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露露用棍子撥了撥。

節目組不會買到假石灰了吧？

媒體報道過，有一些無良的廠家會把切石廠的下腳料混進生石灰裏。

這些石粉一旦用在建築上，建樓樓倒，鋪路路塌，全變成豆腐渣工程。

節目組一共準備了五袋石灰粉，虞露露每一袋挖一點出來試，結果四袋摻雜了石粉，只有一袋正常做出了石灰漿。

這時田野回來了，看見虞露露緊皺著眉頭，“露露姐，事情不順利嗎？”

“嗯。”虞露露讓她先把直播關掉，“我問鄭導一些事情。”

嘉賓做任務期間，節目組開車把設備運到山頂，等他們抵達拍最後的鏡頭。

監視器右上角虞露露的畫面忽然黑了。

“鄭導，田野把直播關掉了。”

鄭卸呼叫田野，“小田，你們那邊出什麽事了？”

“鄭導。”不是田野，是虞露露的聲音，“你們準備了五袋石灰粉嗎？”

鄭卸叫道具組組長過來，確認後回答，“嗯，五袋，應該夠你用了。”

組長插了句：“是肯定夠用。”

“裏面有四袋是假的，摻了很多石粉，不能用。”

鄭卸看向組長，“她說你們買了假的石灰粉。”

組長楞了楞，“不會吧鄭導，誰沒事買假的石灰粉啊。”

“誰采購的？”

組長心領神會，“我叫他過來。”

一個年輕人走過來，大概知道發生什麽事了，支支吾吾的，“鄭導，石灰粉是我負責買的。”

“你去石灰廠買的？”

在鄭卸威嚴的目光下，年輕人說出實話，“石灰廠太遠了，組長催著要，我就在最近的集貿市場選一家店買了，大叔跟我說這些都是從石灰廠運過去的。”

“小董，再遠你也得親自去工廠買啊。”組長批評他。

“不就是幾袋石灰粉，買到假的也不影響節目。王哥，誰都知道明星不可能真的幹苦活累活，鏡頭外有人幫他們做。”年輕人跟組長叫屈，“再說了就算用真的石灰粉，她會砌墻嗎，還真指望大明星幹活，差不多得了。”

鄭卸臉黑得像鍋底。

“這和明星願不願意幹活有什麽關系？買石灰粉是你的工作，你敷衍對待，有問題的是你！”

年輕人嚇了一跳，梗著脖子，“大不了我現在去石灰廠買唄。”

組長：“從這裏到石灰廠要開五六個小時，這一來一去的，等回來節目都錄完了。”

鄭卸：“其他藝人那裏有沒有能勻的？”

“徐雲峰要蓋牛棚，他那裏肯定有。”

鄭卸聯系了徐雲峰的跟拍，對方說能給虞露露一袋。

“能不能多一袋？”

“不行。”跟拍詢問了徐雲峰，“再少一袋我們這邊也不夠用。”

鄭卸心情凝重，聯系虞露露，“虞小姐，徐雲峰那邊能給你一袋，但只有一袋，你夠用嗎？”

虞露露大概算了下雞舍的面積，山裏的動物不但會啃壞籬笆還能鉆地，她要在地面上多鋪一層水泥。

大概要三袋吧，“鄭導，能不能再幫我弄一袋？”

“現在去石灰廠來回要半天。”鄭卸想了想，“這樣吧，我開車去，你先弄。”

一旁林喬走過來，剛好聽見，“鄭導，你可是節目總編導，不能說走就走。”

“那你去？”

林喬從同事那裏了解了發生的事，“鄭哥，現在沒別人，我說句真話，沒必要為了任務耽誤全組的進度。等你回來，還要等她做任務，那其他嘉賓怎麽辦？在山上吹冷風？節目組道具有問題是常事，要是人人都這麽較真，還怎麽拍。”

鄭卸眉頭緊鎖。

“再說了投資方本來就對你有意見，要不是臺長力保，這一季編導就換人了。”林喬拿過耳麥，“虞小姐，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假的石灰粉也能砌墻，你先把表面功夫做足了，等節目結束，我們再找工匠去修補。”

林喬說得有道理。

虞露露不想讓鄭卸為難，也不想將就用假的石灰粉做一個“面子工程”。

她想了想，先給鄭卸一個臺階下，“我剛剛算錯了，一袋夠用的。”

林喬笑著點了點頭，“鄭哥，你怎麽說？”

“夠用就好。”鄭卸松了口氣。

田野重新打開直播，虞露露不在這十幾分鐘，直播間熱度掉了一百多，更冷清了。

趙強給虞露露連發了好幾條消息。

趙強：露露露露，你怎麽不直播了

趙強：露露，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趙強：露露要不要幫忙我現在就過去

虞露露回覆讓他別擔心。

工作人員把一袋石灰粉運過來，田野知道虞露露不夠用，擔心地說：“露露姐，你打算怎麽做啊。要不然，就用一袋假石灰粉？”

“不行。”虞露露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這時王大爺端著兩個碗出來了，裏面是香噴噴的糯米飯，放了腌肉和香菇。

“你們吃。”王大爺遞給田野。

田野扛著攝影機，連忙擺手，“大爺，我不餓，您吃就行！”

虞露露看著冒著熱氣的糯米，忽然雙手合十，“我想起來了，小野，有辦法了。”

**

少年伏在餐廳的桌上寫作業。

男人坐在他旁邊，手裏拿著個ipad。

少年停筆，指著一道數學題，“哥，這道題我算的和答案不一樣，但我覺得沒問題啊。”

男人伸出幹凈修長的手指，“我看看。”

敲門聲響起，廚房裏走出一個溫婉柔美的女人，打開門，“行舟，你的經紀人來了。”

賈亭松在玄關換鞋，“陛下，您的外賣到了。”

男人聽到“陛下”兩個字，眼角抽了一下，放下筆和ipad，“你先寫別的題。”

少年哦了聲，好奇地看向平鋪在桌上的ipad。

好像是直播？

這鏡頭晃得好厲害啊，攝影師是不是有帕金森。

少年轉正ipad，看清畫面正中央女人的臉。

還挺漂亮的，是我喜歡的類型。他悄悄紅了臉。

這是什麽直播？老鐵666那種嗎？

少年起初以為這是戶外直播，看到女人變魔術似地從背包裏摸出五袋糯米才發現不對勁。

她走進廚房，把糯米全倒進了柴火竈上的鍋裏。

回頭去井邊打了兩大桶水，扛著“飄”進屋裏。

少年目瞪口呆。

她力氣好大！

女人來回打了幾次水，起竈燒火，拿著棍柄一米長的大勺，一直攪拌。

邊攪邊解釋：“古代沒有那麽多石灰，老百姓就把糯米粥和石灰、砂石混在一起，用這種糯米灰漿砌的墻耐風吹日曬，屹立不倒幾千年的長城就是用糯米灰漿建造的。”

少年：？

所以這其實是歷史科普直播？

翁行舟接過賈亭松手裏的三文魚蛋糕，“怎麽這麽久。”

“陛下，這家店那麽遠，我從城東開到城西，這已經很快了，不然您給我造個火箭？”

翁行舟：“不許叫陛下。”

賈亭松撇嘴，“你的粉絲都叫你翁皇，我叫一聲陛下怎麽了？”

翁行舟的小姨林月捂嘴偷笑，“那你就是賈公公了。”

賈亭松掐尖聲音演起來了，“皇帝不急太監急啊，陛下，您快去拍戲吧，您不營業，粉絲要攻入皇宮啦！”

翁行舟微笑，“你文采這麽好，去輔導小川的文科。”

賈亭松打了個顫，“得了吧，不是說他偏科很嚴重嗎？文科啊，不喜歡的人那是恨之入骨，我教不來。”

“那也不能會考三門全D，這樣下去畢不了業。”

“這麽差？不會吧。”賈亭松表示懷疑。

“先進去坐著聊吧。”林月說。

三人走進客廳，只見林小川捧著ipad，看得那叫一個聚精會神。

翁行舟走過去，剛想跟他說寫完作業再看，林小川擡起頭，兩眼放光仿佛是夜間飛行的貓頭鷹，“教練，我也要學歷史！”

翁行舟：？

**

虞露露熬了兩個小時糯米粥。

她空間裏所有糯米都掏出來了，背著田野掏的。

田野看著那能裝滿一個小推車的糯米，“露露姐，你偷了哆啦A夢的口袋嗎？”

某種意義上是這樣沒錯。

虞露露轉移話題，“好像差不多可以了。”

她把糯米漿倒進石灰漿，混合成的糯米灰漿用來砌墻勾縫。

這樣就能少用一點石灰漿，剩下的石灰漿剛好鋪地面。

虞露露卷起運動褲，頭發高高紮起，用三角巾圍住。

她先拆掉壞了的籬笆，堆到廚房給大爺生火，再趕雞鴨鵝到沒人住的小房間。

嘎嘎叫大隊從田野腳下跑過，嚇得田野嗷嗷叫。

虞露露清完場，開始拆除頂棚，清掃地面的屎。

這裏常年被塑料布圍著，反而不通風，氣味散不出去。

虞露露弄完後，風一吹，將幾年的屎味吹散了，空氣都清新了很多。

——南面的林晨不情不願地修著屋頂，他有點恐高，從上來就腿肚子打顫。

忽然一股巨臭無比的氣息撲面而來，他兩眼一翻。

“好了。”虞露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下子清爽很多了吧。”

沒有塑料布的遮蓋，連光線都好了很多。

田野：“露露姐，要我幫忙嗎？”

“不用。”虞露露隨口一問，“其他人進度怎麽樣了？”

田野切換到其他人的視角，“吳秀麗已經收拾完兩間屋子了，王鶴源拿著蜂蜜在往回走。哇，徐雲峰動作好快，他的牛棚都建一半了。林晨，呃，他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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