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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二十九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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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提的往事稍稍沈重,但最慘也就是這個程度了,江總和蕭蕭無虐,會很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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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大二那年,系裏來了個新同學。據說新同學家世背景逆天,顏值也開了掛,從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青春少女死在了追他的路上。

某日在食堂,書柔與他擦肩而過,對方頓住腳步,眸光輕輕往她身上一掠。

室友看著唐以衡的背影,好奇道:“你們認識?”

彼時周圍人多眼雜,為了避免再度被纏著遞情書,書柔淡定地說:“不認識。”

不久後,她被堵在教學樓的昏暗拐角。

男人一雙桃花眼微微瞇起,定定地鎖住她,聲線撩人肆意,“當年給我遞情書,現在不認人了。嗯?”

驕矜大魔王vs溫柔小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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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剛才那幫年輕人只是互嘲對方技術不好,誰也不想上來再試。

大概都是讓這游戲折磨得沒脾氣了。

“再來一把。”江近說。

木蕭原本想說看這游戲的設置,此生怕是無望玩贏,且這“為難而難”、完全不考慮玩家體驗的游戲,玩贏了也沒什麽意思,可想到自己此行是陪江近來“找童年”的,大老板意猶未盡,她怎麽好自作主張地退下?於是她又坐回去:“江總要試試嗎?”

“不,我看你。”他說。

得虧木蕭沒什麽包袱,也不怕丟人,就這麽在頂頭上司的手下玩了起來。

她技術確實不賴,大概自稱“車技不錯”也並非空穴來風,只是操作上還存在一些小習慣,比如轉彎的時候,木蕭的左手會不自覺地偏一偏,所以總是躲不過那頭突然出現在路左面的驢。

再一次game over,木蕭沒急著從座椅上下來,擡眼用目光去請示江近,那意思是:“總裁,看夠了嗎?”

江近居然真的看懂了:“不想玩就下來吧。”

木蕭吐吐舌頭,她其實挺喜歡這類競技類游戲,又刺激又帶感,但這變態游戲分明不給人活路,她也不想浪費時間:“我覺得好像不可能通關哎。”

電子屏右上角也明晃晃地顯示著“最高分:4399”。滿分不知道多少,反正4399是木蕭剛才死於一頭驢之後創下的記錄。

熟料江近卻說:“不難。”

木蕭半信半疑,心道總裁大人怕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但以她對他的了解,江近似乎並不是那種愛說大話的人。

“不信?”江近挑挑眉,“我教你。”

神態多倨傲,語氣多輕描淡寫。分分鐘“天涼王破”的既視感。

莫非旁觀游戲也會激起人的勝負欲?木蕭連忙投幣再開始。

說是要教,江近剛開始卻一聲不吭,全憑木蕭自由發揮。

再次觸摸上摩托車的把手,盯著電子屏上的倒計時,不知怎的,木蕭的思緒卻飄回了二十來年前。

零幾年的時候,她就像此刻一樣,騎著時下非常流行的摩托車,只身一人來到江南一帶,住在某個名不見經傳的鎮子上。

那鎮子還算繁華,盛行打麻將和一種叫做“老虎機”的游戲機。幾乎每戶人家都有一兩臺,放在一樓店面裏,賺點外快——附近就有一所中學,學生們散課後就會蜂擁而來。

老虎機的模樣木蕭還記得。

橙色的亮眼外殼,凸起的兩排紅色圓按鈕,手指一摁下去,電子屏兩邊就會閃出一圈浮誇的光,運氣好壞全在拉手柄的一瞬間。

有時候木蕭玩個小半天,能賺回百十塊。

她當然不是為了賺錢去玩,畢竟輸的時候才是大多數,她只是初來乍到,新鮮罷了。

有句老話叫做“好奇心害死貓”,木蕭想,果真沒錯。

她當年要是沒對老虎機抱有那麽大的執念,也就不會遇到趙了。

那個下午,對方一身黑衣,法器在手,木蕭趿拉著拖鞋,兩手空空,空氣有一瞬間幾乎凝固。

然後,木蕭看見他勾起嘴角,陰測測地笑了:“原來妖怪也這麽有童心啊,你幾歲了?”

渾身的雞皮疙瘩幾乎在那一瞬間都炸了一遍,木蕭悚然,立時就跑。可畫皮這類妖怪,本身就不以武鬥見長,平時那點拳腳功夫對付普通人綽綽有餘,對付起調查局訓練有素的調查員……怎麽夠用?

木蕭也聰明,見鬥不過,便束手就擒,想伺機逃跑,只可惜一路上都沒找著機會,就這麽跟他回到了首都。

原本以為自己即將面對的是鐵窗,趙卻沒將她交給調查局。

趙的家裏,昏暗的燈光下,他指著一副巨大的女人畫像問她:“你是畫皮,會不會變?”

恍惚間,木蕭覺得趙不是在問她,而是在考她。用當下很調侃、很流行的話來講,這是一道送命題。

她若交不上答卷,大概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木蕭自然是機靈的,只說:“給我兩個小時。”趙把她鎖進屋裏,真的給了兩個小時。

木蕭開門出來的時候,她看見趙眼裏閃過一瞬間的驚喜和失落。驚喜是巨大的,幾乎迸發出光來,而失落也是巨大的,讓人覺得他眼裏像個死氣沈沈的墳冢。

木蕭心裏咯噔一下。這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啊?

他走過來,伸手,似乎想觸摸她的臉頰,木蕭強忍著沒後退,心裏卻凝了一股同歸於盡的殺機。

熟料,在即將碰到的剎那,趙的手停下了。

趙這幾天大概沒怎麽睡過好覺,要木蕭做的事做完之後,整個人反而更顯疲態。他慢慢收回手,命令:“以後,就用這張臉在我身邊。”

木蕭點頭說好。越王勾踐,臥薪嘗膽,這故事她不是沒聽過。

那幾天,趙說什麽,她做什麽。趙帶她去商場,添置了與原先風格迥異的新衣裳,換了發型,一切,都力求跟畫上的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木蕭猜那個人是趙的情人。

只是想不通,既然是心尖尖上唯一的深愛,又做什麽給自己找來個替身呢?

約莫過了半年,趙和她說:“你跟了我,我對你就像對柳依一樣。”

木蕭搖頭。

要她變成這個變成那個,她尚可以不在乎,畢竟一副皮相而已,但要她假意迷戀這個人,卻是踐踏她的底線。

趙自尊心極高,他大概想不到木蕭經過半年的禁足,對自由一點都不心動。勃然大怒之下,他第一次動手打了她。

打的是柳依那張臉。打完之後,趙足足有七天沒出現。

再回來之後,他的態度就完全變了。

原先,他對木蕭還算客氣,看著“柳依”的時候,也有幾分迷戀,但自木蕭拒絕後,他便常常流露出厭惡的眼神。

或者說,他愛著木蕭的皮囊,卻恨她不識好歹的靈魂。

木蕭不曾研究過心理學,但大概知道趙應該是個心理變態。

不過這又能怎麽樣呢?

按妖界的規則來說,勝者為王,敗了就得忍著,管對方是四有青年還是心理變態,管你是臥薪嘗膽還是茍且偷生。

所以木蕭一直忍。忍他喜怒無常的脾氣,忍他設下的種種禁錮,忍他偶爾用一些,對付妖怪的手段來控制她。

也一直找機會脫身,可惜對方的防備實在滴水不漏。

皮肉之苦而已,她告訴自己,挨完打也就過去了,那些折磨妖怪的符咒觀音水,也不過讓她痛苦煎熬兩三天。

只要弄不死她。就總有翻盤的機會。

……

果不其然,後來她尋得破綻,還利用了一把趙對柳依的戀慕,逃之夭夭。

從趙那裏逃出來的幾年裏,木蕭偷偷摸摸地回了趟自己被捕的小鎮。

也不知道是什麽心理。

就像人走在路上讓石頭絆了一跤,總是忍不住要回頭看看那石頭長什麽模樣。

小鎮改造過了,一樓的老虎機全都銷聲匿跡,木蕭隨便拉了個以前熟識的店家問起,店家卻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你可不要亂講,我這裏再沒開過老虎機!”

再細問,才知道兩年前,她被抓後不久,公/安/局下令嚴/打此類帶有賭/博性質的機器,早就收走了這一帶的所有游戲機。

出了店門,木蕭擡眼,天光明晃晃的。

趙不過關了她數年,她出來之後,一切卻仿佛翻天覆地。

恍如隔世。

……

對了,趙佩佩說,調查局的人現下已經在安城了。

渾身的血液似乎流進了個黑洞,即便有暖氣吹著,也熱不起來。

“姜薇?”

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是趙嗎?他來了?

神經在那一瞬間繃到極點,而後意識回籠。

她幾乎失笑,不會的,趙怎麽會叫她姜薇?

是江近。

木蕭勉強回了神,張了張唇卻說不出話,擡眼環顧四周,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生死極速”的游戲已經停下了。

這說明她剛才又掛了一局。只是這回,連自己怎麽game over的都不知道。

灰暗的電子屏上,映著她一張蒼白的素臉。

“怎麽了?”江近柔聲問她。

“沒事,”木蕭反應很快,登時將情緒包裹得天/衣無縫,無辜道,“江總,不是說教我嗎?”

“你……”江近嘆了口氣,“還想玩嗎?”

“玩,怎麽不玩!”木蕭也不知自己哪裏來了氣,二話沒說往裏扔了幣,“江總,這回我贏給你看!”

沒錯。她要贏。

不管趙是不是後悔了,還想把她弄回去,這一次他都休想。

木蕭不知道自己剛才沈浸於回憶的時候,曾咬牙切齒地念過一個人的名字。

不,不算名字,他告訴她的,只有“趙”這個姓而已。

而江近,當然聽見了。

沒人知道他心裏想過什麽。他凝視她好一會兒,末了才俯低開口,似是話中有話:“好啊,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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