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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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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安頓好阿湘,那邊羅浮夢帶著淩禦風來了,後面還跟著柳千巧。溫客行一個頭兩個大,剛要發飆,就聽著羅浮夢道:“阿行放心,我們不上戰場。但是我和老淩會想辦法為你們弄些藥材送往晉州。今日來只是跟你說一聲,到時候別把我們當奸細抓了就行。”

周子舒笑道:“怎會,還要多謝羅姨和姨夫。”

羅浮夢又道:“薄情司的孩子們皆是女流,但志氣不輸男兒。她們也要北上,為將士們縫制冬衣。你們跟晉王說一聲,給她們找一個安頓之地就行,她們不會添亂的。”

周子舒點點頭,全部答應下來。

在眾人用飯之際,溫客行悄悄溜走,去見葉白衣。

許是還欠溫客行一個心願,許是對滾滾紅塵有了牽掛,葉白衣有了活下去的念頭,放下口腹之欲,終日飲冰食雪,雖然天人五衰不可逆,但仍舊穩穩當當地活到了今日。

似乎知道他會來,葉白衣又擺出一副欠揍的模樣。“小蠢貨,就知道你不行,還得求我。”

出乎意料,溫客行並未跳腳,而是整裳斂容,恭敬地朝葉白衣跪下。“葉前輩,晚輩有一事相求。”

葉白衣頓了一下,道:“我還欠你一個願望,你沒必要這個樣子。”

溫客行搖搖頭,“這件事對我非常重要,前輩若是答應,便是天高地厚之恩,晚輩不敢放肆。”

與他鬧慣了,葉白衣對這樣的溫客行接受不能,別扭道:“行了,知道了,我跟你們一塊去,殺光那群蠻子。”

溫客行趕緊道:“不,前輩,我不是請您上戰場的……”

“那你想讓我幹什麽?”葉白衣疑惑道。

“我想請您多活幾年,鎮著四季山莊好好教導成嶺,讓他能獨當一面。當年師父仙逝,四季山莊成了惡犬口下的肥肉,誰都想來咬一口。阿絮投奔晉王,也是被這群無恥宵小所逼迫。畢叔雖然拔了釘,但實力不夠,他當年都沒能護住阿絮,今日也未必能護住成嶺。為國捐軀,阿絮九死不悔,只是,他還記掛著四季山莊,記掛著成嶺。請您幫我們保護好成嶺,保護好四季山莊。”

葉白衣蹙眉。“原來秦懷章的徒弟這般不易。好,我答應你,在你們回來之前,我就守著你們這傻徒弟。這回誰敢來找麻煩,我就讓他有來無回。”

溫客行感激道:“多謝葉前輩。”

示意溫客行起來,葉白衣取來龍背。“原來想跟你們一塊去晉州的,既然去不成了,我就再幫你一把。小子,你是一定要上戰場的,就得有件像樣的兵器。我已經給大荒找好了主人,你就把龍背帶去,這把重劍應該適合你。”

溫客行道:“您已對我有恩,我萬不敢要您的配劍。”

葉白衣冷笑一聲。“別自作多情,我只是借給你,沒打算送給你。小子記住了,這劍得還我!”

溫客行:……還是想抽他。

“記住了,你,親自,把龍背,還給我!”

“盡力而為。”

葉白衣“切”了一聲,把他轟了出去。

蠻軍圍城數日,秦懷章也是焦頭爛額。聽聞周子舒和溫客行來了,他終於松了口氣。

因為周子舒身份特殊,秦懷章只能屏退左右私下裏見他。

直到此時,周子舒才告知畢星明等人,如今的晉王就是他們的太師父。難以置信過後,畢星明等人盡皆熱血沸騰,難掩激動之色。

溫客行和周子舒帶著韓英等人盡數下拜,周子舒膝行幾步到了秦懷章跟前。“師父,徒兒不孝,又將四季山莊丟下了……”

秦懷章扶他起來,輕輕敲了他一下。“國家為重,成嶺他們沒來,你也是給四季山莊留了火種了。”

“師父,不知如今情狀如何?”溫客行急切道。

秦懷章嘆了口氣。“不好,很不好。蠻子聯軍在長安燒殺搶掠,那位宋青天和有識之士帶領散兵反抗,都戰死了。我早就派大軍勤王,可是也被打散了,如今聯軍圍了晉州,可晉州的守軍不到五萬!”

“那,能否在周遭調兵?”

周子舒搖搖頭,道:“如今山東、河南能調用的也只是些後備隊伍,戰鬥力跟草原大軍不能相提並論。而南疆邊守、兩廣之地的軍隊又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晉州不知能不能堅持那麽久。”

秦懷章咬咬牙道:“死也要堅持。若我們攔不住這虎狼之師,那可真就是國破家亡了!”

周子舒和溫客行面色凝重,對視一眼,道:“師父,您只管吩咐。”

秦懷章揉揉眉心,突然道:“對了,西北有個叫賀允行的帶了支隊伍到了晉州……”

“允行回來了?”周子舒驚喜道。

“你認識?”

周子舒道:“是的師父,允行出身武將世家,是我和北淵的至交好友。他回來,我們多少又增加了底氣。”

秦懷章道:“他帶回來三萬多人,雖然是杯水車薪,但也聊勝於無。只是,晉州也不太平啊……”

周子舒道:“可是混入了奸細?”

秦懷章面色沈重。“晉王還算有點良心,只殺忠良不勾結外敵。可就算這樣,晉州也混入了瓦格剌道奸細。段鵬舉那頭蠢豬只想著爭權奪利,竟把這一塊忽略了!”

周子舒道:“師父莫急,總會有辦法的。天窗現在如何?”

秦懷章一臉晦氣道:“段鵬舉一死我就打算裁撤天窗,剛弄出個章程,就出了這檔子事,現在天窗歸晉王的心腹盧愈管,往後再說吧。行了,你們一路奔波也累了,先休息一天,明日我們再商議。”

韓英本想說不累,但周子舒卻搶先帶著他們告退,韓英自然不敢辯駁。

用過晚飯,周子舒再次拖著溫客行來見秦懷章。

秦懷章自然沒能安歇,知道他倆必然有要事,還是屏退左右又見了他們。

“小兔崽子,有事不能明天說嗎?”秦懷章打趣道。

周子舒道:“師父,京城陷落得如此之快都是因為內外勾結所致,晉州城內的奸細必須立刻查清。”

見他一上來就說正事,秦懷章也收起嬉鬧的表情。“你對晉州城內的奸細可大致有數?”

周子舒搖搖頭。“當年為了掌控瓦格剌動向,晉王曾放任一些奸細滯留晉州,這些我知道。只是我離開天窗時日已久,肯定有新的奸細混入。”

秦懷章點點頭。“我已經讓盧愈著手去查了。”

周子舒道:“師父,盧愈此人雖是大管家,在天窗也有數年了,但晉王當初安插他入天窗是為了制衡我和段鵬舉,他對這些事並不擅長。”

嘆了口氣,秦懷章道:“我也發現了。行了,我讓韓英去查。”

周子舒陡然跪下。“師父,弟子懇求重回天窗。”

秦懷章緩緩擡起眼皮,面色無悲無喜,啞著嗓子道:“你再說一遍。”

雖然燃著上好的火炭,但周子舒覺得以秦懷章為中心刮起一陣寒風。知道恩施怒到極點,連他都不由得抖了一下。放軟了語氣,周子舒道:“師父,天窗是我一手所建,沒有人比我更知道如何發揮它的最大作用。”

“然後呢?”秦懷章的聲音更平淡,也更冷。

周子舒硬著頭皮接著道:“我當初為了保護韓英,並未讓他觸及天窗的核心,他現在無法立刻接手。”

溫客行握緊拳頭,小心翼翼地打量秦懷章的臉色。

察覺到他的視線,秦懷章轉頭對他道:“衍兒,你不管管?”

溫客行訕笑道:“師父,阿絮說的,有道理……我雖然也不想讓他回那見鬼的地方,可是國家為重嘛。我也管不了他……”

秦懷章勾起嘴角。“周子舒,這個不行,那個不行,就你行?你是有多自大?沒了你這天下就必亡嗎?”

周子舒懇切道:“師父,弟子自然不會如此狂妄。如今已是冬月,天寒地凍,瓦格剌和西戎耗不起,必定急速出擊,力求在最短的時間拿下中原,我們更得速戰速決。以韓英的能力,假以時日他可以做到,只是師父,沒有那麽多時日留給韓英了。若不能將晉州的奸細一網打盡,若給了他們靠近城門的機會,晉州的百姓必然遭殃。”

秦懷章別過頭去。

將頭重重磕在地上。“師父,若舍我一身,能換百姓平安,子舒九死不悔。”

秦懷章變了腔調。“可你為了出天窗,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你忘了嗎?”

周子舒擡起頭來,苦笑道:“怎麽會忘,雖然釘子取出來了,但那七個傷疤還留在我身上,到死都會伴著我。”

“那你還……”

“師父,我沒有忘記打入七竅三秋釘時的痛楚,沒有忘記兄弟叔伯們一個個離去時的絕望。但是,我更沒有忘我為何要創建天窗,我是想為這暗世洩下一絲天光的!師父,錯的不是天窗,而是人,是我和晉王。師父,請給我一個撥亂反正的機會,讓我用天窗贖回剩餘的罪孽。”

“然後呢?做完這一切再給自己釘上七顆釘子,脫離天窗?周子舒,就算有大巫幫你,但你的身體能承受兩次七竅三秋釘之刑?”秦懷章慘然道。

周子舒沈默片刻道:“師父,這回我沒打算能活著回去。”

秦懷章快步走到他跟前,蹲了下去,直視他的眼睛。“可萬一我們贏了呢?子舒,你雖然不是我的兒子,但我早已把你視如己出,你就這麽作踐你自己?”揚起手來,半天也沒舍得打下去。秦懷章咬咬牙,伸出指頭狠狠戳向周子舒的額頭,硬是將他戳的坐到地上。“周子舒,你怎麽能這樣!”

周子舒挺腰跪好,含淚道:“忠孝難兩全,弟子只能辜負師父的拳拳愛意了。”

見秦懷章與周子舒執手相看淚眼,溫客行輕咳一聲上前道:“師父……”

秦懷章擺擺手。“衍兒,閉嘴,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

知道秦懷章惱他沒有勸住周子舒,但溫客行還是堅持要把話說完。

“師父,天窗雖然是阿絮所建,但終歸是晉王的。七竅三秋釘是阿絮提議,晉王首肯,一旦定下連阿絮都要遵從。可是師父,如今您是晉王,您廢了這個規矩便是!”

秦懷章一楞,周子舒詫異地擡頭。

“您既然想裁撤天窗,那這破規矩更沒有存在的必要。師父,只要天窗沒了這規矩,阿絮日後也不用再受一次七竅三秋釘之刑!”。

秦懷章表情一片空白,而後,突然生動起來。“哈哈哈,我竟沒想到!是啊,規矩可立可廢,廢了就好了啊!想在我才是晉王,我竟沒想到,沒想到啊!”

周子舒也笑了。“我也沒想到,還能這麽玩賴。老溫,你果然一肚子壞水。”

溫客行嬉笑道:“你們這是當局者迷了。若沒這個辦法,我能同意你回天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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