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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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膜拜
◎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我只愛你，you are my superstar◎
日月全科學院食堂, 今日份的限量菜佛跳墻終於好了，被送餐機器人一份份送到它們的主人面前。
搖了好久號才搖到它的以賽亞·瓊森，高興的拿著勺子敲起桌面。
他身邊的一名同學酸溜溜道：“不就是搖號搖到了佛跳墻麽？有這麽高興麽, 這菜我上個月搖到兩次，都吃膩了。”一邊說，一邊悄悄擦去嘴角的口水。
以賽亞·瓊森才不僅僅是因為點到了這份菜，所以這麽高興, 今天可是他雙喜臨門的大日子。
想到吃完美味的食物, 他立刻就能見到知名大畫家亞爾佩特·蘭利了, 以賽亞·瓊森的心中喜意洋洋。
剛端上來的佛跳墻放在砂鍋裏，湯汁是誘人的茶紅色，魚翅和海參、花膠燉的嫩爛入味, 膠質化入湯中, 讓湯汁看起來帶了一點點拉絲感, 勺子輕輕一攪，泛起點點晶瑩的果凍樣碎光。
剛端來的佛跳墻還有點燙，以賽亞·瓊森並不著急, 等了大概五六分鐘，才準備開動。
他陶醉的微瞇著眼睛，舉著勺子，準備將吸收飽美味湯汁的鮮嫩筍片放進嘴裏, 忽的，他的手臂一緊，被什麽人攥住了。
“放下這些垃圾食品，跟我走。”亞爾佩特·蘭利臉色黝黑, 站在以賽亞·瓊森面前說道。
以賽亞·瓊森一楞, 道：“蘭利先生, 我說了一小時後去找你，現在剛過去十五分鐘。”
亞爾佩特·蘭利從鼻孔裏哼了一聲，食堂裏無處不在的食物香氣，讓從昨晚開始到現在粒米未進的他情緒越加煩躁。
尤其是以賽亞·瓊森面前的這一份古怪的湯菜，香的他喉頭滾動，一下連一下咽口水。
能香成這樣的飯菜，亞爾佩特·蘭利只見過一次。那時候他還很年輕，和朋友為了獵奇，買了一份改善食物味道的人造誘食劑。
他們在清水中加入大量誘食劑後，本來沒有任何味道的水，散發出讓人發狂的香氣。
亞爾佩特·蘭利喝了一口，發現水的味道和聞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變的很古怪，帶著惡心的化學試劑味道，讓他想吐。
但根據他朋友的說法，這玩意兒他們第一次接觸才會覺得怪，習慣就好了，星際上對它上癮的人不少，一頓都離不了。
“你還是個小孩子，這種東西，最好不要隨便嘗試。”亞爾佩特·蘭利說道。
以賽亞·瓊森不解：“蘭利先生，我不理解你在說什麽。”
“有什麽不好理解的，我說的就是你面前這份加了大量誘食劑的東西。”亞爾佩特·蘭利皺眉：“你們學校竟然為了吸引學生就讀，在食物裏添加這種見不得人的東西。以賽亞·瓊森，你再呆在這種地方，遲早會毀了。我現在就帶你辦理退學，你跟我去葡爾梅藝術學院。”
聽見亞爾佩特·蘭利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以賽亞·瓊森的眉頭也微微皺起來。
“蘭利先生，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誘食劑是什麽東西。但我早就告訴過艾略特女士，我絕不會離開日月全科學院。現在對你，我也是同樣的答覆。”以賽亞·瓊森說道。
亞爾佩特·蘭利被他拒絕了，語氣不善道：“你是不是因為已經上了誘食劑的癮，所以不想離開這裏？老天，這可真是個大麻煩，我還要送你先去接受戒癮治療。”
戒癮治療這個詞可不是什麽好詞兒，以賽亞·瓊森雖然有點兒小文青病，但卻是個貨真價實的好孩子，聽完後，臉色漲紅，道：“蘭利先生，你不要汙蔑我。我才沒有對什麽東西上癮。我留在這裏，是因為我的老師在這裏，只有跟著她，我才能學會真正的繪畫藝術。”
“別廢話，走吧。”亞爾佩特·蘭利懶得再和以賽亞·瓊森說什麽，抓住了以賽亞·瓊森的手臂，硬扯著他，想要拉他離開餐桌。
看到以賽亞·瓊森掙紮的樣子，周圍幾張桌子上，忽的站起來七八個人，一下子圍了過來。
“放開以賽亞。”
“夥計，光天化日之下，你要搶劫麽？”
“以賽亞，我就說你點到佛跳墻不分給我們，吃獨食早晚出問題。”
圍過來的人七嘴八舌說著，他們正是田園社的其他七名成員。
以賽亞·瓊森搖號搖到佛跳墻時，很是向其他七人炫耀一番，大家要求他有福同享，佛跳墻每人來一口，被以賽亞·瓊森無情拒絕了。
開玩笑，一份佛跳墻只有小小一盅，而他的這些損友們嘴巴又比盆還大，答應給他們一人分一口，恐怕連容器都得給他們嚼碎吃了。
但饒是沒有得到以賽亞·瓊森的同意，到了午餐的時間，這七位還是來了，看能不能伺機從以賽亞·瓊森那裏虎口奪食。
面對七名人高馬大的小青年，亞爾佩特·蘭利只好放開以賽亞·瓊森。
他輕蔑的道：“你們不用這麽圍著我，我註定會帶走以賽亞·瓊森。他應該去高級的藝術殿堂搖籃受教育，而不是留在盛產你們這種地痞、流氓的農業星大型收容所。我猜，你們根本沒有參加星際高考，甚至都不用檢測是不是智力只有零的白癡，只要是活體動物，都會被這所饑不擇食的學校錄取。”
亞爾佩特·蘭利平時說話就毒舌的厲害，火力全開下，田園社的八名文藝青年被罵的屁滾尿流，面色蒼白。
他們是在甘棠接管這所學校前一年入學的。當時學校的情況非常不妙，他們那一屆，已經基本沒人報考日月全科學院了，最後被錄取的他們，也的確是高考分數低到嚇人，試探性報考了一堆學校，其中包括日月全科學院，根本沒想過自己還有大學念的差生。
雖然亞爾佩特·蘭利說的難聽，可是他們真的無言反駁。
“你夠了！”這時，一個明朗的男子嗓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眾人一回頭，發現是安德魯和伊恩不知什麽時候來了。
“安德魯老師！”幾名學生眼睛一亮，滿懷委屈的看著安德魯。
安德魯負責帶他們幾個大二學生的課，因為平時他很忙，對這批學生放羊居多。
距離產生美，導致這幾個大二學生不但沒發現安德魯的可怕之處，反倒對他印象挺好。一見到安德魯，頓覺給自己撐腰的人終於來了。
“嘖嘖，你們可有點不像我安德魯的學生。面對這種情況，還忍什麽。”安德魯輕佻的眸光流轉在亞爾佩特·蘭利身上。
這人竟然敢來日月全科學院搗亂，聽說剛才不但把馬庫斯打下水，還把甘校長臭罵一通，真是專業找死。
“這樣不太好吧。”田園社社長比爾·波福特猶豫了一下。
他們八個人對暴力都很厭惡，哪怕剛才被亞爾佩特深深傷害了，但要叫他們打人，還是有點困難的。
“餵他！”忽然，伊恩語氣冰冷的開口。
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他眼神示意之處，正是那份佛跳墻。
伊恩剛得到亞爾佩特·蘭利對甘棠做出無禮行徑的消息後，便立刻來找他了。
方才亞爾佩特·蘭利滿臉厭惡，認為日月全科學院的佛跳墻用了誘食劑的話，他全聽到了。
這可是很嚴重的指控，加了誘食劑的食物，是嚴禁在學校食堂這種地方使用的。一旦被發現，輕則學校收到大筆罰款的罰單，重則，會被降級，甚至吊銷學校的經營資格。
日月全科學院可不背這個鍋。
聽到不是讓他們打人，田園八子松了口氣。
見到以賽亞·瓊森端著那盅散發著濃香的食物，逼近自己，亞爾佩特·蘭利臉上露出驚慌和抵死不從之色。
“你們不能這麽做！啊……嗚……嗚……”然後，他掙紮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股濃郁至極，鮮美至極的滋味，隨著以賽亞·瓊森塞進他嘴裏的勺子，瞬間在他口腔裏爆炸開來。
他的每一個味蕾都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如饑似渴的迎接這種味道。
它是如此鮮，如此香，明明是鹹口的湯，卻能嘗出一絲絲若有似無的甜，兩者混合在一起，以一種微妙的比例結合，讓食物的味道升華若天堂甘泉。
隨著湯汁被送入亞爾佩特·蘭利口中的，還有一小片筍，以及一塊兒花膠。
花膠幾乎入口即化，匯成一股味道濃郁，口感順滑的迷人膠質軟流，繚繞著他的唇舌。而鮮筍的獨特味道，又解了大葷之物的膩。
這樣的食物，絕不可能加了誘食劑。
因為，它吃起來和聞起來是一樣的——不，它吃起來比聞起來還迷人。
看到亞爾佩特·蘭利的表情轉換，伊恩聲音清冷道：“蘭利先生，為你對我們食堂的汙蔑道歉！”
大家看著亞爾佩特·蘭利，都以為這個說話夾槍帶棒，十分難聽的男人，會拒絕道歉，沒想到，他幹脆利索道：“好吧，我承認，這道菜沒有加誘食劑。你們的食堂沒有問題。”甚至誇了一句：“你們的食堂的菜很棒。”
“跟我來，你還需要為你方才的口出惡言，向我們學校校長道歉。”伊恩接著說道。
“憑什麽？讓我向那個跟騙子一丘之貉的女人道歉，這是不可能的。”亞爾佩特·蘭利拒絕道。
“蘭利先生，你還罵了甘校長？”以賽亞·瓊森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看著亞爾佩特·蘭利。
“我沒有罵她，我只是如實描述。”亞爾佩特·蘭利道。
雖然和亞爾佩特·蘭利剛見面沒多久，可是以賽亞·瓊森也可以想見，他所謂的如實描述，會是多難聽的話。
“抱歉，蘭利先生，請你離開我們學校。你侮辱了甘校長，我不會再和你有任何交流。”以賽亞·瓊森道。
“呵！憑什麽？這個女人對你施了什麽魔法麽？哦，我知道了，她一定是跟那個詐騙犯學了幾招，專門用來欺騙你，掌控你。當年那個騙子騙的安娜貝爾紅顏早逝，現在他的傳人又要禍害一位天才畫家了麽？”亞爾佩特·蘭利憤憤不平的說道。
“你說話註意點。甘校長才沒有那麽做，她是非常好的人。我的美術導師就是她，沒有她，我這輩子恐怕不會再碰畫筆，也畫不出那麽好的畫。”以賽亞·瓊森怒了，小圓臉漲的通紅，握緊拳頭。
如果他早知道亞爾佩特·蘭利對甘棠極盡辱罵，他一定不會跟亞爾佩特·蘭利見面的。
“什麽？那個女人是你的繪畫導師。哈哈哈哈，你在開什麽玩笑啊。她如果能教導你畫出那副叫做櫻吹雪的畫，那我肯定就是過世一千多年的畫聖阿爾弗雷德重生了。”
看著揚天大笑，露出大鼻孔的亞爾佩特·蘭利，以賽亞·瓊森道：“艾略特女士沒告訴過你，甘校長就是我的老師麽？你可以找艾略特女士確認。”
“艾略特？哈哈哈哈哈，艾略特不過是個繪畫愛好者，你們那個甘校長真是得到詐騙犯精髓了，把艾略特也騙過了。艾略特真是太白癡了，等我回到首都星，一定要好好嘲笑她那顆忘長腦子的空空大頭。”
亞爾佩特·蘭利如此說著，笑的更張狂。
聽到亞爾佩特·蘭利不但把甘棠形容的那麽難聽，甚至連對自己多有幫助的艾略特都不放過，以賽亞·瓊森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狠狠的攘了他一把：“你停下！”
“我為什麽要停下——哦，我知道你是好意，你怕我因為這個笑死在這裏，對不對？嘖嘖，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保護那個騙子和騙子的學徒，快點醒醒吧。”
看著一張嘴氣死人不償命的亞爾佩特·蘭利，以賽亞·瓊森眼眶都是紅的。
眼看這幫小崽子們被亞爾佩特·蘭利欺負的不行，安德魯搖搖頭，剛想上前，卻被伊恩擡了擡手，攔住了。
伊恩冷靜的看著場上的局面，現在還不到他們出頭的時候。
以賽亞·瓊森被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一陣跺腳，還是比爾·波福特站出來，道：“這位先生，我們有以賽亞·瓊森向甘校長學畫的證據。”
“那你們倒是拿出來啊？如果以賽亞·瓊森真的是跟那名甘校長學的畫，你們讓我怎麽跟她道歉，我就怎麽道歉。”
“你這個混蛋！我這就去拿證據，你等著。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在眾人面前給甘校長跪下賠罪。”以賽亞·瓊森顫抖著聲音，斷斷續續的說出了自己能想到的最壞的道歉方法，然後飛奔而去。
亞爾佩特·蘭利一點兒都不帶慫的，聲音高高的對以賽亞·瓊森的背影道：“跪下算什麽，就算讓我當眾舔她的腳趾，承認一千遍我錯了，然後把這段全息視頻放到星網上也可以。當然了，前提是你拿的出證據，如果你拿不出，我可是要強行帶你離開的。”
聽到亞爾佩特·蘭利的話，在場的幾名學生，臉上都露出了你好惡心的表情。
而安德魯則用同情的目光，看死人一樣看著亞爾佩特·蘭利。哇哦，這人竟然敢當著伊恩老師的面兒，說什麽舔甘校長腳趾的話，真是一只野性難馴的小老虎！
學校雖然很大，但好在有懸浮車代步，又地廣人稀，不怕出交通事故，以賽亞·瓊森來去飆車，十分鐘就回來了。
他手中疊放著兩只大箱子，先把上面那個啪的一聲扔在地上，很不心疼的樣子，然後，小心翼翼，輕拿輕放的將第二只箱子放在桌上，道：“下面那只箱子裏，是我以前畫過的畫，今年帶來學校，準備捐給同學們做宿舍裝飾掛畫。上面的箱子裏，是我跟甘校長學畫以後，自認為畫的還算不錯的幾幅畫。裏面還有兩幅畫，是甘校長親自畫的，一副是她對我進行美術啟蒙時的畫作，另一幅，是我畫櫻吹雪前，她為了教導我更深層次的理解繪畫這麽藝術，並鼓勵我繼續加油，畫出的一幅畫。”
亞爾佩特·蘭利沒想到以賽亞·瓊森真的有證據，表情微微收斂一些。
他先拉過地上的那只箱子，開始看裏面的畫。
這些畫大部分都是素描、水粉等等很常見的普通畫作。作者有一定的美術功底，筆觸比較老練，但在他這種大藝術家面前，很不夠看，這點水平，連每年葡爾梅藝術學院招收美術系學生的最低水準都夠不上。
隨意翻了翻這些畫作，亞爾佩特·蘭利將它們扔回箱子，手法十分隨意，這種畫，對他來說就和廢紙一樣。
但雖然他看不上這些畫，也不得不承認，它們應該的確是以賽亞·瓊森的早期作品，他繪畫的某些風格，是一脈相承，一直沒變過的。
他又打開了桌上的那只箱子，剛想伸手拿裏面的畫，以賽亞·瓊森沖上來，道：“你別動，我拿著給你看。”顯然，是怕亞爾佩特·蘭利再像對待剛才地上箱子裏的畫一樣，對待這只箱子裏的畫。
他先拿出了最上面的卷軸，仔細的在桌上攤開，正是前段時間他畫的櫻吹雪圖。
亞爾佩特·蘭利看見實物的櫻吹雪圖，眼前一亮，果然，看畫還是要面對面的看真跡，通過全息錄像看拷貝件，總是會缺點什麽。
仔細的看著這幅畫，他恨不得把鼻子都貼上去，好好的研究研究，但以賽亞·瓊森卻不給他機會，冷酷無情的又將它收起來，放回去，道：“下一副。”
再下一副畫，畫的是真的雪景，畫上是一顆柿子樹，枝葉都已經掉光了，只有紅彤彤的柿子還在枝頭，看起來簡單古樸，卻分外有意味。
柿子樹在星際不常見，但因為甘棠的古地球魂，所以日月全科學院種了幾棵。
秋天柿子結果了，也沒人去摘，一直留到冬天，倒是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引得沒見過它的學生們大批去參觀打卡。
以賽亞·瓊森畫這幅畫，就是在去年寒假前。
當時他一直畫不好雪，用他學過的素描或者水粉技法來畫國畫裏的雪，出來效果特別不倫不類，專門請教了甘棠，甘棠百忙中抽出半個小時，給他簡單介紹了下沖墨，揉紙，撞水這幾種雪的畫法，他才成功的完成這幅冬雪柿子圖。
亞爾佩特·蘭利對這幅柿子圖評價很高，連連讚嘆，但以賽亞·瓊森也不給他多看，迅速展開，又迅速將畫軸卷起放回。
接下來，他給以賽亞·瓊森看了他畫的情人坡玫瑰沾水圖，田園居的八子嬉鬧圖，甚至還有他前幾天給甘棠那只小白狐畫的一副玩毛絨球的小像……
幾十副畫走馬燈一樣看過去，更加堅定了亞爾佩特·蘭利要帶走以賽亞·瓊森，讓他做自己學生的心情。
最後，箱子裏只有兩幅畫卷他沒有看過。
以賽亞·瓊森溫柔的捧出這兩只卷軸，道：“這兩幅，就是甘校長的畫。”
他先打開了那副《田園居秋菊圖》，道：“這是甘校長領我繪畫入門時，畫的第一幅畫。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去年的十月九月三十一日。在這之前，我只是機械的聽從父母的意見，學習繪畫。在這之後，我才真正的明白美術的魅力所在。”
隨著以賽亞·瓊森的話語，畫卷被緩緩展開。
亞爾佩特·蘭利的眸子忍不住瞪圓了。
他在繪畫方面，是絕對的高手，這一眼，他就看出了《田園秋菊圖》的不同之處。
和以賽亞·瓊森不同，甘棠只接受過國畫教育，從來沒有學過素描、水粉、油彩等等西方畫派的教育，所以，她的畫，是純東方的，每一根線條，每一縷色彩，每一處布局，全都是不摻一絲西方氣息的華夏風。
而以賽亞·瓊森到底受過多年的西方繪畫體系熏陶，即便後來跟著甘棠學了國畫，但還是處處都帶出自己以前所學的痕跡。
甘棠的畫，也許某些線條和細節的處理不如以賽亞·瓊森那麽圓潤嫻熟，但是，它有著一股原汁原味的沖擊，而且，這幅畫裏的那種疏朗、大氣和淡泊的氣質，讓它擁有了靈魂，能夠輕易打動觀眾的心靈，這是很多畫家一輩子都做不到的。
甘棠的這幅畫，將帶著五千年厚重沈澱的國風之美，凝成一枚利箭，直直朝著亞爾佩特·蘭利射去，深深撼動著亞爾佩特的靈魂。
不等亞爾佩特·蘭利繼續揣摩這幅畫，以賽亞·瓊森就把《田園居秋菊圖》收起來了。
他又展開了甘棠畫的另一幅畫，道：“這幅畫叫做：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遍日月花。”
這幅畫有一個很長的名字，亞爾佩特·蘭利聽完，第一眼看見這畫時，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花在哪兒？還有，名字裏的日月，是指日月全科學院吧，但是為什麽只有一人一馬，沒有背景。
等等……
他的目光落在繞著馬蹄飛舞的幾只蝴蝶上，瞬間震驚了。
這幅畫，真的立意好高，心思好巧妙啊！畫出這幅畫的人，是神仙麽？
登時，他再也不懷疑甘棠能夠教出以賽亞·瓊森這樣的學生了。
他是個愛畫成癡的人，忽的一下站起來，道：“帶我去見你們的甘校長，我要給她賠罪道歉，給她跪下，說一千遍我錯了，舔她的腳趾，跪在她的裙子下！你們隨便拍全息視頻，發到網上，我沒意見。”
年輕的時候，他是皇室之花安娜貝爾的迷弟，安娜貝爾過世後，他心裏就空缺了一塊兒。
但今天，那塊缺被補起來了，他有了新的偶像，新的繆斯，新的靈魂之光，生命之火，那就是這所學校的校長——甘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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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我只愛你，you are my superstar◎
日月全科學院食堂, 今日份的限量菜佛跳墻終於好了，被送餐機器人一份份送到它們的主人面前。
搖了好久號才搖到它的以賽亞·瓊森，高興的拿著勺子敲起桌面。
他身邊的一名同學酸溜溜道：“不就是搖號搖到了佛跳墻麽？有這麽高興麽, 這菜我上個月搖到兩次，都吃膩了。”一邊說，一邊悄悄擦去嘴角的口水。
以賽亞·瓊森才不僅僅是因為點到了這份菜，所以這麽高興, 今天可是他雙喜臨門的大日子。
想到吃完美味的食物, 他立刻就能見到知名大畫家亞爾佩特·蘭利了, 以賽亞·瓊森的心中喜意洋洋。
剛端上來的佛跳墻放在砂鍋裏，湯汁是誘人的茶紅色，魚翅和海參、花膠燉的嫩爛入味, 膠質化入湯中, 讓湯汁看起來帶了一點點拉絲感, 勺子輕輕一攪，泛起點點晶瑩的果凍樣碎光。
剛端來的佛跳墻還有點燙，以賽亞·瓊森並不著急, 等了大概五六分鐘，才準備開動。
他陶醉的微瞇著眼睛，舉著勺子，準備將吸收飽美味湯汁的鮮嫩筍片放進嘴裏, 忽的，他的手臂一緊，被什麽人攥住了。
“放下這些垃圾食品，跟我走。”亞爾佩特·蘭利臉色黝黑, 站在以賽亞·瓊森面前說道。
以賽亞·瓊森一楞, 道：“蘭利先生, 我說了一小時後去找你，現在剛過去十五分鐘。”
亞爾佩特·蘭利從鼻孔裏哼了一聲，食堂裏無處不在的食物香氣，讓從昨晚開始到現在粒米未進的他情緒越加煩躁。
尤其是以賽亞·瓊森面前的這一份古怪的湯菜，香的他喉頭滾動，一下連一下咽口水。
能香成這樣的飯菜，亞爾佩特·蘭利只見過一次。那時候他還很年輕，和朋友為了獵奇，買了一份改善食物味道的人造誘食劑。
他們在清水中加入大量誘食劑後，本來沒有任何味道的水，散發出讓人發狂的香氣。
亞爾佩特·蘭利喝了一口，發現水的味道和聞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變的很古怪，帶著惡心的化學試劑味道，讓他想吐。
但根據他朋友的說法，這玩意兒他們第一次接觸才會覺得怪，習慣就好了，星際上對它上癮的人不少，一頓都離不了。
“你還是個小孩子，這種東西，最好不要隨便嘗試。”亞爾佩特·蘭利說道。
以賽亞·瓊森不解：“蘭利先生，我不理解你在說什麽。”
“有什麽不好理解的，我說的就是你面前這份加了大量誘食劑的東西。”亞爾佩特·蘭利皺眉：“你們學校竟然為了吸引學生就讀，在食物裏添加這種見不得人的東西。以賽亞·瓊森，你再呆在這種地方，遲早會毀了。我現在就帶你辦理退學，你跟我去葡爾梅藝術學院。”
聽見亞爾佩特·蘭利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以賽亞·瓊森的眉頭也微微皺起來。
“蘭利先生，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誘食劑是什麽東西。但我早就告訴過艾略特女士，我絕不會離開日月全科學院。現在對你，我也是同樣的答覆。”以賽亞·瓊森說道。
亞爾佩特·蘭利被他拒絕了，語氣不善道：“你是不是因為已經上了誘食劑的癮，所以不想離開這裏？老天，這可真是個大麻煩，我還要送你先去接受戒癮治療。”
戒癮治療這個詞可不是什麽好詞兒，以賽亞·瓊森雖然有點兒小文青病，但卻是個貨真價實的好孩子，聽完後，臉色漲紅，道：“蘭利先生，你不要汙蔑我。我才沒有對什麽東西上癮。我留在這裏，是因為我的老師在這裏，只有跟著她，我才能學會真正的繪畫藝術。”
“別廢話，走吧。”亞爾佩特·蘭利懶得再和以賽亞·瓊森說什麽，抓住了以賽亞·瓊森的手臂，硬扯著他，想要拉他離開餐桌。
看到以賽亞·瓊森掙紮的樣子，周圍幾張桌子上，忽的站起來七八個人，一下子圍了過來。
“放開以賽亞。”
“夥計，光天化日之下，你要搶劫麽？”
“以賽亞，我就說你點到佛跳墻不分給我們，吃獨食早晚出問題。”
圍過來的人七嘴八舌說著，他們正是田園社的其他七名成員。
以賽亞·瓊森搖號搖到佛跳墻時，很是向其他七人炫耀一番，大家要求他有福同享，佛跳墻每人來一口，被以賽亞·瓊森無情拒絕了。
開玩笑，一份佛跳墻只有小小一盅，而他的這些損友們嘴巴又比盆還大，答應給他們一人分一口，恐怕連容器都得給他們嚼碎吃了。
但饒是沒有得到以賽亞·瓊森的同意，到了午餐的時間，這七位還是來了，看能不能伺機從以賽亞·瓊森那裏虎口奪食。
面對七名人高馬大的小青年，亞爾佩特·蘭利只好放開以賽亞·瓊森。
他輕蔑的道：“你們不用這麽圍著我，我註定會帶走以賽亞·瓊森。他應該去高級的藝術殿堂搖籃受教育，而不是留在盛產你們這種地痞、流氓的農業星大型收容所。我猜，你們根本沒有參加星際高考，甚至都不用檢測是不是智力只有零的白癡，只要是活體動物，都會被這所饑不擇食的學校錄取。”
亞爾佩特·蘭利平時說話就毒舌的厲害，火力全開下，田園社的八名文藝青年被罵的屁滾尿流，面色蒼白。
他們是在甘棠接管這所學校前一年入學的。當時學校的情況非常不妙，他們那一屆，已經基本沒人報考日月全科學院了，最後被錄取的他們，也的確是高考分數低到嚇人，試探性報考了一堆學校，其中包括日月全科學院，根本沒想過自己還有大學念的差生。
雖然亞爾佩特·蘭利說的難聽，可是他們真的無言反駁。
“你夠了！”這時，一個明朗的男子嗓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眾人一回頭，發現是安德魯和伊恩不知什麽時候來了。
“安德魯老師！”幾名學生眼睛一亮，滿懷委屈的看著安德魯。
安德魯負責帶他們幾個大二學生的課，因為平時他很忙，對這批學生放羊居多。
距離產生美，導致這幾個大二學生不但沒發現安德魯的可怕之處，反倒對他印象挺好。一見到安德魯，頓覺給自己撐腰的人終於來了。
“嘖嘖，你們可有點不像我安德魯的學生。面對這種情況，還忍什麽。”安德魯輕佻的眸光流轉在亞爾佩特·蘭利身上。
這人竟然敢來日月全科學院搗亂，聽說剛才不但把馬庫斯打下水，還把甘校長臭罵一通，真是專業找死。
“這樣不太好吧。”田園社社長比爾·波福特猶豫了一下。
他們八個人對暴力都很厭惡，哪怕剛才被亞爾佩特深深傷害了，但要叫他們打人，還是有點困難的。
“餵他！”忽然，伊恩語氣冰冷的開口。
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他眼神示意之處，正是那份佛跳墻。
伊恩剛得到亞爾佩特·蘭利對甘棠做出無禮行徑的消息後，便立刻來找他了。
方才亞爾佩特·蘭利滿臉厭惡，認為日月全科學院的佛跳墻用了誘食劑的話，他全聽到了。
這可是很嚴重的指控，加了誘食劑的食物，是嚴禁在學校食堂這種地方使用的。一旦被發現，輕則學校收到大筆罰款的罰單，重則，會被降級，甚至吊銷學校的經營資格。
日月全科學院可不背這個鍋。
聽到不是讓他們打人，田園八子松了口氣。
見到以賽亞·瓊森端著那盅散發著濃香的食物，逼近自己，亞爾佩特·蘭利臉上露出驚慌和抵死不從之色。
“你們不能這麽做！啊……嗚……嗚……”然後，他掙紮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股濃郁至極，鮮美至極的滋味，隨著以賽亞·瓊森塞進他嘴裏的勺子，瞬間在他口腔裏爆炸開來。
他的每一個味蕾都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如饑似渴的迎接這種味道。
它是如此鮮，如此香，明明是鹹口的湯，卻能嘗出一絲絲若有似無的甜，兩者混合在一起，以一種微妙的比例結合，讓食物的味道升華若天堂甘泉。
隨著湯汁被送入亞爾佩特·蘭利口中的，還有一小片筍，以及一塊兒花膠。
花膠幾乎入口即化，匯成一股味道濃郁，口感順滑的迷人膠質軟流，繚繞著他的唇舌。而鮮筍的獨特味道，又解了大葷之物的膩。
這樣的食物，絕不可能加了誘食劑。
因為，它吃起來和聞起來是一樣的——不，它吃起來比聞起來還迷人。
看到亞爾佩特·蘭利的表情轉換，伊恩聲音清冷道：“蘭利先生，為你對我們食堂的汙蔑道歉！”
大家看著亞爾佩特·蘭利，都以為這個說話夾槍帶棒，十分難聽的男人，會拒絕道歉，沒想到，他幹脆利索道：“好吧，我承認，這道菜沒有加誘食劑。你們的食堂沒有問題。”甚至誇了一句：“你們的食堂的菜很棒。”
“跟我來，你還需要為你方才的口出惡言，向我們學校校長道歉。”伊恩接著說道。
“憑什麽？讓我向那個跟騙子一丘之貉的女人道歉，這是不可能的。”亞爾佩特·蘭利拒絕道。
“蘭利先生，你還罵了甘校長？”以賽亞·瓊森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看著亞爾佩特·蘭利。
“我沒有罵她，我只是如實描述。”亞爾佩特·蘭利道。
雖然和亞爾佩特·蘭利剛見面沒多久，可是以賽亞·瓊森也可以想見，他所謂的如實描述，會是多難聽的話。
“抱歉，蘭利先生，請你離開我們學校。你侮辱了甘校長，我不會再和你有任何交流。”以賽亞·瓊森道。
“呵！憑什麽？這個女人對你施了什麽魔法麽？哦，我知道了，她一定是跟那個詐騙犯學了幾招，專門用來欺騙你，掌控你。當年那個騙子騙的安娜貝爾紅顏早逝，現在他的傳人又要禍害一位天才畫家了麽？”亞爾佩特·蘭利憤憤不平的說道。
“你說話註意點。甘校長才沒有那麽做，她是非常好的人。我的美術導師就是她，沒有她，我這輩子恐怕不會再碰畫筆，也畫不出那麽好的畫。”以賽亞·瓊森怒了，小圓臉漲的通紅，握緊拳頭。
如果他早知道亞爾佩特·蘭利對甘棠極盡辱罵，他一定不會跟亞爾佩特·蘭利見面的。
“什麽？那個女人是你的繪畫導師。哈哈哈哈，你在開什麽玩笑啊。她如果能教導你畫出那副叫做櫻吹雪的畫，那我肯定就是過世一千多年的畫聖阿爾弗雷德重生了。”
看著揚天大笑，露出大鼻孔的亞爾佩特·蘭利，以賽亞·瓊森道：“艾略特女士沒告訴過你，甘校長就是我的老師麽？你可以找艾略特女士確認。”
“艾略特？哈哈哈哈哈，艾略特不過是個繪畫愛好者，你們那個甘校長真是得到詐騙犯精髓了，把艾略特也騙過了。艾略特真是太白癡了，等我回到首都星，一定要好好嘲笑她那顆忘長腦子的空空大頭。”
亞爾佩特·蘭利如此說著，笑的更張狂。
聽到亞爾佩特·蘭利不但把甘棠形容的那麽難聽，甚至連對自己多有幫助的艾略特都不放過，以賽亞·瓊森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狠狠的攘了他一把：“你停下！”
“我為什麽要停下——哦，我知道你是好意，你怕我因為這個笑死在這裏，對不對？嘖嘖，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保護那個騙子和騙子的學徒，快點醒醒吧。”
看著一張嘴氣死人不償命的亞爾佩特·蘭利，以賽亞·瓊森眼眶都是紅的。
眼看這幫小崽子們被亞爾佩特·蘭利欺負的不行，安德魯搖搖頭，剛想上前，卻被伊恩擡了擡手，攔住了。
伊恩冷靜的看著場上的局面，現在還不到他們出頭的時候。
以賽亞·瓊森被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一陣跺腳，還是比爾·波福特站出來，道：“這位先生，我們有以賽亞·瓊森向甘校長學畫的證據。”
“那你們倒是拿出來啊？如果以賽亞·瓊森真的是跟那名甘校長學的畫，你們讓我怎麽跟她道歉，我就怎麽道歉。”
“你這個混蛋！我這就去拿證據，你等著。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在眾人面前給甘校長跪下賠罪。”以賽亞·瓊森顫抖著聲音，斷斷續續的說出了自己能想到的最壞的道歉方法，然後飛奔而去。
亞爾佩特·蘭利一點兒都不帶慫的，聲音高高的對以賽亞·瓊森的背影道：“跪下算什麽，就算讓我當眾舔她的腳趾，承認一千遍我錯了，然後把這段全息視頻放到星網上也可以。當然了，前提是你拿的出證據，如果你拿不出，我可是要強行帶你離開的。”
聽到亞爾佩特·蘭利的話，在場的幾名學生，臉上都露出了你好惡心的表情。
而安德魯則用同情的目光，看死人一樣看著亞爾佩特·蘭利。哇哦，這人竟然敢當著伊恩老師的面兒，說什麽舔甘校長腳趾的話，真是一只野性難馴的小老虎！
學校雖然很大，但好在有懸浮車代步，又地廣人稀，不怕出交通事故，以賽亞·瓊森來去飆車，十分鐘就回來了。
他手中疊放著兩只大箱子，先把上面那個啪的一聲扔在地上，很不心疼的樣子，然後，小心翼翼，輕拿輕放的將第二只箱子放在桌上，道：“下面那只箱子裏，是我以前畫過的畫，今年帶來學校，準備捐給同學們做宿舍裝飾掛畫。上面的箱子裏，是我跟甘校長學畫以後，自認為畫的還算不錯的幾幅畫。裏面還有兩幅畫，是甘校長親自畫的，一副是她對我進行美術啟蒙時的畫作，另一幅，是我畫櫻吹雪前，她為了教導我更深層次的理解繪畫這麽藝術，並鼓勵我繼續加油，畫出的一幅畫。”
亞爾佩特·蘭利沒想到以賽亞·瓊森真的有證據，表情微微收斂一些。
他先拉過地上的那只箱子，開始看裏面的畫。
這些畫大部分都是素描、水粉等等很常見的普通畫作。作者有一定的美術功底，筆觸比較老練，但在他這種大藝術家面前，很不夠看，這點水平，連每年葡爾梅藝術學院招收美術系學生的最低水準都夠不上。
隨意翻了翻這些畫作，亞爾佩特·蘭利將它們扔回箱子，手法十分隨意，這種畫，對他來說就和廢紙一樣。
但雖然他看不上這些畫，也不得不承認，它們應該的確是以賽亞·瓊森的早期作品，他繪畫的某些風格，是一脈相承，一直沒變過的。
他又打開了桌上的那只箱子，剛想伸手拿裏面的畫，以賽亞·瓊森沖上來，道：“你別動，我拿著給你看。”顯然，是怕亞爾佩特·蘭利再像對待剛才地上箱子裏的畫一樣，對待這只箱子裏的畫。
他先拿出了最上面的卷軸，仔細的在桌上攤開，正是前段時間他畫的櫻吹雪圖。
亞爾佩特·蘭利看見實物的櫻吹雪圖，眼前一亮，果然，看畫還是要面對面的看真跡，通過全息錄像看拷貝件，總是會缺點什麽。
仔細的看著這幅畫，他恨不得把鼻子都貼上去，好好的研究研究，但以賽亞·瓊森卻不給他機會，冷酷無情的又將它收起來，放回去，道：“下一副。”
再下一副畫，畫的是真的雪景，畫上是一顆柿子樹，枝葉都已經掉光了，只有紅彤彤的柿子還在枝頭，看起來簡單古樸，卻分外有意味。
柿子樹在星際不常見，但因為甘棠的古地球魂，所以日月全科學院種了幾棵。
秋天柿子結果了，也沒人去摘，一直留到冬天，倒是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引得沒見過它的學生們大批去參觀打卡。
以賽亞·瓊森畫這幅畫，就是在去年寒假前。
當時他一直畫不好雪，用他學過的素描或者水粉技法來畫國畫裏的雪，出來效果特別不倫不類，專門請教了甘棠，甘棠百忙中抽出半個小時，給他簡單介紹了下沖墨，揉紙，撞水這幾種雪的畫法，他才成功的完成這幅冬雪柿子圖。
亞爾佩特·蘭利對這幅柿子圖評價很高，連連讚嘆，但以賽亞·瓊森也不給他多看，迅速展開，又迅速將畫軸卷起放回。
接下來，他給以賽亞·瓊森看了他畫的情人坡玫瑰沾水圖，田園居的八子嬉鬧圖，甚至還有他前幾天給甘棠那只小白狐畫的一副玩毛絨球的小像……
幾十副畫走馬燈一樣看過去，更加堅定了亞爾佩特·蘭利要帶走以賽亞·瓊森，讓他做自己學生的心情。
最後，箱子裏只有兩幅畫卷他沒有看過。
以賽亞·瓊森溫柔的捧出這兩只卷軸，道：“這兩幅，就是甘校長的畫。”
他先打開了那副《田園居秋菊圖》，道：“這是甘校長領我繪畫入門時，畫的第一幅畫。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去年的十月九月三十一日。在這之前，我只是機械的聽從父母的意見，學習繪畫。在這之後，我才真正的明白美術的魅力所在。”
隨著以賽亞·瓊森的話語，畫卷被緩緩展開。
亞爾佩特·蘭利的眸子忍不住瞪圓了。
他在繪畫方面，是絕對的高手，這一眼，他就看出了《田園秋菊圖》的不同之處。
和以賽亞·瓊森不同，甘棠只接受過國畫教育，從來沒有學過素描、水粉、油彩等等西方畫派的教育，所以，她的畫，是純東方的，每一根線條，每一縷色彩，每一處布局，全都是不摻一絲西方氣息的華夏風。
而以賽亞·瓊森到底受過多年的西方繪畫體系熏陶，即便後來跟著甘棠學了國畫，但還是處處都帶出自己以前所學的痕跡。
甘棠的畫，也許某些線條和細節的處理不如以賽亞·瓊森那麽圓潤嫻熟，但是，它有著一股原汁原味的沖擊，而且，這幅畫裏的那種疏朗、大氣和淡泊的氣質，讓它擁有了靈魂，能夠輕易打動觀眾的心靈，這是很多畫家一輩子都做不到的。
甘棠的這幅畫，將帶著五千年厚重沈澱的國風之美，凝成一枚利箭，直直朝著亞爾佩特·蘭利射去，深深撼動著亞爾佩特的靈魂。
不等亞爾佩特·蘭利繼續揣摩這幅畫，以賽亞·瓊森就把《田園居秋菊圖》收起來了。
他又展開了甘棠畫的另一幅畫，道：“這幅畫叫做：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遍日月花。”
這幅畫有一個很長的名字，亞爾佩特·蘭利聽完，第一眼看見這畫時，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花在哪兒？還有，名字裏的日月，是指日月全科學院吧，但是為什麽只有一人一馬，沒有背景。
等等……
他的目光落在繞著馬蹄飛舞的幾只蝴蝶上，瞬間震驚了。
這幅畫，真的立意好高，心思好巧妙啊！畫出這幅畫的人，是神仙麽？
登時，他再也不懷疑甘棠能夠教出以賽亞·瓊森這樣的學生了。
他是個愛畫成癡的人，忽的一下站起來，道：“帶我去見你們的甘校長，我要給她賠罪道歉，給她跪下，說一千遍我錯了，舔她的腳趾，跪在她的裙子下！你們隨便拍全息視頻，發到網上，我沒意見。”
年輕的時候，他是皇室之花安娜貝爾的迷弟，安娜貝爾過世後，他心裏就空缺了一塊兒。
但今天，那塊缺被補起來了，他有了新的偶像，新的繆斯，新的靈魂之光，生命之火，那就是這所學校的校長——甘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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