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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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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下腰去,極盡恭謹之意。

她見石榴面有得色,不禁笑嘆一聲,“石榴,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嫁進端王府?”

石榴面色尷尬,“小姐……老爺他……不是連提親的禮物都收下了麽?聽說都是些極好的東西,有綾羅綢緞、金銀錁子、前朝茶具,還有一尺來高的南海珊瑚呢!……小姐苦了這些年,正該有個人撐腰……也好拿這些寶貝物事,亮瞎了那些人的狗眼珠子!”

嗯,禮物的事她也知道。端王府費了不少心思,送來的既有玩賞之器,也有實用之物,單是那八匹綢緞,就有雲錦、妝花緞、綃紗、輕煙羅數種,流光溢彩,美輪美奐……那紅珊瑚也還罷了,難得的是那紫金釉灑藍紫砂茶具,恐怕全京城也找不到兩套……

不過她已經跟爹爹商量過了,這些物品還是暫時封存起來,等婚事真的定下來再說。

只是沒想到,自己這個當事人還沒怎的,下人們卻已經見風便是雨了……她想了一想,忽然笑道:“對了石榴,我若真嫁了,不管是不是嫁進端王府,都要帶幾個陪嫁的人,要麽是陪房,要麽是丫鬟……依你之見,我帶誰好呢?”

石榴呆了一呆,這才急急道:“小姐……奴婢,奴婢知錯了!奴婢言行不當,失了分寸,還請小姐責罰!”

婉媚卻是笑容不改,“罷了!你是我最得力的丫鬟,有些話,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石榴心中一警,垂下頭低聲道:“是!”她很明白,小姐若真是不給機會,那只會什麽都不說。就像對山楂那樣,她甚至連一句斥責的話都沒有,甚至還延醫送藥,可誰都知道,她的心已經冷了。

想起山楂,石榴心中忐忑,“小姐,明日便要過堂了,你看山楂她會不會……”

婉媚搖搖頭,“我並沒有狀告她,真要有什麽事,也不過家法處置罷了,下不了監牢的。”上次爹爹一氣之下打了山楂二十大板,也算是給了她一個教訓,真要給她兄嫂鬧起來,說蘇家動用私刑,那也不會好看……

次日一早,蘇老爺帶著婉媚、山楂、郝神醫等人去了京郊左營的府衙,潘氏也想跟去,卻被蘇老爺斥了回來。

京郊左營實以兵事為主,府堂布置得甚是簡陋,也沒有“明鏡高懸”的牌匾,連衙役們也是由兵丁充任,手中的軍棍權當殺威棒,齊道“威——武——”

應嘯天一身緋衣,昂然坐於主位。他雖然長眉俊目,面容俊美,但因為久居高位,生殺予奪,只顯得深如寒潭,凜如朔風,前來圍觀的民眾擠在門外,俱是不敢逼視。

蘇老爺擊鼓鳴冤,帶著婉媚在堂前跪了下來。婉媚面覆輕紗,斂衽低頭,只覺得應嘯天的目光在自己頭頂一掃而過,不帶任何暖意。

“啪”的一聲驚堂木響。“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情?”應嘯天的聲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清冷如水,帶著一種天然的高貴。

“回,回大人的話,草民蘇永賀,乃是西郊居民,狀告京城潘記酒樓潘世昌欺淩小女,逼,逼jian未遂,請大人為小女做主!”

“回大人的話,草民蘇婉媚,乃是蘇氏長女,亦是本案的原告和受害人。”

話音剛落,便聽到堂外一陣唏噓議論之聲。

“肅靜。”應嘯天又拍了一回驚堂木。“蘇永賀、蘇婉媚,你二人所呈狀紙,本官已經受理,現已查明真相,這就給你們一個交待。來人,帶被告潘世昌。”

不一時,潘世昌便已帶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穿著一身囚字服,披頭散發,鼠眼浮腫,哪還有半點風流紈絝的模樣。門外傳來婦人隱隱的哭聲,似乎是他母親。

婉媚吸了一口氣,挺腰跪得筆直,雙手在袖中緊握成拳。

“潘世昌,你目無法紀,欺淩弱女,可已知罪?”應嘯天淡淡發問,聲音中寒意瑟瑟。

“大人,草民冤枉!實在是冤枉!”潘世昌磕頭不止,痛哭流涕。

“罪惡昭昭,竟還不知悔改。來人,帶胡三、麻四、潘貴。”

即刻又有三個囚犯被帶了上來,乃是西郊的兩個潑皮小頭目,以及潘世昌身邊的小廝。

應嘯天略加審問,那三人便戰戰兢兢,將五月十八那日,潘世昌指使他們引開婉媚身邊下人、意圖霸王硬上弓之事,說了個一五一十。潘貴甚至還勸潘世昌道:“公子,都怪小的無能,還沒跑出城門,便被軍爺抓了回來……如今事實俱在,你就招了吧,也好請大人從輕發落!”

潘世昌回頭罵了聲“廢物!”卻又對應嘯天磕頭如搗蒜,只說胡三、麻四、潘貴與自己素有積怨,因此含血噴人。

應嘯天冷冷一笑,“來人,帶物證。”

這回出場的卻是幾個衙役,躬身呈上了幾截衣料和若幹石塊。

“啟稟大人,屬下等人悉心查探,在白雲山斷崖下發現了此物!”

旁觀眾人從未見過這等審案方式,俱是睜大了眼,定要看個仔細。只見蘇大小姐呈上一件秋香色襦裙,證明那些殘損的衣料正是從襦裙上勾下!而後仵作又請她割破手指,將新鮮血液滴入石塊上沖下的血水之中,證明石上沾著的正是她的血!

“潘世昌,如今人證物證俱在,蘇婉媚的確中你奸計,墜崖重傷,你可還要抵賴?”

“大,大人,草民,草民只是想跟她表白而已,實在不知她為何想不開,一氣跳下了懸崖啊!”

“荒唐。蘇婉媚果真要輕生,那她墜崖之後大可靜靜等死,又何苦費盡千辛萬苦,回京求救呢?”

潘世昌頓時啞口無言,頹然坐倒在地。衙役捧了供詞過來,冷冷地盯著他。他只得抖抖地伸出手去,沾上朱砂紅泥,乖乖地畫了個押。

“眾位,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潘世昌指使他人毆打良民,使計淩辱蘇氏未遂,兩罪並罰,按《大胤律法》,奪其商籍,判黥刑,充軍嶺南,永世不得返回京城。胡三、麻四、潘貴等人,受其指使,多行不義,罰做三年苦役。”

“啊!”潘世昌等人面色頹唐,如喪考妣。

“好!”“大人英明!”圍觀的百姓紛紛拍手叫好。

“不,我兒冤枉……只因蘇大小姐是大人的未婚妻,大人才護著她的……”潘世昌的母親在堂外撒潑嚎哭。

圍觀的人群頓時竊竊私語。

應嘯天瞇起了眼睛,“這位夫人,你說什麽?本官沒聽清楚,還請你再說一遍!”

034 問名

應嘯天陰沈沈地問了這一句,那婦人卻是不敢答腔,哭聲也漸漸變作了抽泣。

應嘯天淡淡道:“本官昨日確是向蘇姑娘提親不假,但按《大胤律法》,本官暫時還無需避諱……本官斷案,有法可依,有據可查,到底公正與否,百姓心中自有定論……潘夫人若是不服,大可去九門提督和京兆尹衙門翻案上告,本官絕不阻攔……但是奉勸一句,最好別帶任何銀兩,以免大人們治你行賄之罪。”

這番話坦坦蕩蕩,卻又分明帶著恐嚇,那婦人又懼又慚,低頭扯了扯身邊漢子的衣衫。

那中年漢子正是潘世昌的親爹,為人最是懦弱,當即身軀一矮,顫抖著撲在地上,“大人,賤內無知,冒犯了大人,請大人念在她護子心切,饒過她吧!”

應嘯天仍是面無表情,“子不教,父之過。此案已結,你們身為父母,還須反躬自省,好自為之。來人,押下犯人,退堂。”

“威——武——”兵丁們頓頓軍棍,齊聲而喝,掩過了堂外的一片嘆服之聲。

應嘯天看了一旁的書記官一眼,目光並未在蘇老爺和婉媚身上停留,轉身便進入了後堂。

圍觀的百姓散去以後,果然有人來請蘇老爺和婉媚入內說話。

婉媚進得衙內,只見四下裏一棵樹木也無,更別說有半點裝飾,各處大門均有兵丁把守,一個個都站得紋絲不動,筆挺如槍。天氣這般炎熱,遠處依然傳來整齊的操練聲……

應嘯天在前廳門前接過他們,施了半禮道:“蘇先生、蘇姑娘,我有官服在身,就不行大禮了,還乞見諒!”

這般溫雅的態度,與提親時如出一轍,蘇老爺卻如履薄冰,只道“不敢不敢”。

應嘯天微微一笑,對婉媚道:“蘇姑娘,先前在公堂之上,我見你好似有些委屈,是不是這判決結果……”

婉媚心中一驚!沒想到應大人目光如電,隔著面紗,也還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她確實是對判詞非常不服,因為潘世昌犯的可不是“逼jian未遂”,而是真正的殺人大罪!她的一條命,以及母親十年的修為,都毀在了他的手裏!

可是氣歸氣,這番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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