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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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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旸回到坤寧宮, 見他嬢嬢站在橋廊上,雙眼眺望著遠處的天空,神色不明。

“嬢嬢, 爹爹走了?”

曹皇後聽到兒子的聲音, 從遠處收回目光,轉過頭目光溫和慈愛地看著兒子。

“官家剛剛走了。”說完, 她對兒子伸了伸手。

趙旸帶著大白小跑到曹皇後的身邊, 擡手抓住他嬢嬢的手, 隨後輕輕地搖了下:“嬢嬢, 爹爹跟你說了什麽嗎?”

“跟我說了很多。”曹皇後牽著兒子,慢慢地往殿內走去,“跟我說顏秀他們是怎麽回事。”

“前段時間,褚越跟我說顏秀他們有些古怪,我就讓褚越他們盯著顏秀他們。”趙旸一邊搖晃著曹皇後的手, 一邊蹦蹦跳跳地走著,“我原本以為顏秀他們和李林一樣被張堯佐收買了,會做出對我不利的事情來, 沒想到他們是密謀叛亂。”

“這事怎麽沒跟我說?”

“原本是想跟你說的, 但是顏秀他們之前一直都沒有做什麽事情來, 也沒有跟李林他們同流合汙。”趙旸早就想好怎麽跟曹皇後說這事,“如果不是他們前日突然調班, 我都懷疑褚越他們是不是看錯了。”

“你知道昨晚會出事,為什麽不告訴我?”曹皇後擡手輕輕地敲了下兒子的小腦袋, “昨晚那麽危險, 你竟敢跑去福寧宮, 知道嬢嬢有多擔心嗎?”

“嬢嬢, 昨晚出事後, 我大概猜到顏秀他們要做什麽,所以不能告訴你。”趙旸朝曹皇後聳了聳肩說,“如果我昨晚告訴你,你肯定不會讓我去福寧宮,然後你帶人去福寧宮救爹爹,對不對?”

曹皇後想了下說:“對。”

“嬢嬢,如果昨晚你帶人去福寧宮救爹爹,你猜爹爹會怎麽想你?”歷史上,的確是曹皇後帶人去救宋仁宗,但是宋仁宗不僅沒有感謝她,還認為這一切都是她做的局,最後把她救駕的功勞強行地給了張美人,借此來冊封張美人為貴妃。

曹皇後微微蹙起眉頭,沒有說話。

“以爹爹對嬢嬢你的猜疑,一定會認為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局,不僅不會感謝你,還會更加猜忌你,所以我不能告訴你,讓你帶人去福寧宮救爹爹。”趙旸攤手對曹皇後說道,“我帶人去救爹爹就不一樣了,爹爹不僅不會懷疑我,還會覺得我這個兒子做的很好。”

曹皇後聽完兒子這番話,揚起嘴角笑道:“你說得對,如果我帶人去救官家,官家很有可能認為是我做的局。”曹皇後在心裏驚嘆兒子的聰明,以及敏銳的洞察力。一直以來,她和官家在旸旸面前相敬如賓,並沒有顯露出什麽異樣,但是卻被旸旸敏銳地發現官家在猜疑忌憚她。

“旸旸,你是怎麽知道官家在猜疑防備我?”曹皇後仔細地想了想,她好像也沒有跟兒子說過官家在防備她一事。

“嬢嬢,我看出來的啊。”

“你看出來的?”曹皇後微微挑眉,面露疑惑,“你怎麽看出來的?”

趙旸伸出第一根手指頭:“首先,爹爹來坤寧宮都是來看望我,我不在坤寧宮,爹爹幾乎就不怎麽來坤寧宮。第二,爹爹對嬢嬢你的態度說好聽點就是客氣或者敬重,說難聽點就是淡漠。第三,爹爹看小娘娘,還有張美人的眼神都溫柔,甚至還非常寵愛,但是看嬢嬢你的眼神就非常疏離。”

曹皇後聽得驚得張大了嘴巴,她沒想到兒子竟然觀察得這麽仔細。

“第四,嬢嬢你是曹家人,爹爹很忌憚曹家。”趙旸說到這裏,老氣橫秋地長嘆一口氣,“我聽師兄說過,爹爹並不想嬢嬢你為他生下皇子,因為爹爹不想他的兒子有一個權勢過重的外祖家。如果不是大臣們一直催爹爹去宗室過繼孩子,只怕我永遠都不會出生。”

曹皇後沒想到空凈大師連這事都跟兒子說了。這空凈大師怎麽什麽事情都跟旸旸說,真不把旸旸當做孩子看待啊。還有,旸旸這孩子竟然什麽都懂。

“你說得沒錯。”旸旸這孩子每次都把她“嚇”到。她原本以為旸旸夠聰明了,沒想到旸旸還能比她想象中更要聰明。這孩子才三歲就這麽聰明,讓她有些擔心啊。

“所以,我才沒有告訴你,這樣爹爹就不會懷疑你。”趙旸伸手抓住曹皇後的手,仰著小臉,表情非常認真地說道,“嬢嬢,不管爹爹怎麽懷疑防備你,我都會站在你這邊,所以我要保護你,不能讓你被爹爹欺負。”

這話說得曹皇後心頭狠狠一震,她蹲下神,伸手把兒子抱進懷裏,蹭了蹭兒子的小臉。

“嬢嬢有你就夠了。”官家之前感謝她為他生了一個好兒子,她何嘗不感謝他,讓她生下旸旸。

在上輩子演宋仁宗的時候,趙旸就非常同情曹皇後,她什麽都沒有做,什麽都沒有錯,但是宋仁宗卻一直防賊一樣防著她。不止如此,宋仁宗還搞出生死兩皇後來給她難堪。就因為她出身曹家,就要這麽對她,真的對她太不公平。

這輩子,他成為曹皇後的兒子,對她是滿滿的心疼。宋仁宗對她不好,那他這個兒子就好好地對她。所以,他絕對不允許歷史上的生死兩皇後一事發生。

趙旸伸手保住曹皇後,輕輕地拍了拍他嬢嬢的後背,奶聲奶氣地說道:“嬢嬢,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曹皇後雙眼濕|了,她把臉埋在兒子的頸窩裏,伸手緊緊地抱著趙旸。

“嬢嬢相信。”

趙旸感覺到勃頸處有些濕意,再次擡手拍了拍他嬢嬢的後背。

曹皇後平覆了下心情,松手放開兒子,站起身繼續牽著兒子往殿內走。

“官家說顏秀他們招供是張美人和張堯佐吩咐他們叛亂,為的就是讓張美人救駕有功,這是怎麽回事?”她低頭看向兒子,“顏秀他們叛亂不是張美人他們安排的吧,你做了什麽?”

趙旸仰起小腦袋,對曹皇後無辜地眨了眨眼:“嬢嬢,為什麽你會覺得我做了什麽?”

曹皇後彎|下|身,伸手戳了戳兒子純良的小臉。

“你沒做什麽,顏秀他們為什麽會說是張美人他們指使的?”曹皇後聽宋仁宗這麽說的時候,心裏第一反應就是兒子做了什麽。“好好地跟嬢嬢說。”旸旸這孩子不僅聰明,還非常的“壞”。這孩子才三歲就聰明有計謀,也不知道像誰,她小時候可沒有這麽聰慧,官家就更不用說了。

被曹皇後看穿,趙旸一點也不意外,畢竟他嬢嬢非常聰明,而且很有政治才能。

“爹爹都相信了,嬢嬢你怎麽知道是我做的?”

曹皇後笑著說:“知子莫如母。”說完,她雙手抱胸,“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很簡單啊。”趙旸笑瞇瞇地說,“我讓褚越拿下顏秀他們的時候,告訴顏秀他們,如果他們想活,就該知道怎麽說。”趙旸並沒有讓褚越明確地告訴顏秀他們招認什麽,但是顏秀他們並不是傻子,該知道說什麽。“當然,他們並不是一開始就招認是張美人他們指使他們,在經過一番嚴刑逼供後才說出來,這樣才能讓爹爹相信。”

曹皇後捏了捏兒子的小臉,笑著說道:“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嘿嘿嘿,嬢嬢,我做的不錯吧。”

看著兒子一副求表揚的小模樣,曹皇後毫不吝嗇地誇獎道:“你做的非常好,我們家旸旸真聰明。”她曹伊何德何能生下這麽聰明又懂事乖巧、孝順的兒子。她上輩子到底做了多少好事。

被誇讚的趙旸笑的非常得意,如果有尾巴的話,此時他身後的小尾巴已經翹上天了。

“一般般,我就是一般般聰明。”

曹皇後好笑地看著兒子一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樣,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顏秀他們到底為什麽密謀叛亂?”

“如果我沒錯的話,應該是不滿武將的地位低。”這也是趙旸的猜測,“還有他們看不到升官加爵的希望,所以想拼一把。”文官升官加職很容易,但是武官想要升職加薪,雖然沒有比登天還要難的誇張程度,但是也非常不容易,尤其是出身普通的士兵們。

禁衛軍又和普通士兵不一樣。他們因為能力卓越才會被選中做禁衛軍,雖然沒有達到天之驕子的地步,但是他們也是精英。他們明明有能力,而且一直保護官家和宮中的安全,但是卻一直被欺壓。眼看著那些弱不禁風的文臣們平步青雲,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他們心裏自然非常不服,覺得這不公平。

當怨氣和不滿積攢太久,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他們就會做出沖動的事情來,哪怕他們知道做後的下場會非常慘,他們也要搏一搏。

曹皇後明白趙旸的意思,輕輕地嘆息一聲:“大宋自建國以來,重文輕武,一直以來武將地位低下,武將們不滿也很正常。”曹家是武將。如果不是曹家背景雄厚,只怕也會非常慘。

別看曹家是開國元勳,但是曹家這些年來在朝中並沒有什麽實權。曹家人在朝中,並沒有一個人任關鍵重要的職位。

文臣們不僅排斥武將們,而且不允許武將們在朝中任要職。文臣們是絕對不允許武將們在朝中掌握大權。

“這是不對的,武將們的地位應該和文臣們的地位一樣高。”趙旸一臉嚴肅地說道,“文臣們治國,武將們保家衛國,兩者缺一不可,並且兩者之間的地位應該是平等,不能誰比誰高貴。”

曹皇後很吃驚兒子會有這樣的想法,要知道一直以來所有人都覺得武將們是莽夫,只會打仗殺人,不被文臣們待見。文臣們都自視甚高,覺得自己比武將高一等。

“旸旸,你長大後想要改變武將的地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

“還有文臣們很不好惹。”自古以來,歷史都是文臣們來書寫。惹怒了文臣們,文臣們會在史書上使壞,就像秦始皇,被文臣們汙蔑成無惡不作的暴君。

“嬢嬢,我知道啊,爹爹不就是很怕文臣們嗎?”趙旸當然知道惹怒文臣們的下場,會被文臣們故意抹黑。歷史上的皇帝被文臣們抹黑的不在少數,比如說鼎鼎有名的秦始皇。“我不怕,我要收覆幽雲十六州,需要武將們的支持。”他不管以後會被文臣們在史書上黑成什麽樣,他要做的就是收覆幽雲十六州,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不被外族欺負羞辱。

見兒子說得這麽堅定,曹皇後心中非常欣慰。

“嬢嬢支持你,也相信你能做到。”

“嬢嬢,爹爹跟你說了什麽,我看你剛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趙旸想到了什麽,皺起眉頭說道,“爹爹不會懷疑你了吧?”

“沒有,你爹爹感謝我為他生下你這麽好的兒子。”曹皇後之前在睡夢中聽到宋仁宗說感謝她的話。不久前,宋仁宗非常正式地感謝曹皇後為他生下趙旸這麽好的兒子。

“爹爹是該謝謝你。”不過,趙旸心裏清楚他嬢嬢不屑宋仁宗的感謝。

“你啊……”曹皇後一直沒把張美人當做一回事,也沒有想過對她出手,因為張美人不值得她出手。不過,如果張美人做出對趙旸不利的事情來,曹皇後是絕對不會放過張美人。曹皇後沒想到她還沒有出手對付張美人,她兒子就把張美人解決了。“張美人和張堯佐這件事情,你做得有些冒險了。”

趙旸也知道他這件事情做得有些草率,不過就算失敗了,也不會影響他。

“我就是想看看,在爹爹心中,是張美人他們重要,還是我這個兒子重要。”說完,他咧嘴笑得非常燦爛,“看來在爹爹心中,還是我這個兒子比較重要。”

曹皇後失笑道:“這點,我也是沒想到。”曹皇後一直覺得在宋仁宗心目中,張美人比他們每個人都要重要。她已經做好等張美人生下皇子後會被官家寵愛的準備,也做好官家因此不喜歡旸旸的準備。她還做好趙旸會被宋仁宗廢黜的準備。

“說實話,我覺得爹爹不會相信是張美人和張堯佐做的局,但是爹爹卻偏偏相信了,這是我沒有想到的。”趙旸原以為宋仁宗對張美人寵愛的程度,是不太相信張美人和張堯佐做局的。再者,宋仁宗對張美人沒有任何猜忌和防備。“看來,張美人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麽受寵。”

“應該是張堯佐四處拉攏禁軍觸怒了官家。”曹皇後語氣淡漠地說道,“你爹爹還是非常寵愛張美人,他不會對張美人做什麽。再者,張美人如今懷有身孕。“

“不過,爹爹應該不會再封張美人為貴妃了吧。”

曹皇後似笑非笑地說道:“只是現在不會冊封張美人為貴妃,以後就說不定了。”在曹皇後看來,宋仁宗有時候行事太過感情化。“不過,官家不會輕易放過張堯佐。”

“就算爹爹想放過,大臣們也不會放過張堯佐。”趙旸伸了伸懶腰,“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了。”

“以後有事一定要跟嬢嬢說。“曹皇後板著臉,神色非常嚴厲,“這次運氣好,你沒有出事,但是以後就不一定有這麽好的運氣。”

趙旸乖順地點頭:“好,以後有事一定跟嬢嬢說。”說完,他想到顏秀他們,“以爹爹的仁慈,一定會寬大處理顏秀他們,估計會顏秀他們貶為平民,趕出皇宮。“嬢嬢,如果顏秀他們被趕出皇宮,讓曹家收留他們。”

“你覺得他們是可用之才?”

“能從平民做到禁衛軍是有一定的才能,再說他們孤註一擲的勇氣還是值得獎勵的。”趙旸言道,“只要給他們機會,好好運用他們的才能,他們就會非常衷心,會盡可能地展現自己的能力。”趙旸認為顏秀他們是一把好刀,可以好好地利用這把好刀。

“既然你這麽認為,那我就讓曹家收留他們。”曹皇後說道,“希望他們以後不會讓你失望。”

“應該不會讓我失望。”趙旸說著就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嬢嬢,我有些餓了,我們吃點心吧。”

曹皇後吩咐春玉去取一些點心來,隨後陪著兒子一起吃點心。

坤寧宮裏,曹皇後和趙旸母子倆和樂融融。而,福寧宮裏,宋仁宗正在被大臣們噴。

大臣們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也知道昨晚發生的叛亂的始作俑者是張美人和張堯佐。他們還知道張堯佐和張美人四處散布謠言說要廢黜太子,十分生氣。

晏殊身為宰相,當然要第一個諫言,他讓宋仁宗一定要嚴懲張美人和張堯佐。其他大臣紛紛讚成。他們還說張美人妖言惑眾,不配做美人,讓宋仁宗一定要嚴懲張美人。

對晏殊他們這些大臣們來說,趙旸是曹皇後和宋仁宗的嫡子,出身高貴。再者,太子殿下聰明懂事,他們決不允許宋仁宗為了一個美人的孩子廢黜太子。

大臣們一點也不客氣,責怪宋仁宗平日裏太過寵愛張美人,才會讓張美人做出這種大逆不道,又荒唐至極的事情。

當初,宋仁宗要冊封張美人為貴妃的時候,大臣們就極力反對。他們認為一個舞女出身的人,不配做貴妃。事實證明他們是對的,如今張美人還沒有生下皇子,就在圖謀太子之位,真的太膽大妄為了。

宋仁宗被大臣們噴得一句話也反駁不了,因為大臣們說得非常對。如果不是他太過寵愛張美人,也不會讓張美人生出不該有的野心。

大臣們讓宋仁宗嚴懲張堯佐和張美人,以及顏秀他們。不過,宋仁宗仁慈,不忍心要了他們的命。

宋仁宗下旨褫奪張堯佐官職,並打他一百板子。顏秀他們也被貶為平民,並趕出皇宮。至於張美人被貶為才人,沒有他的命令,她不得走出鳴鸞閣,任何人也不得去鳴鸞閣看望她。

對於這樣的懲罰,大臣們還算滿意。

正在外地途中的韓琦他們不久後也得知了這件事情,當然非常氣憤。他們紛紛寫劄子,在劄子裏痛罵張堯佐、張美人和顏秀他們。

韓琦他們寫的還比較含羞,包拯和範仲淹就寫得非常尖銳了,一點也不客氣。看得宋仁宗又氣又羞愧。

包拯他們還在劄子上寫到,趙旸是大宋的皇太子,任何人都不得傷害或者羞辱皇太子,即使是宋仁宗的寵妃也不行。

在劄子裏,包拯還不客氣地說張美人是妖妃。他之前就告誡過宋仁宗,讓宋仁宗不要太過寵愛張美人,可惜宋仁宗並沒有聽。如今,張美人犯下如此大錯,包拯當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又把宋仁宗給噴了一番。

宋仁宗慶幸包拯已經被貶出汴京。如果包拯沒有離開,他又要被包拯噴一臉唾沫。

範仲淹不僅寫劄子把宋仁宗噴了一番,還寫信把晏殊罵了一頓。他怪晏殊沒有保護好太子殿下,讓太子殿下受如此委屈。

晏殊很冤枉,畢竟他剛回到汴京沒多久,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範仲淹在信裏,讓晏殊保護好太子殿下,不要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被好友責怪的晏殊只能照做。

不過,這次的事情,明明最大的受害者是宋仁宗,畢竟他受到了驚嚇,但是大臣們沒有一個心疼他,反而責怪他太過寵愛張美人。不對,現在是張才人。

趙旸不是這次事情的受害者,卻被大臣們非常疼惜,覺得他們的太子殿下受到了極大的委屈和傷害。

鳴鸞閣裏,張書琴不敢相信自己被貶為才人,更不敢相信自己要一直被軟禁,最最讓她不敢相信的是宋仁宗不願意見她。無論她使用什麽辦法,哪怕是她用肚子裏的孩子來求見宋仁宗,宋仁宗也沒來見她。

這幾日,張才人一直在鳴鸞閣裏鬧,沒有任何意外地把自己弄得動了胎氣。

即使張才人動了胎氣,宋仁宗也沒有來鳴鸞閣看望她,這對她的打擊非常大。

此時,張才人靠坐在床上,臉色蒼白,神情哀傷。

橘白坐在床邊,手裏端著藥碗,苦苦哀求張才人喝藥。

“娘子,您肚子裏還有孩子,您不顧你自己,也要顧肚子裏的小皇子啊。”

“官家不要我了,也不要我肚子裏的小皇子,我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這幾日,張才人一直在鬧,以為能見到宋仁宗,結果還是沒有見到宋仁宗。以前,不管宋仁宗再怎麽生她的氣,只要聽說她不舒服,會立馬跑過來見她。可是,這次她動了胎氣,宋仁宗都沒有來見她。

“娘子,只要您平平安安生下小皇子,官家一定會歡喜的,到時官家就不會再生您的氣,一定會和您和好如初的。”橘白不忍看到張才人這麽消沈下去,繼續勸說張才人道,“娘子,您為了懷上小皇子,連自己的身子都不顧。如今,您要是放棄,就太對不起您自己了。”

張才人聽到這話,還是沒有什麽反應,雙眼裏還是一片灰敗。

橘白想了想,決定還是再刺激下張才人。

“娘子,難道您就這樣輸給皇後娘娘嗎?您這樣自暴自棄,只會如了皇後娘娘的意。”雖然她並不想挑起娘子和皇後娘娘之間的矛盾,但是在這個時候也只能拿皇後娘娘刺激娘子。“娘子,你這樣自暴自棄,不僅不會有人同情憐憫您,還會讓他們高興,您這麽多年一直深受官家的寵愛,就這樣輸掉,您甘心嗎?”

這番話說得張才人有了點反應,橘白見狀,再接再厲地說道:“您只要生下皇子,就一定會覆寵,屆時您就可以為您的伯父報仇,讓皇後娘娘他們不好過。可是,如果您打算自暴自棄,不僅保不了仇,還會如了皇後娘娘他們的意,您真的要這樣嗎?”

“不……我不要這樣……”張才人空洞無神的雙眼終於有了光亮,她蒼白的臉上露出忿恨的神色,“我要報仇,我決不能如了曹伊的意。”

見張才人終於有了些精神,還有了鬥志,橘白在心裏長松了一口氣,繼續對張才人說道:“娘子,您現在要做的就是養好身子,平平安安把小皇子生下來。雖然官家聽信了謠言生您的氣,但是奴婢覺著官家心裏還是有您的。再說,官家一直希望您能給他生下皇子,您只要生下皇子就一定能覆寵,所以您要振作起來啊。“

“你說得對,我要振作起來,我要平安生下皇子,我要覆寵。”張才人被橘白這番話激得雙眼布滿了仇恨,同時又充滿了鬥志。“餵我喝藥。”

橘白聽到這話,差點喜極而泣,連忙舀起一勺藥餵到張才人的嘴邊。

“娘子,您現在要好好喝藥保胎。”

張才人張嘴,乖乖地把苦澀的藥喝了下去。

橘白見張才人喝了幾口藥後,無聲地流下眼淚,嚇得她連忙拿手絹給她擦眼淚。

“娘子,您怎麽哭呢,是不是藥太苦?”

張才人搖搖頭,無聲地流著淚說道:“橘白,只有你對我好……”之前,官家寵愛她,舍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就連她喝藥,也舍不得她吃半點苦。可如今,她動了胎氣,官家也不願意來看她一眼,難道之前官家對她的情誼都是假的嗎?

“娘子,您不要傷心,官家只是聽信別人的讒言誤會您了。”橘白安慰道,“奴婢相信過段時間,官家就會想明白,屆時一定會來看您的。”

“真的嗎?”張才人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宋仁宗不愛她,不要她了。

“真的,您不要放棄。”

“好,我不放棄,我會養好身子,生下孩子。”肚子裏的孩子是她唯一的依仗了,她不能自暴自棄。

“娘子,把藥喝完,您再吃點東西吧。”

“好。”

坤寧宮裏,苗昭容正在和曹皇後制作菊花茶。

“娘娘,張才人動了胎氣,官家也沒有去看望,這次張才人真的失寵了吧。“苗昭容最想看到的事情就是張才人徹底失寵。

曹皇後把曬好的菊花裝在一個布袋裏,“只是暫時的,等她平安生下孩子就會覆寵。”

“不是吧?”苗昭容不願意相信。

“官家疼愛她這麽多年,對她很有感情的,不可能因為這次的事情,就徹底嫌棄了她。”曹皇後雖然和宋仁宗的關系並不親密,但是可以說她是最了解宋仁宗的人,“這次的事情讓官家很生氣,但是並沒有讓官家徹底厭惡她。官家軟禁她,不去見她,就是為了讓她不要再次做出不該做的事情。”

“官家他竟然對張才人……”苗昭容不敢相信。

“還有,大臣們一直不滿官家寵愛張才人,這次張才人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大臣們對她非常不滿,並責怪官家太過寵愛她。官家為了給大臣們一個交代,暫時也不會去寵愛她。”曹皇後語氣淡淡地說,“等過了一段時間,這件事情漸漸被淡忘了,官家就會去鳴鸞閣看望她。”

“張才人做了這麽膽大包天的事情,官家竟然對她還有情,竟然還想寵愛她,官家這是瘋了嗎?”苗昭容難以接受。

曹皇後輕輕地瞪了一眼苗昭容,提醒她道:“穗兒,慎言。”

“娘娘,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苗昭容難以置信地說道,“官家如此愛張才人麽。”

曹皇後一臉深意地說道:“官家舍不得張才人。”在她看來,官家並沒有愛張才人愛到刻骨銘心的地步。與其說他愛張才人,不如說他舍不得張才人,舍不得張才人對他的愛,舍不得張揚鮮明的張才人。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大臣們越是反對他寵愛張才人,他越是要寵愛張才人。說到底,官家就是一個幼稚又叛逆的人。

“張才人到底給官家灌了什麽迷湯,讓官家如此愛她。”苗昭容除了不能接受,還有些嫉妒吃醋。

“官家和張才人的事情,你我不要管。”曹皇後一直看得非常明白,所以她對張才人的態度非常“寬容”。如果她要動張才人,官家是絕對不會放過她。或者說,官家倒是希望她出手對付張才人,這樣官家才有把柄或者借口廢掉她這個皇後。“隨他們鬧。”在曹皇後的眼裏,宋仁宗和張才人之間的感情太過幼稚,也太好笑。

“娘娘,我就是不服氣。”如果換做是皇後娘娘,只怕官家絕不會輕易放過皇後娘娘。

“有什麽不服氣的,張才人再怎麽鬧,你在官家心中還是非常重要的。”曹皇後寬慰苗昭容說道,“你何須跟張才人計較。”

“娘娘,你說的道理,我都懂,但是我無法像你一樣真的不在乎。”苗昭容不是曹皇後,她和宋仁宗從小一起長大,兩人從小感情就非常好。雖然她一直看不慣張美人,但是從來沒有嫉妒過張才人。不過,就在剛才得知宋仁宗深愛著張才人,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生出嫉妒的情緒。

“你心裏有官家,自然做不到不在乎。”曹皇後告誡苗昭容,“穗兒,不要因為嫉妒去做不該做的事情,明白嗎?”有時候女人因為嫉妒,會一時沖動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曹皇後不希望苗昭容因為嫉妒,出手對付張才人,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苗昭容明白曹皇後的意思,點點頭說:“娘娘放心,我不會對張才人做什麽。”

“那就好。”曹皇後說完,又說道,“這段時日,不要在官家面前提張才人的事情,知道嗎?”

“娘娘,我知道。”苗昭容雖然剛才嫉妒了,但是並沒有失去理智。“娘娘,我不會沖動做不該做的事情。”

曹皇後看了看苗昭容,笑著說:“那就好。”

苗昭容不再說張才人的事情,轉移話題說起別的事情來。

“再過段時間就要入冬了,娘娘我們要不要準備一些舊衣物送到舉子倉?”每冬天的時候,曹皇後和苗昭容她們都會收集一些舊衣物送去給舉子倉的孩子們。

“是要準備一些了,不過不用像去年準備的那麽多了。”曹皇後說道,“目前舉子倉裏只有五歲以下的孩子,加起來十個都沒有。”

“娘娘,其他的孩子呢?”

“被人收養了。”這“人”就是曹家。這件事情算是機密,曹皇後不好跟苗昭容說。

“那麽多孩子都被收養了啊。”苗昭容一臉詫異,“希望這些孩子都能好好地。”

“會好的。”那些孩子以後是要上戰場的,能不能好就看老天爺了。

“太子殿下怎麽還沒有回來?”

“他去禦書院了,只怕要到午時才能回來。”

前兩日,趙旸去禦書院找晏殊“玩”。

晏殊非常歡迎太子殿下來找他玩。他陪趙旸一起吃點心、喝茶。還教趙旸寫字、讀書。不止如此,他還給趙旸說故事。當然,他還陪趙旸玩五子棋、九連環。

此時,趙旸正被晏殊教寫字。

從去年開始學寫字,到目前為止有一年多了。趙旸寫字要比一年前好很多,但是還是寫的非常醜。他自己覺得非常醜,因為太飄了。

他人小,手腕沒有什麽力氣,寫出來的字就很飄。晏殊就教他怎麽寫字不飄。

晏殊一邊教趙旸寫字,一邊教趙旸認字。

這兩天,晏殊教了趙旸幾首詩詞和一些字。他發現太子殿下果然如希文他們所說的那樣非常聰慧,教太子殿下三遍,他就能學會。

這兩日,跟太子殿下相處下來,晏殊越發喜歡趙旸。

到了午時,趙旸就離開了禦書院,去福寧宮找宋仁宗。

宋仁宗見兒子回來了,就帶著兒子回坤寧宮用午膳。

這段時日,宋仁宗不是在坤寧宮用膳,就是在慶寧宮用膳。同時,他也經常留在曹皇後的宮裏和苗昭容的宮裏。

曹皇後見宋仁宗準時地帶兒子回坤寧宮用午膳,就讓人趕緊布置午膳。

苗昭容準備回自己宮裏用午膳,卻被曹皇後留了下來。沒一會兒,福康公主下了學來到坤寧宮。

私下用膳的時候,宋仁宗和曹皇後他們都沒有那麽多規矩。用膳的時候,可以聊天說話。

福康公主先是跟宋仁宗和曹皇後他們說她上午學了什麽,然後抱怨又要背書。

聽著福康公主不滿的抱怨,宋仁宗和曹皇後他們滿臉無奈的笑容。

福康公主問趙旸上午做了什麽,趙旸把他上午跟晏殊學到的東西跟她說了說。

聽完趙旸的話,福康公主被打擊到了。她覺得自己是姐姐,學的東西應該身為弟弟趙旸快,比趙旸聰明,但是事實卻完全相反。

“福康,你再不好好讀書,太子殿下就要超過你了。”對於女兒不愛讀書這一點,苗昭容心裏很是無奈。

“福康,你姐姐說的沒錯。”宋仁宗說道,“旸旸學會了很多詩詞,也會背《論語》和《孟子》,你再不好好讀書,就要輸給旸旸了。”

福康公主瞪向趙旸:“旸旸,你學這麽快做什麽?”旸旸學這麽快,就顯得她好笨。

趙旸一臉無辜:“我學得不快啊。”說完,他鄙視地看了一眼福康公主,“是姐姐你太笨了,學得慢。”他現在學習的進度還算慢的,跟王胖胖相比,他真的不快。王胖胖那小子,從上半年開始就正式學習四書五經。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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