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九早上，趙雲平離開，他走的時候趙柔嘉並沒有看見秦沐陽，卻知道秦沐陽被他帶走了。

趙家人對他們的離開沒什麽感覺，因為趙雲平在家時間少，存在感也不高，大概只要五夫人對這這件事情比較在意。

趙雲平的離開沒有掀起半點兒水花，留給趙柔嘉一些莫名的傷感覆雜，既慶幸這可炸彈終於走了，又擔心這可炸彈什麽時候突然爆炸。

雖然趙老太爺做了準備，派人盯著，也不排除意外。

還有秦沐陽，也不知以後會如何……

翌日，趙柔嘉拿著鞭子去了演武場，遇著了早早來此的趙榆和趙楊。

這幾年，趙榆雖然從世子的位置上退了下來，卻並沒有一蹶不振，調整好斷腿的落寞，對家裏的事情事無巨細，打理的更加妥帖，除了走路稍稍有點兒跛，不能入朝為官，趙柔嘉幾乎看不到他的缺點。

時光打磨了他的耐心，歲月沈澱了他的溫潤。

看起來像被摔碎了一角的玉璧，慢慢愈合，再次煥發耀人的光彩。

此時，趙榆拿著手裏的長劍對著草人狠狠地出劍，劍劍用力，似乎能聽到破空聲。

而趙楊則在一旁打太極拳，一招一式靈動飄逸，看起來沒用力，卻有一個無形的纏綿氣勁。

趙柔嘉笑著跟兩人打招呼，拿著鞭子舞了小半個時辰。

三人默契鍛煉，最後趙柔嘉照例放下鞭子，拿起長刀找趙榆切磋幾招，出了一身大汗，三人分別告辭。

“哥哥，秋闈準備的怎麽樣了？”

今年有三年一次的大考，對於趙楊來說是個很好的機會。

說起來，趙楊的科考之路其實很有計劃。

從龍虎山下來沒有參加過考試，所以一下山就被安排了當年考試。

大慶科舉考試分為四個步驟：

第一步，院試。由各省學政主持在地方舉行科舉考試，院試合格後，取得生員（秀才）資格，然後方能進入府、州、縣學學習。

第二步，鄉試。官府每三年從各個府、州、縣考擇其俊秀諸生，選取有應鄉試資格的，送之於省，是為“郡試”，又稱“小考”，取得資格者，在各省首府匯聚，參加鄉試，中式者為舉人，考中舉人第一名的，為解元。

第三步，會試。由禮部主持，在京師舉行，考中者為貢士，第一名為會元。

第四步，殿試。會試中試者，天子親自在朝廷策試，殿試取中者叫做進士。殿試分一、二、三甲發榜，以為名第之次：第一甲僅三人，分別為狀元、榜眼、探花，賜進士及第；第二甲取若幹人，賜進士出身；第三甲取若幹人，賜同進士出身。

趙楊的院試是同一幫總角小子一起考的，在一群八九歲至十三四歲的孩子當中，當年的趙楊算是比較大的，尤其如他一遍年紀的貴族子弟早早就通過了童生試，取得秀才資格，所以即便趙楊當年取得了院試的投名案首，也很是被人嗤笑了一番。

理由是他以大欺小，勝之不武。

因為三年一次的大考時間未到，又因為要隨他山先生學習，於是考中秀才之後，趙楊便去了閬中。

這一去就是兩年。

終於等到三年一次的大考，趙楊沒有回來，就在蜀中的成都府參加了當年的鄉試，也許是多年來孜孜不倦，也許是他山先生才學驚人教導有方，趙楊在鄉試中表現的十分突出，勢如破竹，一舉奪魁，揚名成都府，聞名劍南道。

趙老太爺得知後大喜過望，對於趙楊的成績滿意得不能在滿意，十分感嘆的說：“他山先生不愧為文壇泰鬥，教導學生的本事令人拜服！”

趙老太爺摩拳擦掌，想讓趙楊一鼓作氣參加會試，拿下會元，誰知派人去閬中送信，竟然沒見著趙楊，守廬的小廝說，他山先生帶著趙楊游學去了！

興致昂揚而去，卻撲了個空，趙老太爺捶胸頓足感慨一番，後來倒是清醒了不少，覺得等三年再下場也不錯。

趙楊去游學，一年後杳無音訊。

讓孟氏恨得咬牙切齒，偏偏無從下手，原本準備的陰謀詭計因為趙楊遠在天邊不得實戰，直到一年後趙楊歸京。

不過此時的趙楊，已經不再是當年的趙楊，更別說還有趙柔嘉從旁輔助，孟氏的計劃大部分落空，實現的部分也無傷大雅。

如今到了三年一次的大考之年，八月的秋闈，也不知趙楊準備的如何。

“放心。”趙楊笑道，“就算考不到會元，也不會落榜。”

他倒是自信滿滿。

趙柔嘉不由打趣：“你可是他山先生的關門弟子，若是考的太差，墮了他山先生的名頭，不說他老人家如何生氣，就是祖父也會吹胡子瞪眼，到時候就不妙了。”

趙楊見她眉眼彎彎，似乎極為開心，揉了揉她的腦袋：“不會的。”

趙柔嘉的發髻被他揉的有些淩亂，心裏十分無奈，她又不是小孩子了，為何要拿著她的頭來搓揉。

趙楊其實揉的不重，但趙柔嘉就是覺得毛毛的：“哥哥，下次不許揉我的頭！”

嬌俏的語調帶著淡淡的薄怒，似生氣似撒嬌，趙楊有些遺憾地收回手，神情溫和地道：“好。”

他很遺憾，當年離開的時候，趙柔嘉是個繈褓嬰兒，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來歲的大姑娘，然後他去了蜀中，讀書、游學，只有書信來往……與趙柔嘉相處也就是這兩年的時間。

作為一個疼妹妹的兄長，錯過了揉妹妹腦袋的最好時期，加上趙柔嘉成長的關鍵時期，他幾乎都沒有參與，趙楊的失落說不出口。

趙柔嘉道：“狀元我不敢求，會元我倒是想要一個，以後跟人說我是會元老爺的妹妹，多好，哥哥一定要努力！”

趙楊啞然失笑，看向趙柔嘉的目光充滿寵溺：“好。”

有什麽不好呢？

他知道趙柔嘉不是看重虛名的人，這樣說都是為了激發他的鬥志，他怎麽忍心讓她失望？

趙柔嘉得到滿意的答案，繼續得寸進尺：“還有嫂子的事情，哥哥一定要抓緊，我不想看到哥哥孤單。”

趙楊笑容不變，笑得溫暖如春。

趙柔嘉想了想，終是道：“但一切要以哥哥的意願為主，哥哥若有喜歡的人，我盼著哥哥與她白頭到老，哥哥若無喜歡的人，那就靜候佳人出現。哥哥成親或不成親，我都希望哥哥幸福。”

之所以勸趙楊成親，是因為上輩子趙楊一直到死都沒有娶妻。

因為趙楊的議親對象，總是會莫名其妙地退親、生病、死亡……

趙柔嘉想要改變趙楊的命運，但說到底，趙楊娶不娶妻，娶誰為妻，都是趙楊的自由，她只能建議，不能強求。

趙楊的人生是否幸福，與她息息相關，卻不能由她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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