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初想抓住李婉倩的手又怕惹得她反感，只能傾身湊近些。

“李老師，你不用擔心那麽多，我會好好守護你和八班的所有孩子。”

“不。”李婉倩擡眼對上他真摯的眼神。

他眼中的光倏的熄滅，她不需要自己。

“是附中所有的孩子。”

剛剛還很難過的陳宴初又喜笑顏開，他的所有情緒都被李婉倩輕易握在手裏，他無處可逃也不打算逃。

“好。”

得了陳宴初的開導，李婉倩覺得放松了許多，現在她就像賴在他辦公室不走。

她端著陳宴初給她泡的奶茶，喝了一口舒服的嘆了口氣，然後放松的靠在沙發上。

陳宴初默默看著她，也不打擾她休息，就在他以為李婉倩睡著了的時候突然聽她說。

“陳醫生，其實你每次來我們班，我都挺害怕的，我怕是哪個學生因為家庭、壓力或者其他原因導致了什麽心理疾病。”

其實他每個班都會去，不過為了看李婉倩，去他們班的次數比別的班多些。

陳宴初拿起被李婉倩隨手丟在桌子上的日歷翻看，李婉倩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

“那我以後不去你們班了。”

“嗯，嗯？不行！”李婉倩一下直接坐了起來。

“你來我才有安全感。”

“安全感？”陳宴初戲謔的反問。

李婉倩才反應過來自己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因為你是專業的嘛！”她試圖努力狡辯。

陳宴初也不拆穿她，只是拿著日歷問。

“這個是你自己做的？”

李婉倩的註意力被他的話轉移，看著陳宴初手上的日歷本說。

“對，因為我覺得外面賣的那些太冷冰冰的了，本來高三最後沖刺的時間就夠窒息了，我不想他們還每天看著冰冷的日歷一天天變薄。”

日歷的每一頁都有她畫的Q版畫，前面的每一頁是一個學生或者任課老師的Q版，下面還有她前幾天統計的，每個人對自己或者對學生想說的話。

陳宴初用拇指和食指婆娑著畫著李婉倩的那一頁。

“這張撕下來後可以送給我嗎？”

看過去發現是自己的肖像畫，李婉倩不自然的咳嗽。

“恐怕不行，學生應該會拿走。”

陳宴初有點遺憾。

“那你可以畫一張我嗎？”

“可是我只會畫Q版。”

“就Q版很可愛。”

就這樣李婉倩被陳宴初迷迷糊糊坑了一張畫。

躺在床上李婉倩突然有了靈感，爬起來拿起筆就畫。

嘴角蕩開笑，畫著畫著耳根還紅了。

完工後李婉倩舉起來仔細端詳了一下，她很滿意。

把畫小心的放進一本書裏夾著，等斑斑的孩子畢業後她再送給陳宴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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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百日誓師，一年一度的大事，天沒亮學校的領導就組織人準備了起來。

吃早飯的學生都會路過操場，紛紛伸頭張望。

誓師大會從大課間開始，預估使用兩節課的時間。

由於時間太長，學校特意讓學生把自己的凳子搬過來。

一陣喧囂後，所有學生都規規矩矩坐在下面。

其實仔細看會發現，他們疲憊的面龐下藏著雄心壯志。

百日誓師和別的大會不同的也就兩個流程，一個宣誓，一個上臺寫下自己的理想大學。

開始的時候照常是領導講話，學生在下面昏昏欲睡。

“張光頭每次都要說好久的廢話，我一腔激情都要在他的廢話中耗盡了。”

聽見有學生竊竊私語，李婉倩走過去提醒。

“這可能就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接話的學生逗笑她。

收斂臉上的笑意，李婉倩換上平時的嚴肅。

“別說話。”

看見她，那一片都安靜了下來。

領導講完話，就是教室代表上臺演講。

這次選的是高三三班的班主任林老師。

林老師任教的時間就比周老師晚了幾年，也是學校的老人了。

本以為這次寒假，林老師會做手術，結果他以術後恢覆時間太長，硬是要拖到暑假。

寒假的時候陳宴初跟她說過林老師的情況，不算太壞，但是一直拖著加上他年紀大了還是很危險。

年後她抽了一天去探望林老師，那時候他還虛弱的躺在床上，吃的東西基本都吐了出來。

她走的時候林老師讓她不要再來了，他這副樣子不想被他們看到。

現在他一改虛弱的樣子，神采奕奕的站在臺上，他的發言很有趣，時不時把下面的學生逗笑。

不知道為什麽李婉倩總覺得她看到的是摘下堅強面具的林老師。

陳宴初站在高三教學咯三樓的長廊盡頭。

在國外待久了，有時候他真的不理解國內老師的想法。

難道真的有人會燃燒自己的生命去照亮一群無關緊要的人嗎？

學生代表發完言了後，以班級為單位上臺在學校事先準備好的橫幅上寫下自己的目標院校。

大會還剩最後一個流程，宣誓。

“高考沖刺在即，作為一名附中學子，我謹以青春的名義在此宣誓。在未來的一百天裏，奮鬥白天永不言棄，拼搏百天青春誤會。良辰美景惜時如金敢於金雞爭晨輝，書山學海甘之如飴誓同峨眉共比高。宣誓人……”

此情此景讓李婉倩有種夢回高三的感覺，這麽多年了附中的宣誓詞就沒變過。

她的高中和青春沒有和校草校霸產生暧昧情愫，大學也沒有邂逅帥氣又厲害的學長，電視劇裏的情節從沒發生在她身上過。

她不是天生就是讀書的料子，她甚至比身邊的朋友還要愚笨一點，回憶起來她的高中只有無盡的題海和考試。

不！也許還有許多個黑暗的早晨和在被子裏留下的無數次眼淚。

記得百日誓師的時候她差點在同學面前哭出來，不是激動也不是委屈，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在她宣誓的時候湧上心頭，她想也許是當時破釜沈舟的那種氣氛、氣勢和決心。

也有可能是知道自己這輩子做的最轟轟烈烈的是可能就是高考了。

百日誓師結束後李婉倩留下來撿操場遺留的垃圾，回去的時候在操場的一角遇見了陳宴初。

也不知道他在這裏站了多久。

她站在陳宴初面前也不說話。

“我剛剛在教學樓那裏看了百日誓師，其實我一開始並不能理解這個活動有什麽意義，看了之後好像明白了一點，但是更多的是震撼。”

不用李婉倩問，陳宴初就說了自己想說的話，說時候這種想傾訴的時候有人在身邊的感覺真的很好。

李婉倩掠過他拿著那裏往垃圾桶走，陳宴初跟在她後面聽見她問。

“國外應該不會有這種活動吧？”

“沒有，只有在競選和游街的時候可以把人們團結起來。”

扔掉垃圾，李婉倩抽了一張濕紙巾擦手，可是無論怎麽擦還是很難受，算了她放棄，一會兒去洗算了。

她背著手對陳宴初說：“你不能理解很正常，國外的教育制度和國內差了太多。”

她說完幾個學生從她們身邊走過，抱著剛剛的橫幅，陳宴初看了一眼，就這一眼他就看見了好幾個X大。

等那幾個學生走遠，陳宴初才說。

“X大好像很受歡迎。”

李婉倩有點跟不上他跳躍的思維，緩了一會兒才說。

“肯定呀，X大在全國都很有名，雖然不能說是數一數二的大學，好歹也能排進前十，又在X城。”

陳宴初點頭，他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那附中每年考上的人多嗎？”

“嗯……”李婉倩思考了一下，“如果從人數上來看，附中考上的人確實比別的學校要多一些但是從學生比重來看，並不算多。”

這句話讓陳宴初沈默下來，人就是這麽奇怪的生物，明明知道有些東西得不到，但是還是會去拼命。

一會兒李婉倩還有課，她先回辦公室了。

從白天開始陳宴初就心情不好，下班後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教室宿舍下面。

剛查完寢的李婉倩遠遠就看見了他，她跑過去。

“陳醫生你怎麽在這裏？”

還在楞神的陳宴初瞧見面前的李婉倩沒多思考，舉起手中的紅酒。

“心情不好想找你喝一杯，我知道明天周天而且你還沒課。”

李婉倩拒絕的話直接被陳宴初堵住，她只能默默帶他上了樓。

時隔兩個多月再來這裏，陳宴初不禁有點感慨，和他剛住進來的時候沒有兩樣，他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在這裏住過。

沒有高腳杯，李婉倩不好意思的拿了兩個卡通杯，其中有一個就是陳宴初留下來的，當時他特意跟她買的情侶款，也是故意落在這裏的，想著下次可以用自己東西沒拿完再過來。

“不好意思，家裏只有這種杯子。”

宿舍對李婉倩來說就是個睡覺的地方，而且她平時生活也沒多講究又沒有客人，家裏能拿出兩個被子都還的感謝陳宴初在這了住過。

陳宴初接過兩個杯子，嘴唇翁動。

“沒關系。”

看著桌上的紅酒兩人犯了難，李婉倩家沒有工具可以打開它。

兩人對著紅酒發呆，都沒想到辦法，現在出去買也不是辦法。

“要不喝啤酒吧。”李婉倩提議。

陳宴初沒吭聲，算是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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