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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番外四時恪途,千念(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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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番外四 時恪途,千念(4)

古人稱,女子十三歲到十四歲為豆蔻年華,是步入下一個階段的黃金時刻。

而一向沒心沒肺,臉皮比腳皮還厚的千念,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異樣的情緒。

“洛微,化學課我和你一起座吧。”

在化學實驗室,千念脫離了三人小分隊,挽住了史洛微的胳膊。

史洛微驚訝:“可以呀,但是時歲和印朝呢?你們不是一起的嗎?”

“誰說我和他是一起的,走啦走啦。”

一個假期回來,千念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見到時歲她就會沒來由的尷尬。

昨天看著時歲趴在桌子上熟睡的側顏,她忽然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心臟跳得太快,以至於到現在都莫名的心虛。

“時歲,木木姐這是怎麽了?”印朝摸摸後脖頸,不解的問道。

時歲盯著她的背影,搖搖頭:“走吧。”

一節化學課下來,千念可算松了口氣,但是想想回到班級還要和時歲坐在一起,就又開始心慌。

千念趕忙跑到了衛生間,重新給自己紮了個馬尾辮,又系了領帶,甚至刷了牙。

望著鏡子裏幹凈整潔的自己,千念這才松了一口氣。

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時歲眼看千念踩著上課鈴聲回了班,非常自然的幫忙拉開凳子,又將準備好的鋼筆放到了她桌子上。

千念眨眨眼,她以前竟從未覺得時歲為她做這些哪裏不對。

但她轉頭環顧四周,這才意識到,班級哪有一對同桌是像他這樣,事無巨細的照顧自己的。

“謝謝。”

千念手指將碎發勾至耳後,輕聲說道。

時歲寫字的手微頓,目光不可思議的看向她。

望著她面若桃花的小臉,時歲忍不住問道:“這節課有小測,你剛才做什麽去了。”

“要..要你管。”

千念心底一驚,眼神漂浮著,趕忙拿起面前的書翻了起來。

倒是惹得坐在後座的印朝摸了摸後腦勺,大為不解。

這節課有小測和木木姐剛才在做什麽,這兩者之間有什麽必然的聯系嗎?

而且..印朝好心的戳了戳千念的後背,開口提醒道:

“木木姐,你書拿反了。”

一瞬間,千念瞳孔放大,在時歲的註視下手忙腳亂的擺正了書本,低頭研讀了起來。

因為千念有意躲著時歲,三人再不像往日那般同吃同行,倒是讓學校裏一些女孩子的心思活躍了起來。

時歲的長相放在全校也找不出第二個可以與之匹敵的,身世那更不用說,不過平時礙於千念一直在身旁,沒人敢打他的主意罷了。

不過,這一整個星期以來,時歲的桌洞裏每天都會出現不同顏色的情書。

今天上完體育課回來,亦是如此。

“又是情書?”

千念瞥眼看著時歲拿出那粉色信封,又毫無憐惜之情的重新丟回桌洞,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知道。”

見時歲淡淡的,千念眨眨眼問道:“你打算怎麽處理?”

“處理什麽?”時歲卷起襯衫袖子,睨了她一眼。

“情書啊,都是女生的一片心意,你不給個回應?”

時歲頓住,望著千念幹凈純真的眼神,反問道:

“那你說,我應該怎麽回應?”

千念掰著手指說道:“看你喜不喜歡對方啊,若是不喜歡偷偷將情書處理了就好,若是喜歡。”

“若是喜歡,該怎麽做?”

忽然,微風吹進了教室,席卷起垂在一旁的白色窗紗,將二人籠罩了進來。

“若是喜歡,當然要告訴對方,然後就。”

手指糾纏在一起,這一刻千念只覺得腦子嗡嗡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嘴上在說些什麽。

“嗯——”時歲若有所思:“明白了。”

半晌,千念鼓足了勇氣,盯著他輕聲問道:“時歲,你有喜歡的人了?”

時歲輕笑:“嗯,有。”

垂在腿上的小手瞬間成拳,這一剎那,心臟緊縮,酸澀感湧上心頭,千念忽然覺得委屈極了。

明明兩人從出生起便在,憑什麽他不吭不響的就有喜歡的人了。

“那你打算怎麽做?”

忍住了眼淚,卻抵不住眼眶微紅,千念趕忙轉頭,又不死心的問道。

時歲定定的看向她,“等她的信。”

“哦。”

風停了,白色的窗紗隨風而動,也落回了原地,一切都沒有發生改變。

時歲回到家,便直接把書包遞給了管家魏叔。

“魏爺爺,這些幫我處理了吧。”

“好的少爺。”魏叔笑瞇瞇的接過,點點頭。

正巧駱穗歲從樓上下來,撇過書包裏花花綠綠的信封,不忘咋舌調侃道:

“嘖嘖,又是情書,時歲你在學校還挺受歡迎的嘛。”

時歲瞥瞥眼:“沒有。”

日子久了,駱穗歲已經對調戲時敘白失去了興趣,還是自己兒子的反應比較有意思。

“哦對。”駱穗歲忽然拍掌道:“木木有沒有和你提起搬家的事兒?”

時歲猛地擡頭:“搬家?”

“對,你幹媽要送她爺爺出國治療,全家都要搬過去住一段時間,還不好說什麽時候能回來呢,你記得到時候和木木好好道別。”

“我知道了。”

駱穗歲說完便走向花園,獨留時歲一人在原地楞住。

出國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常事,只要提前一天準備,乘著家裏的私人飛機可以飛往世界任何國家。

但是出國定居就意味著要很長時間見不到面。

時歲不由的按在自己的胸口。

這是..失落的感覺嗎?

第二日,千念是紅著眼眶出現在學校的。

“木木姐,你昨晚哭了?”

印朝雖然大大咧咧的,但有時還算比較細心。

千念轉頭便瞧見時歲和印朝都擔憂的望著她。

千念垂下眼眸:“等會午休去天臺,我有事情宣布。”

“好。”

還記的三人最初的結識就是在小學部的天臺。

多年以來這天臺成了三人的秘密基地,有什麽不高興的,煩心的,都來天臺說一說,再吹一吹涼風,立馬心情開闊。

而這天臺也被三人整頓的有模有樣。

不僅有帳篷,沙發,還有小冰箱,桌椅,這些所有都是三人合力布置的。

這裏記錄了三人所有的回憶。

“我馬上要出國定居了。”

千念站在天臺背對著二人,細聲說道。

風卷起了她的聲音,又精確的送入了兩人的耳中。

印朝急了,立馬反問道:“木木姐,你要走?”

“多久?”時歲也定定的看著他。

千念輕聲道:“至少三五年。”

“三五年,高中都畢業了,木木姐能不能不走啊,或者我們跟你一起走。”

三人結伴已有八年,這份情誼是如何也割舍不掉的。

千念搖搖頭,語氣卻略帶期望:“印朝,你家是做傳統體育教育的,怎麽會讓你出國留學。”

“一定可以的,我回去就和爸媽說,他們最疼我了,肯定會答應我的。”

印朝是個急脾氣,說著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想要回家征得父母同意。

千念並沒有叫住他,因為她也抱有一絲期待。

若是三人的一起出國,那便沒什麽可難過的。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這麽單純,只天真的以為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憑心而定,殊不知大人所有的決定都有它不得已的原因。

“時歲,你呢。”

此刻,天臺上只剩兩人。

時歲深邃的眼眸望著她:“你怎麽想。”

千念絞著手指道:“你和印朝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和你們分開。”

“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時歲瞥過頭說道。

時恪途雖然早熟,但說到底還是一個孩子。

雖然沒有把情緒表露在外,但是卻不比兩人少傷心難過一分。

“我。”千念糾結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周末來我家,我爸爸給我買了新款游戲機。”

“知道了。”

說是打游戲,其實算是三人最後的相聚,也算是一個有模有樣的分別儀式。

正如所有人的預料,印朝的父母並沒有答應他這荒唐的想法。

個子將近一米七的大男孩,當場就抱著千念哭了出來。

他從沒有想過他們仨會有分別的一天,這一刻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而千念也被他這情緒所感染,兩人抱頭痛哭。

“又不是再也見不到面了,怎麽哭成這樣。”

千俞在門口看著哭成淚人的孩子們,輕嘆一口氣,低頭卻見西棠也哭的梨花帶雨,煞是惹人憐惜。

“哎,老婆,你怎麽也要哭了,別哭別哭,哭多了要長皺紋的。”

千俞立馬輕輕擦過她的眼角,輕聲細語的哄著。

“我只是想起小時候和穗歲分開的場景了,當時我們也是這樣哭的撕心裂肺的。”

西棠擦擦眼淚,忽然又道:“要不然你陪木木留下吧,爺爺那裏我自己去就好。”

“說什麽傻話,我不會讓你自己去的,至於木木。”

千俞輕嘆一聲,將她摟入懷中解釋道:“人總是要學會離別的,順風順水對她以後並沒有好處。”

“哼,就你有理。”西棠瞪了他一眼,大步離開。

“老婆——”

西棠知道,千俞話說得不好聽,道理卻是對的。

一直順風順水,對孩子來說沒有任何好處,總要經歷過分別的痛苦,才能更加珍惜這段友情。

再說,若是她爺爺撐不住了,沒有最後見到一面,或許會成為千念心底更大的遺憾。

但那時,她會不會怨自己,怨夥伴們,怨父母沒有將她強行帶走,這些都是說不準的。

西棠和千俞作為父母能做的,絕不是肆無忌憚的慣著她。

而是教她如何走出一條正確的,可以令自己不會後悔的路。

分別總在下雨天。

時歲早早的趕到千家私人機場,等著千念。

他明白,如果自己去求一求母親,母親會同意自己跟著千念出國。

但是他還是放棄了。

千念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總是說他是除自己以外世上長得最好看的人。

時歲想,或許這是因為她並沒有出去看過世界,才會這樣狹隘的認為吧。

時歲明白,離別都是為了更好的團聚。

若是一味的黏在一起,再好的關系也會有處膩的一天。

這絕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時歲。”

“木木。”

一對青梅竹馬,兩兩相望,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保重,放假我會去找你。”時歲率先張口,打破了僵局。

大人們都上飛機說話,將場地留給了孩子。

“時歲!”

“你喜歡的人,給你寫信了嗎?”

馬上就要走了,千念鼓足了勇氣,雙手握拳,將糾結她很久的問題問了出來。

頓時,時歲揚起唇角,笑容如春風沐浴般印在了千念的眼底。

“至今沒有,我覺得我可能等不到了。”

“哦。”

千念垂下眼眸,心底卻還抱有一絲期望。

忽然,時歲從懷裏拿出一封牛皮紙信封,遞到她的面前,笑著說道:“所以,我決定先寫一封,送給她。”

“你寫給我的?”千念接過信封,詫異的問道。

信封是深褐色,上面還有白玫瑰的燙金,很是精致。

但卻怎麽看都不像是情書。

時歲見她疑惑,又道:“你說過,收了信要回應的,我等你的回應。”

“好,等我。”

千念展顏一笑,仿佛整個天地的暗淡了下來,此刻在時歲眼裏,全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人。

小孩子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大人們也不著急,就在飛機上喝著茶,靜靜的等著他們。

“多麽單純又真摯的情感啊,他們一定會好好的。”駱穗歲忍不住感嘆道。

西棠這下又得意了,眨眨眼問道:“怎麽樣時總,沒後悔跟我家訂娃娃親吧。”

“嗯。”時敘白輕笑,搖搖頭:“這傻小子。”

時間不等人,兩人說了許久的話,卻還是要接受即將分別的事實。

千念坐在飛機上,向窗外揮手揮了許久,直到人影消失在盡頭。

回家的路上,即便是從小淡定到大的時歲,忍不住默默的掉了兩滴眼淚。

而駱穗歲和時敘白卻眼觀鼻鼻觀心,並沒有說什麽勸慰的話。

因為他們知道,小孩子的自尊心是最強的。

時歲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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