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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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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

這麽靈驗的嗎?

師兄才跟他說他會有劫, 他就立馬有劫了?

他這才剛回到宮裏就出事,要不要這麽迅速?

還有,他明明好的, 一點生病的征兆都沒有,為什麽突然會發燒啊?

這莫名其妙地發燒該不會跟之前豫王一樣吧?

趙旸迷迷糊糊地想著,這冰火兩重天太難受了。該死的, 為什麽他睜不開眼睛啊,為什麽他還發不出一點聲音?

再不叫出聲音讓人發現他發熱, 他這要燒一晚上啊。就算燒不死, 他的腦子也會燒壞了。

趙旸感覺他的全身就像是被灌了鉛似的, 一點都不能動彈。

師兄說他有舍利子保佑, 不會有性命之憂。

趙旸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 然後低擋不住來勢洶洶的發熱,昏睡了過去。

在失去意識之前, 趙旸在心裏默默祈禱他不會被燒成傻子。

他一個皇太子要是燒成了傻子, 肯定做不了皇太子。一個傻子皇子, 雖然不會死,但是以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隔壁寢殿裏, 曹皇後忽然從夢中驚醒過來。

今晚, 她睡得很不安穩, 腦子裏一直在想著趙旸的兩個劫難。雖然趙旸一直安慰她說沒事,但是她總是惴惴不安。

曹皇後醒來後, 心中很是驚惶不安, 無法再睡下去。她看了一眼躺在她身邊睡睡得正香的宋仁宗,隨即動作很輕地坐起身, 又小心翼翼下了床。

春玉守在門口, 見皇後娘娘突然披著衣服出來, 微微驚了下,連忙問道:“娘娘,您怎麽起了?”

曹皇後心中越發惶惶不安,“我去看看旸旸。”

“奴婢給您拿燈。”

曹皇後沒等春玉拿燈,就借著廊下的燈光去了趙旸的房間。

趙旸的房間就在曹皇後寢殿的隔壁的隔壁。曹皇後突然推開門走進來,把守在床邊睡著的元柏驚醒了。

“誰?”他趕緊起身,點著燈籠,發現來人是曹皇後,又忙行禮,卻被曹皇後擡手阻止了。

曹皇後走到床邊,見兒子緊皺著眉頭,臉色通紅,表情非常痛苦,她的心頭猛地一沈。

她急忙伸手去摸兒子的小臉,被趙旸臉上的溫度燙了手,頓時她大驚失色,對元柏大聲地說道:“快去請太醫。”

元柏剛剛被嚇醒,還迷迷糊糊的,但是被曹皇後這一聲大喊嚇得徹底醒了。

“奴婢這就去。”

“春玉!”

春玉聽到曹皇後這聲焦急不安的聲音,心中大驚,趕緊走了進來。

“娘娘,怎麽了?”

“快去準備溫水和巾帕。”曹皇後的聲音在發抖,“旸旸發熱了。”

“太子殿下發熱了?”春玉驚得楞了下,很快就回過神來說,“奴婢這就去。”

曹皇後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兒子滾燙的小臉,“旸旸?旸旸?旸旸……”

無論曹皇後怎麽叫,趙旸一點反應都沒有。

曹皇後想到趙旸下午說的劫難,心中變得越發惶恐不安。

“旸旸,你不要嚇嬢嬢。”

春玉的動作非常快,沒一會兒就端來一盆溫水。

曹皇後雙手發抖地拿起盆中浸濕的巾帕,她微微擰了下,隨後拿著巾帕給趙旸擦了擦額頭、擦了擦臉、又擦了擦雙手。

春玉從小就伺候曹皇後,從來沒有見過曹皇後如此害怕不安的模樣。她忙安慰道:“娘娘,太子殿下不會有事的。”

“對,旸旸不會有事的。”曹皇後這句話是在說給自己聽。

等擦完手心,曹皇後準備解開趙旸衣服,給他擦拭全身,但是她在給趙旸解開衣服的時候,雙手抖得厲害,半天也沒有解開。

春玉見狀,走上前說道:“娘娘,還是奴婢來吧。”說完,她快速地解開了趙旸的衣服。當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太子殿下滾燙的胸痛時,驚叫道,“怎麽這麽燙?”

曹皇後揮了揮手讓春玉退到一旁,她繼續拿著浸濕的巾帕給兒子擦拭全身。

春玉原以為太子殿下只是普通發熱,沒想到太子殿下發熱得這麽厲害,難怪皇後娘娘這麽害怕擔心!

曹皇後臉色發白,神情非常凝重。從小到大,曹皇後不管遇到什麽樣的事情,都能保持鎮定,但是此時她完全失去了冷靜。

王太醫被元柏一路拽到坤寧宮,等到了坤寧宮,王太醫累得氣喘籲籲,他不敢有絲毫耽擱,正準備向曹皇後行禮,被曹皇後阻止了。

“趕快給太子把脈。”

“是。”王太醫喘著氣,伸手搭在太子殿下的脈搏上。當他的手指觸碰到太子殿下的手腕,被太子殿下的手腕的溫度嚇到了,“怎麽這麽燙?”心情頓時變得沈重嚴肅起來。

曹皇後站在一旁,焦急驚慌地等著太醫把脈。

此時,隔壁的寢殿裏,宋仁宗迷迷糊糊醒來,發現床上沒有曹皇後的身影。

“皇後?”他疑惑地坐起身,發現門外燈火通明,心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急忙掀開被子下床。

張茂實和梁寅都不在坤寧宮。每次,宋仁宗留宿在坤寧宮,他們都不用跟前當值。

宋仁宗披著披風走了出去,見殿前沒有一個人守著。

人呢?

怎麽這麽吵?

聽著聲音像是從隔壁傳來的。

宋仁宗想到隔壁是兒子的寢殿,心中一緊,急忙走了過去。

“見過官家。”

“怎麽回事?”

“官家,太子殿下發熱了。”

“什麽?”宋仁宗大驚失色,隨即匆忙走進殿內。“皇後,旸旸怎麽樣了?”

王太醫剛好把好脈,見宋仁宗來了,準備向他行禮。

“不用多禮,太子怎麽樣?”

“回官家的話,太子這是風邪入骨。”

“風邪入骨?”宋仁宗想到豫王,驚得身子踉蹌了下。

曹皇後也想到了豫王,眼前一陣暈眩。

春玉急忙伸手扶住曹皇後,“娘娘。”

曹皇後深吸一口氣,強逼自己冷靜下來。但是,她的聲音在微微顫抖:“王太醫,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一定要讓太子退熱,知道嗎?”

“去把所有太醫給朕叫來。”宋仁宗臉色非常難看,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沈聲道,“治不好太子,你們提頭來見。”

王太醫跪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是,官家。”

宋仁宗走到床邊,彎|下|身看著躺在床上的兒子,發現兒子一張小臉燒得特別紅,表情非常痛苦,看得他心裏是滿滿的心疼和害怕。

他伸手摸了摸兒子燒得通紅的小臉,發現特別燙,這讓他的心情越發沈重。

“旸旸?旸旸?旸旸?”

宋仁宗叫了好幾聲,趙旸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曹皇後對春玉再次吩咐道:“再去準備溫水。”

“是,娘娘。”春玉的動作非常快,沒一會兒又端來一盆溫水。

曹皇後準備再次給兒子擦拭身子,卻不想被宋仁宗搶了。

“皇後,朕來。”

宋仁宗從曹皇後手裏接過沾濕的巾帕,動作小心又輕柔地給兒子擦拭額頭、小臉、耳後、脖子、雙手。

“官家,身子也要擦拭。”

宋仁宗解開趙旸的衣服,非常認真地把兒子全身每一處都擦了一遍。

曹皇後試了試盆裏的水,還是溫的,對宋仁宗說道:“官家,再擦拭一遍。”

“好。”宋仁宗又仔仔細細地給趙旸擦了一遍身子。

連續給趙旸擦了兩遍身子,宋仁宗感覺兒子身上的熱度稍微退了點。

“官家,一刻後再擦。”曹皇後雖然十分心慌不安,但是並沒有失去理智。她知道越是在這個時候,越不能失去冷靜。

“好。”宋仁宗因為太過擔心趙旸,此時已失去了分寸。曹皇後叫他怎麽做,他就怎麽做。

一會兒後,太醫院所有太醫都過來了。至於今晚沒有值班的太醫,已經去叫了。

太醫們一見太子殿下是風邪入骨導致的發熱,跟幾年前的豫王一樣,他們心中非常惶恐。

幾年前,他們沒有救下豫王。如果,這次再救不下太子殿下,官家一定會砍了他們的腦袋。不管怎麽樣,他們一定要想盡法子讓太子殿下退熱。

宋仁宗坐在床邊,一直握著兒子一雙滾燙的小手。

曹皇後站在一邊,目光緊張擔憂地看著兒子。

見太醫們還在討論,沒有開出藥方,宋仁宗急怒道:“你們還在廢話什麽,還不快給太子降溫。”

“是,官家。”王太醫他們經過一番討論後,終於開了一副退熱的房子。

春玉他們拿了藥方後,就急忙去煎藥。很快,就煎好一碗藥。

曹皇後伸手接過藥碗,對坐在床邊的宋仁宗說道:“官家,你抱起旸旸,臣妾餵旸旸喝藥。”

“好。”宋仁宗動作非常輕地抱起趙旸,讓兒子舒服地靠在他的懷裏。

曹皇後坐在床邊,舀起一勺藥吹了吹,隨後嘗了一口藥,發現還有些燙,又吹了吹,又嘗了一口藥,發現不燙了,這才餵兒子喝。

昏睡中的趙旸,因為發燒太過痛苦,他不僅緊皺著眉頭,還緊閉著嘴巴。

曹皇後見兒子緊著嘴巴無法喝藥,對宋仁宗說道:“官家,你捏開旸旸的嘴。”

宋仁宗依言照做,伸手把兒子的小嘴巴給捏開了。

曹皇後趕緊把藥餵進兒子的嘴裏。

昏睡中的趙旸感覺到一陣苦味,本能地把送到嘴裏的苦藥給吐了出去。

曹皇後連忙拿起巾帕擦了擦兒子的嘴角,“官家,待會臣妾把藥餵進旸旸嘴裏,你擡起旸旸下巴的,讓他把藥吞了下去。”

宋仁宗點點頭,隨即再次捏開兒子的小嘴巴。

曹皇後又趕緊把藥餵進兒子的嘴裏。在趙旸把藥吐出來之前,宋仁宗連忙擡起他的下巴,讓他把藥喝了下去。

昏昏沈沈中,趙旸感覺到一陣苦味,把眉頭皺得更深,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痛苦。

在宋仁宗的配合下,曹皇後餵完兒子喝完一碗退熱藥。

宋仁宗放下兒子躺在床上,仔細地給兒子掖好被角。

太醫說太子殿下喝了藥,接下來會出一身熱汗,屆時會退熱。

宋仁宗和曹皇後坐在床邊守著兒子,兩人一直盯著兒子看,一刻都不敢分心。

昏沈中的趙旸,只覺得他的身子一會兒被火烤,非常熱。但是,沒一會兒又像是掉進了冰窖裏,非常寒冷。

他的身子被“劈”成了兩半,一半是火,一半是冰。

這火跟冰在爭奪他的身子,它們誰也不讓誰。

不止如此,他還覺得他的身子被這股火,燒得非常疼。又被這股冰,冰得非常疼。

全身非常疼,疼得像是有人在他身上釘釘子。

“疼……”

趙旸疼得厲害,小嘴裏發出一聲痛苦聲。

宋仁宗和曹皇後聽到趙旸說話,兩人緊張地叫道:“旸旸?旸旸?旸旸?”

“疼……”趙旸的聲音非常虛弱。

“旸旸?”宋仁宗低下頭,仔細聽兒子在說什麽。

“疼……”趙旸發出痛苦的□□,“難受……”

宋仁宗這次聽清楚兒子在說什麽,把太醫們叫了過來。

“太子叫疼,這是怎麽一回事?”

“官家,風邪入骨會令全身酸軟酸痛。”

“有沒有什麽法子讓太子不疼?”聽到兒子叫疼,宋仁宗非常心疼。

太醫們面面相覷,隨後說道:“官家,只有退熱了,太子殿下才不會疼。”

宋仁宗沈著臉說道:“太子要是沒退熱,朕決不輕饒你們。”

王太醫們嚇得腿軟,哆哆嗦嗦地說道:“臣等一定會讓太子殿下退熱。”

宋仁宗揮揮手,讓太醫們退到外間。

“官家,旸旸叫疼,臣妾給他揉揉。”

宋仁宗退到一旁,把位子讓給了曹皇後。

曹皇後一邊動作溫柔地給趙旸揉手,一邊在心裏為兒子祈禱。

旸旸,你跟嬢嬢說過,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要挺過來。

疼!

好疼!

他媽的,誰在拿錘子在他身上釘釘子!

“疼……”昏沈中的趙旸,因為太疼,眼角無聲留下眼淚。

曹皇後聽到兒子叫疼,又見兒子疼得都哭了出來,她的心頭也非常疼。

“旸旸,哪裏疼?”

“疼……好疼……”趙旸的聲音非常虛弱,“嬢嬢……疼……”

聽到兒子一直叫疼,曹皇後再也忍不住流下眼淚:“旸旸,告訴嬢嬢,你哪裏疼……”

“旸旸,爹爹在。”宋仁宗握住兒子的另一只小手,“旸旸,告訴爹爹,你哪裏疼……”

“疼……”昏沈中的趙旸一直無意識地叫疼,“疼……好疼……“

他一聲聲地叫疼,聽得宋仁宗和曹皇後又是著急又是心疼。

“太醫,有沒有辦法讓太子不疼?”趙旸這一聲聲地疼,像是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插|在宋仁宗和曹皇後的心頭上。

“都啞巴了麽,說話。”宋仁宗一臉鐵青地說道,“朕讓你們給太子止疼。”

太醫們見宋仁宗雷霆震怒,更加心驚膽戰。

“官家,只有一個法子止疼。”

“什麽法子?”

“針灸。”

“還不快給太子針灸止痛。”

“是,官家。”

宋仁宗和曹皇後退到一旁,見太醫們給趙旸針灸,他們眼中是滿滿的心疼。

曹皇後見兒子身上插|了不少針,不敢再看下去,撇過頭去,悄悄地流淚。

宋仁宗伸手把曹皇後攬進懷裏,溫柔地安慰她道:“旸旸不會有事的!”這句話是在說給曹皇後聽,也是在說給自己聽。

曹皇後恨不得替兒子生病,讓兒子生病的病痛疼在她身上。

“旸旸一定不會有事的!”曹皇後的聲音裏充滿哭腔,“一定不會有事。”

“對,旸旸不會有事的。”見兒子全身插滿了針,宋仁宗雙眼都紅了。

等太醫們給趙旸針灸完,一直叫疼的趙旸終於沒有再叫疼,但是他的小臉還是痛苦地皺著。

宋仁宗和曹皇後見兒子沒有再叫疼,兩人心裏微微松了一口氣,但是見兒子滿身都插滿了針,他們的心也像被針紮了一樣,疼得厲害。

或許是剛剛喝的藥有了作用,趙旸開始冒汗。

宋仁宗和曹皇後見狀,眼裏同時露出一抹驚喜。只要冒汗,就能退熱。

太醫們見太子殿下冒汗了,就趕緊把剛才插的針取了下來,伸手摸了摸太子殿下的額頭,發現還是非常滾燙,這讓他們的心瞬間沈到谷底。

王太醫連忙給太子殿下把了把脈,發現太子殿下的脈相還是十分兇險。

宋仁宗和曹皇後見王太醫神色凝重,兩人急忙問道:“太子怎麽樣?”

王太醫嘴唇發抖,想要說什麽,但是又不敢說什麽。

宋仁宗厲聲道:“說!”

撲通一聲,王太醫跪在地上,全身瑟瑟發抖地說道:“官家,太子殿下沒有退熱,脈相十分兇險……”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宋仁宗一腳踹到在地上。

“庸醫!”宋仁宗氣得全身發抖,“你們要是治不好太子,朕要誅你們九族!”

“官家饒命!官家饒命!官家饒命!“

“太醫,再想辦法!”曹皇後強逼著自己冷靜,強逼著自己不要驚慌,沈著臉,語氣非常嚴厲,“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一定要讓太子退熱,明白嗎?”

“臣等明白。”

“還不快去。”

王太醫他們幾個連滾帶爬地出去了,去外間繼續商議退熱的法子。

“春玉,再去端一盆溫水來。”

“是,娘娘。”

曹皇後穩了穩心神對宋仁宗說道:“官家,多用溫水給旸旸擦身子,會讓旸旸好受點。”用溫水擦身子多多少少能退一點熱。

“好。”

春玉再次端來溫水,曹皇後這次沒有讓宋仁宗給趙旸擦拭身子。她動作溫柔又非常仔細地給趙旸擦遍了全身。這次臉腋窩和大腿根部都擦了。

再次給趙旸擦了兩遍身子,又用冷水浸濕巾帕,微微擰幹,放在趙旸的額頭上。

曹皇後坐在床邊,伸手把趙旸佩戴的舍利子,放在兒子的胸口上。

求佛祖保佑旸旸沒事!

太醫們又商議出一個退熱的藥方,又煎了藥,又餵趙旸喝了下去,但是還是沒有讓趙旸退熱。

折騰了半夜,太醫們想了兩三個退熱的方子都沒有讓趙旸退熱。

張茂實見到了該上早朝的時辰,猶豫了下,還是決定提醒宋仁宗。

宋仁宗哪裏有心情上早朝,“告訴他們,今日不上朝。”

“是,官家。”張茂實退出了坤寧宮。

滿朝的大臣們已在垂拱殿旁邊的偏殿等著上朝。

張茂實走了進來,先給各位大臣行了個禮,隨後說道:“各位相公,今日不早朝。”

大臣們聽到這話,都紛紛露出吃驚的神色。

晏殊走上前問道:“張先生,官家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這麽多年來,官家從來不會不上早朝,哪怕是病了,他也會強撐著上早朝。今日是怎麽了,官家難道病得不省人事?

一聽晏殊這句話,大臣們紛紛露出擔心關切的神色。

“張先生,官家他……”

“不是官家,是太子殿下病了。”張茂實緊皺著眉頭說,“昨日夜裏,太子殿下忽然發熱,直到現在太子殿下還沒有退熱,官家和皇後娘娘一直守在太子殿下的身邊。”

“什麽,太子殿下病了?”

“太子殿下忽然發熱?”

“太醫是怎麽回事,怎麽還沒有讓太子殿下退熱?”

一聽太子殿下病了發熱,大臣們更加擔憂了。

“各位相公,今日不上朝,各位請回吧。”說完,張茂實就急急忙忙地離開了。

“張先生……”

“晏相,太子殿下病了,這可如何是好?”

不少大臣突然想到幾年前的豫王,他們心裏非常不安。

“晏相,太子殿下不會像豫……”

這位大臣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晏相打斷:“不會的,太子殿下不是豫王,絕對不會有事的。”

“晏相說得對,太子殿下不是豫王,絕對不會有事的。”

“各位,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他們留在宮中也幫不了忙。

大臣們憂心忡忡地離開了垂拱殿的偏殿。在出宮的路上,大臣們都非常擔心太子殿下的病情。

苗昭容和福康公主她們早上醒來才得知太子殿下昨夜發熱一事。苗昭容立馬想到了她的兒子豫王,差點昏了過去。

她們來到坤寧宮,氣氛非常壓抑,每個人的表情都非常凝重。

曹皇後見兒子遲遲不退熱,覺得不能再這麽下去。

“官家,請您派人去請空凈大師。”

宋仁宗聽到曹皇後提到空凈大師,雙眼頓時一亮,像是看到希望一樣。

“好,我馬上就派人去請空凈大師。”說完,就對張茂實吩咐道,“你親自去相國寺請空凈大師。”

“是,官家。”

相國寺裏,空凈大師正在做早課。

等他做完早課,就見張茂實來了。

張茂實剛準備開口說什麽,就聽到空凈大師說道:“老衲隨你進宮。”

張茂實楞了下,隨後連忙請空凈大師上馬。為了盡早請空凈大師,張茂實特意從皇城司裏調來兩匹馬,一匹是他騎得,另一匹是給空凈大師騎的。

坤寧宮裏,趙旸從昨夜到現在一直沒有醒來。不僅一直發熱,還一直叫疼,曹皇後和宋仁宗非常焦急心疼。

苗昭容帶著福康公主去了佛堂,給趙旸祈福。

她的頭重重地磕在地上,祈求菩薩保佑趙旸平安無事。她甚至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太子殿下平安無事。

福康公主一邊給菩薩磕頭,一邊哭著求菩薩保佑趙旸沒事。

“菩薩,求求你保佑旸旸平安無事。”嗚嗚嗚嗚……她不要旸旸跟最興來一樣。“我以後會好好讀書,會多做好事,求菩薩一定要保佑旸旸沒事。”說完,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苗昭容和福康公主的頭都磕破了,兩人的臉上都布滿了血。但是,她們兩人毫不在意,繼續跪拜求菩薩。

鳴鸞閣裏,張才人剛剛用完早膳,此時正在院子裏散步。

橘白急匆匆地走來,一臉驚慌地向張才人稟告道:“才人,太子殿下出事了。”

“太子出了什麽事情?”張才人語氣淡漠地問道。

“昨日夜裏,太子殿下突然發高熱,直到現在還沒有退熱,大家都在說太子殿下跟幾年前的豫王一樣,只怕是……“

“哈哈哈哈哈……”張才人忽然大笑了起來,笑得有些癲狂。

橘白被張才人的大笑聲嚇到了,有些害怕地問道:“娘子,您笑什麽?”

張才人滿臉喜悅地笑容地對橘白說道:“我在笑這是報應,報應啊,哈哈哈哈……”

橘白見張才人笑得有些瘋癲,心中很是驚懼。她硬著頭皮問道:“娘子,什麽報應啊?”

“這是曹伊的報應啊。”張才人笑得有些猙獰,看起來十分可怕,“曹伊她陷害我和伯父,現在終於遭到報應,老天真是有眼,哈哈哈哈……”

橘白瞧著張才人這副瘋瘋癲癲地模樣,心中越發驚恐不安。

張才人忽然跳起舞來。雖然她挺著大肚子,但是身子並不笨拙,相反還很是靈巧。

她一邊跳舞,一邊開心地大笑:“哈哈哈哈,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橘白暗自慶幸,沒有人能來鳴鸞閣,不然聽到張娘子這番話,一定會稟告給官家,到時候官家一定會生張娘子的氣。

張才人跳了一會兒舞,又唱起了小調。

橘白站在一旁見張才人這麽高興地跳舞唱小曲,心裏的恐慌越來越深。

自從張娘子被軟禁在鳴鸞閣後,性情越發的古怪。前一刻喜笑顏開,後一刻就發瘋了一樣亂摔東西。不止如此,她還經常笑著笑著就哭了,哭著哭著就笑了。

張娘子還經常在鳴鸞閣裏咒罵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咒罵的話十分難聽。

她當初為了讓張娘子重振精神,故意拿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刺激張娘子,卻不想讓張娘子越來越恨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恨不得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都死掉。

這段時日,張娘子變得越來越古怪,嘴裏不知道念叨什麽。還有,張娘子每天晚上睡覺前,總是笑,笑得非常陰森,讓她看了不覺絕地毛骨悚然。

自從張娘子被軟禁後,官家一直沒有來看她,或許這就是她變得奇怪的原因。

張娘子雖然披散著長發,挺著大肚子,但是舞姿還是跟以前一樣優美。不過,這優美中多了幾分怪異。

“啦啦啦啦啦……太子要死了……啦啦啦啦啦,太子要死了……”張才人歡快地唱著。

橘白聽清楚張才人唱詞,嚇得膽寒,連忙走上前去勸阻:“娘子,您在唱什麽啊。”

“啦啦啦啦啦……太子要死了……太好了……太子要死了……我的兒子就要成為太子了……等我當了皇後,我要讓你生不如死曹伊……”

“娘子,您不要再唱了。”橘白被張才人的駭人聽聞的唱詞,嚇得魂飛魄散,“娘子,您不要再唱了。”

張才人像是沒有聽到橘白的話,繼續大聲並歡喜地唱著。

橘白擔心會被守在外面的婆子們聽到,只好伸手捂住張才人的嘴,不讓她再唱。

被捂住嘴巴的張才人,眼底劃過一抹瘋狂,隨即張開嘴狠狠地咬住橘白的手。

“啊……”橘白疼得大叫了起來,“娘子……奴婢錯了,求您饒了奴婢。”

張才人咬著橘白的手不放,眼中的神色越來越陰狠,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扭曲瘋狂。

直到橘白的手被咬出血,張才人這才松開嘴。她頭發淩亂,臉色蒼白,但是嘴唇因為沾了橘白的血,十分地鮮紅,嘴角邊掛著詭異的笑容。

橘白被張才人這副妖冶詭譎的模樣嚇到了,“娘子……”

張才人忽然把臉湊到橘白的面前,甚舌舔了下嘴邊的鮮血,對橘白溫柔一笑:“我今天高興,你不要掃了我的興致,知道嗎?”

明明是非常溫柔的語氣,但是聽在橘白的耳朵卻十分可怖駭人。

“奴婢……知道……”

張才人伸手輕摸了下橘白的小臉,笑盈盈地問她:“你說太子死了是不是好事?”

橘白感覺自己正被一個惡鬼地盯著,她硬著頭發,戰戰兢兢地說道:“是……”

張才人揚起沾染鮮血的紅唇一笑,笑得非常魅惑,同時又非常森冷:“這才乖。”說完,她站直身子,又繼續跳舞。

橘白再也忍不住,雙腿發軟地跌坐在地上。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張才人翩翩起舞了一會兒就回到殿內,坐在妝奩前梳妝打扮。看著銅鏡裏自己鮮紅如血的雙唇,她非常滿意,揚起嘴角笑了。

橘白強忍著心裏的懼怕,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娘子,您要梳妝嗎?”

張才人回頭看向橘白,橘白嚇得立馬僵直了身子。

“你的手破了,先去處理你的手。”張才人說著,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藥瓶,“擦上這藥。”

橘白雙手微微發抖地接過張才人遞給她的藥瓶,“謝娘子。”

“下去吧。”

“是,娘子。”橘白退出後,雙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上。剛剛娘子明明很正常,但是她覺得十分可怕。娘子越來越嚇人了。

張才人坐在妝奩前,哼著輕快地小曲地描眉、擦粉、塗胭脂。等她上完妝,整個人瞬間變得明媚張揚起來。

她對鏡子裏的自己笑了笑,但是很快她臉上的笑容就消失,被一片陰冷取代。

張才人拿起石黛,兇狠地在自己的臉上畫了起來。原本精致的一張臉,瞬間變成陰森可怖的臉。

她似乎對這張臉非常滿意,揚起嘴角滿意地笑了,隨後又拿著石黛在臉上亂畫。

等橘白處理好手上的傷口回來時,被張美人的臉嚇得差點尖叫起來。

“娘子,您的臉……”

張才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笑得非常燦爛:“我現在美嗎?”

橘白驚得楞住了,呆呆地看著張才人。

“橘白,我現在美嗎?”張才人的語氣又變得森冷起來。

橘白只覺得頭皮發麻,她慘白著一張臉,顫抖地開口:“美……”

張才人聽到這個回答非常滿意:“我也覺得我這樣很美。”

“娘子……”?

張才人躺在床上,對橘白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去。

橘白不敢再說什麽,只能乖乖地退下去。

坤寧宮裏,空凈大師已經到了。

他從懷中拿出一個青色藥瓶,從中取出一顆藥丸,餵進趙旸的嘴裏。

“大師,旸旸他不會有事,對嗎?”宋仁宗急切地問道。

“官家,老衲這藥是能讓福慧退熱……”

空凈大師的話還沒有說完,宋仁宗和曹皇後聽了後,兩人的臉上都露出欣喜的神色。但是,空凈大師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臉上的笑容僵住。

“官家,老衲的藥治標不治本。”

“大師,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曹皇後擰著眉頭問道:“大師,什麽叫治標不治本?”

“老衲的藥能讓福慧退熱,但是很快福慧又會發熱。”空凈大師輕輕地嘆了口氣說,“福慧並不是風邪入骨。”

“不是風邪入骨?”曹皇後忙問道,“那是什麽?”

空凈大師看著曹皇後,沒有說話。

宋仁宗焦急地問道:“大師,旸旸不是風邪入骨,那是什麽?”

曹皇後見空凈大師沈默地看著她不說話,她忽然想到了什麽,臉色變得驚怖起來,難以置信地說道:“大師,你是說有人詛咒旸旸?”

空凈大師見曹皇後猜到,微微點了下頭。

“巫蠱之術。”曹皇後陰沈著臉,咬牙切齒地說道,“有人用巫蠱之術詛詛咒旸旸。”

宋仁宗一臉不敢置信:“巫蠱之術詛咒旸旸?”

“想讓福慧退熱,就要治本。”空凈大師不能多說。

曹皇後心中已經猜到是誰,冷厲著臉說道:“查,給我查,給我一間間的查!哪怕是把宮中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查到!”

“是,娘娘。”張茂實退了下去,隨後帶人在宮裏一間間的搜查。

宋仁宗也猜到是誰了,他的臉上是滿滿的難以置信。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曹皇後見宋仁宗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就知道他猜到是誰了。瞧著他一副難以接受的表情,她的眼裏一片冰冷。

“官家,宮中禁止使用巫蠱之術。如今有人巫蠱之術詛咒旸旸,其心可誅,絕不能輕饒。”如果不是張才人,她絕不會為難她。但是,如果是張才人,她絕不會輕饒她。

宋仁宗穩了穩心緒說道:“皇後說得對,絕不能輕饒。”

吃下空凈大師的藥後,沒一會兒,趙旸就醒來了。

“福慧。”

“旸旸。”

曹皇後和宋仁宗急忙走到床邊,見兒子醒來,兩人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

“水。”

曹皇後聽了後,急忙端一杯水地給空凈大師。

空凈大師拿著湯匙,小心地餵趙旸喝水。

趙旸喝下幾口水,感覺舒服了些。他眨了眨眼,茫然地看著空凈大師:“師兄?”

“是師兄。”空凈大師伸手摸了摸趙旸的小臉,“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趙旸剛醒來,腦子還是昏昏沈沈的,暫時沒有想起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難受……疼……”

“哪裏疼?”

趙旸無力地說道:“全身疼……”說完,他癟起嘴,可憐兮兮地看向空凈大師,“師兄,有人在我身上釘釘子,好疼……”

空凈大師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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