀杉又摘了會兒,才戀戀不舍地爬下樹,回到他們面前。

周雲恩喜滋滋地說:“咱們快點回去生火吧!”

他卻說道:“你先回去,我跟黑子再摘點別的。”

“摘什麽呀?”

他沒說,將板栗全都裝進籃子裏交給她,摸摸黑子的頭,帶它朝樹林深處走去。

周雲恩只好先回到顧家老宅裏,將板栗倒在地上,剝掉紮手的外殼。

青色的外殼還好,沒那麽硬,徒手就能剝。

但棕褐色的外殼像插滿了繡花針似的,一不留神就會紮上,疼得她齜牙咧嘴。

她看看周圍,想了個辦法,去撿一塊大石頭來,將板栗壓在下面,使勁揉搓一陣。

等果殼上的尖刺都被搓斷了,再用手剝。

這個方法不挨紮,但是慢,剝得她手都發酸也才剝出一半。

顧銀杉呢?咋還沒回來?

周雲恩走到門外看,完全不見他蹤影,只好回去接著剝栗子。

眼看她就要剝光一整籃時,顧銀杉終於回來了。

他光著膀子,T恤臨時充當容器,裏面裝滿色彩鮮艷的小果子。

周雲恩驚奇地跑過去看。

“這些又是什麽?”

顧銀杉道:“你嘗嘗。”

她拿起一個紅通通的,正要吃,突然想到一點。

“該不會有毒吧?”

“不吃算了。”

他哼了一聲,從她身邊走過去。

“吃啊吃啊,我就問問而已,你這人心眼真小。”

周雲恩追他到屋裏,將每種野果都撿出來幾個,依次品嘗。

有些很甜,有些很酸,味道不能算完美,但是很有新奇的感覺。

吃來吃去,她最喜歡的還是一開始拿的紅色小果子,指甲蓋那麽大,顏色漂亮,像紅寶石。

口感非常柔軟,牙齒幾乎感覺不到阻力,酸酸甜甜的很是開胃。

“咦,黑子呢?怎麽沒回來?”

周雲恩問。

話音剛落,黑子就叼著個毛茸茸的東西進門了。

“今天運氣好,抓到只野兔子,往年這個時候,兔子都已經進洞裏不出來了。”

周雲恩還沒親眼見過兔子呢,只在電影和紀錄片裏看到過,聞言馬上跑過去看。

可惜兔子已經被咬死了,脖子軟綿綿地歪向一邊,灰黑色的毛上沾著血跡。

她摸了摸,皮毛的手感特別舒服,軟得像一朵雲從指間擦過去。

“要是做成一條圍巾,肯定很暖和吧。”

她喃喃自語地說。

顧銀杉把野果全都遞給她道:“我去洗兔子。”

他從稻草堆底下摸出一把小刀,拎著兔子朝外走去。

周雲恩也跟過去看,只見他動作熟練地剝皮開腹,將內臟取出來。

“你不害怕?”

顧銀杉見她看得聚精會神,不禁問道。

她舔了舔嘴唇,“你準備用火烤嗎?烤起來一定很香吧?”

“……”

他突然非常懷疑,之所以她以前總是抱病在家不露面,是不是她爸媽怕把她放出來嚇到人。

“雲恩!雲恩!”

徐麗華的叫聲從村子裏傳來。

這麽快就到午飯時間了?

周雲恩很惋惜地說:“我得回家吃飯了,下次有機會再跟你一起吃烤兔肉哦。”

她揮揮手,走回村子,徐麗華再是寵她,見到她也忍不住絮叨。

“你呀你,一天天的總是見不到人,到底去哪裏了?”

“我摘板栗去了。”

“板栗呢?”

“額……忘記拿了。”

她抓抓頭發,倏地想起來自己還損失了一個籃子。

午飯又是儉樸卻美味的一餐,周雲恩吃飽喝足,摸著肚子幸福地打了個嗝兒。

“誒,這是什麽東西?怎麽是我們家的籃子呢?”

徐麗華在門外奇怪地說。

她聽見籃子二字忙跑出去看,只見屋檐下,滿滿一籃的板栗和野果靜靜地擺在那裏。

“雲恩,這是你上午摘的板栗嗎?”

徐麗華問。

周雲恩嘴角揚得高高的,“是啊,看來有好心人給我送回來了。”

她將籃子抱回房間,關起門來,在籃子裏翻找。

果不其然,一小塊烤到微焦的兔肉用樹葉包裹,藏在板栗中間。

她咬了一口,和想象中一樣香,只是差了佐料,味道略顯寡淡了些。

看來顧銀杉這個人也不是無藥可救的嘛。

她對自己的計劃愈發有信心了。

不過眼看著天氣變冷了,他只有一套破舊的單衣,整日靠野果野兔子果腹,終究不是個辦法。

他又死活不肯跟顧長宏講和,還是得另謀他路。

他十七歲了,要體力也有體力,能不能給他找個活幹,賺點錢過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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