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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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菜不如白菜，諸肉不如豬肉◎
離地近三十米距離的高空上, 甘棠俯瞰著日月全科學院的美景。
雖然機甲內部是封閉的，感覺不到那種撲面而來的習習涼風，但只看光幕上次第從眼前移過的校園各處景色, 便已讓被人享受至極。
從校門口的林蔭大道，到碧波粼粼的情人湖，鮮花盛放的情人坡，以及初秋時節黃綠參半的銀杏林, 被老綠色爬山虎藤覆蓋的圖書館, 用四季常盛紫藤裝點如公主小屋的女生宿舍, 停放著七八輛機甲的訓練場，不時有螞蟻大小的小人兒出入的食堂……
一處處，甚至比甘棠想象中更美。
這麽好的地方, 是她甘棠親手改造出的地盤！
滿足和快意之感, 充斥著甘棠的胸臆。
曾經那個荒蕪破敗的學校, 在她手底下只半年不到，就大變樣了，以後勢必會變得更好, 這讓她如何不驕傲。
伊恩操縱著機甲在空中低速飛行，遇到較為漂亮的地方，還會讓機甲盤旋一陣。
三四十平方公裏面積的校園，本來按照流星型機甲的速度, 撐死一分鐘就可以巡視完畢，但他們楞是花了近兩刻鐘才落地。
方才，就在甘棠和伊恩剛乘坐流星型機甲升空不到十分鐘時，在機甲訓練場苦哈哈試機的安德魯, 忽然接到一則視訊通話。
他接通一看, 發現對方是一名中年男子。
“克勞斯·莫裏森先生, 你好啊！”安德魯一口叫出評審團成員的名字。
早在克勞斯·莫裏森剛來到這裏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們的存在了，既然他們主動找他，他就不虛偽的裝作不知道他們是誰了。
克勞斯·莫裏森被安德魯的耿直噎了一下，即將出口的自我介紹憋回嗓子裏。按照規定，學校的人是不能私底下接觸調查評審員的，若不然，很容易產生作弊嫌疑。安德魯這種不打自招的情況就是個意外！
克勞斯·莫裏森認真說道：“威廉姆斯助教，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我就開門見山說了，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詳細介紹你系的硬件設施情況。”
之前克勞斯·莫裏森和瑪德琳·艾略特給日月全科學院的機甲系打了D級評分，雖然遠遠比不上別的學校的機甲系評分，可相比較日月全科學院其他一水評分為F和E，甚至是G的項目，這個已經算很高了。
“好的！”安德魯打了個響指，嘴角綻開一抹燦爛的笑容。
學校幾臺機甲的資料在他的個人終端有詳細記錄，他給兩位助教一人發了一份，同時邀請瑪德琳·艾略特也加入聊天頻道，連線講解起來。
從未出面跟安德魯聯系的瑪德琳·艾略特接到資料和連線申請時，也是無語凝噎，這個學校的老師都這麽莽麽？完全不在乎那條即便認識他們也要裝不認識的潛規則。
“學校現有九臺機甲，全部為自制機甲。”安德魯清清嗓子，語氣興奮的說道：“虎式機甲三臺，流星型機甲一臺，飛星型機甲兩臺，三棲型機甲一臺……”
隨著安德魯一項項報上機甲的類型，重量，高度，以及專業的機甲模擬評分，瑪德琳·艾略特和克勞斯·莫裏森的面色越來越凝重。
這個學校擁有的機甲，雖然是自制機甲，可是每一臺機甲的性能，都明顯優於市場上的發售款。
經過簡單的測算，單是這些機甲，折算為學校資產，就高達十六億星幣。
此前，整個日月全科學院的持有資產，甚至包含地皮在內，經他們評測後，也才價值四千六百萬星幣。
若是加上這批機甲，日月全科學院的資產能瞬間翻三十多倍。
在擁有如此多性能良好機甲，教師水準也跟得上，且該屆機甲系學生大部分星際高考成績並不低的情況下，日月全科學院的機甲系評分必然不可能只配得上一個D。
兩人聽完安德魯的描述，掛了視頻電話後，又研究一下安德魯報上來的資料，終於，互視一眼，異口同聲道：“評分應該是B！”
是的，哪怕日月全科學院機甲系學生數量不算多，訓練場也不大，不夠專業，這些算是它的弱項，但它絕對當得起一個B級的評價了。
他們都明白，自己這個B級評價意味著什麽。
機甲系在日月全科學院是重點專業，學生占比超過總人數一半兒，所以，此次評測，機甲系評分占據的權重很高。這個B級評價，將會將整個日月全科學院的整體評分拉到一個相當高的結果。
在系統裏更改完評分後，瑪德琳·艾略特的心情忽然變得不那麽好。日月全科學院機甲系的強大，讓她勸說以賽亞·瓊森離開這個學校的想法也沒那麽堅定了。
這裏，也許不如她想象中落後、不堪。將以賽亞·瓊森強行帶走，真的對麽？
她楞神片刻，忽然道：“莫裏森先生，我們提交最終評審報告吧，我想，我們的工作該告一段落了。”
克勞斯·莫裏森吃驚的看著同事，等等，不是說好了再吃兩頓飯，晚餐過後再提交報告的麽？
但是看著瑪德琳·艾略特的表情，他不忍拒絕，點頭同意了。
甘棠和伊恩剛剛出了流星型機甲，甘棠的個人終端就收到一條提示。
打開終端一看，甘棠的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了。
她看到了什麽？
“伊恩！快，打我一下，狠狠的那種！”甘棠激動的說道。她得確認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她的個人終端剛收到一條信息，學校此次評審的最終結果下來了，竟然是C級！
這評分，讓她激動的咧開嘴笑個不停，興奮的渾身血液流速加快，甚至能聽到自己砰砰作響的心跳聲。
伊恩看到她高興的表情，微微挑眉，他當然不會動手打她了。那邊，安德魯探過來一個大腦袋，道：“伊恩老師，甘校長讓你打她。你不打的話，我可以代勞哦。”
伊恩冷冷的目光掃過，安德魯立刻閉嘴，變成一只乖巧的小鵪鶉。
“我們是C級！是C級！”甘棠恨不得跑去學校的廣播室，全校通告這個驚天好消息，又怕嚇住那些學生和老師。
她之前預測學校是E級，沒想到，竟然跨了兩個度，甚至一舉超越比德農大，拿到C級評分，成為比德星最好的大學。
看著歡欣無比，臉蛋紅撲撲，眼神亮晶晶的甘棠，伊恩冷峻的面龐上，微微勾出一絲笑意，不管對她還是對他，這都是個絕對的好消息。
欣喜若狂的甘棠，接到了一個未知號碼的來電，她接通以後，發現對面是克勞斯·莫裏森。
評審結束了，他們總算可以光明正大的見面了。
雖然很多評審員都會在評審結束後直接走人，選擇不和校方告別，可克勞斯·莫裏森覺得自己不告別不行。
他必須要搞明白那道被擺成花瓣模樣的，用蔬菜葉子做成的美食叫什麽。
雖然向校方咨詢這個問題，有些挺不好意思的，可他此時此刻顧不上那麽多了。
聽完克勞斯·莫裏森的描述，甘棠露出個了然的笑容，道：“再有一個多小時就到午飯時間了，不如我們去食堂，我請您和艾略特女士再品嘗一次這道菜，好麽？”
克勞斯·莫裏森十分激動，連連點頭。聽說了這個，連正陷入糾結和自我懷疑的瑪德琳·艾略特，精神頭都跟著好起來。
掛斷電話，甘棠立刻給好幾個人打了電話，分別吩咐了一些不同的事情。
一個小時後，一行人出現在食堂內。
食堂的一個角落裏，幾張餐桌被拼在一起，簡單的布置了一番，看起來簡潔又上檔次。動手布置的人，正是被甘棠拜托了的馬庫斯·海德。
甘棠提前到了一會兒，她手中提著八只自烹飪的鍋爐一體小型湯鍋，分別放在座位前。
這些鍋子利用能源晶做燃料，鑲嵌在鍋子內部，只要摁下開關，就可以加熱，還可以連上個人終端，對烹飪溫度、時間等等項目進行智能精細調節，可以說很方便了。
等鍋子放好，又有其他人來了。
先是早就等不及吃飯的克勞斯·莫裏森，以及瑪德琳·艾略特。
他們身後，跟著布置完場地又回家換了身正裝的馬庫斯·海德夫婦。
接著來到的，是急匆匆的以賽亞·瓊森，這位學生雖然學了幾天禮儀，但顯然被改造的並不成功，他的袍子上還沾著一些畫畫留下的顏料汙漬，這麽見客人，有些失禮。
可甘棠從瑪德琳·艾略特看著他的善意眼神分析，兩位評審團的成員並不介意這個。
接著來到的，是伊恩和安德魯。
見她提前邀請的人到齊了，甘棠請眾人坐下來。
看到每個人面前都擺了一個空著的小鍋子，除了甘棠外，每個人都露出不解的表情。
克勞斯·莫裏森更是疑惑道：“甘校長，您不是要請我們吃那道美味的蔬菜葉子做成的菜麽？為什麽在桌上放這個。”
“那道菜我已經讓後廚在做了。”甘棠說道：“現在擺在大家面前的，是日月全科學院今天上架的一種新的飲食，叫做火鍋，我們應該是吃到火鍋的第一批人。現在，請大家打開連接食堂菜單，進入火鍋界面，選取底料和調料，以及配菜吧。”
所有人都一頭霧水，不清楚甘棠在說什麽，火鍋是什麽東西？沒聽過。
但他們還是乖乖的聽話，用個人終端點連上了菜單頁面，又找到了火鍋專區。
火鍋專區上，有著一段關於火鍋的介紹，看完後，克勞斯·莫裏森露出個驚嘆的表情！
食物還可以這麽吃麽？這種東西，是不是就是古東方的自助餐形式？
他根據提示，先是點了個鴛鴦鍋底——這個鍋底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看起來就非常厲害，和其他能看出食材的鍋底不一樣。
然後，他又點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蘸料——每一樣他都想試試。
再然後，他又點了很多的涮菜，大部分是肉類，直到系統提示他，他點的涮菜太多，請依照自己的食量點選，不要浪費，才停下自己的手。
其他人的情況和克勞斯·莫裏森差不多，大概五分鐘後，所有人都選完了，後廚也開始陸續給大家上湯底和調料，以及配菜。
因為有兩人點選了鴛鴦鍋底，送餐機器人還專門跑了一趟，給他們換鍋。
甘棠看著和自己一樣點了鴛鴦鍋底的克勞斯·莫裏森，稱讚道：“莫裏森先生，您真的不了解火鍋麽？我看您很懂啊。”
克勞斯·莫裏森一笑：“我以前從未聽說過火鍋。但我想，也許是冥冥之中我和它有什麽緣分，才讓我品嘗到它，也給了我一些天然的靈感。”
大家點開了已經提前調到最適合煮火鍋程序的自發熱鍋子，不一會，火鍋湯底霸道的香味就飄得整個食堂都是。
現在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來食堂就餐的學生們特別多，大家都將目光放在甘棠他們這裏，一個個探頭探腦，想要看看校長他們吃的是什麽。
“可以涮菜了。”甘棠指著桌上琳瑯滿目的配菜，做著示範，帶領大家開始涮星際時代的第一頓火鍋。
很快的，所有人都掌握了要領，埋頭開吃。
“哦，天吶！這個叫做火鍋的東西也太厲害了吧。”克勞斯·莫裏森已經被徹底折服了。
另一邊，點了菌湯鍋的瑪德琳·艾略特也特別滿意。
她要的配菜大部分都是蔬菜類，在鮮到讓人掉眉毛的菌湯鍋裏一涮，再取出來蘸上調料，太符合她的口味了。
而且，她偷偷用自己的個人終端測試了它們的熱量，它們的熱量非常低，是特別利於保持身材的健康飲食。
正在大家對著火鍋大吃特吃時，送餐機器人又來了。
這一次，它端上來的，是八份開水白菜，以及八小盅佛跳墻。
一看到開水白菜，克勞斯·莫林森的眼睛都直了！
是它！是它！就是它！
那天他吃到的美味的蔬菜葉子！日思夜想，終於又見面了。
激動的克勞斯·莫裏森，立刻放下上一秒還愛的不行的火鍋，伸手端起開水白菜，用叉子將白菜葉子挑起來，放進嘴中。
那讓他魂夢繚繞的美味，再次包饒他的舌尖，在他的口腔裏爆炸，讓他感覺自己心裏的空缺被補齊，靈魂重新圓滿了。
“這道菜，叫做開水白菜。”甘棠微笑著介紹：“有一句老話，‘諸肉不如豬肉，百菜不如白菜’，這道菜，就是用白菜做成的。”
“開水白菜……”克勞斯·莫裏森深深記下了這個名字。講真的，以前他還真沒吃過白菜這種蔬菜，回去以後，他一定要天天吃。
和開水白菜一起送來的佛跳墻，也受到了大家的歡迎。
佛跳墻是學校的限量菜，想要搶到，需要手速和運氣，缺一不可。在日月全科學院這些天，克勞斯·莫林森和瑪德琳·艾略特一次也沒搶到過，今天總算過了把癮。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哪怕心裏告訴自己要保持體重，不要吃多了的瑪德琳·艾略特，停下刀叉時，肚皮也圓滾滾的像是懷了幾個月身孕。沒那麽註重身材的克勞斯·莫裏森，更是悄悄松了好幾次褲帶。
“甘校長，我們這幾天在日月全科學院的經歷非常美好。祝您的學院越來越優秀。”克勞斯·莫裏森在告別時說道。
“多謝！借您吉言。”甘棠露出誠摯的笑容，又轉向瑪德琳·艾略特：“艾略特女士，請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培養以賽亞·瓊森的。”
瑪德琳·艾略特臉一紅，終於徹底放下要把以賽亞·瓊森挖走的打算。
直到上了離開比德星的宇宙飛船時，克勞斯·莫裏森還對吃到的美味念念不忘。
而瑪德琳·艾略特更是和同事半真半假的說道：“我有些後悔，我真應該給日月全科學院的食堂一個S級評分，而不是只有A！”
是的，這次日月全科學院得到的所有評分中，食堂評分最高。
送走評審團，甘棠總算了卻心中一樁大事。她吃飯也甜了，睡覺也香了，走路也有勁兒了。
評審團離開五天後，也就是十月末，甘棠的個人終端收到一條消息提示，教育部今年的撥款下來了，請她盡早核對確認，如果發現什麽地方有問題，要在三天內提出覆議，過期概不負責。
甘棠之前因為要了解學校的開支狀況，曾查過原身父母留下的賬本，每年教育部給的撥款都不太多，勉強夠維持學校運轉罷了。想靠這點錢發展就別想了。
特別是最後被評級為G級的那兩年，撥款連蒼蠅腿都不如，都是甘棠的父母自掏腰包朝裏貼。
對這次撥款，甘棠也沒太放在眼裏。學校現在的主要收入來源，是她放在星網上的那批菜譜的付費下載的的收入，那個比之前學校拿到手的教育部撥款多多了。
順著教育部給出的鏈接，甘棠進入了轉款查收界面，看到餘額裏那一串兒的零，她吃驚的嘴巴裏能放個鴨蛋。
這撥款真的沒給錯麽？
她下意識的就想去點那個覆議的按鈕，又硬生生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停住手。
數了又數，甘棠終於確認，今年教育部給出的撥款，為四億五千萬星幣。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甘棠的父母經營學校時，拿到過的最多一次撥款，是四千萬星幣。那一次，學校評級為E。
評級為G的兩次，每年學校只收到三百萬星幣的撥款。
剩下大部分時候，日月全科學院評級都是F，撥款為一千多萬星幣。
甘棠梳理著思路，腦海中有了一個應該就是真相的猜測，那就是隨著學校評級的增加，撥款數額也是倍數增加的。
她知道E、F、G三個級別的撥款是多少，現在這個，應該是C級大學拿到的撥款，那麽D級別高等院校每年的撥款，差不多應該在一億多點。
這麽一想，她倒是不覺得這次撥款有問題了。
看著賬戶裏的錢，甘棠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機甲系。
學校的機甲還是太少了，起碼得翻倍才成。她大手一揮，給機甲系的賬面上，撥了兩個億。
錢才過去不到兩分鐘，甘棠的辦公室門扉就被敲響了。
“甘校長。”進來的是伊恩，他翡翠色的眸子裏帶著疑問，說道：“為什麽機甲系收到了兩億星幣的撥款。”
甘棠眉開眼笑，對伊恩說道：“伊恩，給你錢，當然是讓你花的嘍。不要客氣，這些錢你拿去買機甲，或者改造擴建學校的機甲訓練場，升級虛擬機甲訓練系統，甚至給學生們定制一下作戰服什麽的，都可以啦。我給你絕對自由和支配權，想怎麽花，就怎麽花，不用給我審批報備。”
她話才說完，辦公室門口就傳來一聲哐當音。
甘棠的辦公室門如無例外，常年開著，大家有事要進來時，敲敲門扇提示一聲就行了。
隨著門口的聲音，走進來的是醫學化學系的教授，漢斯·鮑爾。剛才在門口偷聽的他差點摔個大馬趴。
漢斯·鮑爾目光中含著覆雜的情緒，看著甘棠和伊恩。
他在學校任教多年，對教育部撥款下來的時間了如指掌，正是掐著點來找甘棠，在撥款下來第一時間，讓甘棠給醫學化學系撥點錢的。
可現在看來，他的想法要涼涼了。
學校的評分甘棠沒對外公布，不過他之前預估過，學校今年應該會拿到一個E級別的評分。
曾經學校也被評過E級，那一年收到四千萬星幣撥款。
他說動甘棠的父母，為醫學化學系購置了兩件高端醫學器材，一下子把錢花光了，甚至甘棠父母自己還貼補了一筆錢進去。
但從甘棠剛才跟伊恩說的話裏，他猜到這次學校應該出人意料的拿到了D級評分，有了兩億左右的教育部撥款。
這筆錢可真不少，可惜，全部被甘棠撥款給機甲系了。
今非昔比，他早已經不再是學校教授裏獨一無二受尊敬的那個。
曾是學校風雲系別的醫學化學系，也淪為小可憐，別說肉渣，連肉湯都喝不到一口。
滿心落魄的漢斯·鮑爾，總算體味到當年其他教授看他和醫學化學系時的心情了。
甘棠微微挑眉，看著漢斯·鮑爾：“漢斯教授，請問你有什麽事情麽？”
漢斯·鮑爾尷尬的笑了笑，找個借口：“沒事兒，只是……只是系裏的一些儀器太老舊了，做實驗誤差越來越大，我想申請下，能不能把它們返廠修理校正一番。”
哎，算了吧，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形勢不如人，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就忍了吧。
哀怨的看看新人甘校長的新寵，漢斯·鮑爾忽然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面對一對璧人般站在一起的甘棠和伊恩，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過得很落魄的原配，在大街上遇到了離婚後忽然中了彩票頭獎的丈夫，挽著他整容成功的年輕小嬌妻，這種感覺，太酸爽了。
那可是兩億星幣啊！！全給了機甲系！明明機甲系才剛置辦了六臺新機甲。而他醫學化學系，連買瓶試劑都得精打細算。
他委屈，他嫉妒！
但他要堅強，要忍住，不能哭。
算了，忍不住了！
哇！哇！哇！
漢斯·鮑爾眼眶一紅，粗糙的中年面孔上，瞬間掛了兩行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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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地近三十米距離的高空上, 甘棠俯瞰著日月全科學院的美景。
雖然機甲內部是封閉的，感覺不到那種撲面而來的習習涼風，但只看光幕上次第從眼前移過的校園各處景色, 便已讓被人享受至極。
從校門口的林蔭大道，到碧波粼粼的情人湖，鮮花盛放的情人坡，以及初秋時節黃綠參半的銀杏林, 被老綠色爬山虎藤覆蓋的圖書館, 用四季常盛紫藤裝點如公主小屋的女生宿舍, 停放著七八輛機甲的訓練場，不時有螞蟻大小的小人兒出入的食堂……
一處處，甚至比甘棠想象中更美。
這麽好的地方, 是她甘棠親手改造出的地盤！
滿足和快意之感, 充斥著甘棠的胸臆。
曾經那個荒蕪破敗的學校, 在她手底下只半年不到，就大變樣了，以後勢必會變得更好, 這讓她如何不驕傲。
伊恩操縱著機甲在空中低速飛行，遇到較為漂亮的地方，還會讓機甲盤旋一陣。
三四十平方公裏面積的校園，本來按照流星型機甲的速度, 撐死一分鐘就可以巡視完畢，但他們楞是花了近兩刻鐘才落地。
方才，就在甘棠和伊恩剛乘坐流星型機甲升空不到十分鐘時，在機甲訓練場苦哈哈試機的安德魯, 忽然接到一則視訊通話。
他接通一看, 發現對方是一名中年男子。
“克勞斯·莫裏森先生, 你好啊！”安德魯一口叫出評審團成員的名字。
早在克勞斯·莫裏森剛來到這裏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們的存在了，既然他們主動找他，他就不虛偽的裝作不知道他們是誰了。
克勞斯·莫裏森被安德魯的耿直噎了一下，即將出口的自我介紹憋回嗓子裏。按照規定，學校的人是不能私底下接觸調查評審員的，若不然，很容易產生作弊嫌疑。安德魯這種不打自招的情況就是個意外！
克勞斯·莫裏森認真說道：“威廉姆斯助教，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我就開門見山說了，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詳細介紹你系的硬件設施情況。”
之前克勞斯·莫裏森和瑪德琳·艾略特給日月全科學院的機甲系打了D級評分，雖然遠遠比不上別的學校的機甲系評分，可相比較日月全科學院其他一水評分為F和E，甚至是G的項目，這個已經算很高了。
“好的！”安德魯打了個響指，嘴角綻開一抹燦爛的笑容。
學校幾臺機甲的資料在他的個人終端有詳細記錄，他給兩位助教一人發了一份，同時邀請瑪德琳·艾略特也加入聊天頻道，連線講解起來。
從未出面跟安德魯聯系的瑪德琳·艾略特接到資料和連線申請時，也是無語凝噎，這個學校的老師都這麽莽麽？完全不在乎那條即便認識他們也要裝不認識的潛規則。
“學校現有九臺機甲，全部為自制機甲。”安德魯清清嗓子，語氣興奮的說道：“虎式機甲三臺，流星型機甲一臺，飛星型機甲兩臺，三棲型機甲一臺……”
隨著安德魯一項項報上機甲的類型，重量，高度，以及專業的機甲模擬評分，瑪德琳·艾略特和克勞斯·莫裏森的面色越來越凝重。
這個學校擁有的機甲，雖然是自制機甲，可是每一臺機甲的性能，都明顯優於市場上的發售款。
經過簡單的測算，單是這些機甲，折算為學校資產，就高達十六億星幣。
此前，整個日月全科學院的持有資產，甚至包含地皮在內，經他們評測後，也才價值四千六百萬星幣。
若是加上這批機甲，日月全科學院的資產能瞬間翻三十多倍。
在擁有如此多性能良好機甲，教師水準也跟得上，且該屆機甲系學生大部分星際高考成績並不低的情況下，日月全科學院的機甲系評分必然不可能只配得上一個D。
兩人聽完安德魯的描述，掛了視頻電話後，又研究一下安德魯報上來的資料，終於，互視一眼，異口同聲道：“評分應該是B！”
是的，哪怕日月全科學院機甲系學生數量不算多，訓練場也不大，不夠專業，這些算是它的弱項，但它絕對當得起一個B級的評價了。
他們都明白，自己這個B級評價意味著什麽。
機甲系在日月全科學院是重點專業，學生占比超過總人數一半兒，所以，此次評測，機甲系評分占據的權重很高。這個B級評價，將會將整個日月全科學院的整體評分拉到一個相當高的結果。
在系統裏更改完評分後，瑪德琳·艾略特的心情忽然變得不那麽好。日月全科學院機甲系的強大，讓她勸說以賽亞·瓊森離開這個學校的想法也沒那麽堅定了。
這裏，也許不如她想象中落後、不堪。將以賽亞·瓊森強行帶走，真的對麽？
她楞神片刻，忽然道：“莫裏森先生，我們提交最終評審報告吧，我想，我們的工作該告一段落了。”
克勞斯·莫裏森吃驚的看著同事，等等，不是說好了再吃兩頓飯，晚餐過後再提交報告的麽？
但是看著瑪德琳·艾略特的表情，他不忍拒絕，點頭同意了。
甘棠和伊恩剛剛出了流星型機甲，甘棠的個人終端就收到一條提示。
打開終端一看，甘棠的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了。
她看到了什麽？
“伊恩！快，打我一下，狠狠的那種！”甘棠激動的說道。她得確認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她的個人終端剛收到一條信息，學校此次評審的最終結果下來了，竟然是C級！
這評分，讓她激動的咧開嘴笑個不停，興奮的渾身血液流速加快，甚至能聽到自己砰砰作響的心跳聲。
伊恩看到她高興的表情，微微挑眉，他當然不會動手打她了。那邊，安德魯探過來一個大腦袋，道：“伊恩老師，甘校長讓你打她。你不打的話，我可以代勞哦。”
伊恩冷冷的目光掃過，安德魯立刻閉嘴，變成一只乖巧的小鵪鶉。
“我們是C級！是C級！”甘棠恨不得跑去學校的廣播室，全校通告這個驚天好消息，又怕嚇住那些學生和老師。
她之前預測學校是E級，沒想到，竟然跨了兩個度，甚至一舉超越比德農大，拿到C級評分，成為比德星最好的大學。
看著歡欣無比，臉蛋紅撲撲，眼神亮晶晶的甘棠，伊恩冷峻的面龐上，微微勾出一絲笑意，不管對她還是對他，這都是個絕對的好消息。
欣喜若狂的甘棠，接到了一個未知號碼的來電，她接通以後，發現對面是克勞斯·莫裏森。
評審結束了，他們總算可以光明正大的見面了。
雖然很多評審員都會在評審結束後直接走人，選擇不和校方告別，可克勞斯·莫裏森覺得自己不告別不行。
他必須要搞明白那道被擺成花瓣模樣的，用蔬菜葉子做成的美食叫什麽。
雖然向校方咨詢這個問題，有些挺不好意思的，可他此時此刻顧不上那麽多了。
聽完克勞斯·莫裏森的描述，甘棠露出個了然的笑容，道：“再有一個多小時就到午飯時間了，不如我們去食堂，我請您和艾略特女士再品嘗一次這道菜，好麽？”
克勞斯·莫裏森十分激動，連連點頭。聽說了這個，連正陷入糾結和自我懷疑的瑪德琳·艾略特，精神頭都跟著好起來。
掛斷電話，甘棠立刻給好幾個人打了電話，分別吩咐了一些不同的事情。
一個小時後，一行人出現在食堂內。
食堂的一個角落裏，幾張餐桌被拼在一起，簡單的布置了一番，看起來簡潔又上檔次。動手布置的人，正是被甘棠拜托了的馬庫斯·海德。
甘棠提前到了一會兒，她手中提著八只自烹飪的鍋爐一體小型湯鍋，分別放在座位前。
這些鍋子利用能源晶做燃料，鑲嵌在鍋子內部，只要摁下開關，就可以加熱，還可以連上個人終端，對烹飪溫度、時間等等項目進行智能精細調節，可以說很方便了。
等鍋子放好，又有其他人來了。
先是早就等不及吃飯的克勞斯·莫裏森，以及瑪德琳·艾略特。
他們身後，跟著布置完場地又回家換了身正裝的馬庫斯·海德夫婦。
接著來到的，是急匆匆的以賽亞·瓊森，這位學生雖然學了幾天禮儀，但顯然被改造的並不成功，他的袍子上還沾著一些畫畫留下的顏料汙漬，這麽見客人，有些失禮。
可甘棠從瑪德琳·艾略特看著他的善意眼神分析，兩位評審團的成員並不介意這個。
接著來到的，是伊恩和安德魯。
見她提前邀請的人到齊了，甘棠請眾人坐下來。
看到每個人面前都擺了一個空著的小鍋子，除了甘棠外，每個人都露出不解的表情。
克勞斯·莫裏森更是疑惑道：“甘校長，您不是要請我們吃那道美味的蔬菜葉子做成的菜麽？為什麽在桌上放這個。”
“那道菜我已經讓後廚在做了。”甘棠說道：“現在擺在大家面前的，是日月全科學院今天上架的一種新的飲食，叫做火鍋，我們應該是吃到火鍋的第一批人。現在，請大家打開連接食堂菜單，進入火鍋界面，選取底料和調料，以及配菜吧。”
所有人都一頭霧水，不清楚甘棠在說什麽，火鍋是什麽東西？沒聽過。
但他們還是乖乖的聽話，用個人終端點連上了菜單頁面，又找到了火鍋專區。
火鍋專區上，有著一段關於火鍋的介紹，看完後，克勞斯·莫裏森露出個驚嘆的表情！
食物還可以這麽吃麽？這種東西，是不是就是古東方的自助餐形式？
他根據提示，先是點了個鴛鴦鍋底——這個鍋底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看起來就非常厲害，和其他能看出食材的鍋底不一樣。
然後，他又點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蘸料——每一樣他都想試試。
再然後，他又點了很多的涮菜，大部分是肉類，直到系統提示他，他點的涮菜太多，請依照自己的食量點選，不要浪費，才停下自己的手。
其他人的情況和克勞斯·莫裏森差不多，大概五分鐘後，所有人都選完了，後廚也開始陸續給大家上湯底和調料，以及配菜。
因為有兩人點選了鴛鴦鍋底，送餐機器人還專門跑了一趟，給他們換鍋。
甘棠看著和自己一樣點了鴛鴦鍋底的克勞斯·莫裏森，稱讚道：“莫裏森先生，您真的不了解火鍋麽？我看您很懂啊。”
克勞斯·莫裏森一笑：“我以前從未聽說過火鍋。但我想，也許是冥冥之中我和它有什麽緣分，才讓我品嘗到它，也給了我一些天然的靈感。”
大家點開了已經提前調到最適合煮火鍋程序的自發熱鍋子，不一會，火鍋湯底霸道的香味就飄得整個食堂都是。
現在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來食堂就餐的學生們特別多，大家都將目光放在甘棠他們這裏，一個個探頭探腦，想要看看校長他們吃的是什麽。
“可以涮菜了。”甘棠指著桌上琳瑯滿目的配菜，做著示範，帶領大家開始涮星際時代的第一頓火鍋。
很快的，所有人都掌握了要領，埋頭開吃。
“哦，天吶！這個叫做火鍋的東西也太厲害了吧。”克勞斯·莫裏森已經被徹底折服了。
另一邊，點了菌湯鍋的瑪德琳·艾略特也特別滿意。
她要的配菜大部分都是蔬菜類，在鮮到讓人掉眉毛的菌湯鍋裏一涮，再取出來蘸上調料，太符合她的口味了。
而且，她偷偷用自己的個人終端測試了它們的熱量，它們的熱量非常低，是特別利於保持身材的健康飲食。
正在大家對著火鍋大吃特吃時，送餐機器人又來了。
這一次，它端上來的，是八份開水白菜，以及八小盅佛跳墻。
一看到開水白菜，克勞斯·莫林森的眼睛都直了！
是它！是它！就是它！
那天他吃到的美味的蔬菜葉子！日思夜想，終於又見面了。
激動的克勞斯·莫裏森，立刻放下上一秒還愛的不行的火鍋，伸手端起開水白菜，用叉子將白菜葉子挑起來，放進嘴中。
那讓他魂夢繚繞的美味，再次包饒他的舌尖，在他的口腔裏爆炸，讓他感覺自己心裏的空缺被補齊，靈魂重新圓滿了。
“這道菜，叫做開水白菜。”甘棠微笑著介紹：“有一句老話，‘諸肉不如豬肉，百菜不如白菜’，這道菜，就是用白菜做成的。”
“開水白菜……”克勞斯·莫裏森深深記下了這個名字。講真的，以前他還真沒吃過白菜這種蔬菜，回去以後，他一定要天天吃。
和開水白菜一起送來的佛跳墻，也受到了大家的歡迎。
佛跳墻是學校的限量菜，想要搶到，需要手速和運氣，缺一不可。在日月全科學院這些天，克勞斯·莫林森和瑪德琳·艾略特一次也沒搶到過，今天總算過了把癮。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哪怕心裏告訴自己要保持體重，不要吃多了的瑪德琳·艾略特，停下刀叉時，肚皮也圓滾滾的像是懷了幾個月身孕。沒那麽註重身材的克勞斯·莫裏森，更是悄悄松了好幾次褲帶。
“甘校長，我們這幾天在日月全科學院的經歷非常美好。祝您的學院越來越優秀。”克勞斯·莫裏森在告別時說道。
“多謝！借您吉言。”甘棠露出誠摯的笑容，又轉向瑪德琳·艾略特：“艾略特女士，請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培養以賽亞·瓊森的。”
瑪德琳·艾略特臉一紅，終於徹底放下要把以賽亞·瓊森挖走的打算。
直到上了離開比德星的宇宙飛船時，克勞斯·莫裏森還對吃到的美味念念不忘。
而瑪德琳·艾略特更是和同事半真半假的說道：“我有些後悔，我真應該給日月全科學院的食堂一個S級評分，而不是只有A！”
是的，這次日月全科學院得到的所有評分中，食堂評分最高。
送走評審團，甘棠總算了卻心中一樁大事。她吃飯也甜了，睡覺也香了，走路也有勁兒了。
評審團離開五天後，也就是十月末，甘棠的個人終端收到一條消息提示，教育部今年的撥款下來了，請她盡早核對確認，如果發現什麽地方有問題，要在三天內提出覆議，過期概不負責。
甘棠之前因為要了解學校的開支狀況，曾查過原身父母留下的賬本，每年教育部給的撥款都不太多，勉強夠維持學校運轉罷了。想靠這點錢發展就別想了。
特別是最後被評級為G級的那兩年，撥款連蒼蠅腿都不如，都是甘棠的父母自掏腰包朝裏貼。
對這次撥款，甘棠也沒太放在眼裏。學校現在的主要收入來源，是她放在星網上的那批菜譜的付費下載的的收入，那個比之前學校拿到手的教育部撥款多多了。
順著教育部給出的鏈接，甘棠進入了轉款查收界面，看到餘額裏那一串兒的零，她吃驚的嘴巴裏能放個鴨蛋。
這撥款真的沒給錯麽？
她下意識的就想去點那個覆議的按鈕，又硬生生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停住手。
數了又數，甘棠終於確認，今年教育部給出的撥款，為四億五千萬星幣。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甘棠的父母經營學校時，拿到過的最多一次撥款，是四千萬星幣。那一次，學校評級為E。
評級為G的兩次，每年學校只收到三百萬星幣的撥款。
剩下大部分時候，日月全科學院評級都是F，撥款為一千多萬星幣。
甘棠梳理著思路，腦海中有了一個應該就是真相的猜測，那就是隨著學校評級的增加，撥款數額也是倍數增加的。
她知道E、F、G三個級別的撥款是多少，現在這個，應該是C級大學拿到的撥款，那麽D級別高等院校每年的撥款，差不多應該在一億多點。
這麽一想，她倒是不覺得這次撥款有問題了。
看著賬戶裏的錢，甘棠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機甲系。
學校的機甲還是太少了，起碼得翻倍才成。她大手一揮，給機甲系的賬面上，撥了兩個億。
錢才過去不到兩分鐘，甘棠的辦公室門扉就被敲響了。
“甘校長。”進來的是伊恩，他翡翠色的眸子裏帶著疑問，說道：“為什麽機甲系收到了兩億星幣的撥款。”
甘棠眉開眼笑，對伊恩說道：“伊恩，給你錢，當然是讓你花的嘍。不要客氣，這些錢你拿去買機甲，或者改造擴建學校的機甲訓練場，升級虛擬機甲訓練系統，甚至給學生們定制一下作戰服什麽的，都可以啦。我給你絕對自由和支配權，想怎麽花，就怎麽花，不用給我審批報備。”
她話才說完，辦公室門口就傳來一聲哐當音。
甘棠的辦公室門如無例外，常年開著，大家有事要進來時，敲敲門扇提示一聲就行了。
隨著門口的聲音，走進來的是醫學化學系的教授，漢斯·鮑爾。剛才在門口偷聽的他差點摔個大馬趴。
漢斯·鮑爾目光中含著覆雜的情緒，看著甘棠和伊恩。
他在學校任教多年，對教育部撥款下來的時間了如指掌，正是掐著點來找甘棠，在撥款下來第一時間，讓甘棠給醫學化學系撥點錢的。
可現在看來，他的想法要涼涼了。
學校的評分甘棠沒對外公布，不過他之前預估過，學校今年應該會拿到一個E級別的評分。
曾經學校也被評過E級，那一年收到四千萬星幣撥款。
他說動甘棠的父母，為醫學化學系購置了兩件高端醫學器材，一下子把錢花光了，甚至甘棠父母自己還貼補了一筆錢進去。
但從甘棠剛才跟伊恩說的話裏，他猜到這次學校應該出人意料的拿到了D級評分，有了兩億左右的教育部撥款。
這筆錢可真不少，可惜，全部被甘棠撥款給機甲系了。
今非昔比，他早已經不再是學校教授裏獨一無二受尊敬的那個。
曾是學校風雲系別的醫學化學系，也淪為小可憐，別說肉渣，連肉湯都喝不到一口。
滿心落魄的漢斯·鮑爾，總算體味到當年其他教授看他和醫學化學系時的心情了。
甘棠微微挑眉，看著漢斯·鮑爾：“漢斯教授，請問你有什麽事情麽？”
漢斯·鮑爾尷尬的笑了笑，找個借口：“沒事兒，只是……只是系裏的一些儀器太老舊了，做實驗誤差越來越大，我想申請下，能不能把它們返廠修理校正一番。”
哎，算了吧，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形勢不如人，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就忍了吧。
哀怨的看看新人甘校長的新寵，漢斯·鮑爾忽然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面對一對璧人般站在一起的甘棠和伊恩，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過得很落魄的原配，在大街上遇到了離婚後忽然中了彩票頭獎的丈夫，挽著他整容成功的年輕小嬌妻，這種感覺，太酸爽了。
那可是兩億星幣啊！！全給了機甲系！明明機甲系才剛置辦了六臺新機甲。而他醫學化學系，連買瓶試劑都得精打細算。
他委屈，他嫉妒！
但他要堅強，要忍住，不能哭。
算了，忍不住了！
哇！哇！哇！
漢斯·鮑爾眼眶一紅，粗糙的中年面孔上，瞬間掛了兩行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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