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兄大才，想來春闈於她而言，應是沒什麽問題，我就等著好消息了。”齊燦真誠道。

有眼光！

她哥就是個有才華的好人。

趙柔嘉瞬間覺得這個人挺順眼的，便沒了之前那麽多抵觸。

事實上，仔細一看，這人章得挺好的，眼神也清澈，沒有那麽多帶有目的的小心思，看著不像別人那麽討厭，至少與他說話，趙柔嘉不難受，假如不帶異樣眼光，單單純純地交個朋友，這人還是不錯的。有風度，有氣質，也有教養。

“呈您吉言，希望如此吧。”趙柔嘉笑道，“齊世子不要下場的吧，怎麽對春闈也這麽感興趣？”

像他們這樣的勳貴世家，作為爵位的接班人，一般都不用參加科舉，只等家族安排，上一輩請封，順順利利接了位置，就能得到相應的品級，輕輕松松，穩定長久，而若要得到皇帝賞識，拿到除了虛名之外實際權力，那就得立下功勞。

功勞不好立。

文官只能從科舉入手，正兒八經的科舉出聲，比繼承父輩職位來得受人尊重。

武官就要入軍中拼殺，立下軍功，一級一級往上爬。

然而這些都是對一般勳貴，對於像定國公這樣的頂級勳貴，有沒有功名在身，其實無甚影響，所以齊燦是不用下場考試的，就如趙榆，之前也沒有走科舉的路子。

趙楊之所以要在科舉制藝上努力，主要是因為家中的資源網長房長孫一脈傾斜，他想要出人頭地只能靠自己。他若是科舉揚名，家裏自然會加大對他的提攜，但若自己不爭氣，等趙老太爺百年以後，趙府分家，就只能按規矩粉的一筆財產出府別居，不能再用寧宣侯府的名頭了。

齊燦笑道：“雖然不用考試，可有些東西還是要知道，並不一定是要科舉。就像小姐你不用科舉也要讀書識字一般，我也是要讀書的。”

趙柔嘉一楞，笑道：“世子說的有理，正是如此。”

學會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這是天下絕大多數讀書人的追求，可總有一些人例外。

天下的讀書人，並不一定都做官，天下的父母也不一定都是為了做官才讓兒女讀書。長輩希望兒女出息，希望他們刻苦學習才華橫溢就好比芝蘭玉樹，總希望它們生長在自家的庭院裏一樣。

芝蘭玉樹，德才兼備。

“倒是我狹隘了。”趙柔嘉笑了。

擡眼看見眼前的梅林，這個時節梅花已經盡數落了，只剩下橫斜奇崛的梅枝，帶著星星點點的葉子，但這葉子實在太小，不註意幾乎看不出來。

“世子喜歡梅花嗎，可惜現在梅花都謝了，您來看梅，錯過了時節啊！”

“正是因為梅花謝了，時節不對，我才來梅林看看。”

“那真是不好意思，擾了世子清凈，我其實沒想到這邊來，就是一下子沒看清方向，不知不覺就到了這裏。還望世子不要見怪。”

“哪裏哪裏，四小姐客氣了。”齊燦笑了，“不過是來看看景，人人皆可來得，算不上打擾，我看四小姐步履匆匆，也不知欲望何處？”

趙柔嘉道：“沒什麽要去的地方，隨便走走，隨便走走。”

齊燦眼眸一閃：“哦？我怎麽瞧著那邊有人過來，不是來找小姐的？”

什麽！

趙柔嘉嚇了一跳，扭頭便要走，邊走邊道：“世子，柔嘉還有事，失陪了。”

“等等！”齊燦擋在她身前，笑道，“小姐何必那麽著急，我看那些人似乎是來找你的，要不要過過去打個招呼？”

“不要！”趙柔嘉脫口而出。

開什麽玩笑！

她才不要跟那些富人糾纏，反正沒結果的事兒，何必浪費大家時間。

真讓人家把話挑明了，她再上去拒絕，把人家臉打的啪啪響，她是幹脆利落爽快了，人不也得罪了？雖然她不怕得罪人，但沒必要不是嗎？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讓人把話說出來，省得大家都尷尬難受！

“哈哈！”齊燦笑了，“要走一起走，我也見不得人！”

我也見不得人！

我也見不得人！

誰見不得人！還“也”見不得人。

也！

趙柔嘉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笑得歡快的男子，忽然明白他的意圖，他是來梅林躲清凈的，不想卷進一對亂七八糟的事情當中，如今她被人追著要跑路，他也不能待在這裏讓人抓！

“那個，對不起啊，我沒想到你這麽搶手！”趙柔嘉吶吶道，說完自己笑了。

“沒關系，我也沒想到你這麽受歡迎。”齊燦勾起唇角，眸子裏似有星光閃耀。

兩人一個說的直白，一個答得狹促，一人玉樹臨風，一人娉婷裊娜，誠誠懇懇地對著彼此露出一個真切的笑容，一股奇異的默契縈繞在彼此之間，遠遠看去，男子風流倜儻，女子毓秀柔婉，一低頭，一俯首，似乎深情凝視，說不出的般配。

華又琳看的眼睛生痛，只覺得前面那男人的背影礙眼極了，沒事兒長得那麽出眾幹嘛，長得出眾也就罷了，幹嘛站在趙柔嘉旁邊，不知道那個位置是她們家華錚的嗎！氣死人了，幸好華錚不在這裏，要不然，非打翻醋缸不可！

這男的是誰，太不懂事兒了！

等會兒非得好好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道知道什麽叫朋友妻不可欺！呸呸呸！什麽朋友妻不可欺，華錚有這樣的朋友才是倒了大黴！一定要讓他知道厲害，他是比不過華錚的，哪兒哪兒都比不上！

“嘉嘉，你怎麽一個人到這裏了！我找了你半天了！”華又琳揚聲道，“怎麽來了也不大聲招呼，害得我到處找你，你也真是的，來院子裏連丫鬟都不帶，也不怕迷路遇著什麽人出事兒！把紅衣綠綃急得不行，我見著這兩丫頭的時候，她們只差沒哭出來！你說你也真是的，幸好遇到齊世子，換了別人，你該如何是好！”

趙柔嘉一怔，見華又琳帶著自己的丫鬟，身後還跟著紅衣綠綃，聽她劈頭蓋臉一頓數落，有些發懵。

華又琳關心她她知道，數落她她也能理解，都是為她好，她明白她的好意，清楚她的性格，可是當著齊燦的面說這些似乎不太合適。

華又琳不是性格急躁的人，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那絕對是世家貴女的典範，她現在還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與華又琳見面的情景，那高貴優雅端莊賢淑的模樣，如何讓人心折，今兒怎麽會露出這麽大的情緒波動？

有蹊蹺！

說是幸好遇見齊燦，換了別人，她該如何是好，其實是想說她與齊燦孤男寡女，齊燦也不知道回避，不懂禮數，怕人對她做什麽吧。

她真的是多慮了。

趙柔嘉笑道：“又琳，你來了！我與世子剛剛見著，世子品性端方，為人風趣，剛才我們聊得很愉快。”所以你別誤會了，我沒被人欺負。

品性端方，為人風趣，聊得很愉快？

那才糟了！

七弟啊，你再不會來，你媳婦兒就要看上別人了！

華又琳心裏哀嘆，沒好氣地嗔了她一眼：“什麽又琳，沒大沒小！”

然後瞥了齊燦一眼，正色道：“齊世子，有件事情我想與你說說，可否借一步說話？”

趙柔嘉很驚訝，她找齊燦有事兒？他們沒有交集吧。

齊燦一怔，繼而笑道：“盧夫人請。”

他們這些人，一個圈子的，大多從小認識，哪怕只見過一次面，再次相見也能很快認出對方，這是基本的素養。

兩人轉身去了十幾米外的一顆柳樹下，華又琳站定，齊燦也跟著站定。

“齊世子覺得嘉嘉人如何？”華又琳看著齊燦，眼神認真，神情鄭重。

齊燦笑道：“趙四小姐性情大方，知書達理。”

華又琳眸色一暗：果然啊，他對趙柔嘉有好感。

“我與嘉嘉自幼就認識，她是個好女孩兒，人長得好不說，脾氣性格都是一等一的好，這樣的女孩兒好人家都想要，如今她正值及笄之年，提親的人怕是要踏破門檻兒了。齊世子出生高貴，門庭顯赫，風度翩翩，器宇不凡，若是對嘉嘉有意，想要提親，那你們真是般配的一對。但趙家的情況有些特殊，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哦？”齊燦來了興致，笑盈盈地看向華又琳，他倒是要看看她要說出什麽樣的話來。

撮合他和趙柔嘉？

華又琳肅容道：“因為某些原因，嘉嘉的親事趙家管不了，她的親事由她二哥趙楊做主。”

齊燦一驚，心裏湧起無數想法，面上不動聲色：“怎會如此？”

父母具在，再不濟也有祖父祖母，如何輪得到趙楊做主？

華又琳道：“按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我不應該多言，但是我與嘉嘉相識多年情同姐妹，對於她未來的夫婿我想多說一句，我七弟華錚心悅嘉嘉多年，非嘉嘉不娶，齊世子若是真心對嘉嘉好，我不介意你與我七弟公平競爭，但你若不能一心一意對嘉嘉，不光是嘉嘉不會同意，趙楊不會同意，我與我七弟也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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