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紅的感覺嗎？等、等於忙？

“我們露露真有出息啊，起起伏伏這麽久，終於一炮而紅了。我要讓那些人知道，我們露露不是爛泥，我們露露是潛力股，潛力股！！！”

趙強說完忽然嗷地一聲哭了出來，“嗚嗚嗚真不容易啊，你不容易我也不容易……”

虞露露默默送了個肩膀過去。

趙強嗷嗷地哭，把她推開了，“等會兒，我先開車。”

虞露露：“……”

到了新工作室，她這多愁善感的經紀人拽著她嗷嗷哭了好一陣。

“強哥……”虞露露看了眼手表，十五分鐘過去了。

“別叫我強哥！”趙強用眼睛擰了她一下，“我已經決定了，我要面對我自己！”

虞露露納悶，“你自己是啥樣的啊。”

趙強夾了下鼻涕，“我小時候就喜歡潮流，憑什麽我不能穿裙子，不能穿得五顏六色。我要徹底解放自己，我要面對我的需求！現在我就是個人經紀了，我想幹嘛就幹嘛，誰也不準管我！”

“強哥，你不要你的大波浪了嗎？”虞露露靠著桌子，眨眨眼。

“這個世界上大波浪那麽多，總有屬於我的，不可能每一個大波浪都喜歡陽剛型的吧。我恰好就是不陽剛型，我多樣性，會有人懂得欣賞我的。”趙強比劃了兩下麻桿似的手臂，“我這樣的也很好看。”

“哦。強——”趙強的目光掃過來，虞露露乖乖改口，“強姐。”

趙強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這裏以後就是咱們的工作室，現在呢我只負責你這一個藝人。但我跟你保證，除非你達到翁行舟那種高度，不然我不會再負責第二個藝人。”

“事情交給你，我很放心。”虞露露手掌按在胸口。

趙強用手扇眼角，左顧右盼，“幹嘛呀，沒事這麽煽情。”

虞露露轉頭看向這不大的房間，嘴角高高揚起。

**

《琉歌傳》播出後，虞露露的演技多次出圈。不知不覺中，她的演技已經支撐起了整部《琉歌傳》，如果說歐芝芝是表女主，那她就是裏女主。

歐芝芝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原本打著和虞露露多多同框以艷壓她的主意，最後卻因為她自己主動要求給虞露露加戲，而在電視劇中後期被虞露露的演技碾壓得渣都不剩。

隨著故事發展，明月的人設越來越飽滿，從天真無邪卻有一絲憂郁的阿史那明月，變成“肅恭言容”的交河公主，再到後來成為史書上的一筆，她的一生不過是從一個隕落之地到另一個隕落之地。

而琉歌依然是最開始的琉歌。歐芝芝後來明顯接不住戲，但她自己感覺不到。而熒幕放大了這一切。留在影像裏的只有她的美，漸漸褪色的美。

《琉歌傳》最後一集播出當晚，虞露露在工作室開直播，和粉絲們一起看最後一集。

——晚年的蘇祿奢華無道，癱瘓在床，盡失人心。他已經不記得失蹤的阿史那琉歌了，以及那因她死在兵戈之中的琳瑯。

陪在他身邊的，竟然是他最厭惡的夫人，交河公主阿史那明月。

帳內燈火影影。

莫賀達幹手握沾了毒的匕首，站在帳外。簌簌風雪落在他鼻尖，他卻巋然不動。

明月在風雪中一步步走近，路過莫賀達幹身旁，卻沒有看他一眼。

屋內的燭火被風吹動，引得床上的蘇祿睜開渾濁雙目，聚集起來，去看來人。

“琉歌？”他誤將來人認錯。

明月緩步走到床邊，解下鬥篷，“可汗眼花了。阿史那琉歌早就消失了，您忘了嗎？她縱身一躍，被卷入馬群，再也找不到了。”

“你是公主。”蘇祿說著閉上眼睛，又躺下了。似乎不願看她。

“大夫說你病了，這些年的聲色犬馬已把你掏空。大唐，突厥，吐蕃三國美人都不能滿足你，蘇祿，你離昔日的梟雄竟是那麽遠了。”明月溫柔地看著他，仿佛是看昔日情人，“你看看你，都老成這樣子了。”

“咳……咳！”蘇祿被她的話引得動了怒，手肘撐床意圖起身，另一只手伸向帳外，“出去，滾出去！”

明月用力抓住他的手，明明是一介弱女子，卻在此時爆發出極大力氣，在蘇祿手腕上留下一個深深的，深深的紅痕，“蘇祿，你活該。看在你都要死的份上，我告訴你，骨啜就是你和阿史那琉歌的兒子。當初是我掉包了你們的孩子，我，根本沒有懷孕。”

蘇祿殘燭般的眼忽然撐大，搖搖欲墜，“你、是你……”

“我恨你，恨你們所有人，什麽突厥，什麽大唐，與我而言都只是壓在頭上的天。我這一生不是葬送在大唐□□，就是葬送在這碎葉城中。”她眼裏湧現出恐懼，令人讀不懂究竟囚住她的是什麽，“蘇祿，你不是愛名利愛權勢嗎？好，我就讓你的兒子泡在這酒裏，泡得他人也醉，骨也酥。最終與你一樣……”

明月揚起她最美的笑容，宛如蒼穹黃沙初見少女時的莞爾一笑，湊近蘇祿耳畔，“不、得、善、終。”

她沒有聽蘇祿的咆哮，沒有看蘇祿的憤怒。撩開帳簾，與錯身而入的莫賀達幹相視一眼。

公元738年，蘇祿可汗死於莫賀達幹之手。同年，蘇祿之子骨啜被都摩度擁為吐火仙可汗。

虞露露看完了最後一集，心曠神怡，她覺得自己發揮的很好。扭頭去看直播屏，怎麽沒一個人話說？

“嗨，大家還在嗎？”虞露露試著打招呼。

評論嘩得一下，跟放水大壩一樣全湧出來了。

【我靈魂出竅了】

【久久不能回過神來，姐姐太棒了！】【本來覺得看到蘇祿這個渣渣死了會很開心，但不知道為什麽有點難過】看到評論裏有人在問“明月的結局”。

虞露露解釋道：“歷史上交河公主的生卒日期都不明，有關蘇祿的記載中提到，他的兒子骨啜即位為吐火仙可汗之後，就去攻打莫賀達幹。莫賀達幹向唐朝節度使蓋嘉運求救。第二年八月，蓋嘉運攻克碎葉城。他的隨行，鎮守使夫蒙靈察進入曳建城，抓走了交河公主。之後就沒有關於她的記載了。”

【那她是死還是活】

【既然沒有具體記載，可能死了也可能還活著吧】【如果現實中演她的人也能一起去死就好了】看到這條惡毒的詛咒，虞露露皺了皺眉。

但她沒在直播面前表現出來，而那條詛咒一秒不到就被其他評論淹沒了。

下播後虞露露試著翻看剛才的評論，該用戶是個沒有頭像、昵稱亂碼的小號，估計是剛剛註冊的。

為了不打擾虞露露直播，趙強在裏屋工作，聽到結束後便出來，“露露，三山傳媒的商務部給我們打電話，問我們有沒有興趣拍交河公主的衍生劇。”

“還是原來的編劇嗎？導演是梁導嗎？”

“這個我要問一下。”趙強確認一遍，“要是原來的編劇，原來的導演，你就願意接？”

“行啊，要是穎姐和池哥也能一起拍就好了。”虞露露得寸進尺。

“你啊。”趙強無奈道，“那你等一下，我和那邊聯系了就送你回家。”

“好。”

虞露露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腰，忽然看見玻璃門外有個人影。

她略一思索，把手機支架握在手裏當武器，推開門走出去。

一雙刻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歐芝芝。”虞露露用手機支架耍了個棍花，和孫悟空轉金箍棒一樣，“你怎麽知道——哦，強哥把新工作室的地址發在微博上了。”

“你早就做好準備了對不對？”歐芝芝穿著黑色運動帽，把臉蓋得嚴嚴實實。

“什麽準備？”虞露露有些詫異。

“你早就知道我是這部劇的女主角，你和翁行舟聯手害我，他給了你能破壞我美貌光環的道具，你裝出一副送死的樣子，其實是引誘我上當——”

“等等，你妄想癥犯了吧。翁行舟沒有給我道具，我一開始也不知道你演女主，所以你確實不知道變美系統的局限性。”虞露露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歐芝芝怔了怔，“局限性？”

“我當時就發現了，雖然大家會拜倒在你的美貌光環之下，但它並不是不可解的。演技，優秀的演技能讓人的註意力回到演員身上，而不是只看到你的美。”

“不可能！這個時代只要足夠美，有沒有演技不重要！”

“如果不重要，為什麽要有演員？就是因為很多人和你一樣抱有這種想法，覺得好看就行了。那你為什麽不去拍雜志，不去當一個不會動的玩偶人？從你拿到劇本那一刻開始，你就有讓這個紙上人物活過來的使命。外表僅僅只是成為她的一部分，更何況你根本沒想過成為她，你一直在做你自己。”

“還是那麽冠冕堂皇，還是那麽喜歡說大道理。你這個正義怪。”

見歐芝芝不聽她的，虞露露聳了聳肩，“那個大家一起來表演的話題是我找公關炒熱的，我確實引導所有人去關註演技，變美系統的局限性也確實存在。你的美無法打敗演技，就這麽簡單。”

“我不相信。”歐芝芝狠狠瞪了她一眼，“我會告訴你，只要有美貌光環，什麽事情都能做成。你這種人，在娛樂圈是活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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