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樣的男人才會願意過囚禁一般的日子，守著一個女人。

什麽樣的條件才能驅使一個男人，心甘情願地給女人借種。

所以，這個人選真的要好好考慮，選一個合適又順心的人，將人那捏住，才能心想事成，但凡出了一點紕繆，都要出大問題。

要說這樣的人還真不好找，但這個世界上，對於有錢人，只要下定決心辦成一件事情，總是容易的。

趙柔嘉相信，只要給足夠的錢，操作得當，告訴那人，等他與尤雪莉過些日子，折磨夠了人就能放他走，找一個軟弱些、窮困些、家裏條件差些、且無路可走的男人，總能找到的。

“小姐，這……”

“怎麽，你們不願意？”

趙柔嘉的聲音很冷，心裏更冷，面無表情地看著站在面前的兩個男人，臉上露出一副淡漠而刻毒的笑。

心裏卻生氣一股無法言喻的苦悶和憤怒。

你看，就是給尤雪莉找一個男人，常興和魯華都會遲疑。

那夕照呢，他們可知道夕照在漠北的軍營裏有過多少男人，有過多少孩子？

趙柔嘉心裏升起一股無力。

常興和魯華是她的人，是戰場上被上官拋棄的棄子，就是這樣對軍營絕望的人，面對無辜的少女都會不忍心，孟氏為何忍心？

孟氏不是人！

但就是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是她的敵人，所以她別無選擇，必須反擊。

她不屑害人，但別人害到她頭上，她一向都喜歡以致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頭頂的天空蔚藍，白雲飄飄，一碧如洗，幹凈地不見半點纖塵，趙柔嘉卻覺得這樣的天空格外刺眼，骯臟的刺眼！

她緩緩垂下頭，撤出一個詭秘的笑。

別跟她說什麽這樣對尤雪莉不公平，更別說什麽一人做事一人當！

她就是這樣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人！

她就是這樣不肯吃虧，眼睛裏進不得沙子的人。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孟氏害死了她的母親不算，還害的夕照過了十多年的地獄一般的生活，她若是饒了孟氏和她身邊的人，鄭傾姿和夕照受的苦誰來討，他們遭的罪誰來換？

鮮血向來只有鮮血能還，恥辱從來只有恥辱能洗。

她做不來寬容大度一笑泯恩仇的事兒來。

沒那個心胸，更沒那個意識。

如今已經化身尤雪莉的趙柔心，對她而言，半點兒比不上夕照重要，連人的指甲蓋也不及。

趙柔嘉邁開大步，頭也不回地出了院子，對上紅衣詫異的目光，不理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利落地爬上馬車，甩下簾子，渾身冒著陰郁的氣息，一路沈默，下的紅衣縮著脖子不敢說話。

倒是張媽媽見了趙柔嘉這幅模樣，十分心疼：“小姐心裏想的事兒，媽媽都知道。小姐且沈下心，不要著急，如今的情況比以前好太多，夕照已經找到了，身子漸漸好轉，再過些日子大好了，就讓她來給小姐磕頭，她是夫人的大丫鬟，夫人對她很好，當年我和她都沒盡到保護夫人的指責，是我們錯了，一輩子都彌補不了這樣大的過錯，我和夕照上刀山下油鍋肝腦塗地都會聽從小姐的指派，為夫人討回公道，大仇即將得報，小姐為何總是愁眉不展？”

綠綃也在一旁勸：“媽媽說的是，小姐心裏難受，奴婢也跟著難受，天上的夫人也會跟著難受，小姐一定不願意看著咱們這樣，是不是？”

趙柔嘉：“……”

她當然不願意，她不想孟氏好過，卻不想自己身邊的人不好過。

想要開口安慰他們，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樣說。

張媽媽覷著她的臉，見她沒有反應，心裏長長地談了口氣，夕照帶來的沖擊的太大，別說趙柔嘉，就是她，這幾天也總是會不自覺地走神……趙柔嘉心情低落也是正常。

想到這裏，張媽媽提起精神，不能讓趙柔嘉這樣低沈下去：“小姐有沒有想好什麽時候處置孟氏？”

趙柔嘉擡眸，瞥了張媽媽一眼，心知她是激勵自己，當下收了思緒，避免她擔心，扯出一抹笑容：“再過幾天，讓夕照姑姑養好身子走，這些年她身子虧損太多。”

這話張媽媽深以為然，連連點頭。

自夕照歸來，因為內疚，帶著不長的心裏，大家對夕照很好，趙柔嘉大手一揮，補身子的人參、燕窩、鮑魚、鹿茸、蜂蜜、桂圓……大包小包不帶重樣地給夕照送了去，廚房裏也做了藥膳，一日三餐沒一頓都十分考究，說句不敬的，比府裏的主子吃的更加精細，卻依然沒有什麽效果。

夕照的身子就如那破了洞的風箱，滴蜜加蠟都無濟於事，用大夫的話來說，虧了底子，虛不受補，要養回來千難萬難。

張媽媽見趙柔嘉難過，附和了一句，主動轉了話題：“……廚房這段時間很忙，咱們送去的東西太多，聽黃絹那丫頭回來稟報，有那眼皮子淺的刁鉆奴才，趁著這股子風，偷偷昧了一些好東西，大夫人前幾日發作了，把一些人趕了出去，其中就有孟氏的人，也不知道這次清理有沒有留下漏網之魚。”

趙柔嘉笑了：“有沒有都不要緊，大伯母要與她鬥，哪次不是要壓她一頭？”

孟氏覬覦爵位之心不死，與大夫人的鬥爭就不會少，這些年來兩人交手各有勝負，但終究大夫人仗著身份之便，心機手腕不缺，天時地利人和，站上風的日子居多。

張媽媽也笑了：“是啊，大夫人很厲害，就連大少奶奶也不像以前，孟氏要同她鬥，缺了點兒火候。”

趙柔嘉斂了笑容，冷冷道：“她好日子到頭了！再容她蹦跶幾天，好好享受這最後的悠閑時光。”

張媽媽深以為然，臉上的皺紋綻放，如菊花一般燦爛，看著趙柔嘉與鄭傾姿越來越相似的面龐，深感欣慰：“小姐一定會心想事成！”

是啊，她一定會心想事成。

計劃了這麽久，醞釀了這麽久，隱忍到幾乎喘不過氣來，若老天還不讓她成功，那怎麽說得過去！

正想著，門外的簾子忽然被挑起。

黃絹踩著急匆匆地小碎步跑進來，一進門就道：“小姐，宮裏的嬤嬤來了，老太太讓小姐趕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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