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王妃。”趙柔嘉謝了人。

“不客氣。”淮陽王妃擺擺手，“你這孩子就是見外，我與你第一次見面，可不是要給見面禮，再說我與你母親的交情，著實不用這般客氣。你以後有空，來淮陽王府玩吧。對了，還可以叫上又琳。”

又琳？

趙柔嘉不解地瞪大眼睛，誰是又琳？

淮陽王妃笑道：“就是華家的四小姐華又琳，你們見過面沒？”

華家的華又琳。

趙柔嘉明白過來。

華氏豪族有四大堂號，族人遍及全國各地，分居東南西北，分別是榮福堂、榮祿堂、榮壽堂、榮喜堂。

其中以榮福堂和榮祿堂人才濟濟，發展的更好，榮壽堂、榮喜堂發展稍稍不如，但也不容忽視。

如今榮壽堂的掌堂人是華繼志，娶妻容氏，育有一子一女，華錚和華又琳。

想必今天來的就是這位華夫人和她的兒女。

不過華又琳這個名字，為何如此耳熟？

趙柔嘉可以確定自己不認識她，那為什麽會有這種詭異的熟悉感？

難道是忘了？

既然這麽熟悉，又是榮壽堂掌堂人的女兒，這麽重要的人，如果認識，一定不會忘了。

華又琳，華又琳，在心裏默默念了好幾遍，趙柔嘉終於想起這個人物來。

原來是她！

大慶昭明十六年中秋，華氏豪族榮壽堂掌堂的長女華又琳，隨母親光城隍廟廟會，不知何故，回去的時候遍尋不著，竟然失蹤。

華夫人當即壓下消息，明察暗訪，悄悄地找自己的女兒，對外宣稱華又琳染疾去莊子上養病。

當時打的主意，若是找到華又琳就悄悄把人接到莊子上，尋個機會接回來。

若是沒找到，過個幾年，就不得不宣布華又琳病逝。

主意打得不錯，考慮的也周全。

若是按華夫人的計劃，華又琳的這次失蹤也許不會掀起半點水花，可是誰能想到後面那些事兒？

三個月後，華又琳被一個青年男子送了回來。

也不知他們怎麽交涉的，最後，那男子將事情嚷了出來，華又琳的名聲就那麽壞了。

一個走失了的，被青年男子送回來的閨女，華家是不能要了。

就算想要，心疼的要命，華夫人也只能忍痛割愛。

世俗的眼光，華家的名譽，從小的教養，眾人的唾沫星子，及已經失了身的事實……每一樣都不能讓華夫人對華又琳網開一面。

就算華夫人內疚的無以覆加，可不能讓華又琳恢覆名譽。

華又琳被送到華家的家廟，青燈古佛，了卻殘生。

當時鬧得沸反盈天，那段時間，所有的京城女兒都被拘在家裏，長輩們反反覆覆教導，說什麽女孩子要自愛自重，不要自己把自己逼入絕境，如華又琳一般在韶華年紀戛然而止，人生就太可憐啦……

淮陽王妃說的，難道就是這位華又琳？

趙柔嘉是真的有點兒好奇了。

這位跟母親去逛廟會的姑娘，為什麽會突然失蹤呢？

“我沒見過華小姐。”

“沒見過啊，那你可要好好看看，是個跟你一樣漂亮的姑娘，你會喜歡她的，到時候你們一起上王府玩。”

淮陽王妃似乎很愉快，臉上的笑更加真誠了。

果然，華夫人聽了淮陽王妃的話，噗嗤一聲笑了：“你就會找這些小姑娘，看著是個溫柔的，聲音那麽好聽，就是說出來的話不順耳，總想拐帶人家姑娘去你們家玩兒。”

“呵呵，”淮陽王妃笑了，“你說的不對，我也不是每家的女孩兒都喜歡的，這麽一來，你見我要誰家的姑娘去王府了，除了你家的又琳，就是嘉嘉，你再找出來第三個人看看？”

此言一出，趙家的女孩兒，除了趙柔心，所有人都忍不住往趙柔嘉看來，眼裏的羨慕一覽無餘。

不光趙家的女孩兒，就是旁邊的女孩兒，除了身份特別高的，沒有不羨慕的。

那可是淮陽王，當今最受寵的王爺之一。

得了淮陽王妃的青睞，說不準某一日能嫁進王府了呢，要知道淮陽王世子雖然娶了正妃，可是側妃也是可以的，再不然得了淮陽王妃的青睞，讓她幫忙牽線，嫁一個高門子弟也是好的。

不光嫁，娶也行，只要淮陽王妃願意牽線，那就很好。

退一萬步，給淮陽王妃留一個好印象，讓她記著自己，有了情誼，也許某天能有意想不到的好處呢？

“你呀，實在表裏不一，我拿你沒有辦法。”華夫人苦笑著搖頭，“又琳，過來拜見趙老太太，見過你趙家妹妹。”

華又琳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兒，這個漂亮不光的容貌上的漂亮，而是那通身的氣度，不驕不躁，不疾不徐，一舉一動，賞心悅目。

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已經頗具華夫人的風度，在一眾姑娘當中十分搶眼。

趙老太太眼睛一亮，讚道：“這姑娘生得好，教的也好，把我家的姑娘都比了下去，可見華氏豪族的教養不俗，華夫人用心了。”

華夫人微微一笑，似聽多了這樣的讚嘆，並不在意：“老太太謬讚了，不過是個小孩子，學了兩天的規矩，也沒什麽好的，當不得老太太如此誇讚，我看老太太家的姑娘個個都好，又琳哪裏比得上？”

趙老太太也笑了，朝陳媽媽使了個眼色。

陳媽媽會意，捧了一個小匣子遞給華又琳。

再三推拒，得了華夫人首肯後，華又琳才收下。

大夫人孟氏三夫人和華夫人分別見禮問候，也送了華又琳禮物。

趙家的女孩兒從趙柔靈，到趙柔顰，趙柔嘉，按順序給華夫人行禮，趙老太太一一作了介紹。

華夫人再一次把目光投到趙柔嘉身上，這一眾女孩兒，只有趙柔嘉和趙柔心的禮儀最好，尤其是趙柔嘉，那動作格外流暢，優雅從容，行雲流水。

心道：怪不得淮陽王妃喜歡這個女孩兒，她也喜歡。

華夫人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兒，恰好對上華又琳灼灼的眸光，那是一種看到同類及比自己優秀女孩兒而生發的戰意，了解自己女兒的華夫人知道，華又琳這是把趙柔嘉記到心裏，當做對手了。

也好，她這個女兒從小就活在一片讚譽聲中，讓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免得她自視甚高，信心爆棚，也是不錯。

“讓這些孩子們都出去走走吧，咱們這些老人不拘著他們，也好說說話。”辛夫人笑盈盈地提議。

這個提議得到所有人讚同。

來的人，大多都是想與辛夫人拉進關系的，家裏的人要考課，考功司的作用大著呢。

禮物提前就送了，各人都想跟辛夫人拉拉話，有一圈孩子在一邊，畢竟不太好開口。

“去吧，到花園裏走走，靈兒看著她們。”趙老太太囑咐道。

這個看著，不光是指用眼睛看著，更重要的是指要管束她們，不讓她們惹事兒。

“是，祖母。”

得了允許，一群孩子都往外面走，原本狹小的院子比剛才看起來舒服多了，辛夫人松了口氣。

辛毗雖然是考功司郎中，深處要職，可說實在的，就是因為身處要職才會犯難。

有些話不能隨意開口，有些人不能隨意得罪，能得罪的其實算不得大人物。

偏偏今兒來的都是大人物，這些人幾乎都跟辛毗的這次考課有關系，都想著走辛毗的路子。

辛毗能怎們辦？

總不能得罪這個不得罪那一個，這根本不是他能選的。

所以，每到考課前夕，辛夫人都會宴請京都的貴婦人們，提前把友好的信號散出去。

辛毗能多年屹立不倒，與辛夫人努力與眾夫人搞好後宅交情，有不得不說的密切關系。

“我家老爺最近不知怎麽回事兒，這兩日上朝總是回來的很晚，聽說吏部最近下發調令，有許多官員被調了位置，朝廷又有的忙了。我家老爺雖是考功司郎中，小小的五品官都這麽忙，也不知道吏部會怎麽忙。”辛夫人狀似無意地嘆息。

“可不是，我家老爺這兩天夏朝也晚，大理寺不知道有什麽事兒，連給家裏請先生的時間都沒有，一拖再拖，這樣下去，我兒的騎射堪憂。”杜夫人不無擔憂地說道。

長安伯家的張夫人道：“我家國公爺卻沒什麽事兒，這兩天一直在家遛黃鸝鳥來著，我最不耐煩聽黃鸝鳥叫，一時聽著新鮮，久了就煩了，沈夫人，你最近在忙什麽？”

沈夫人是靖國公沈清寒的繼室，沈蕭的繼母楊氏，此刻她正老神在在地喝茶，似乎對他們話題不感興趣，被張夫人一問，竟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這個啊，我其實沒忙什麽，就是看看孩子，蕭兒說她最近要去趟漠北，我不知道怎麽怎麽勸他，說什麽都不聽，就連國公爺勸也不行，你們說蕭兒為什麽那麽倔呢？”

“小小年紀，去什麽漠北，漠北多危險，萬一出了什麽事兒，我怎麽辦，國公爺怎麽辦？他才十二歲，不是建功立業的時候啊！”

她仿佛極為擔心，越說越難過，眉頭皺成一團，似乎苦惱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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